。
就这样,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又将三人迎回到了竹苑里。
丫鬟婆子早就将玫瑰凳子,雕花小几摆放好。待到各位主子落坐后,又按各人的口味,上了不同的茶水糕点。
木老夫人一直笑着,同木二夫人,木四夫人讲着宫中如何如何好,贤贵妃所居的咸福宫是如何如何的气派。
木婉薇和木婉萝坐在木婉柔身侧,只听木婉柔忍着笑意,低声说道,“那宫女让我跪,我便一下子跪下了。慌张中余光一扫,见二姐姐才理了裙摆,正要下跪……唉,我是将所学的那些宫规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边说边摇头,语气中再无了争意,“那样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我可不敢妄想日后要居到里面去。”
木婉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有人看向这边,忙用手将嘴捂住了。
木婉月坐在木老夫人的身边,也不说话,只含蓄的笑着,吃着手中的碧螺春。
木老夫人在夸木婉月,毫不吝啬词汇,十分满意木婉月在宫里时的种种表现。
得体,大方,不卑不亢,没有小家子气。
只是当木二夫人隐晦的问贤贵妃的意思时,木老夫人微微顿了下,笑道,“娘娘说,过了年儿就是大选,与其这样急匆匆的送进去,不如……”
“那自是好的!”木二夫人轻摇着手中的美人扇,拉着木婉月的手笑得合不扰嘴,“咱家月丫头这模样作派,定是艳冠群芳。”
木婉柔的脸色微变了下,转眼间就又和木婉薇,木婉萝玩笑上了,指着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对两人道,“这是贤贵妃娘娘赏的,是水玉。你们摸一摸,冰凉的……”
玉,哪有不是冰凉的。可见木婉柔这般有兴致,两位小木姑娘还是给足了面子,小手在那镯子上轻碰后连连赞叹。
“那镯子,晴丫头也有一只!”木老夫人在远处接话,笑道,“贤贵妃听说晴丫头病了,还特意问了几句。又送了这一对水玉镯子,让她们姐妹一人一只。”
木婉萝笑嘻嘻的走到木婉月的身侧,轻摇着她的衣袖,道,“二姐姐得了什么宝贝,还不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木婉月抿嘴笑了,也没扭捏,从衣襟里摸出一条珊瑚项链,摘下来后放到了木婉萝的手里。
木婉萝年纪还小,也看不出这有什么好来,不过好听的话还是一句接一句的扔了出来,“这颜色真好看,特别配二姐姐的肤色。就和那水玉的镯子一样,特别趁三姐姐。”
木老夫人再次接话,笑道,“不止这,贵妃娘娘还赏了你二姐姐一只珠钗。只因那是贤贵妃娘娘刚入宫时德太妃赏的,怕弄坏,你二姐姐就好生收起来了……”
“好妹妹,你,你们若是想看,明儿个到挽月居去看。”木婉月这话先是对木婉萝说的,后才将木婉薇带了上去。
木婉萝将珊瑚项链小心翼翼的还给木婉月,顽皮的道,“还是二姐姐好,明儿看了要是喜欢,姐姐就借我戴几天。”
“你这丫头!”木婉月嫩白的手指往木婉萝腋下轻掐,含笑低头,不再说话了。
众人正其乐融融的说着话,春苹从外面进来,说宇二爷从学上回来了。
还未等木老夫人做何表态,木二夫人先是站起身了,对春苹笑道,“还不快让他进来?这个时候,定是还没用饭……”
说话间,木宏宇在小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厅堂,上前给几位长辈请了安,又和几位妹妹见了礼。
同木婉薇说话时,语气不知何故清冷了两分。
拉着木宏宇闲聊了会,木老夫人让众人散了,只留下了木二夫人。
又将丫鬟婆子都打发下去后,木老夫人收了笑容,脸上带了几分阴郁,道,“今日,郑伯侯夫人也带着女儿进宫了。留下了……”
“啊!”木二夫人一脸诧异,“那,那……”
“月丫头再有一个月就及笄了,婚事拖不得了。”木老夫人往炕枕上一靠,闭上了眼睛,“柔丫头和晴丫头也到了议亲的年龄……”
木二夫人反应过来,忙接话道,“母亲,这些日子天气好,有不少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花会,我得了空便带着她们多出去走走……”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柔丫头晴丫头,不急。”木老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后道,“不知为何,贵妃娘娘竟是特意问了五丫头……”
☆、第 40 章 偷听
让安平侯府阖府上下期待了半年之久的进宫大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落下了帷幕。
心存侥幸的,还在想着明年开春的大选,二姑娘木婉月可以艳冠群芳,一举入得皇宫做了皇妃娘娘。心思透亮的,已是明白了木老夫人所说的话不过是挽回几分薄面罢了。
余下的日子,木二夫人得空便带着木婉月频频出席各府花会宴席,结交名贵。
接紧着,议亲的帖子三三两两的送进了安平侯府。
木婉月的婚事,木老夫人极其重视。她不想像给木三姑奶奶一样寻了不中用的花架子,最后落得这样不体面。
木大老爷也加入进来,对着拜帖上的各家公子仔细挑选查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位李姓公子身上。
李公子之父李清明,乃朝中正五品文选清历司,掌管的,是文职官员的考核与调升事宜。
木大老爷回京已经两月之久,职已述完,六年来虽然没功,却也无过。按理说,就算是没能晋上一级,也会派到别的地方继续当知县。奇的是,吏部好像都忘记了有这样一号人物一般。同期回京述职的同僚皆已离京上任,只有他还在这里不上不下的悬着。
人没少找,礼没少送,木大老爷就是没打听出个所以然。
如今,这对了门路的关系倒自已找上门来了。
不过木大老爷只微微同木老侯爷一提,便被木老侯爷骂了狗血琳头。
原来那李姓公子已年近三十,是个事事不知的,只知仪仗着老子那点权威在京城中横行霸道的无赖。
李清明没少给他说亲,只是好门第的女儿谁愿意一脚踏到那火炕中去?小门小户的女子李家又看不上,就将婚事耽搁了下来。
除了李府这样一户门第相当的外,还有岭南侯夫人亲自上门,想将木婉月说和给自己的嫡子。
要说这岭南侯,要年经时也是桀骜之人,在岭南侯夫人还没未进门时,便同陪房丫鬟生下了长子。岭南侯夫人过门后生下嫡子后,岭南侯又在外面养外室,生了个私生子抱回侯府挂在了正房主母名下。
不管安平侯府同岭南侯府是多少的门当户对,只这一条,木老夫人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更何况,早就听闻岭南侯府的二公子,常年留恋勾栏,又同戏子勾打连环。
其余几家,都是没有世袭爵位又官职不大的,木老夫人觉得嫁过去是委屈了木婉月,便也都推了。
就这样挑挑摘摘的,木婉月的及笄礼到了。按木老夫人授意,大办。
那一日,热闹极了!前来观礼的夫人小姐足足坐了十二张如意桌,莺莺笑语,好不热闹。
木婉薇和木婉萝领着丫鬟穿梭在前来观礼的各府夫人之中,暗中将这些夫人穿戴如何,行为举指如何,接人待物如何摸了个门清,就连身上所穿裙袄的针脚整不整齐都观察仔细了。
然后,将这些东西细细的报备给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
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将这些在心中做了数,也就大致明了所来的这些夫人在府里地位如何,自己安平侯府在对方眼里,又是占了何种地位。
就这样几番相较之下,木老夫人将目标销在了前来观礼的花夫人和吴夫人身上。
这两位夫人,穿着得体大方,待人和善客气,且,夫家在朝中都有着实权。
花夫人的独子,年纪不大志向却高,十三岁时便中了解元,后因风寒侵体才没能参加次年的会试。如今三年过去,正准备着来年春季的会试,殿试。
若能一举考得进士,那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
吴夫人的嫡长子早已娶妻,眼下还有一位嫡次子正在议亲的年纪。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吴敬祖大人在朝中可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有着如日中天的权势。
及笄礼行毕,木婉月挽成了发髻,簪了代表成年的发簪后,便让木老夫人带着去陪花夫人和吴夫人一同坐着说话了。
眼见着两位夫人同木婉月聊得亲昵愉快,木二夫人也是眉开眼笑。
她将木婉薇和木婉萝拉到花丛后,塞了几颗桂花糖到两人手中,赞道,“真是好孩子!”
木婉萝举着糖对着阳光细看,瘪了嘴道,“二伯母真是小气,就给几糖豆豆!我和小五顶着日头到处跑,别人还当我们是丫鬟不是姑娘呢?”
“谁说的?”木二夫人笑开了,“你们可是咱们府里的宝贝,特别是五丫头,”木二夫人轻掐了木婉薇的小脸一把,“越长越水灵,我看得都要乱了眼了。”
木婉薇躲开木二夫人的手,将桂花糖含到了嘴里,鼓着左腮道,“婶娘,可是没我们什么事了吧,热得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木二夫人揉揉两人的小脑瓜,笑道,“你们若是愿意玩,就去陪那些姑娘们玩。若不是愿意,就找个地方凉快去吧~”
“谁要同她们玩?”木婉萝一仰头,挑眉道,“让三姐姐四姐姐陪着去吧,我们可躲清闲去了。”
说着,拉着木婉薇跑开了。
芍药同嫣红在后面提裙就追,连连叫喊,“姑娘,慢点,小心摔。”
玩疯了的两个人,哪还听得到劝,往小路旁的花丛里一闪,就不见踪迹了。
木婉薇虽然年长,体力却远远比不上木婉萝。在花丛里乱跑了一会便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让木婉萝等自己。
木婉萝不干,噘了小嘴道,“小五,咱们来躲猫猫吧。我来藏你来捉,若你捉得到我……”
“捉得到你如何?”木婉薇挑眉,笑了,“可是让我在你的新裙子上画只大王八?”
木婉萝一跺脚,瞪了水汪汪的杏目道,“不许提这事,再不许这事儿!”
木婉薇连忙求饶,对木婉萝道,“去吧去吧,我若是捉到了你,你便将你新得那个扇坠子舍了我。”
木婉萝仰头自信的一笑,回身就跑,喊道,“你若是输了,就罚你同我筝笛合奏!”
木婉薇捶头跺脚,木婉萝的竹叶笛已是练了五年,她的古筝才习了多久?每次在一起合奏,都是她两手忙乱出糗的时候。
嫣红捂嘴直笑,留下芍药先一步去追木婉萝了。
木婉薇站在原地休息够了,带着芍药不急不忙的往花丛深处去寻木婉萝。足寻了两刻钟的功夫也没寻到人后,主仆两人兵分两路。
芍药往东,向荷塘那边寻去,那里有座假山,假山洞里最好藏人。木婉薇则向西寻去,那里有一座八角凉亭,远远看着门窗紧闭,也是藏人的好地方。
木婉薇将身子隐在花树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向凉亭靠近。就怕自己显了身形,被可能藏在凉亭中的木婉萝发现了。
直到小心翼翼的上了凉亭的台阶,木婉薇才敢将小小的身子站直了。她站在紧合的门前无声大笑,举起小手就要捶门。
可就在这一刹那间,凉亭内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心肝,宝贝,可想死我了。快……”
木婉薇一下子愣住了,举起的手顿在空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哎呀,你轻点我的小祖宗。我肚子里可还有块血肉呢……”一个女人深喘着道,“你们爷们儿都是这般猴急,人都在你身下了,还能跑了不成?啊,轻,轻……”
雨打芭蕉,细而密集。
“那可说不准,你这小妖精,才几日的时候你就成了我父亲的妾?”男人似有不满,断断续续的道,“说,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我的,还是我父亲的。”
“小冤家,自是你的。”女人似咬住了什么,声音憋在喉咙里模糊不清,“你还未娶奶奶,我若对太太说了这是你的种,她还不将我乱棍打死……为了活命,我只能,只能爬老爷……”
“你个……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突然大笑,道,“坐上来,想要,自己动……”
就算未开人事,木婉薇也知道自己是听到不应该听得东西。分不清心中不知是恼是怒还是害,她转身就往台阶下跑。
未曾预料的‘咚’‘咚’声传来,让木婉薇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整颗心都哆嗦了起来,她忘记了台阶是木制空心的。
凉亭内的淫辞浪语嘎然而止,那男人大声喊道,“是谁,谁在外面!”
☆、第 41 章 莺歌
木婉薇自认,她从来没有跑得这样快过,快到当那男人将凉亭的门从里面打开时,她已经跑到花丛中,躲在了一颗硕大的丁香花树后面。
远远的,她清楚的看着了木宏宇的脸。平日里温和的面孔,此时因愤怒而变得狰狞。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木婉薇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
她确信,如果木宏宇看到自己躲在花丛中的话,绝对会将自己先除而后快。
木宏宇一边穿衣服,一边扫视着凉亭周围的动静。须臾,对凉亭内招了招手,道,“你快回去吧。”
片刻,一个凌乱着发髻,脸上还带着一抹羞红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先是站在木宏宇的身边,帮木宏宇将腰带束好,然后才拿帕子遮了脸,小跑着下了凉亭,从另一边的花丛小路走了。
木宏宇一直死死盯着前面的花丛,面色凝重。直到将头上的发冠整理好,看身上再无不妥后,才迈着方步下了凉亭。
木婉薇长长的松了口气,抬手擦了额头上的细汗。
只要木宏宇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借机跑回到花厅,继续参加木婉月的及笄礼。除了芍药,谁会知道她来过这里?
木宏宇明显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下了凉亭后大步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只是,才走了不到十步,木宏宇便被迎面而来的木婉萝撞了个满怀。
木婉萝本是怒了,可抬头看是木宏宇,展开笑颜问道,“二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在这里?二伯母正在花厅里招呼客人呢,你是要去找她吗?”
木宏宇笑了,抬手摸了两下鼻子,道,“刚回来,这不正要去寻母亲吗。你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