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老侯爷的一世清明,算是毁在你的手中了。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安平侯府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放?母亲……”小王氏弱柳迎风般走到木老夫人面前,哽咽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木婉薇愣眼,看向小王氏的眼中满是不解。
她自认,除了在后山上对小王氏说了几句冷言,平日里对这个晚娘也算是毕恭毕敬。可为何,在这种时候小王氏要出此恶言,落井下石?
木老夫人一向不喜木婉薇,别人不挑拨,尚要冷言三分,听了小王氏这些话后,又怎会轻饶?
她再次高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木婉薇站得笔直,高高昂着头,就是不跪。
她不是倔强,她是心中明白。此时要是跪下,就是将春苹母子的两条性命拦到了自己身上。
木婉薇虽然没有服用过芙蓉养颜丸,可她坚信那丸药没毒。可同时,也恍惚那种药到底能不能给孕妇吃。
虽然制作芙蓉养颜丸的药材里并没有伤胎的东西,可到底是费时一个月精练出来的,许就不适宜孕妇服用呢。
“两年的时间,竟然都没能收了你的野性!”木老夫人向站在门口处的吕妈妈高唱了一声,“让她给我跪下!”
吕妈妈称了声是,走到木婉薇身后抬脚狠踢木婉薇的后腿窝一下。
木婉薇腿一软,膝盖狠狠磕在了地面上,痛得她当即渗出一层细汗。她扶着地面想往起站,却被吕妈妈死死压住了肩膀。
“你到底认不认春苹是食了丹药致死?”木老夫人拍案怒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木婉薇高声回道,“我不认。那丹药,是大嫂向我来求我才给的。给春苹吃的人是她又不是我,何故伤了人命要来拿我是问?”
承大奶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一侧接口道,“我若知道那丹药有毒,便是自己都吞到肚子里去,也不会给春苹妹妹吃上半粒。五姑姑,我当你是好心想要帮我,可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莫不是……”承大奶奶突然止了哭声,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她跪爬到木老夫人的脚下,拉着木老夫人的裙摆道,“老太太,死的人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我想起来了,我生产后的第三天五姑娘曾经来看我。因为当时秋风正浓,石榴便没让她进。也不知五姑娘是怎样想的,竟是让六姑娘站在我院前骂了一个上午,连个擦花瓶的小丫鬟都不放过……怪不得她让我逢初一十五再用那丹药,还不让我告知别人,原来她是早有预谋!她她装病躲到后山去炼丹了,我无故死在屋子里,谁会想到是她下的毒手?五姑姑,”承大奶奶回过头,泪流满面,“石榴不让你进,真不是在说你命硬行克。你何必要怀恨在心,给我有毒的丹药,害了春苹母子两条性命?”
“你……”木宏承来到木婉薇身前,指着木婉薇痛心疾道的骂道,“你小小年纪,心肠竟是如此歹毒!”
“你还有如何狡辩!”木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地上,对溅了一身茶水的木婉薇怒吼道,“我原以为害死春苹母子,你是无心。如今看来,你是算计好了要害死宏承的媳妇!”
☆、第 106 章 偏见
面对是非不分的木老夫人,以及一唱一喝的小王氏与承大奶奶,木婉薇有口难辩。
她再否认辩驳,也改不了自己曾经是人人谈而变色的克星,改变不了木老夫人打心底里对自己的偏见。
看着一脸怒气的木老夫人,木婉薇有一瞬想将在木老侯爷书房看到的那封休书说出来,将那肮脏的事情公之于众。
既是不想她好过,那整个安平侯府就都别想好过了。
可木婉薇头脑中到底还是保存着一丝理智,让她把这个念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她是不在乎木老夫人如何,可那个给她关爱给她亲情的木老侯爷,她却不忍去伤害。
当承大奶奶再次哭诉木婉薇想要预谋害死她时,木婉薇再也忍不下去,怒气冲冲的道,“你说我预谋害你,可我又如何会知道你会来找我要丹药,从而事先下毒?难不成我的丹药颗颗有毒?”
承大奶奶一侧身,没在说话。可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木婉薇所说的那个意思。
“好!你既是说有毒,那我便吃给你看。”
说着,将手中瓷瓶打开,把里面刚出炉还不到一个时辰的丹药倒出一颗,扔进嘴里吞了下去。
大厅中的人,皆是被木婉薇的举动惊到了。
芍药跪在最后面,将手腕咬在口中,泪如雨下。她可为木婉薇心痛,这若大的一个安平侯府,除了木老侯爷和木婉萝外,再无真心对待木婉薇的人。
就连木婉薇的生身父亲,亦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合起来欺负一个还不足十二岁的孩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木婉薇倔强的跪在那里,即没七窍流血倒地身亡,亦没腹痛不止求死不能。
小王氏眼眸一闪,看了看自己被烫伤的右手,又将视线看向木老夫人。
木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将手侧小几上的一个青花小瓷瓶拿起来,扔给了木婉薇,道,“春苹,吃的是你给宏承媳妇的丹药,你要试,便试这个。”
木婉薇拾过瓷瓶,心底一片冰凉。在初回侯府时,她还会为自己感到哀伤,如今两年过去,她觉得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拔开瓶塞,木婉薇里面的丹药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四颗朱红的丹药滚落在嫩白的手心里,如上好的玛瑙珠子一般。
“我给了你六颗,春苹吃了一颗,”木婉薇伸出纤细的手指,将手心的丹药一粒粒点过,然后侧头看向承大奶奶,“另外一颗到哪里去了?”
承大奶奶咬了下嘴唇,看了木老夫人一眼后,垂下眼帘回道,“你曾经说过,月圆时服用一粒,月缺时服用一粒,算是一轮。我既是有心让与春苹,自是给了她两粒……”
“当真是好主母。”木婉薇轻晃手里的四颗丹药,又将目光落在木老夫人身上,“若我吃下这丹药没事,是不是可以还我清白?”
木老夫人将头别向一侧,没有接话。
站在一侧的木宏承则是一甩衣袖,背过身去冷言道,“若心中无愧,又何必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
“大哥哥说话好不公道,”木婉薇冷笑,“我平白受冤,就不许辩驳几句了。我倒想问问大哥哥,我吃下此丹药,确定丹药无毒,证明我没有预谋害大奶奶,你当如何?”
“我!我……”木宏承急燥的走了几步,指着木婉薇狠声道,“我就不再追究此事!”
木婉薇将视线落在一旁低垂着头的承大奶奶身上,挑眉道,“春苹虽然是奴才,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木家的骨血。大哥哥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化成了一滩血水而漠视不管了吗?”
“你说如何!”木宏承咬牙切齿。
“大哥哥要将此事追究到底,还春苹母子一个公道。就如揪着我不放一样,揪着那个害死她们的人不放。”木婉薇死死盯着木宏承,问道,“大哥哥,我所说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能做到?”
“那是我的骨血,我自能做到!”
木婉薇轻蔑一笑,抬手拿起了手中的红色丹药。她刚想放到口中,却被从后面冲过来的芍药夺了过去。
芍药神色焦急的道,“姑娘,您可记得一清仙姑说过的话。这丹药虽好,药力却极大,切记不可两颗一起服用。您刚刚已经服了一颗……”
“明明就是推脱之词……”木宏承冷哼,“还同我说那么多废话!”
“我家姑娘不吃,我吃。”芍药面对木宏承的质疑无丝毫畏惧,将红丸放在口中,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见芍药也没有中毒身亡,木宏承有些恼羞成怒,口不则言的道,“这毒药是你们给的,你们定是知道解毒之法。你们吃,做不得数。”
一直沉默着的木大老爷终于出声了,他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手侧的小几上,冷言道,“宏承,你怀疑丹药有毒,五丫头主仆已然试药,你还想如何?”
木宏承连忙躬下了身子,回道,“大伯父,我,我想找别人试药!”
木老夫人同意木宏承的提议,让吕妈妈从竹苑里选了个奴才回来试药。
可这种事,又有谁敢?被点到名儿的奴才,皆是哭天喊地。最后,花白了头发,体态臃肿的杨婆子站了出来,“老奴孤家寡人一个,没甚怕的。就做了这试药的人吧……”
木婉薇顿时对这个平日里嘴碎的杨婆子生出好感,她将一粒丸药放到杨婆子手中,柔声道,“这丹药,本应是昨晚月圆之夜吃。不过今日十六,一样月圆,功效应该是一样的。”
待杨婆子把丹药咽下去后,木婉薇又将余下的两颗放到了杨婆子的手中,再从自己刚炼好的丹药里拿出三颗一同递过去,“只吃一次,没什么效果。这是三个月的量……”
杨婆子握着手心里药,对木婉薇福了一福后,退到角落里待着去了。
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皆是时刻注意杨婆子,看她何时会突然倒地暴毙。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半个时辰后,木大老爷回头对倚在座椅上闭目冥思的木老夫人道,“母亲,已近晌午,让大家都回去吧。”
木老夫人微微挑眉,没有搭话。
木大老爷站起身,靠近木老夫人一步,“结论已出,丹药无毒……”
“说不定是慢毒,春苹带着身子,反应的快……”木宏承还想咬住木婉薇不放,却在木大老爷的目光下止了声音。
木老夫人依旧沉着脸色,怒气还没退下,“宏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事,要验了春苹的尸身,看她到底是为何小产的再做论断。”木大老爷毕恭毕敬的道。
小王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看看木婉薇,又看看木大老爷,最后对木老夫人进言道,“母亲,儿媳认为夫君说的有理……”
小王氏嫁到安平侯府的时间不短了,对府中的事自是知晓一些。如果不是木大老爷对木婉薇冷淡至极,如没有她这个女儿一般,小王氏也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顺着木老夫人的意落井下石。
木婉薇忍不住冷笑出声,两边倒的墙头草她见过,可倒得这样的快的,却是第一次领教。
“那,母亲的意思是让她们在这里跪到毒发为止?”木大老爷略停顿了下,道,“慢毒,有几个时辰之后发做的,亦有几天,甚至是几个月后发做的……”
木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她命吕婆子将木婉薇和芍药关到了品秀阁的暗室中面壁。若毒发,她们是死有余辜。若查明春苹小产与丹药无关,自会还木婉薇一个清白。
木大老爷再想插嘴,木老夫人却冷颜问,“怎么,你觉得处置的重?她现在可是牵扯着两条人命!除去这个,她挑唆你父亲炼丹亦是大过!这若是传出去,安平侯府的脸面要放到何处?你还怎样在朝中为官?!”
没等木大老爷再说话,木婉薇已是在芍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就是关禁闭吗?只要还我清白,我去!”
☆、第 107 章 朱砂
品秀阁上面的隔间,木婉薇再清楚不过了。一年前,木婉萝就是被关到了这里,然后被吓得晕了过去。
在吕妈妈将小门‘咣’的一声关上,‘哗啦啦’上了锁链后,隔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过了许多,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木婉薇将视线向门下望去。门下隐隐透过一抹光线,乌蒙蒙的,只能照亮寸长的地方。
芍药跪在地上,用手去摸这个丈大的地方。在摸到那对欢喜娃娃时,吓到‘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木婉薇摸索着将芍药扶起来,轻声安慰芍药别怕。
芍药紧紧抱着木婉薇的手臂打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惧意压下。她再次将手向欢喜娃娃摸去,把盖在欢喜娃娃上,摸起来极似人的皮肤的绒布拽了下来。
摸索着翻过来叠好,扑在地上后,让木婉薇坐了上去,“姑娘,这里冷,您莫要着了凉。”
木婉薇拉着芍药一起坐下,两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睁着大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木婉薇回想竹苑里发生的事,将每个细节,每个人的表情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木婉薇几乎可以确定,春苹的命就是损于承大奶奶手上。她想不明白的是,承大奶奶为何要陷害自己。
自己同她一无怨二无仇,唯一的一次正面接触,就是承大奶奶来到紫薇园中索求丹药。
芍药见木婉薇不说话,也没哭,转晃了晃木婉薇的肩膀问,“姑娘,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便是证明了春苹母子的死同我无关,老太太也不会轻易放我出去。”木婉薇幽幽的叹一声,“只要遇到我的事,她就没有公正过,全是凭着自己的喜恶去断定。”
“大老爷不是说要查?”芍药安慰木婉薇,道,“大老爷既是开口为您说了话,就一定能想法将您放出去。”
对于木大老爷,木婉薇也是各种不解。如果想替自己说话,为何在一开始不站出来,为何不在他刚被叫到竹苑时就提出给春苹验尸?
芍药见木婉薇又不说话了,伸手将木婉薇搂在怀里,轻声道,“姑娘,您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睡会吧。多思也是无用,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
木婉薇轻嗯了声,在芍药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合上了双眸。
只她才刚进入梦想,门板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五,小五,你说句话。”
木婉薇有些着凉,哑着嗓子回道,“小六,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木婉萝没回话,把一个火折子从门下的缝隙中塞进去后,又把两个棉披风塞了进去。
“里面冷得厉害,又黑漆漆的。”木婉萝带着哭腔道,“小五,你别害怕,火折子用没了,我再给你送。还有吃的……”
木婉萝用帕子垫着,将糕点往门里送。可门缝只有遍指粗细,糕点根本塞不进去。
“我不害怕,有芍药陪着我。”木婉薇把手指伸出去,在勾住木婉萝拉手指后,轻声道,“小六,我被关在这里对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