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君放了心,端了茶盅吃了一口茶,又转目过来看着蓉卿,欲言又止的样子,蓉卿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八妹妹。”苏容君垂了眼帘,手中的帕子揪成了一团又被她铺平,继而又揪在一起,如此反复数次后她才迟疑的道,“……其实……我当时去宫中……也不当只是为了学医和避开亲事……”
蓉卿微愣,就听苏容君道:“其实我就是想,在别的地方,或许这一辈子我也见不到他,可若在宫里就不一样……”她说着微顿,看向蓉卿,露出淡淡的负疚感来,“我是不是很……很……”
“你别乱想。”蓉卿打断她的话,“感情是无法克制的,我理解你的心情。”苏容君听着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偶尔能看见他,远远的看一眼就成。”
蓉卿想说什么,苏容君就摆着手:“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摇着头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还是知道的。再说,我也见过太子妃娘娘了,她为人温和又很大度,无论对谁都很好,这样的女子我比不过,也不愿去比。”
“那就好。”蓉卿笑着道,“听说你拜了太医院副院正为师?”说到医事,苏容君显得兴致勃勃,“是的,我现在已经能诊一些浅易的病症,还开过处方下了药。”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蓉卿也替她高兴,“将来咱们家可就要出个女神医了。”
苏容君抿唇轻笑,外面就听跟着她来的女官轻声道:“苏小姐,时辰不早了。”苏容君握着蓉卿的手,道,“你若有事就托人带信去宫里,娘娘对我很宽厚,你不用担心。”蓉卿点头,苏容君又道,“你也好好的,分家出去过的事,你和齐督都不好开口,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和娘娘说一声,让她给你们做主?”
“不用。”蓉卿摇头道,“家里还有老太君,她不点头,我们若是出去不免伤了她的心,你不用管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成。姨娘在家里有几位嫂嫂呢,不会有事。”
苏容君点头应是,两人往外面走,去了正院和二夫人告辞,送苏容君出了门。
太夫人在府里停了整整七日,第七日苏茂渠扶灵去了法华寺,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家里的人准备扶灵回乡之事,苏峻不放心苏茂渠上路,便送他们回去,年底的时候再回京,大夫人没有跟去,就安排了七八个能干得力的婆子跟着去服侍。
临走前苏茂源不肯,苏珉则是夜里让人将他弄晕了,上了马车一路先去了镇江,苏茂渠则是正月十六上的路,他们一走永平侯府里顿时安静下来。
苏州那边的消息回来了,齐宵和蓉卿道:“……华氏两兄弟说话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蓉卿听着心里就砰砰跳起来,问道,“难道真的是华家两位爷?”
“并不确定。”齐宵声音微凉,“等去了就知道。”他说着微顿,又道,“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镇江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来,这一次许是要耽误一段时间。”
蓉卿点着头,道:“那股江匪也不知什么来路,你自己担心一些。”一顿又道,“静芝姐那边一有消息你就派人回来告诉我。”
齐宵颔首,眉头紧锁。
蓉卿看他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就在齐宵出发前两日,去永平府报丧的人回了信,蒋氏急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去了蓉卿院子里,蓉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苏茂渠和苏茂源在镇江遇到江匪了?
“是六妹妹。”蒋氏皱了眉头道,“去报丧的人在路上碰见了六姑爷,才知道六姑爷从年前就在两岸找六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寻到六妹的下落。”
蓉卿被蒋氏说的糊涂了,不解的道:“您是说,六姐姐从永平府出来了?她一个人没有和孔姐夫一起?”
“可不是。”蒋氏烦躁的喝了一口茶,“若不是回去报丧的人正好碰见了,孔家还不知道瞒的什么时候。”怨愤的道,“六妹妹去年十一月就带着柳姨娘离开了永平,这么长的时间,他们也不报个信,人也下落不明,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蓉卿皱眉道,“那孔姐夫可说了六姐为什么突然出走?”蒋氏皱了眉头,愤愤不平,“说是两人拌了几句嘴,六妹妹就气的砸了东西,当天晚上人就不见了。”
“那派人通知大伯他们一声,一路上留心一些,若是人在路上走的是水路,说不定还能碰到也未可知。”独自一人来京城,到真的像是苏容玉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四哥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侯爷已经让平洲带着人沿岸去寻了。”蒋氏叹气道,“也不知人在哪里,没出事也就罢了,若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不管出事不出事,孔家和苏家都免不了一场官司要打。
且苏容玉不声不响的离开,按理说孔家是占着理的,大可闹起来休了她,可是孔家却没有,还让孔令宇不声不响的四处找,这里头有什么文章?两人真的只是拌嘴吵架这么简单?
蓉卿皱了眉头,又想到了没有音讯的华静芝……
“我还要赶回去。”蒋氏叹气道,“家里乱糟糟的一堆的事。”说着站了起来,蓉卿也不留她,送她出门,道,“您也别着急,说不定六姐姐这会儿已经快要进京了,只要她人平安到家,别的事往后再慢慢说。”
以前孔家要忌惮苏氏,现在更是不用说,孔令宇也好孔夫人也好,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我也知道。”蒋氏叹气道,“可传出去总归不是好听的事,现在咱们是在京城,但凡有一点事都能传的满城风雨,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家可还有位七小姐没有出嫁呢。”
往后就是月姐儿也有影响。
蓉卿也很无奈,叹气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蒋氏应是,两人去了齐老太君房里,请了安又稍坐了一刻,就回了永平侯府。
“奶奶。”蕉娘满脸担忧的道,“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还能把您以前的事情牵扯出来……”
蓉卿转头看着她,吩咐道:“明儿一早您把孙全友喊到府里来。”孙全友是灵璧人,以前又在镇江和苏州一带走动过,让他沿岸去打听打听,虽不一定有用,但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心里总是不安的。
“好。”蕉娘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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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点坑爹…明天恢复正常。
第二卷:锦绣良缘137 匪首
晚上和唐氏结伴去给齐老太君请安,唐氏问道:“今天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她中午看见蒋氏来了。
“还是为了祖母的事。”蓉卿含糊带过去,“大伯和父亲已经上了床,家里的嫂嫂过来和我说一声。”
唐氏哦一声,道:“一路北上到永平府,也要两个多月吧?”还好天气冷!
两个人说着话,身后就听到桦大奶奶喊她们:“还想着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已经出来了。”几个人皆是笑了起来,洵大奶奶看着蓉卿问道,“怎么瞧着脸色有些泛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蓉卿摸摸脸,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脸色不好看?
“别摸了。”洵大奶奶笑道,“你若是没事,这面颊上红莹莹的和水蜜桃似的,但凡心里有点事,那点红就没了,只剩下白了!”
蓉卿愕然,苦笑着道:“洵嫂嫂这是在取笑我呢。”话题算是带过去了。
几个人就结伴接着往前走,唐氏问洵大奶奶,“一直没有机会问您,别院那边住的如何,守着的下人可还尽心?”
“好是好。”洵大奶奶无奈的笑道,“就是太安静了,住个三五日还成,让我日日住在那边,可不得把我给急死了。”
“你就是个热闹的人。”桦大奶奶笑道,“还学人家附庸风雅,可不得急死你。”
唐氏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洵大奶奶道:“您说的没错,我是没那福气享清净的了。”说着话几个人已经到了齐老太君房里,朱妈妈正拿着美人捶坐在脚蹬上轻轻捶着,齐老太君歪着罗汉床上,戴着眼镜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几个人进来就招手喊来蓉卿,“正好你们来了,帮我瞧瞧。”
蓉卿走过去,发现齐老太君正在看库房的册子,她笑着问道:“祖母要找什么?”齐老太君就把册子递给她,道,“我记得我陪嫁里头有个鸡翅木绣春江图的插屏,还是我娘家兄长去苏州带回来的,我这会儿想找出来摆在窗头上,可怎么也看不见。”
“这些事您让丫头们看就成,您上了年纪房间里光线又暗……”话落,翻了几页册子,指着上头道,“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齐老太君放远了看了半天,点头道:“就是这个。”然后递给朱妈妈,“你带着婆子拿出来。”
朱妈妈应是。
齐老太君就看着几个小辈,问道:“怎么今儿一起来了。”桦大奶奶就笑道,“我们一起来,您也只能看得见五弟妹一个人,可怜见的我们这些昨日黄花,可不就是没人疼的了。”
“你这个猴儿。”齐老太君呵呵的笑道,“都快当婆婆的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一样。”栋哥儿眼见着也要开始说人家了。
齐老太君又看着蓉卿,问道:“翰哥儿还没有回来?”蓉卿点头,道,“过两日要出门,许是衙门里的事要准备吧。”
“可是为了江匪的事?”洵大奶奶听着就面露惊恐的样子,“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运河上出现一股神出鬼没的盗匪,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还能行侠仗义,不抢百姓银财,只劫富人之物。”一顿又道,“说的神乎其乎的,我听着就惊出一身汗来。”
“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去做盗匪。”齐老太君嗤笑道,“指不定是那些人自己散出来的谣言,吹嘘标榜自己。”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桦大奶奶点头道:“还是祖母一针见血,有见地。”
蓉卿却是若有所思,如果这些话真的是那股盗匪传出来的,那这些人确实不是简单的角色。
“祖母。”唐氏开口道,“……四爷说等过了七七,就派人将大哥和大嫂的棺木移去祖坟……”齐老太君听着就颔首道,“这些事你们夫妻两个决定就成,法华寺那边再请了人做几场法事就成。”
唐氏,不确定的问道:“司哥儿和荣哥儿要不要去?”齐老太君就皱了皱眉,道,“荣哥儿留下吧,让司哥儿跟去就成。”入土要长子捧土摔灵。
唐氏应是。
“栋哥儿的亲事,你在外头相看的时候,也帮司哥儿留个心,他没了娘和老子,可婚事不能耽误了。”齐老太君说起来眉头微皱,“不求家世,年纪大个一两岁也无妨,老实踏实会过日子就成。”
桦大奶奶道:“您不说我心里也记着呢,到时候我瞧着不错的再请您过目。”齐老太君点了点头。
齐老太君给司哥儿说媳妇,家世相貌不谈,只在人品和年纪上有要求,蓉卿垂目喝茶,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怕再娶个不省心的回来,家里又会挑事闹事。
几个人又坐了一刻,连二奶奶和其它几个妯娌,以及长辈里的妯娌也都过来了,一众人在房里说了一刻的话,蓉卿跟唐氏一起辞了回去,到蓉卿院子时,唐氏道:“闵氏的事情一直没有机会谢你,四爷心里有事只怕也没有想到这上头去,辛苦你了,五弟妹。”
蓉卿笑笑,忽然想起来有好几日没有看见齐皓了,问道:“四哥他……还好吧?”
“还是那样。”唐氏叹了口气,“不过在庶务上顺手了,人确实比以前开朗一些,可回到家里依旧是捧着书,要看不看想着心事。”一顿无奈的道,“但总比以前好点,愿意和我说话。”
这就是进步啊,一步一步来齐皓总会改变的。
“不着急。”蓉卿笑道,“四哥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您要让他一时半会儿改了,也不是容易的事。”
唐氏理解的点点头:“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齐皓得封了世子,如今虽没有在朝中当差,可光府里的庶务也够他忙活的了,还有她,主持中馈琐事团团转,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有话说,有商有量的,别人家的夫妻也不过如此罢?!
心思转过她又有些羡慕的看向蓉卿,齐宵的体贴疼护她看的见,那样的感情她不敢奢望,却也忍不住艳羡。
两人分开,蓉卿回了房里,青竹和红梅正在房里摆置衣裳,见蓉卿进来,青竹歇了手给蓉卿倒茶,蓉卿问道:“这两日没有看到青青,她都干什么了。”
“她啊。”青竹笑着道,“也不知看到谁房里的帐子好看,说要给奶奶绣顶帐子,就天天埋头在房里做针线。”
青青的绣活是跟着蕉娘学的,针黹上比明兰和青竹四个人都要好,蓉卿听着也不禁笑了起来:“难得她有心了。”青竹把茶奉给她,笑道,“说是要赶在夏天给奶奶挂上呢。”
蓉卿抿唇轻笑,正要说话,外面听到明兰喊了声:“五爷回来了。”蓉卿听到便起身迎了出去,与齐宵迎面撞上,她笑道,“今天回来的挺早。”
“嗯。”齐宵轻声道,“下午在宫中,出来就直接回来了。”
蓉卿服侍齐宵脱了朝服,又换上家常的道袍,洗了手脸两个人坐在桌边说话,青竹和红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蓉卿道:“去镇江的事定了?”
“嗯。”齐宵点头,蓉卿就道,“那我给你收拾衣物,要走水路夜里还是凉的很,带两件夹袄吧。”
齐宵按着她的手:“这些事不着急。”问道,“听说今天五嫂了?”
蓉卿听着情绪就落了下来,嗯了一声,把苏容玉的事情说了一遍:“……和柳姨娘两个人出来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没有。”
齐宵皱眉,问道:“十一月山东境的河面上难寻船只,若她们只是临时起意,她们若想顺当只怕会选择陆路,虽慢但却不用多费周折。若是走的水路……”他眉头拧的更紧。
一句话,点醒了蓉卿。
是啊,苏容玉和柳姨娘若是临时起意想要南下,那码头上寻找载运的船只可就不那么容易,即便是找到了也有迹可寻,如若未走水路,那就只能租了马车一路下来。
如果两种都不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苏容玉早有准备,又或者说,有人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若是这样,那情况比他们想的就要复杂很多了。
“你别担心。”齐宵说着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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