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脸越发的红,嗔怪的看了眼蓉卿,跑了出去,惹了蓉卿轻笑。
蓉卿又转到次间里,多宝格上摆着各式或前朝或官窑的瓷器玉玩,红木雕寿星捧桃的罗汉床上架着一方小几,几上摆着粉彩蝶戏兰的果盘,蓉卿和齐宵一人坐了一边,青竹上了茶,蓉卿点着头道:“收拾的真好。”
齐宵见她高兴,心情也显得很好,两人刚聊了几句,外头红梅笑着进来,回道:“五爷,奶奶,亲家夫人身边的胡妈妈来了。”
“请她进来。”蓉卿笑了起来,回头对齐宵道,“定是母亲知道我们今天搬家,所以让胡妈妈过来看看。”
齐宵颔首,一会儿胡妈妈进了门,朝齐宵和蓉卿行了礼,笑道:“今天姑爷和姑奶奶搬家,夫人让奴婢来瞧瞧,可有帮忙的地儿。”
“都收拾好了。”蓉卿笑着道,“你和母亲说,等过两日我发了帖子,请她和几位嫂嫂一起过来瞧瞧。”她是打算搬乔迁宴,既是住在京中,齐宵又在朝堂,来往打交道是难免的,既然免不了,还不如客气主动点走动。
尤其是单夫人,宋国公单竟和齐宵来往甚密,在齐皓的职务上也帮了忙,上一次凉国公府办春宴单夫人说是身体不适没有来,如今她又乔迁的名头,自是要请人过来坐坐。
来不来是人家的事,面子上她要做足了。
“奴婢回去禀了二夫人。”胡妈妈笑着,目光四周一打量暗暗点头,这个园子原来是成宁公主的宅子,她一早就猜想里面定是富丽堂皇,可想归想如今亲眼所见,比她想的还要精致华丽许多,圣上对五爷的重视和喜爱,单从这一处宅子里就能看得出来。
八姑奶奶真的是有福气,当初她被送去九莲庵后,她就以为八姑奶奶是再回不来了,没有想到她最后不但回来了,还从容的带走了先夫人的嫁妆,先去北平再来应天,正如二夫人说的,“这丫头胆大心细,敢想敢做!”
是啊,八姑奶奶确实是这样的人,所以经过这么多的磨难后,她果然有了这样舒心的日子,姑爷疼他,二夫人和几位兄长惦记着,就连凉国公府的老太君和府里的奶奶们也都和她相处的融洽。
所以说,人有时候虽要信命,可也要靠自己,就如八姑奶奶这样的人,便是再多的磨难,她也会能让日子过的顺遂起来。
“家里都挺好的吧。”蓉卿看着胡妈妈,胡妈妈笑着点头,道,“都挺好的!”
蓉卿颔首,又和胡妈妈说了几句,让蕉娘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这才回了永平侯府。
中午蓉卿和齐宵两人在房里用了饭,蓉卿跑了一上午有些累,梳洗后就上了床,齐宵也跟着脱了靴子挤上来,蓉卿失笑,问道:“你今儿没事了?”齐宵难得休沐,笑着揽着她吱唔了一声,“嗯。”
蓉卿就笑着拱在他怀里,咕哝道:“那你好好睡一觉,每天起来那么早!”齐宵哪里睡的着,揽着她手顺着腰间一路抚摸,蓉卿嘟着嘴拍他的手,“别动,乖乖睡觉。”
齐宵轻笑,却还是收了手,蓉卿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齐宵支着面颊侧躺着,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满眼里的疼宠。
一觉睡到日落,蓉卿一惊醒过来,身边已经没了人,她喊蕉娘:“什么时辰了?”蕉娘笑着道,“申时两刻。”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蓉卿抚着额头,“五爷呢,出去了?”
蕉娘摇摇头,服侍她起来拿了衣裳给她套上,回道:“在外院,说是肖伯爷来了。”蓉卿哦了一声穿了衣裳,梳洗后出了房里,外头几个小丫头正拿着盆洒水,蕉娘笑道,“起了点风,我让她们洒点水,免得一会儿吹的灰蒙蒙的。”
“嗯。”蓉卿颔首,蕉娘又道,“厨房那边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席?”
蓉卿想了想,道:“五爷还没回来,等一会儿吧。”想了想,“正好这会儿没事,您把人都喊来,我都见见。”
蕉娘应是,让红梅和青青把府里的丫头都婆子都喊了过来,小厮在外院由卫山卫洪领着进来,年岁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有的机灵有的老实,蓉卿一一问了各人的姓名,因着是买来的到是不用担心背景,问过话就让人退了下去。
待小厮回去,蓉卿指着落在后头的少女问蕉娘:“那是张求贵的女儿?”蕉娘点头喊道,“秀桃。”
秀桃长相清秀,穿着秋香色的褙子,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不算高,但很机灵,朝蓉卿行礼:“奴婢秀桃见过奶奶。”蓉卿颔首,问道,“你在哪边做事?”
“奴婢在厨房里给孙妈妈帮忙。”秀桃答的很齐整,蓉卿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孙全友家的身上,孙全友还在苏州未归,蕉娘就把他媳妇儿领到府里来,她媳妇儿做的一手极好的淮扬菜,连蕉娘都赞不绝口。
“你在厨房?”蓉卿问她,孙全友家的颔首应是,蓉卿点头道,“孙全友还没回来,你往后就待在厨房吧,蕉娘说你手艺不错,晚上我也尝尝。”
孙全友家的躬身应是,道不敢!
还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在内院做洒扫,是马德福的小女儿,名叫彩椒,她还有个哥哥叫禄子,现在跟着卫山在回事处。
见过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蓉卿和蕉娘两人回了次间里,蓉卿道:“七姐那边的圆月玄月,我们的明兰和明期都到了年纪了,我们也留意留意……”说起明兰明期她也舍不得,可两个人如今也十七了,总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青竹和红梅小两岁到是可以再等等,可她们等不得了。
“我也惦记着这事儿。”蕉娘回道,“只是家里的小厮都猜招来,年纪或大或小的每一个合适。”一顿忽然看着蓉卿,就道,“不如您和五爷商量看看,军中有没有合适的人。”
“这个主意好。”蓉卿点着头道,“若是觉得成,也让她们相处看看,若是合适就先定了,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
蕉娘颔首应是,正要说话,齐宵从外头进来,蕉娘给他泡了茶就退了出去,蓉卿就着方才的话题和齐宵说了一遍:“……有没有合适,明兰和明期跟着我跑了几年,天南地北的我也一直把她们当姐妹待……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委屈了她们随便配了人。”
“我留意看看。”齐宵颔首,蓉卿问道,“肖伯爷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齐宵就放了茶盅,回道:“……说是山海卫下了第一场雪,担心元蒙人冻死了不少牲畜。”蓉卿听着心头就咯噔一声,问道,“这才九月,北方就下雪了?”以往他们在永平时,也要到十月底才会落雪,没有想到今年九月就下雪了。
这离春天还有六个月呢!
“肖伯爷是担心山海卫和几个关隘防守?”蓉卿皱了眉头,以前有简王镇守北平,元蒙人再凶猛也会顾忌,何况辽东还有辽王在,如今两个王府都空了,几个关口和卫所到是处处有人守着,蓟州和宣同也有秦大同和王彪驻扎,但与以前想必现在军事分布还是弱了许多。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冬天的时间越长,元蒙人没有放牛牧羊之处,吃喝就成了问题,他们不抢总不能饿死冻死,所以势必会孤注一掷的拼一把。
齐宵点头,回道:“我写了信给秦大同,几个卫所也都派兵严防,操练不怠。”
“那有没有和圣上提过?”蓉卿话落,齐宵回道,“派兵严守!”
是啊,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话落,两个人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晚上在广厅里摆了席面,丫头坐一桌,婆子坐一桌,小厮用屏风隔开坐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卫进过来给两人敬酒,蓉卿瞧着他眼睛就是一亮,想到卫进大约也有十七八了吧,又去看看长的越发的清秀明兰,挑了挑眉。
卫进被她看的不自在,红着脸喝完酒就落荒而逃,齐宵转目询问似的看她,蓉卿就低声道:“我怎么瞧着她和明兰极配。”齐宵无奈,知道蓉卿是真的急了。
蓉卿喝了几杯酒,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和齐宵商量乔迁摆宴的事:“明儿我列了单子,你晚上回来瞧瞧,若是觉得成我就写了帖子送出去,这是咱们头一次办宴席,定要周到些才成。”
蓉卿小功守九个月的孝,过了九月就可以除服了。
“你看着办。”齐宵悉悉索索的上床,蹭着她,蓉卿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笑着道,“乖,还有半个月,再忍忍。”
齐宵朝她屁股上轻轻一拍,笑道:“快睡。”蓉卿就拱了拱一会儿便就睡踏实了。
第二日一早蓉卿和蕉娘将宴请的名单拟好,晚上齐宵回来给他瞧过,齐宵颔首道:“加上马府的就成。”蓉卿微愣,想到马清荷如今是诚王侧妃,马阁老又是当朝新贵,她原怕送去有人说她故意示好,“我给请单夫人来,又请马夫人的话,会不会……”
“不会。”齐宵说的云淡风轻,“马夫人常去宋国公府走动。”
蓉卿愕然,没有想到马夫人还常去宋国公府,她点着头道:“好,那我把马夫人加上。”
两人商量完就歇下不提,乔迁宴定的是十月初五,所以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蕉娘就带着孙全友家的采买,桦大奶奶来了,蓉卿笑着出去迎,她带着齐丹逸进门,四处打量,笑着道:“不愧是原来的公主府,外头看着不觉得什么,里头这样的精致。”
“我也没有料到。”蓉卿引了桦大奶奶进去,齐丹逸笑着和蓉卿行礼,喊道,“五嫂。”三个人进了次间里头,明兰上了茶,蓉卿问桦大奶奶,“祖母和家里人都挺好的吧。”
“都好,就是你不在觉得冷清。”她笑着说完,四处看了看,“收拾的可真齐整。”
蓉卿笑着,齐丹逸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蓉卿瞧着两个人不像是单独来窜门的,不由问桦大奶奶:“嫂嫂和妹妹来可是有事?”
“是有点事。”桦大奶奶道,“寿山伯有婆子来回,说是姑母染了风寒,四弟妹不便出门,老太君就让我和连弟妹去一趟,我想着你进门还没有去过寿山伯,所以来问问你,可有空和我一起去。”
太姑奶奶齐瑞云也就是寿山伯祝夫人并不常回家,加上这几年寿山伯这两年身体不好,她管着家中里里外外的事,越发的走动的少,不单是她就是齐丹鹭也很少回来,蓉卿来了这么久也就刚进门认亲时见过她一面。
“我有孝在身。”蓉卿为难的道,“去了会不会不合适?”
桦大奶奶一愣,才恍然想起来似的,笑道:“瞧我这脑子,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顿又道,“那算了,还是我和连弟妹去吧。”
“那我让蕉娘收拾点东西,您帮着一起带过去吧,姑母身体不适,我们理应过去探望的。”蓉卿话落,就吩咐蕉娘去包了药材和补品让桦大奶奶带走,桦大奶奶点头道,“也好,你们单独开府,这礼数往来的事少补了应酬!”
是因为怕她想不到应酬,和齐宵两个闷头过日子,所以从齐瑞云生病的事上来提醒她一下吗?!蓉卿听着感激的笑道:“我也怕自己想不周全,还是要几位嫂嫂多提点。”
桦大奶奶笑,颔首道:“我也没什么本事,只比你痴长了几岁罢了,咱两指不定谁指点谁呢。”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蓉卿又去看齐丹逸,齐丹逸正歪着头听她们两个说话,蓉卿问道:“妹妹可要在这里住几天?”齐丹逸听着眼睛一亮,想要点头,忽然又摇摇头,回道,“还是算了。”一顿又道,“我能没事儿来窜门吗。”
蓉卿道:“好啊,反正离的近,你随时来。”
齐丹逸笑着点头,桦大奶奶就看了眼齐丹逸,笑道:“让丫头陪着你逛逛园子去?难得来一趟。”齐丹逸也看看她,笑着点头道,“好!”
蓉卿看出桦大奶奶有话和她说,就让明兰和青竹陪着齐丹逸去逛园子,待齐丹逸一走,桦大奶奶就压着声音道:“五婶正在给逸妹妹说亲事。”蓉卿眉梢一挑,她在那边就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留意,这会儿看桦大奶奶的意思,只怕里头有了事,不由问道,“看中了哪家?”
“武定伯的长子。”桦大奶奶轻声道,“就是娘家四嫂的弟弟,自上次春宴后五婶就托了人打听过,挑来挑去就觉得武定伯的长子合适,今年十四岁,大逸妹妹四岁,能文能武将来还能继承爵位!”
蓉卿愕然,没有想到五夫人竟是看中了武定伯府的长子,她都知道人家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还敢把齐丹逸拉出来?
不是她看不上齐丹逸,而是身份上,齐丹逸不过是凉国公府里的小姐,也非正房,五老爷没有功名,齐洵和齐连也在外头做生意,撇开凉国公府的名头他们齐丹逸的身份陪武定伯府的长子,可是高抬了许多。
她未露声色,既然桦大奶奶和她提了,应该不单只是因为肖玉磬和她是姑嫂关系,果然,桦大奶奶就道:“五婶的意思,让我托了你给逸妹妹保媒。”
真是想的周全,让她做媒。
“这我还真没有把握,肖大爷都十四了,肖夫人说不定已经给他相好了人家呢,我这么插进去,会不会……”她不想掺和进去,相好齐丹逸是一回事,可五夫人那个人,要是齐丹逸真的嫁过去将来过的不顺心,五夫人谁不定还回头来怪她!
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我受人之托把话带到,我若不说五婶定还会让旁人来,你仔细想想怎么回了这事儿。”桦大奶奶也显得很无奈,“总归是一家人,我也不好明着说。”
蓉卿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多些嫂嫂。”桦大奶奶摆着手,道,“逸妹妹虽好,可毕竟有些孩子气了,嫁个次子说不定还能过的安稳些,若让她将来做宗妇主持中馈,总还是欠缺了点。”
蓉卿没有说话,桦大奶奶就站了起来,和她道:“那我回去了,这件事你仔细想想。”蓉卿点着头,送桦大奶奶出门,这边齐丹逸也进了院子,打了招呼就回了凉国公府。
“桦大奶奶说什么肖家大爷?”蕉娘进了门,她方才路过听了一耳朵,蓉卿就把五夫人的打算和蕉娘说了一遍,蕉娘眉头一拧,就道,“这事你不能应,五夫人那个人做好了她不念你的好,若是办砸了,她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呢。”
“我知道。”蓉卿点了点头,和蕉娘道,“这样,明儿你回去一趟,和四嫂露个口风,也探探肖夫人的意思,若是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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