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信忽然去看齐宵,问道:“你怎么看?”
齐宵眉梢微扬没有出声,蓉卿以为他不会回答,正要开口解围,齐宵却是出声道:“太后病情不稳,欧鸣即便尚公主,也难起复。”
他这话的意思很多层,蓉卿听完心里起伏不定,齐瑞信颔首道:“若是这样,倒也无妨。”父子两人想的一样。
“石料今天已经悉数运进来了,那就这几日抓紧时间动工。”齐瑞信语声很平,“以免过后停工,堆在院内反而不妥。”
齐宵破天荒的同意,点了点头。
蓉卿低头喝茶,脸上露出笑容来,门口银冬悄悄叹探了个头也忍不住傻笑起来。
“今天累了一天。”齐瑞信站了起来,“你们早点歇着吧。”
蓉卿跟着齐宵也起身,应是送齐瑞信出去,蓉卿喊蕉娘:“让徐妈妈带几个丫头过去服侍。”徐妈妈以前就是服侍齐瑞信和徐夫人的。
蕉娘跟着齐瑞信去了后院。
蓉卿转头朝齐宵笑着,有点讨好:“……我把国公爷留在家里,你不会生气吧。”齐宵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都做了,还回过头来问我意见?!”
“你是一家之主。”蓉卿挽着他的胳膊往房里走,“总要你点头同意才成。”
齐宵失笑看着她无奈的摇头。
两个人梳洗上了床,蓉卿舒服的窝在齐宵怀中,低声道:“我想明天再回去看看,七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三哥和三嫂。”一摊子事乱糟糟的。
“苏峪若是和离,你便随他去,别劝他。”齐宵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将她圈在怀里,蓉卿就道,“他也不会听我的,我劝不劝的也没有用。”齐宵却是捏了捏她的腰上的肉,“你的胆子,能想到这些还真是不容易。”
蓉卿瞪眼:“你是在说我胖。”拍他捏着肉的手,齐宵被她莫名的逻辑弄的一头雾水,转了弯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失笑无奈的道,“都没有肉,还说胖?”
蓉卿拱了拱不理她,憋了一刻又仿佛想到什么,抬头看他问道:“我总觉得圣上这次处理这件事有些犹豫。”显得有些奇怪。
齐宵就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蓉卿听着一惊心有余悸的叹道:“还好没有做,若不然欧家即便是处理了,朝堂里定然会风波乍起。”太后娘娘毕竟还是太祖的皇后,若是真的叫她这么没了,难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说,女人手段还是要让女人去处理。
“圣上今日在御书房,又提起北平的日子。”齐宵说完顿了顿,又道,“只怕迁都的事,会真的提上日程。”
蓉卿早有心理准备点头道:“反正也不是三五年能完成的事,我们等着便是。”齐宵笑了起来,就觉得她像只小老鼠,把自己裹在窝里头只要暖和和的有饭吃饿不死就成,明天的事明天再议。
“好累。”蓉卿打了哈欠,“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儿还要上朝呢。”
齐宵嗯了一声,将她的被子掖了掖,夫妻两人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齐宵早早的去上朝,蓉卿起床时院子里已经能听到工匠的说话声,蓉卿问蕉娘:“这么早就进来了,国公爷起了吗?送早膳去了没有。”
“国公爷气的很早。”蕉娘帮她梳头,又道,“和鳌将军在前院说着话,听意思,熬将军这几日就要走了。”
鳌立已经来了有些日子,算算也差不多了,她吃了早饭打算去和齐瑞信打个招呼,再回永平侯府,这边鳌立来了,蓉卿请他在正厅里坐,鳌立就道:“事情办妥了,我打算后日就启程。”一顿看着蓉卿,“我会先去北平再从山海卫拐去宣同,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东西要捎过去的,我帮您带去。”
“你要去北平?”蓉卿听着微愣,这算是拐了一个大弯路啊,鳌立就点头道,“难得有空,就想回去一趟,巧在北平也有事要处理,顺便再去看望周老,他方投在廖大人府中,也不知如何。”
蓉卿点了带头,道:“那你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鳌立回道,“走水路,还要去一趟山东。”
“那成,我让人去准备,正好将廖大人的端午节礼一并送过去。”蓉卿说着想了想,又道,“永平那边我今儿回去问问家里的人,看看要捎什么。”
鳌立应是,回道:“不要急,若是东西多我再等几日也无妨。”
“尽量不耽误你启程的时间。”蓉卿话落,鳌立就站了起来,“那我去帮着国公爷。”蓉卿颔首他便出了门去。
“蕉娘。”蓉卿喊蕉娘进来,“你和崔妈妈一起准备一下,熬大哥要去北平,他说帮我们捎东西回去,我想着索性把廖大人的端午节礼送了,还有永平府以及山东徐大人那边一起带过去,您觉得可成。”
“要是不耽误鳌将军的行程,那自然再好不过。”蕉娘笑着点头,“我去准备,约莫明天就能办好。”
蓉卿点头,就带着明兰和明期出门去寻齐瑞信,在花园内见着了齐瑞信,她笑道:“儿媳今日还要回去一趟,大概中午就能回来,厨房那边已经给您准备了饭菜,您若是想吃点酒,家里头酒窖里有好些种,您让银冬去拿……”
“既是回去就不要着急回来。”齐瑞信点头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蓉卿应是朝他行礼,带着丫头去了仪门上了马车,一路回了永平侯,刚一进去就瞧见又婆子急匆匆的往外跑,蓉卿看了明兰一眼,明兰拉住行礼的婆子问道:“妈妈这是要去哪里?”
“回八姑奶奶的话,奴婢这是去太医,二小姐昨天下半夜发烧,这会儿还没退。”婆子说话喘着气,蓉卿听着一惊忙让她自行去,她自己则往内院走,月姐儿昨晚是骇的狠了。
“你回来了。”二夫人正要出门,见着蓉卿就道,“我正打算去看月姐儿,说是后半夜就开始发烧,说是烧的挺高的。”
蓉卿应道:“嗯,方才在门口碰见婆子了,我和您一起去看看。”说着话母女两人往后院走,蒋氏也从屋里出来,几人就一起去了大夫人的院子,正厅里苏峪没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很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夫人焦急的捏着帕子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戴氏和连氏站在一边有些惴惴不安,见二夫人和蓉卿以及蒋氏进来,大夫人迎了过来和二夫人道:“说是你也染了风寒,怎么不歇着。”
“也不知道月姐儿怎么样,我过来瞧瞧。”二夫人话落问道,“退烧了没有?”
大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看向蓉卿:“这么早就回来了,累了吧,赶紧坐着歇会儿。”请蓉卿去做,蓉卿摆摆手,问道,“月姐儿呢,谁在守着呢。”
“七小姐守着的。”大夫人欣慰的道,“得亏昨晚有她在,若不然我们可就慌了神了,你说我生了几个孩子,也不见发烧这样严重的。”
蓉卿点头看了眼苏峪,就进了房里,果然瞧见苏容君坐在床边上,月姐儿苍白的小脸露在被子外头,苏容君转过来满脸的疲惫朝蓉卿笑笑:“你回来了。”
“烧的很重?”蓉卿说着摸了摸月姐儿的额头,骇了一跳,“这么热。”
苏容君点了点头,道:“昨天晚上喂了点退烧的药,天亮时降下去了,这会儿又起来了。”她说着叹了口气,“惊厥时,连我都惊着了,只得着人去请擅长儿科的大夫来。”刘院正主治的是内科和外伤,所以苏容君对儿科并不精通。
蓉卿也不懂孩子的病,但知道惊厥若是处理不好会留下后遗症,就叹了口气坐在苏容君旁边:“你昨晚守了一夜,早饭可吃了?”
“吃不下。”苏容君半垂着眼帘,时不时摸摸月姐儿的额头,蓉卿安慰道,“你千万别钻牛角尖,事情一桩桩都会过去的。”
苏容君垂了头,低声叹道:“四哥一早代我去给师傅吊唁了。”她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又抬头看着蓉卿,“八妹,是我害了师傅。”
“胡说。”蓉卿回道,“刘院正的去世我也很惋惜,可你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到自己身上来,他是院正给太后娘娘请脉开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又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苏容君没有说话,低头擦了眼泪,蓉卿无奈的道:“你在凤梧宫里还护着他,我知道你尽力了,往后你仔细钻研医术,将她的衣钵继承发扬,就是对他最大的缅怀和感念。”
苏容君抹着眼泪点点头。
床上月姐儿哼哼了两句,苏容君忙丢了帕子拿湿湿耳朵棉布去润她的唇瓣,高烧了一夜这会儿月姐儿唇角都烧的起了皮,皱巴巴的黏在上头,蓉卿看着心疼不已,握着月姐儿的手。
“大夫来了。”外头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随即大夫人迫不及待引着大夫进来,“您快瞧瞧,这孩子烧了一夜了。”
大夫是外头请来的,穿着深灰色的道袍,走过去搭了脉诊给月姐儿诊脉,蓉卿就退了出去,看见苏峪依旧和刚才一样呆坐在椅子上,蓉卿喊道:“三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回来了。”苏峪换了个姿势,拖着脑袋靠在椅子上,软绵绵的道,“没事儿,坐着歇会儿。”
蓉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着在他面前摆划了一下:“大夫来了,月姐儿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苏峪嗯了一声没说话,蓉卿想了想问道,“三嫂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也不少她一口吃的,随她去。”苏峪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正要再说话里头就听到大夫人惊声道,“请人做法事?好好,我这让人去请。”
蓉卿听着一愣,怎么请了个大夫来不看病反而还要做法事,她起身进了房里就听那大夫道:“小姐受了惊吓,内药祛热,但病因还是外邪侵体,做法事效果最为显著。”
“好,好!”大夫人点着头,正要再说,忽然苏峪走了进来,问道,“家中事情多,请了法师进来多有不便,我带着月姐儿去栖霞寺吧。”他话落众人一惊,那位大夫就道,“若能去庙中暂住那是再好不过,再配上老夫的药,半个月后定能痊愈!”
“老三。”大夫人被苏峪惊着了,“你……”她怕苏峪心灰意冷要出家,苏峪摆了摆手,一副不用担心的样子,“我要出家早就剃度了,何必等到今日。”转头吩咐月姐儿的奶娘,“你帮月姐儿收拾点衣服,我们下午就启程。”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大夫人还想再劝,苏峪已经走过去看月姐儿根本不听他说话,大夫人急的拉着蓉卿:“快劝劝你三哥,这月姐儿病着,庙里哪里有家里舒服照顾的周到啊。”
蓉卿也觉得是,这生病不生病和做法事不相干,不过靡靡佛音到是能让人静心,只是不知道对月姐儿有没有用,她朝大夫人点点头,就道:“三哥,您看要不要等月姐儿退了烧再去?”
“不是开了药了吗?”苏峪蹲在月姐儿身边,蓉卿就道,“开了药也要有煎熬,有人伺候她喝药,你去庙里谁能帮着你的忙,不如再等两日,您看可好。”
苏峪顿了顿,终是点了头:“那就等她退了烧再说。”
大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感激的看着蓉卿。
喂了药月姐儿的烧再次退了下来,苏容君怕她再烧就倚在床边上睡了一刻不敢离开,二夫人问蓉卿:“不是说家里正动工要修栈道吗?你在这里,家里谁照看着?”
“国公爷在。”蓉卿回道,“我回来前和他打过招呼了。”
二夫人显得有些惊讶:“国公爷过去了?”蓉卿点了点头,二夫人就欣慰的道,“他们父子能和睦,那是再好不过了。”
蓉卿也点着头。
中午吃了饭,月姐儿终于醒了过来,虽还有点低烧,但人已经好多了,大夫人喂了她几勺子的米汤,她吃完就喊着要爹爹,苏峪抱着月姐儿靠在床头,父女两人头靠着头说着话,一会儿又迷瞪瞪的睡着了。
大夫人看着心疼不已,憋着气去后院隔着门骂欧氏:“你做的什么孽,若是月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月姐儿怎么了,怎么了?”欧氏拍着门,大夫人就怒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发疯她能被惊着,我告诉你欧氏,这事儿没完!”说完狠狠的离开,欧氏在后头喊的声嘶力竭……
蓉卿陪着苏容君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月姐儿既然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苏若君应了一声,蓉卿问道,“以前咱们讨论说是开个医馆,若不然这两日就让人去找铺面吧,你看不好。”
“我……”苏容君有些迟疑,蓉卿就道,“前面卖药,后面问诊,再多请两个大夫,你若不想去就在院子里晒药看书。”总比她闲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
苏容君顿了顿,握了蓉卿的手:“八妹,谢谢你!”
“我们姐妹,你说这话太见外了。”蓉卿说完,两人轻轻笑了起来,这边红梅由院子里的婆子领着来了,蓉卿看见她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红梅回道:“太子妃娘娘来了,正在家里等您呢。”
太子妃来找她?蓉卿微怔,苏容君就推着她道:“许是有事才去找你的,你快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我才着人去告诉你。”
蓉卿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嗯。”苏容君点了点头,蓉卿就去和众人打了招呼坐车回了督都府。
杨氏与杨宗文一起来的,齐瑞信坐在一侧陪着和杨宗文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见蓉卿回来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蓉卿笑道:“不知道您来,实在是失礼了。”
“我也来的突然,应该派个婆子先来说一声的,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杨氏已经知道昨晚永平侯府的事了。
蓉卿应道:“没什么事了。”
杨氏放心的点点头,蓉卿又和杨宗文互相见了礼,齐瑞信就站了起来对蓉卿:“你陪太子妃娘娘和蔡国公说话,我去院子里看看。”就和杨氏以及杨宗文告辞,蓉卿应是送齐瑞信出去,齐瑞信在门口低声道,“许是为昨日的事。”一顿又道,“量力而行。”这是在给蓉卿出主意。
蓉卿点头道:“是!”齐瑞信放心的出了门。
蓉卿回了房里,杨氏担忧的问道,“苏医女她还好吧。”蓉卿颔首回道,“情绪有些低落,也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不安。”一顿又道,“方才还在和她说起开医馆的事,想着说不定有点事情做,她能好一些。”蓉卿有意和杨氏说起这件事,若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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