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逢自然也感觉到了令狐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把把小刀,可惜令狐氏功力不够,不可能将眼刀化为实质来扎死她,她也就当没感觉到算了,常相逢稳稳的坐在王氏身边充小媳妇,至于紫芝堂里徐氏怎么闹腾,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徐氏要是能闹赢了跟着去京城,就更好了,从此洛阳城里再也遇不到讨厌的人,耳根儿也清静了。
“老太太,大爷来了,”
门外丫鬟的声音未落,明奕已经挑帘进来,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常相逢身上,看到一身红衣窕焕发的常相逢,明奕不知道该喜该悲,半天才讷讷道,“你来了?还好吧?”
“鸿远来了,我就说嘛,我跟你嫂子过来串门儿,你这个做表弟的也不出来露个面儿?”令狐俨起身迎了过去,他敢带常相逢过来,已经做好面对明奕的准备了,可显然明奕还没有。
“表哥,”明奕的目光从常相逢身上转过来,讷讷的跟令狐俨打了个招呼,又过去给王氏和令狐钿行礼。
令狐俨跟常相逢成亲时明家直接将明奕给药倒了没叫他去观礼,吃了一次亏后明奕就长了心,知道令狐俨的为人是一定会带着常相逢过来给祖母见礼的,便安排了门房上的人守着,见人两人进府,就给他报信儿去。他怎么也要亲眼看看常相逢,知道她如今过的好不好。
谭氏看到儿子过来,吓得猛然站了起来,“你来的刚好,快带执信到你院子里说说话吧,等你回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表哥常到京城去的,有什么不能再见的?倒是表姐,好不容易到咱们府上来一趟,怎么姐夫没跟你回来?”明奕没有理会谭氏,直接在令狐钿对面坐下,跟她闲话起来,这个位置,他可以多看常相逢几眼。
令狐钿跟这个年龄相差太多的表弟没有多少交情,可是明奕这么热情的跟自己说话,她也不好不答,“你姐夫还在京城呢,这次不能赶回来了,可惜年前你在京城,他到洛阳时没跟见你。”
“姐夫在京城?那太好了,等我去京城之后去找找他,大家都是亲戚,哪有同在京城都不来往的道理?”明奕热情认真的跟不了解实情的令狐钿聊着,根本不去看谭氏跟令狐氏渐渐发青的脸。
“你姐夫没多久就要回来了,等你过去怕是找不着他了,你到京城是做大事的,你姐夫那样的,只会给你添麻烦,”令狐钿为人小心,自然注意到了谭氏的脸色,既然人家并不真心愿意拉扯王家,令狐钿也不好接明奕的话。
“老太太,大太太,快快快,县主娘娘到咱家了,快接驾,”明奕还要再问,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嚣,一个婆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你吵个什么?谁教你的规矩,”听到海宁县主四个字,明奕心里的怒火再也抑不住了,上去一脚将那婆子踹的飞了出去!
“啊,这是做什么?这是明家的待客之道么?”海宁县主一早收到令狐俨跟常相逢要到明家来的消息,便叫人收拾了摆驾明家,她倒要看看常相逢都嫁了人,明奕还做不做的出死了娘的样子来!还有那个常相逢,都嫁人了还敢跑到明家跟明奕勾勾搭搭,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因为想掌握最“真实”的情况,海宁县主特意不许下人禀报直接就闯到明家来了,而被明奕踢出去的婆子,则是二门上的,她看到海宁县主闯了过来,忙赶着过来给紫芝堂报信儿,没想到反而挨了窝心脚。
“你找死呢,敢吓我家县主,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海宁县主自幼习武,反应快闪身躲了,可是湖光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直接被飞出来的婆子撞了个满怀,重重的跌在地上,她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丢了这么大的人,如何肯依,张嘴就叫人将那婆子拖出去打。
明奕心里恨极了海宁县主,对她身边这个牙尖嘴利的丫鬟也很讨厌,“你是哪个?跑到我明家打人来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我给的,怎么样?打你一个下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海宁县主看到明奕再看端坐堂上的常相逢,气就不打一处来,“惹我不痛快了,我连你也照打不误!”
“那正好了,那个婆子是我踢出去了,我才是吓着你身边奴才的正主儿,你准备怎么打我,直管来就是了,”明奕站在台阶上冷冷望着海宁县主,“县主出门不是带着侍卫的么?叫他来好了,如果我明奕皱下眉头,就不是洛阳明家的子孙!”海宁县主有什么火气冲他撒就好,明奕绝对不能叫常相逢再牵扯进来,所以不等海宁县主进门,就拿着婆子的事跟海宁县主纠缠。
“奕哥儿,你是这是做什么呢?县主要打黄婆子,就打给那位姐姐出气好了,”令狐氏见孙子动了意气,吓得连忙过来转圜,安抚了明奕又向海宁县主陪笑道,“我这个孙子被惯坏了,脾气太拧,县主不要见怪,难道县主到我府里来,县主请上坐,请上坐喝杯茶消消气。”
“来人,快将黄婆子带下去,打上二十板子给县主跟湖光姑娘消消火,”令狐氏一边请海宁县主上坐,一边吩咐下去。
☆、第127章 一百二十八我是来找事的
这叫迁怒么?一个无辜的下人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常相逢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手却被一只手握住了,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令狐俨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令狐氏一味想息事宁人,显然明奕没有这个意思,他唇边含着一抹冷笑;死死盯着海宁县主;“你一个未婚女从京城跑到洛阳来;还直接打到我家里;东瓯王府真是好家教啊;怨不得我明奕能得皇上赐婚呢!你放心;这皇上赐婚我不敢违,所以你随便怎么折腾吧,若说对你不敬的人,最先要追究的是就是我了,若县主将自己的未婚夫婿也打了不是更威风?只怕京城里的公主郡主也做不到吧?”
海宁县主万没想到明奕强项至此,她最爱话本里那些铮铮铁骨的汉子,再看他长身玉立在台阶之上,一身宝蓝色的云缎夏衫被微风掀起袍角,就算脸上满是讥诮之色,偏偏却英伟无比,海宁县主觉得那么的赏心悦目,别说是永安的驸马仪宾,就算是宗室里的皇亲,也没有人比他强的,想着这些,她心里的火气慢慢的也消了。
就像连姑姑所说,明奕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若是自己一味喊打喊杀,只会将他越推越远,“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怎么会叫那些下人们打你?行了,那个婆子是你府上的下人,我也确实不好处置,且饶了她这回吧。”
这丫头是不是精分啊?刚才恨不得血溅紫芝堂,现在居然笑眯眯的扶起令狐氏,跟着未来的太婆婆坐下了?常相逢愕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令狐俨,权贵们的脑结构她真是无法理解啊!
“今儿常姑娘跟令狐公子也来了?几日不见,我都要认不出你了,”海宁县主的目光停留在令狐俨跟常相逢交握的手上,再看常相逢如今打扮的珠光宝气完全没有了在丛春园时穷酸味儿,微垂的小脸上气色很是不错,现在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一直紧拉着令狐俨的手不放。
被海宁县主点名,常相逢也不好再装鹌鹑,起身道,“县主说的是,托县主的福,民妇能早日进了夫家的门儿,不过县主认不出民妇也实属正常,民妇是哪牌名儿上的人,叫县主惦记只怕还会折了民妇的福寿。”
这女人还挺有气性的,海宁县主眉头的挑,刚想开口,便被连姑姑轻轻拉住,只见连姑姑上前一步道,“常氏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像你这种成天抛头露面讨生活的女人,能嫁到令狐家已经是极大的福气了,以后你可要恪守妇德谨守本分,好好为令狐公子打理内宅才是,这人啊,天赐的福气再厚重,要是不知道珍惜,也不过一场空欢喜。”
连姑姑是有品级的女官,教训常相逢几句她也只能含笑听着,而且她这一插口,海宁县主倒不好再出手教训常相逢了,只得恨恨的冲常相逢冷哼一声,“怕只怕有些人不知道惜福,到时候就别怪我的鞭子无情了!”
“县主请放心,相逢自幼失怙受尽苦楚,没有人比她更懂得‘惜福’二字的意义了,何况能娶得相逢这样的女子,也是学生的福气,我自当珍之重之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令狐俨站起来冲海宁一抱拳道。
看着与常相逢并立于堂上的令狐俨,明奕只觉胸口刀扎一般,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维护她的人不是自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过。
“你们是我的表哥表嫂,日子过的如何轮不着外有多嘴,”海宁县主今天来明显是冲着常相逢的,虽然不想再激起她的怒火,可是明奕也不愿意她摆着县主的架子随意欺负自己的亲人,“别说我了,就是整个明家这些年受表祖母跟表哥的照顾颇多,”说着他向令狐俨深施一礼,“现在我已经入选东宫,以后但凡有何建树,跟不会忘了表哥跟令狐家的扶助之恩,表哥以后有任何差遣,奕定不惜此身竭力以报。”
谭氏跟令狐氏被明奕这几句感恩的话给吓了一跳,令狐氏从来不觉得得了令狐家什么好处,一来她本来就是令狐家的女儿,娘家给自己帮忙是天经地义的,二是明家是世代侯门,令狐家是什么?商户,能为明家效劳,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么?不然当年父亲也不会将自己嫁到明家做填房了。
谭氏心里也感念这些年令狐家对明家的照拂,她虽然不通庶务,可是明家这些年不论是庄子上铺子上都有令狐家的人帮忙看着,给她省了不少力气,谭氏自然不会忘了令狐家对明家的帮助,可是儿子居然说出了拿命来抵的话,就算是场面话,也没有哪个母亲爱听。
海宁县主原本已经消了大半的心火又被明奕的话给撩起来了,令狐俨一介商户,能帮明家多少忙?有得着感恩戴德到这种地步?真的感激也要感激自己跟父王看上他才对,自己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不过这回海宁县主倒没有将罪过划到常相逢身上,因为她觉得常相逢根本不配!“明奕你不必向令狐俨这么低头,令狐家不是商户么?以后有什么繁难的事儿只管到京城找东瓯王府就是了,有我们王府做靠山,什么恩情也还完了。”
“令狐俨,你可听懂我的话?我说的是,你有事找东瓯王府,”海宁县主傲然看着令狐俨,如果他聪明,就离明奕远远的,省得明奕一看到他,就想到他那个不安分的妻子!
令狐俨还真没将什么王府的靠山放在眼里,不是这靠山不够大,而是这种恩赐他就算是饿死,也不会接受的,因此他只是冲海宁县主一礼,并没有说话。
“鸿远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兄长,那为什么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令狐俨一脸平静的看着明奕,声音里没有半丝情绪,“你辛苦求学十年寒窗为的是什么?上报君恩下抚黎民,还要撑起明家百年的荣光,至于我们令狐家,这些年没有你,又差到哪里去了?你是看不起我令狐俨么?”
令狐俨很少这么看着自己,虽然没有喜怒,可是明奕却觉面如火烧,自己跟表哥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他确实是曾经嘱咐过自己,要让自己先强大起来,百忍成钢就是表哥这十几年的写照,“我,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的自己,除了拿这些话威胁一下海宁县主外,还能做什么?
看明奕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令狐俨的声音也柔和下来,“县主不远千里到洛阳来,还不是敬重姑祖母跟伯母?不论县主的身份,远来是客,亏你是读圣贤书出来的,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说到这儿他又冲海宁县主一抱拳,转身继续“教训”明奕,“县主是东瓯老王爷的女儿,宗室之女不论教养品貌哪一样不是世间女子的典范?你能得王爷青眼招为子婿,已是极大的福气,这惜福两字,不但是对我跟相逢,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看着被令狐俨几句话训的蔫儿下去的明奕,海宁县主一阵儿得意,看令狐俨也顺眼了起来,怪不得这人能将生意做到京城去呢,到底比明奕拎得清会说话。这人要真是求到了王府,自己还是乐意帮帮他的。
可她看到一直站在令狐俨身后的常相逢,又有些气不顺了,明艳可是反复跟她说过常相逢跟明奕以前是时常私下见面的,明奕还为她打发了两个自小服侍的丫鬟,还帮她出钱开了龙宫饭馆,跟明奕夹缠不清已经合该打死了,现在这个女人倒好,摇身一变,又成了豫西大富商令狐家的媳妇,凭什么她有这么好个下场?
“常氏,我一来洛阳就听说你不是个安分的人,到处勾三搭四的不安于室,也亏得令狐大东家还肯娶你,”海宁县主看着常相逢的婆婆王氏跟她身边那个少妇愕然的脸,心里挺得意,叫婆家人知道这贱人是个狐狸精,看她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原本按本县主的性子,直接叫人将你这种人沉塘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可是你已经是令狐家的媳妇了,行为不当自有族里处置你,我也不好管的太多,你好自为之吧。”
好吧,这就把顶大帽子给自己扣下了,常相逢也真是稀罕了,到了永安她真是拥有了不少东西,连带作风问题这种两辈子都跟她没关系的毛病都出来了,不过这里是女人名声比生命都重要的古代,不为自己,还有令狐俨呢,常相逢狠掐自己手心一把,眼泪瞬时就疼的落了下来,“敢问县主说民妇不安于室的人是哪个?民妇要与这种坏人名声的恶毒之人对质,带着他到令狐氏的宗祠里说清楚,我一个女人坏了名声大不了一死以证清白,可是我相公的姓氏不能蒙羞!”
常相逢缓缓扫一紫芝堂里的一众人,“现在在县主面前,大家说说我常相逢是什么样的人?什么勾的谁又搭了谁?又是怎么不安分过日子了?”
紫芝堂里都是明家的人,就算是个个亲耳听过明奕说要娶常相逢,现在也没有人敢出来佐证常相逢是个狐狸精啊,因为怕被常相逢追问勾搭的谁?或是被她直接说出来明奕有什么,明家还要保住明奕跟海宁县主的婚事,如何敢将这段过往揭出来?
见明家人没有一个吱声的,常相逢淡淡一笑,冲海宁县主一福道,“明氏为先历城侯后人,在洛阳威望颇高,如果我真的是什么不安于室的女人,她们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嫁到了明家的姻亲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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