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考虑过了。”米洛达尔看着柯拉说。
柯拉的心往下一沉:他怎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们也商量过了,柯拉·奥尔瓦特,我们决定把这一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对并行世界的这次考察,同时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考验你能否作为一名外勤侦探被银河系警察组织录用。”
“交给我?到并行世界去?”柯拉呆板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这次冒险活动的最佳人选,”米洛达尔回答说,“你年轻,对死亡暂时还不那么恐惧……”
“我可怕死!”
“别打岔!你办事轻率,这是因为年轻。你会不顾一切地去冒这次险的。”
“绝不会的!”
“其次,你的头脑冷静,聪明过人。这是非常奇怪的,这与你的年龄不相称……”
“请不要对我进行分析,就跟我是试验用的兔子似的!”
“这种比喻是有道理的。”局长赞同地说。
那两位相貌平平的人也点头称是。
“不过,这种比喻并不会使人感到抽象性减少了。至于你是兔子还是鬣狗,现在对我来说无所谓,令我不安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地球的命运。你考虑一下吧,柯拉,我有一种预感,在最近20年中,地球的命运将一次次地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哪怕有一次让地球受损,也不得了了!”
柯拉差一点没笑出来,因为悲剧在局长的口中居然跟粗野的玩笑差不多,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我究竟该怎么做呢?”柯拉问,“我没有扑翼机,也不会飞行。”
“这不成问题,”局长一挥手,“这次行动计划由专家们制定,而原则上一切都已经决定了。”
“什么原则?”
“你得从断崖上跳下去。”
“怎么能这样?”
“你从断崖上跳下去,我们指望并行世界里的他们会把你接住,弄到他们那里去。”
“您明白您在说什么吗,局长?”柯拉愤怒了,她的心在颤抖,她明白了,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一人支持她。就连罗曼诺娃老太太也不支持她。老太太正聚精会神地瞅着天花板上的水珠——显然,山洞里不知什么地方出现了渗漏。
“我很明白,”米洛达尔冷冷地说,“倒是你需要明白。”
“您想让我像个被开除的中学生一样从断崖上跳下去,指望在另一个什么世界里,很可能是不存在的世界里,被人发现,得到救护和关照。假如他们正好是休息时间呢?假如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呢?”
“一切都是可能的,”一个相貌平平的人说,“一切都是可能的。”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对柯拉的同情。
“为什么不从您勇敢的组织里挑选志愿者呢?难道您没有多少志愿者?”
“他们在哪儿?”米洛达尔感兴趣地问。
“这不是嘛。”柯拉用手指了指屋子里的人。
相貌平平的两个人一下子把身子缩进椅子里,甚至连脑袋都快见不着了。而老太太呢,在那里没命地咳嗽,喘不上气来,显然,她是活不过这个晚上了!
“而我呢,”米洛达尔说,“是不能牺牲自己的,因为我掌握着那样多的国家机密,以至于每到晚上,都要把我锁进保密柜里,以防被人劫走。”
看到没有人发笑,局长解释说:“这是玩笑话……”
就连这句话也没能引起笑声。
“说正经的,”米洛达尔继续说,“我们找你办这件事,是被严重的现实逼的。我们有理由认为,那个世界的人有能力对我们进行监视,至少是在两个世界接合的地方。比方说,是在离两个世界接触点一公里的地方对我们进行监视。如果说我们不是傻瓜的话,那么,他们就更不是傻瓜了。他们也明白,带着摄像机观察鸟的老太太和她那位呆在船上的搭档的出现,并非大自然爱好者的偶然行动。他们可能会受到怀疑,可能已经被发现,并且受到监视。再说,我也被他们看见过二三次了。我同两位观察鸟类的人都交谈过,参加过对该地区的空气、重力和磁场的监测实验,你可知道,我们在这里工作可不止一个星期了。工程师的失踪,很可能是那个并行世界所要进行的一系列侵略活动的一个起点。”
两位相貌平平的人从软软的沙发里探出头来,随即,又缩了回去。
“既然我们对那个并行世界进行了观察,那么,很显然,那个并行世界对我们的观察将会更详细,更充分。我至今还能同你们在一起,而没有被敌人干掉,可以认为这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也就是说,您的全息图没有被除掉。”第一位相貌平平的人指出,这使得米洛达尔能够稍微喘口气。
随后,米洛达尔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我们应当向并行世界派一位没有引起他们怀疑的人去。因此,我们安排柯拉·奥尔瓦特来到这里。前一段时间她曾在孤儿岛的凶杀案件中接受过我们的考验。”
“是怎样安排我来的?”柯拉问。
“从我这方面讲,这需要一定的灵活性,还要懂得女人的天性。”罗曼诺夫家族的最后一位传人哼哼哈哈起来,她很高兴。
“是我自己决定来这里的,谁也没有派我来!”柯拉嚷着。
“可如果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决定和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就会发现,你那位头脑简单的女朋友,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你作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女朋友以其独特的憨态蠢样,作出样子,似乎你们俩人的事情总是由你作主。”
“这是有意安排的?”柯拉真想把薇罗尼卡撕碎。
“薇罗尼卡也没有想到她在受我的摆布。”局长谦虚地说,“她是我手中的一支枪。请不要埋怨她。”
柯拉没有说什么。她在努力回忆她们是怎样打算、讨论和决定到西梅伊兹来旅行的。当然,她回想不起足够的情节,使自己相信米洛达尔的话。再说,现在也为时已晚。
而米洛达尔这时候还在继续他的独白:“对于我来说,最主要的是不能让柯拉怀疑她受到我的支配,应该让她表现得很自然。头两三天,让她与女朋友薇罗尼卡一起在周围散步,并作出样子,她们根本不需要男人,对男人她们不屑一顾……”
“正是这样的!”柯拉大声说。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然后,”米洛达尔继续说,“让一些人在两位美人身边聚集起来……”
“那猎人格兰特呢?”柯拉提出异议,她想找点什么来驳倒自以为是的局长,“他跟我们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同你争论。我要告诉你的是,个别情况只能证实一般规则。”
“这么说,过去这一切都是有意安排的了?”
“都是。你的一举一动和第一次到山崖堡垒去玩耍,都有安排。”
“这么说,您在我们那些人里安插了间谍?”
“毫无疑问!不过,你不要费脑子了,谁是我派的间谍,你是猜不出来的。最主要的是,从并行世界人的角度看,你们那一伙人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和怀疑。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地跳进并行世界去。并行世界里的人是不会欺负你的,而你则可以顺利地立功。”
“我并不想立功!”
“柯拉,亲爱的,”老太太开口说话了,“局长这一次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夸张。实际上,你是一项重大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这项计划就是要拯救我们居住的地球,甚至是拯救整个银河联邦,使它免遭侵略。对这个侵略者,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而这个侵略者很可能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并行世界抱着不为我们所知的目的,探摸到了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隧道的出入口、并积极地加以利用,不断地偷窃地球人。说不定今天还是明天,侵略者就会从这个出入口蜂拥而至,闯进我们这个世界,而我们却不知道该怎样抵抗。”
“可是,并行世界的人也可能出于良好的目的呀?”
“不要打断老人的讲话!”米洛达尔大声呵叱柯拉。
但老太太扬了扬手,制止了局长。
“你提的问题没错,姑娘,”老太太说,“根据宇宙关系法则,具有良好动机的文明,总是首先努力建立关系。比如说,库克船长为土著人带来项链,而我们记录海豚大脑的生物电流等。假如一种文明已经采取行动,却不想着去建立关系,那么,情况可就不妙了。”
“情况的确不妙。”一个相貌平平的人肯定地说。
“但我们又不能允许自己引起他们的怀疑。”老太太继续说。
很显然,这位老太太并不只是一个观察鸟类的人。当时,柯拉还不知道,这位老太太,以其90岁的高龄,信心十足地领导着银河安全局。而银河系警察组织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们被迫制定了行动计划,派遣我们的间谍渗透到别的世界中去。行动计划的制定工作还没有结束,而工程师弗谢沃洛德的失踪,迫使我们加快速度。我担心时间不够了——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看到有关事件的发展对我们不利的情况。柯拉,您应当成为地球的眼睛和耳朵——您要弄清敌人的计划,破坏它,或者至少要把它报告给我们。”
“你说得过分了。”第二个相貌平平的人说。
柯拉一点也没有看出,此人竟是银河联邦负责安全事务的副总统,银河红衣主教。
“克谢尼娅,你说得过分了。你这样会吓着我们年轻的侦探的。”他的挑衅性言语,立即产生了作用。
“我是吓不倒的!”柯拉说。
“我很高兴您的侦探充满自信。”老太太说。
“我们对柯拉进行过艰苦的考验,”米洛达尔洋洋自得地说,“在‘圣苏西’号船上,她一个人就能对付沃尔夫冈·久·沃尔夫公爵和他的手下人。这可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
“那您没害怕吗?”第二个相貌平平的人问。
他是银河联邦的国防委员,对此,柯拉也没有想到。
“我当时连想都没有想,”柯拉坦诚地说,“不过,那时一切都很明确。”
“这里的一切也很明确,”米洛达尔反驳说,“你将渗透到并行世界里去……
“我们希望,”克谢尼娅打断米洛达尔的话,对柯拉说:“你能够原则上同意去完成这次危险的行动,建立功勋吗?”
“整个地球在等待着您的决定。”联邦国防委员支持老太太的说法。
“可难道说,你们就再没有别的人了吗?”柯拉试图作最后的抵抗。其实,她已经准备投降了。
“我们可以培养和派遣别的间谍,”老太太耐心地说,“可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一位像你这样出色的花朵。”
“什么?我是花朵?”柯拉严厉地问。
“我们非常希望您能设法让他们相信这一点。要让他们相信,你比薇罗尼卡更荒谬、更空虚、更愚蠢地消磨时光,我连想都想不出来,”米洛达尔说,“当我看了录像带后,令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的是,你,是很有潜力的工作人员。”
“您就那么不喜欢?”柯拉好斗地问,“难道我没有休息的权利吗?”
“柯拉,”聪明的克谢尼娅哀求起来,“不要在意米洛达尔。我同他认识已经30年了,比他更没教养、更粗暴和更缺乏同情心的人,我还没有见过。他要不是具有执著、顽强的精神和善于搞阴谋,他永远也不会爬到今天这样的地位。”
柯拉完全赞成老太太的话。
“算了,”柯拉说,“我尽力原谅他吧。”
“柯拉,”银河红衣主教说,“我只想说,您将有很好的机会救出优秀的工程师、可爱的好人弗谢沃洛德·托伊。我想,你的女朋友薇罗尼卡将会羡慕得要死。”
柯拉眼睛一亮,她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然如此深刻地了解她的内心世界。而她根本奇*书*电&子^书不想让男人进入她的内心。
“这跟完成任务无关,”柯拉毫不客气地说。
“正确。”料事如神的红衣主教表示同意。
“请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柯拉说,“在表示同意之前,我至少应该明白让我去干什么。”
“让你去建立功勋。”克谢尼娅淡淡地说。
“米洛达尔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国防委员说。
第八章
第二天早上,柯拉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一时间,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最初,她认为自己梦见了工程师弗谢沃洛德在扑翼机上的悲剧性飞行。可后来,当听到薇罗尼卡在隔壁低声抽泣时,柯拉明白了,不是那么回事,不是。她梦中见到的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克谢尼娅的到访和同米洛达尔的谈话……
然而,随着柯拉从睡意朦胧中逐渐清醒过来,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昨天夜里,她同银河安全部门领导人的谈话可不能看作是一个梦。莫非她生活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面临着到另一个同样疯狂的世界去旅行的危险?不会的!柯拉想着想着,不禁脱口嚷了一句。
她的嗓门是那样的高,以至于薇罗尼卡被吓得停止了哭泣,顾不上穿衣服,急忙跑到柯拉的房间。
薇罗尼卡披头散发,两眼红肿,泪痕满面。柯拉心想,多可怜的小姑娘啊,又一次痛失情人!这多么难以承受。
“请原谅,我把你吵醒了,”柯拉说,“我做了个恶梦。”
“是关于弗谢沃洛德的,是吗?”
“是的。”
“你认为他死了?”
“我希望他活着。”
“他变成海鸥了?”薇罗尼卡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柯拉曾向米洛达尔保证过,绝不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朋友透露银河系警察组织的计划。可眼下,她多么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啊!
“我要走了。”薇罗尼卡说,也不等柯拉回答工程师是否变成海鸥了。
“你做得对。”柯拉说。
“你同我一起走吗?”
“我要去雅尔塔。”柯拉说。
我为什么要隐瞒呢!我为什么要做出保证呢?柯拉刚想到这里,米洛达尔的最后几句话回响在耳畔:“你会很想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的什么人。而这个人最可能是薇罗尼卡。但在开口说话之前,你要好好考虑一下,整个地球的命运,实际上取决于你的每一句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薇罗尼卡可能不再是薇罗尼卡。你们的谈话很可能会有人窃听……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不是魔术家,我不知道我们的对手还有什么能耐。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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