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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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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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山一个接一个地压来,重重叠叠,毫不留情,把他们朝着那山崖猛推、狠撞、快挤、死压!他们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玩具,一张张不经意的剪纸,给巨大的雪力扔到半空,又接了下来,再扔到更高处,再轻轻地接住。二十分钟后,一切便都安静了。

  凤友醒来,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他伸手乱抓,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抓什么,结果,抓住了贺尼明。两人都活着,都在喘着气。这个事实,使凤友几乎害怕了:是不是我们已经死了,此时是在阴间,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紧紧地握着尼明的手,尼明也用力抓着他,死也不敢放松。月亮是那么大,那么亮,把雪地照得反着明晃晃的光,映出了一幅可怕的情景:一匹马已经摔得稀烂,死在前面三十多米的地方。另一匹看不见,显然是给雪埋起来了。在他们俩的身边,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先是吓了他们一跳,怎么也想不出那会是什么。直到用手试探着摸了摸,凤友才尖叫起来:“黑瞎子!”他们竟然把它忘了。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危险,本来都是为了它,可是他们已经不知它是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了。“这就是他们说的,生活中最微妙的非理性啊。”凤友想。

  爬到了尼明的眼前,凤友近近地看着她的大大的、黑黑的眼睛,真想伏在她身上叫,像动物那样、像她的那条宠物狗那样叫一声,毫无目的,只是要叫唤。“啊,咱们还活着!”两人对望一眼,都要说出这句话,又都没有吱声,把热热的呼吸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凤友刚要扶尼明,尼明忽然痛苦的哼叫。凤友心里一沉:“你受伤了?”

  尼明伤得着实不轻。她的左下肋骨断了,胸部麻得骇人,渐渐地,那股剧痛一阵阵袭来,她实在挺受不住,轻一声重一声地哼起来了。凤友要给她看看,哪里下得了手?一时间,他慌作一团,跪在她的身边,不知如何是好了。

  凤友看了一眼周遭的形势,心里不由得大叫“苦也。”雪崩,把整个山谷都给埋上,有的地方,几乎给填平了。积雪可达上百米深,最浅的地方也得有十几米深。要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夜很深,山风又起,过不了多会他们两人便要给冻成冰人了。尼明哼得越来越响,显见地,她的痛楚来越强了。凤友再不犹豫,分开两手,就在身后那积雪坚实处挖开了。挖到一人深的时候,他的手基本上就不属于他了,因为,冻得再没有知觉。这要一来,他挖得更快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躲过今晚上,明天就有办法了,为了这,把一双手报销也值了。到了一米半的时候,他又横着挖,朝着山崖的方向掏出了更深更大些的洞,去搬尼明时,发现她已经开始咳血了,心里顿时疼起来。把她抱着,轻轻地、一寸一寸地朝洞里挪,凤友嘴里不停地说着:“好了,好了,就要到了,就要到了……”心头一热,泪堵在了喉咙处。他的手,渐渐地又有了知觉。尼明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是生怕他做出什么错误的举动,她好及时地纠正他。终于到了洞内时,凤友累得魂都没了。尼明瞪着眼问:“咱们出不去了吧?”凤友说:“哪能呢?一定能出去的,明天咱就走。”

  好像他的话音刚落地,天就亮了。烟泡又刮起来了,越来越响,刮得人的神经都结成冰了,从里到外都感到阵痛。凤友一次也没出洞,只是爬到接近洞口,在那儿堆了更多的雪,把洞口基本上封住了。否则,冷风吹进来,半点热气也保不住。他又回来想看看尼明的伤势,想着办法,明知什么办法也没有。他把手伸出,轻轻地在尼明的嘴边擦着,给她擦干净留在嘴角的污血。尼明的手不知怎么就动了起来,揪住了凤友的手。“你…你咋对俺这么…好…好?”她用听不见的语言说,眼泪就从眼角处偷偷地、幸福地流出来了。凤友忙说:“啊,别…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的呀…你对我不是更好吗?那回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啊……”两人低声地、自言自语似地说着话,大部分的用语,都不是他们想用的;大部分的话,都不要他们要说的;他们要表达的意思,不是在言词中,而是在语气里、在停顿中、在轻轻地叹息处、在手感的温热间表达出来了。

  “我给你看看伤吧?”凤友壮着胆问。雪洞里,光线暗然,可尼明的眼睛立刻凶恶地瞪起来,闪着异光。她的男孩子一般坚定的脸上,显出了复杂至极的神情,好像是,她不知道什么是喜,什么是怒,想同时把它们表达出来,却哪儿也找不到它们了。“不…不……”她说,“我不……”她的伤,就在少女的最敏感的地方。如果把那里揭开,等于把她的一切的心灵的秘密都揭开了,所以,她的眼睛瞪得可怕,提防着凤友,像是提防着人类的公敌,提防着自己最无耻的感情。“你看你,又咳出血了,我怕…我怕你的断骨不接上,时间长了,肺子出血,就…就来不及了……”凤友结结巴巴地说着,躲着她的目光。但是,不管他怎么劝说,尼明就是不肯。宁可死了,也不能让男人碰她的身子,这是她的一种生理本能。凤友恼怒地说:“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想我?我是为你好,你怎么都不理解啊。”尼明哼了一声:“是吗?可俺就是不哩……”凤友大声道:“真没见过你这种人…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真是假正经!”尼明气得哇地吐出一口血,一口气没上来,竞昏了过去。凤友急忙叫她,摇她,还是不醒。,看着一股细细的血流,顺着她的嘴角渗了出来,凤友再顾不得许多了,三把两把,解开了她的衣服。

  尼明长着男孩子的脸型,男孩子的体型,却有雪白酥胸,比任何女孩子的胸脯都诱人了。那一对高高的奶子,虽然是在雪洞中,也明晃晃地夺人眼目。凤友一见,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一时间,他呆在那里,不知是把她的衣服穿上,还是接着做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他咬着牙,只用眼角对着她,生怕自己再看到那一对奶子。可是,他又无法不看它们。他耳热心跳,手抖得不成了。凤友在心里错把尼明当男人,因而,没有对她身体的任何非份之想。此时,乍看到这么丰满的胸部,他真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冒失。没办法,他把手伸过去,一根接一根地摸着她的肋骨,心里想:“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好不容易,把断的那根肋骨找到了,接上了。他不懂什么接骨术,只是按照想象,按想当然的道理,把骨头朝一块对了对。他只知如果不对上,那断肋会压迫肺部造成咳血,时间长,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丧命。接好,他也出了一身透汗。跟着,他又出了洞,到外面挨近崖下的地方,捡来几根枯树枝,把叉叉去掉,弄成了一条条直棍。回到洞里,他又将自己的衬衣撕成了几条带子。他不敢多看,几乎是摸索着,把那树棍绑在了尼明的身上,固定了她的胸部,不让那里因为意外的动作,再碰到断骨。

  他没有看到,在他这样忙着的时候,两行亮晶晶的泪,已经从尼明的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流到了她的头发里,耳朵里,最后,流到了地上。

  从尼明的大衣里找到了火柴。而她那把刀,一直挂在她的身边,竟没有失掉。凤友爬到断崖的半腰上,砍下来更多的树枝,生起了火。他笨拙地用刀割、用脚蹬,终于扒下了黑瞎子的皮,—…用火烤干,给尼明铺到了身下。他又把黑瞎子肉切成几大块,架在火上烤,烤得焦黄发黑,看都不能看,然后,却香香地跟尼明一起大吃大嚼起来,身子顿时有了暖意。尼明每吃下一块,胸口就疼得要命。然而,她还是吃着,脸上带着少有的笑意。她看着凤友,眼神从来没有这样飘忽不定。凤友被她看得有点发毛,转过脸去,假装看看雪洞口处,那里,阳光刺眼,没什么可看的,然而他一眼也不眨地看。当他再转过身来时,眼睛花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尼明小声地哭着,抽泣得身子直动。凤友惊问:“啊,你怎么了?别哭,一哭,你的伤就完了…千万别……”尼明说:“你瞧不起俺,对吧?”凤友大奇:“瞧不起?为什么?”尼明说:“你有文化,是个秀才,自然瞧俺不起。”凤友吃了一惊;“尼明你这是……你怎么啦?为什么这样说?咱们不是刚认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说什么傻话?”尼明泣声道:“那你为啥那样说话?为啥要把俺推给那…那个姓莫的?俺知道,你心里没有俺……”凤友沉默了,听着她的不规则的呼吸,听着她的抽泣,半晌,没能动弹。

  尼明又疼了,低哼了一声。凤友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他一时急得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尼明的痛苦,已经到了极端,眼见她哭得不行,身子乱颤。凤友以为,定是断肋又震开了,惊慌之下,忘了一切,忙又把她的衣服解开了。此时洞里太亮,什么都看得太清楚,无法令人多看了。对着那一双乱颤的|乳峰,他犹豫再三,头发出汗,呆在那里不动。尼明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怒火,雪洞,似乎就要融化了。在那一刻,凤友最大的愿望,就是跳起来逃跑,逃得越远越好。在她的男子一般的脸上,呈现的是青灰色的绝决的表情。那是仇恨,是男人式的仇恨。

  然后,她便开口了。用一种不是她本人的声音,她说:“俺恨你,俺恨你,俺恨死你哩……”

  呼地一声,她便抓住了凤友,把他的一双手紧紧地按在了她的胸脯上。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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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星期以后,贺乌达带人找到了这里,把尼明和凤友最终救出去时,他们两人已经吃光了那头黑瞎子,在商量着如何吃掉那张熊皮了。过了一个月,他们都恢复过来了。但是,精细的人可以看出,在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永远也不能恢复原样了。

  “明明啊。”尼明娘等了这么多天,一直等着女儿复元,等着找到这样一个说话的机会,把门关上,急切得圆脸都变成了长形的了,“明明啊,娘问你一句,你可得跟娘说实话呀,要不,娘…唉,娘问你,你跟那个姜凤友,那个啥…啥没那个吧?啊……”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三十多次了,自从尼明和凤友被救回,几乎每天晚上跟贺乌达偷偷地聊,设想着各种的可能性。说来说去,她无法说服自己。她以一个母亲的锐利眼光,盯着一切现象,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Chu女了,相信她跟那个姜凤友“有了”,不料,女儿开口说道:“娘,俺要跟姜凤友结婚!”尼明娘愣了半晌,才把两只圆圆的小手举起,拍了两拍,痛苦地哼叫着:“哎呀,真是有了,真是出事哩,可不得了哩……”尼明瞪了她一眼:“你胡说啥哩,娘!啥叫出事?出啥事哩?”娘立刻停止了哼叫,问:“咋说哩?没出事?这么说,你跟那姜凤友,啥事也没有?”尼明的脸腾地红了,脸上泛起了层汗,同时,也就有了凶狠的表情:“当然没有!你想到哪儿去哩?”气得她从炕上坐起,她的娘又惊又喜,用小圆手抱住脑袋,像一个馒头那样迅速地、弹跳般地跑了。

  当天晚上,贺乌达和老伴差不多一宿没睡。“问哩,没啥事,可也真是的,多玄哩!”尼明娘说,虽然在被窝里,圆圆的脸上也展示好看的、放松的皱纹。“姑娘大了,就是操心哩,可吓死人哩。”贺乌达不爱多话,这时候,更只是一个听众,抽着旱烟,偶尔沙拉拉地咳嗽一下。“非要嫁给那小子,你说可咋办哩?一个南岭的人,不清不白的,家里还有那么大的事,咋成哩?”尼明娘一个劲地说着,唾沫星子乱飞,嘴却从来不干,“你说要答应吧,不是那个事。不答应吧,咱那闺女你是知道的,啥事干不出来哩?”贺乌达又咳了一声,忽然道:“是哩是哩,谁说不是—哩,那姓姜的人倒是好人,好小伙子,心思好,不是那种坏心眼子的。可是哩……”她又接着发表更多的感想,埋怨,把先前的话又重新说起,聊起了所有相关和不相关的事。而她的老伴,再没有接她的茬儿。第二天,全家人都在吃饭的时候,贺乌达忽然把毡帽从头上摘下来,挠了挠他的长长的白发,又将帽子戴好,还正了两正,才抬起眼睛看着姜凤友,用一种轻而弱的、严肃的声音说:“好吧,俺们定了,就把闺女嫁给你了。你小子,人还是不错的,俺们……就这么定了。”

  凤友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听到的肯定不是他说的话。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尼明却把头低低地埋下,脸红得已经漫过了脖子,红到了肩膀以下了。她的全身,都像是给浸在了热水里,热得真冒汽了。

  尼明的两个熊哥哥,正在大口地喝着肉汤,这时把脸从汤碗上拔出,张大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理解这个谈话的意义。他们想笑,但是,为什么要笑呢,却怎么也不明白。

  “也不是啥定下来的事,其实呀,还没定下来哩,就是俺家的这个意思啦。”尼明娘说,圆圆的脸像球那样晃来晃去,结果,把她那好听的、滚珠一般的语言说得更顺流利,更好听了。“咱也不换盅啊,也不请客啊,没那个必要哩。咱只是先在家里,把这事说一说,省得…省得…省得那啥,那啥的……”说到这里,她的脸也有点发红了,便把眼睛盯住女儿,意思是:为了你,这事先就这么办吧,记住,是为了你哟。尼明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头更不敢抬起来了。

  凤友要接着把那口菜塞到嘴里,却塞了个空。这时他才看出,自己早把筷子掉到了炕上。而掉到地上的那块红烧鹿肉,早被地上等着的“钱包”吞下,正瞪大三角眼盯着他,等着他掉下第二块来。他想了一想,把捡起的筷子又放到了桌上,抬起眼睛,那眼神就像是他用的不是肉眼,而是一双璃璃做的眼珠,盯着贺乌达。他当然不敢盯着尼明妈,对那个圆形的女人,他有种天然的恐惧。“我…我…你们可能没听说,可能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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