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半年时间记清每条路通向哪里,又花了一整年时间才记住了那些伪装极好的出口。
人往往能知道走向何方,却总是忘记回去的路。
水滴不断从头顶打磨过的石隙中凝聚,滴下。以滴好似另外一滴的回声,滴答不断,传递到那头。
每抬一次脚,都吸起一个墨色漩涡,像一团盛放的烟花,而勾勒它的恰恰是沉积底层的淤污。真是讽刺啊,深埋地下的尸体却最能开出明艳绚丽的鲜花。
翻手为罪,覆手为美。
裙角被沾湿,贴在腿上,我不介意。当你本身就是秽物时,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的东西肮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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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从水中捞起一条手指粗的小蛇,它扭过头来用毒牙咬我,却被捏住要害够不到。我咧嘴笑了,露出和它一样的牙齿,凶狠的捋直它的身体,咬断头,将断端塞到口中吮吸,失去头的身躯仍挣扎着想缠住我的手臂,最终软软的垂下。
冰凉的蛇血刺激着胃,我愤怒的将它甩出好远,“啪”的打在墙上又跌进泥水中。受到惊吓的老鼠、爬虫匆匆从我身边爬过,我踢着水,用力踩起泥点溅在身上、脸上,却无处排解那种想杀人喝血的冲动。
秘道的上层是存放尸体的地方,让人窒息的尸臭从各个缝隙中渗进来,将这里挤得满满的,我大口吸进这些污浊的空气,想让自己来厌恶日益凶残的本性,可是这个举动让那可恶的饥渴勃然高涨。
我竟不厌弃这该死的尸臭,潜意识中我喜欢那些骷髅,我喜欢活生生的东西因为我的力量而变成死尸,我渴望他们臣服,渴望将他们的生命据为己有。
我竟喜欢踩着死亡时的狂笑。
“本性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怎样制约都无法阻止你成为我。”多温迪斯的眼睛仿佛就在身后,当他第一次告诉我这句话时,我报以的轻蔑,在顷刻转化成了讥讽。
“不,我不是魔鬼,我不可能是魔鬼,我怎么会是魔鬼!”大声念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拔腿奔跑,想要逃离这个让人疯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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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秘道的出口已经很远了,扶着湿漉漉的树干,我稍作休息。远远的古堡中,他们都在沉睡。
没错,现在是白昼,不是我该出现的时候,然而我必须得去赴那个无法拒绝的召唤。
所有不耐阴湿的树木都枯黄着叶子毫无生机,树枝被寄生藤和苔藓所霸占,显得一片漆黑,色泽斑斓的毒菇在雨水的冲刷中更加饱满动人。没有鸟儿欢快的嘤鸣,没有娓娓遍开的小花和奔走跳跃的野兔,喜爱阳光的它们都搬走了,剩下的就是死寂,和那些为死寂和声的毒虫诡草。
尽管蒙茸的妖异植物爬上树枝,在空中缠绕相接,低矮的云层 严密的遮蔽了太阳让这里一片昏暗,但是固有的困倦和昏昏欲睡挥之不去。
“滚开。”
一枝食人花藤无视我的警告从上面垂下来,卷住我的胳膊,它们依仗力气和毒刺来捕食,只是对我没多大用处,伸手掐断它的茎,鲜红的汁液滴在脚旁的水洼中,一滴滴溶解散开,像雾中的蔷薇。
我突然有点同情和惆怅,同样是属于暗黑的生物,也许只有在这里,它们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生长,这样酣畅的“自由”,也只有同属暗黑的性命才能理解和给予,可是我们之间又为何要这样相互妒忌和残杀呢?
我们真的愿意这样吗?
“哗啦”蹦起的树蛙踩翻一片积雨的枯叶,水落下来打在我的额头,一个激灵惊起了原先的恐惧。
那是迈出秘道第一步就袭上心头的恐惧,那种对风吹雨消,乌云散尽后阳光曝晒时我该怎么办的担忧,渐渐积累成了恐惧。是的,远离能依附安全的古堡,我是脆弱不堪的。
“安全?”看着手指,我惊诧的置疑词语的准确度,我竟然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陈旧和黑暗称作“安全”?却将阳光明媚的生机和气息当做不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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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点挖掘着潜藏在内心的那个我,却被这朦胧的面孔给吓坏了。那个我只有汲取了阴暗的能量才可以茁壮成长,才可以延续到世界末日。
她喜欢这些淋漓的邪恶,因为邪恶本身就是她的温床,她的归宿,她的家啊。
而这个我又是什么?反而只成了一个可笑的空空如也、一文不值的傀儡外壳。
又或许世界本就可以这么滑稽的颠倒吧……
这一次的她战胜了我,高傲的狞笑着,强迫我并享这在刀刃上起舞的异样优雅。
蓦的,像记起了什么,我拨开荫蕴的杂草向前走去,还有一份召唤在等我回应,至少在它面前,我依旧纯净如处子。
灰昏的水面倒映着景物,滴下的水珠将他的身影砸的支离破碎,显眼的兰发在涟漪中摇晃。我战战兢兢的从后面盯着他耳上的紫水晶,却踟蹰着无法开口,生怕任何声音会赶走来之不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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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
七十六章 冷袭契约
七十六章 冷袭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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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谅解我了吗?攥住拳头暗自笑着,我真傻,他一定是原谅我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来找我?他手上正握着我给他的那块白色丝巾。
菲林特,他肯主动来找我了。
菲林特,他转身了,他正用和你一样美丽的眼眸看着我,那些细密的柔情锁在眼底的金色中。那是曾经在星河下,玫瑰秋千旁重逢的意外和惊喜。菲林特,我好开心,你们给我的永远是梦幻般的蓝。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木在那里。
“你,你好吗?”我局促不安,在裙子上蹭着手,竟像个羞涩的小女孩。
“唔。”他轻咳着,掩饰了一下情绪,立刻将目光移开平淡的说,
“谢谢。”
“不,该谢谢的是我,……爱德华。”我如释重负的轻吐出这个名字。
“有,有什么,可以帮你吗?”我磕磕巴巴的,满心盼望他能够提出要求,我只期望毫无保留的竭尽全力给他所有想要的,仿佛那样做才能弥补一点我所亏欠的。
“这个,还给你。”他垂下头,下了很大决心似地咬咬嘴唇,抬起捏着丝巾的手,“一方丝帕怎么可以信赖你们这些狡诈的吸血鬼?我要你给我足够制约力的契约。”
看着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眼底微晃了一下,我笑了,刚才的喜悦搅出淤血从胸膛上冲,被牙咬碎硬是咽了下去。
他展开手指,那团白色的东西静静舒展、飘落,盖在黑色的泥上。
“我知道了。”喉咙在剧痛,看着湿泥中的污水一点点渗进丝巾,吞占掉白色,我脱力般单膝跪倒,携起他的手轻吻着。
“狡诈的吸血鬼,愿为您效劳,先生。”
舔舔上唇,我仰起头尽量让自己笑得看上去再纯净一些。
“你做什么?”他被我突然拔下他腰间的短刀吓了一跳。
“响应你的要求,我给您血之主仆的契约。”将刀刃横着切向我的心口。一寸长的刀口张开像一个微笑的嘴巴,血不断从中涌出,“将你的血滴到我的心口上,我们来完成这个仪式。”
他慌乱的接过短刀,像有一丝不忍张张嘴,又被自己给克制住了:“你能闭上眼睛吗?”
合上眼,我没有任何怨言。
他的血竟也有些冰凉,滴在刀口上,我用手掌压住它,慢慢的用力揉动。
“以血之约束力,而非以空洞的名义,爱弥儿&;#8226;撒文阿德兰&;#8226;拉萨姆博将永远听从血之主人的吩咐。”
“拉萨姆博。”他喃喃重复着,双目空洞。
那滴血在引导力下抵达了心脏,并散发出自己的特质,慢慢雾化攀升着索要我的灵魂,我惨笑着坦然分给了它。
“啊哈,干得好,爱德华!”一个浮燥轻率的声音从树丛中钻出。
忍受着分割灵魂的苦楚,我看见一双棕色皮靴走过来,一只脚无情的踩中丝巾。粘着草籽、叶梗的泥浆欢快的卷没了最后一块淡白。
“别发呆了,你做的对爱德华,我们走。”他有着和爱德华一眼的眼睛,只是金色混浊了一点。
“表哥。”爱德华插回短刀,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
缓缓站起身低头致意:“恕我冒昧,你应该是尼普&;#8226;西维?”
“别套近乎,我是尼普&;#8226;达&;#8226;西维,隶属另外的氏族。”他毫不客气的说,转转眼珠摸摸窄长的鼻子打了个喷嚏,“不过呢,只要有益处,我倒对您没什么反对的。”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语气分明不友善。
“走吧,表哥。”象是在逃避什么,爱德华匆匆转身,他的心正被矛盾和迟疑擒住。
“别这么敌视的看着我,女士。以后我们将很有缘呢,哈哈~~”走出几步远的尼普转过头打了个挑衅的手势。
他们消失在密林里雨丝和浓雾织成的帷帐中,许久,我定定的站着,纯净的对着雨雾微笑,纯净的对着空气自语:
“我没资格给你嘱咐,年轻时我们都无视别人的训诫。有些路非要自己走过才领略风雨滋味。倘若你决心尝试,那么,爱德华,我会是你忠实的配角,亲自为你演绎。”
菲林特,看到了吗?他会痛,你会怪我吗?
雨嘶嘶哀哀,冷袭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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