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见个面了。”
老狐狸说的应该是组织多年来的交易伙伴吧?一直以来他对他们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方面纵使是自己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却也因为昊天从未让他与那些人见过面。
‘暗裔’能在全亚洲的黑道上称霸自然是囊括了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其中毒品为组织最大的财力来源,而货源的供应就成了组织最大的问题。很久以前他就隐隐知道昊天与马来西亚、老挝、缅甸等罂粟种植地的毒枭有着频密接触,他绝对相信组织庞大的毒品来源正是由那些人提供的。
“是,师傅。”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瞬,当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手上再也没什么能让自己继续忙碌的时候,每一秒都变地如同一年那么漫长。
“GEARS,你就不能多找点事情给我做么?”按下内线电话,唐佐明看着过分干净的办公桌,及短短半小时就处理完毕的细琐案子,不禁期望话筒那边的GEARS能带给他好消息。
“唐先生,你饶了我吧。这几天为了给你‘找’点事做,我都快被楼里别的家伙骂到臭头了。我拜托您,恳求您,哀求您,您放假吧,别再留在办公室里加班了!”说到后来,GEARS的话里都带上哭音了,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唐佐明带给她精神上的折磨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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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ARS所说的他并不是不知道,但除了加班加点的工作,死命将自己投进工作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的心得到片刻安定。每天每天,他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烦琐的案件细节上,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他的思绪,他的大脑才不会总想着雷厉的任何事情。
快一个月了,大屿山一别之后雷厉就不曾与他有过半点联系。有时候,他站在他们的家里,看着四周一切,会突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疯狂。
明明知道,那个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却依然守着这间屋子不肯离开。是在盼望某一天回家开门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就站在那里,笑着对自己说“回来了啊”,是因为这样期望着,才迟迟下不了决心离开吧?
他捂住酸涩不已的眼,指缝间微微的光在冬天淡漠的光线下细细跳动。
到了今时今日,他已没有当初毫不犹豫就说出相信两字的坚决,雷厉的冷漠,雷厉的音信渺无让他开始动摇。
爱情,禁不起一再的等待与考验,它就象花朵一般脆弱。一阵狂风,一场暴雨都会让它凋零,不复往昔的娇艳。
也许,是该放下一切,出去走走了。
这么想着,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桌上的相片瞄去。
相框里,雷厉的笑容比最最灿烂的日光更为耀眼。抚着这笑容,他恍惚了。
………………
“喂,来拍照吧。”他说。
“不要,我最讨厌拍照了。”雷厉一把遮住相机的镜头,眉毛蹙的紧紧的。
“难得出来玩一次,不拍照多可惜啊。”
“不要!就是不要!”雷厉毫不妥协。
“…………好吧,不拍就不拍。”见他不再坚持了,雷厉才放下一直遮着镜头的手。
“我去买点喝的东西,你想喝什么?”
“咖啡吧。”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雷厉微笑着拍拍他,转身离开。
“雷厉!”
“什么?”
雷厉回身的同时,一朵大大的笑容被摄进了唐佐明对准的镜头里。
“你看,一点都不难,不是么?”他跑上前,笑着勾住拉长一张臭脸的家伙,扬扬手上的相机。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喂,别跑,你给我站住!”
………………
彼此开心的嬉笑声还言犹在耳,为什么突然间就什么都变了?
那些开心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醒了,就全都消失了。
胸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无法顺利的呼吸,困难的弓着身体,他紧紧捂住心房,豆大的汗水顺着他惨白的脸颊一滴滴的滚落,模糊了照片中男人灿烂的笑容。
疼痛仿佛无休止的延续着,他挣扎着走到沙发边,还没等站稳就已一头栽倒下去。
蜷起的身子似乎稍稍缓和了些许抽心的痛楚,闭着眼,他静静等待这苦痛的过去。
时间,总是疗伤的最好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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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办公室里已是一片漆黑。他试着深呼吸一口,发觉胸口要命的疼痛已在刚才的小睡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翻身起来的时候,一声细小的物体坠地声音传入耳中,开灯后才看清楚那是自己原本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捡起地上的外套,他拍了拍染上的些许灰尘,穿上。
应该,是GEARS为他盖上的吧?
而后又是一声轻笑,除了GEARS,还会有谁呢?
出门下楼,他开着车四处闲逛。夜晚的香港五光十色,霓虹闪烁,到处都是穿着前卫大胆的年轻男女,或情侣,或好友,三五成群,惟独只有他,形单影只,去到任何地方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
夜,更深了。
他也倦了,走的,却始终是那条回家的路。
兴许是他忘记了保养,快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车子故障动不了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打电话叫了人来拖走去附近的修理厂,自个向着不远处的大厦慢慢走着。
十米、八米、五米、二米……霍然,他慢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久久无法再迈开半分。
眼,不敢置信的睁大,直勾勾盯视着喷泉旁伫立的修长身影。路灯白亮的光线,逐渐模糊…………
第六十一章
“……厉?”轻声的颤抖在冬夜寒冷的空气中响起,带着点不敢置信与……欣喜。
灯下身影不动,只静静站着。
“你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他一步一步的向那身影挨近,心,不可抑制的狂跳。
近了,更近了。一伸手,那人就在咫尺。
“雷厉……”霍然,他惊退几大步,紧蹙着眉,沉声。“你不是雷厉!你究竟是谁?!”
那人突然动了。
只一瞬,整张容颜便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唐佐明面前。白灼的灯光下,一双异常浓密的眉毛饶感有趣的高高挑起。
“你果然很爱他。”
“是你?”啸?他来这里干什么?还做着与雷厉相似的打扮。
“很惊讶?还是很好奇?或许,应该说失望才对?”啸微微笑着。他比雷厉年长,身材也并不一样,若换了平时唐佐明定能马上发觉。然而适才,他竟需要走到近身才发现他们的不同,可见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承受的压力与折磨有多大。
唐佐明累了,他不想再和一个深爱着雷厉的男人在这样的深夜里讨论任何话题,哪怕这话题和雷厉有关。
“不管你为什么来,我都没兴趣。再见……不,还是永远都别再见了。”一说完这些,他越过啸的身子,直直走进大厦。
“唐佐明!”身后,啸略略提高嗓子喊住他。
皱起眉,他有些厌烦的回过身,正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一转身,愣了。
黑晃晃的枪口因灯光的白灼而微微发亮,跳动的光芒映衬在正自微笑的那人脸上,诡异莫名。
“只怕是您误会了,唐先生。”啸慢慢的走近他,“我也不想见到您,特别是……你这张脸。不过没办法,我们当属下的,主子下了命令,就算再不情愿也得一分不耽搁的去办,还的办好了才行。您说是吧?”
“……你的意思……是雷厉让你来杀我的?”啸的主子是雷厉,这一点他很清楚。
啸在他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手指扣动扳机,唇边的微笑神秘莫测。“如您所愿,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了。beybey;唐先生。”
物体贯穿身体的冰凉过后是一阵剧烈无比的疼痛,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滚烫的热血从贯穿处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濡湿了羊毛大衣的柔软。他伸手出去,摸了一手心的鲜红,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扬洒开来,就如那天,他跪在雷厉身边,嗅闻到的一样,同样浓烈!
天地在旋转,冰冷的地面随之而来,全身一阵冰冷。
天上的星星离得好近啊……仿佛一伸手,全部都能纳入掌中。
不知道……当雷厉听到自己死讯的那个瞬间,他将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伤心么?还是若无其事,有如死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闭上眼,他笑了。
雷厉,你一定会非常、非常的伤心,因为————
你爱我,就象…………我爱你。
一个小时后,大屿山‘暗裔’临时大本营
“教皇,啸回来了。”
“让他上来。”
“是。”
踏!踏!踏!踏!
沉而有力的脚步声踩着小楼的木板台阶一点点接近,而后在挂着妃色帘子的门外停住。
“事情……办成了么?”
“是的,如教皇所预料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很好,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片刻后
“来人,去请少爷过来这边。我有事——要告诉他。”
“是,教皇。”
昊天端着清茶,站在窗畔的栏杆边,微微仰起头。大屿山的夜空很美,繁星——满天。
他看着这片星空,忽然想起最后一次与那人看星的情景。
——
那天早上,他刚刚收到消息——雷长青是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也知道雷长青已将明天交易的地点时间都一字不漏的通报于他的上司。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去相信他。他希望,在一切的虚假当中,只有这场爱情——是真实的。
那天晚上的夜空和今天的一样,美丽极了。
他们互相偎依着站在西湖小楼的二楼窗边,一起看窗外的满天繁星。
月光下,他们温柔缠绵,一次又一次的在对方体内点燃激|情的火焰,致死方休。
“……长青……”
“恩?”那人低低的喘息声挑逗在他耳边,耳廓细细的绒毛被吹动着,阵阵发痒。
“……长青……”
“怎么了?”
“我爱你,长青。”
“……傻瓜~~”那人轻揉着他的黑发,“我也爱你……”
够了。
有这一句,就够了。纵然明日里等待自己的是死亡,他也会笑着迎接它的到来。
“你来了。”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昊天睁开闭上的眼,转身过来。
雷厉站在那里,唇边是温柔的笑。一瞬间,那人的容颜重叠了。
“长青……?”
“师傅,您没事吧?”昊天恍惚的模样让雷厉一阵皱眉,大步走近了,又问一声。“发生什么事了么?”
蓦然放大的容颜令昊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后,不禁心中怅然。
“厉儿,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么?”
雷厉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
“厉儿洗耳恭听。”
昊天笑起来,拉着雷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云淡风轻的说道。“刚才啸来过,他很完美的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任务。”
“哦,是什么任务?”
“杀个人而已。”昊天看看墙上挂着的大钟,“一个小时又十分钟前,唐佐明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预感,成真了!
“是么?”
尽管希望过,但当雷厉对于唐佐明的死讯真的表现出一副冷淡模样的时候,昊天还是有些惊讶了。
“就这样?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么?毕竟你以前那么爱他。”
听了他的话,雷厉突然大声笑起来。
“您在和我开玩笑么?什么爱不爱的,我全不记得了。对我来说,唐佐明不过是另一个玩腻丢弃的玩具罢了。死个玩具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错愕慢慢消退,取代的是真正的放心。
昊天看着眼前的雷厉,终于放下了全部的戒备。
三天后,雷厉病倒了。
医生的诊断是劳累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只要好好休息再补充足够的营养,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啸送了医生下楼,回到楼上雷厉的卧室。接过下人送来的白粥与清淡的配菜来到床边,轻声。
“少爷,起来喝点粥吧?”
“恩。”仅仅三天时间,雷厉竟瘦了不下六斤,俊美的容颜不仅苍白而且瘦削,连两片的颧骨都突出来了。
粥的温度被下人调至适合入口,端着碗,雷厉半倚在啸的身上一口一口慢慢喝完了,正想夹些配菜调调味,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哗啦啦’的,才进肚子的一碗白粥全数被吐到了地上,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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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雷厉才停止了痛苦的干呕,精疲力竭的躺回床上。
默默清理掉床边污物,啸一声不响的走出门外,轻轻拉上门,留给雷厉一个安静的空间。
床上,雷厉大睁着微微红肿的眼,眸内酸涩难挡。
三天了,这三天他吃什么就吐什么,粒米不进肚的后果就是躺在这床上动弹不得,仅只靠着医生开的葡萄糖盐水维持身体必须的营养。
然而活着的只有这副躯壳吧?他的心与灵魂早在听到唐佐明死讯的那个瞬间便也跟着死去了。没有心的雷厉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自然也吃不下这人世间的任何食物。
他紧紧蜷起身子,象个孩子般的躲在被窝里痛哭流涕。生————
不如死。
门外,啸静静站着,听着。拳头紧握,心————
如刀割。
第六十二章
————
黑暗,四周一片满满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摸索,双眼似失去了功效,徒劳的大睁着,却看不见半点光亮。
这是哪儿?
为什么,自己会在——对了,啸开枪击中了他!模糊的记忆中,他似听见啸最后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用力扶着阵阵刺痛的额头,无力的任由身子跌落在冰凉的地上,寒意不断自地下侵入体内。
突然,远处有孩童的哭声隐约传来,似有似无。他抬头寻声,淡淡的光出现在他眼前,照亮了原先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细小通道。
哭声细细的,划开四周的黑暗与寂静,执着般坚定的传进他的耳中。
脚步,不听使唤的动了。
他慢慢走着,沿着那微弱光线所照亮的小道,向哭声渐渐靠近。
模糊的光团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随着哭声的不断发出而微微抖动。
“别哭了。”他轻轻走近,安抚般将手放在孩子背上拍动,“你是谁?”
“我不知道。”低低的声音从孩童深深埋在膝间的口中说出,陌生偏又带着熟悉。“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怎么会,谁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来,告诉我,你叫什么?”
哭声渐渐歇止,渐渐抬起的黑色头颅下,似曾相识的容颜上一双清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