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介绍到你了,快起身行礼啊。”阿蕾急促的声音在流云耳边响起,手也急急地拉着他的衣袖。
梦,醒了。
那个朦胧的身影,瞬间在流云眼中清晰,热切的目光,也突然被冰冻了。
“不是你,月儿,我看错了。只是那一刹那的感觉,那洁白的长裙,那墨玉般的秀发,那秋水般的眸子,让我竟生出了幻觉。”流云摇了摇头,长叹着收回了目光。
“也许,只是我太想你了。”
众人的痴迷落在了娜娅的眼中,她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只是那种遮遮掩掩,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让她在满意的同时,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只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直直落在身上,灼得她一阵难受,让她感觉很惊讶。
“是谁,胆子如此大呢?”顺着那道目光,她看到了一个白衣青年。而那目光,也在她望过去的那刻,黯淡下去,他也神情萧索地低下了头。
“二哥,你发什么呆,司仪在介绍你呢!”阿蕾禁不住再次出声提醒。
司仪唤了两声“流云凯德子爵”,但流云都没反应,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流云的身上了。
“哦,”流云疲倦地应了声,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又跌回到椅子上。
惊雷看着流云,低声嘀咕道:“还说什么山崩于前而色不稍变,自己却突然变成这样了。看来二哥你也不是高手啊。”
“就是他么?”娜娅公主抬头打量着远处那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低声道。
“看来,当初退婚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啊,见到我就变成这样了。”娜娅公主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当初的事情发生后,她心中始终是有些同情他的。
“二哥,你怎么了?”发现了流云的异样,阿蕾焦急地出声问道。
“没什么,小妹,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流云摇了摇头。
阿蕾没有再说话。在她看来,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曾经的未婚妻是这样一个美丽女子,而她又如此地看不起自己,都会变得沮丧和颓废的。
“想来,二哥平日间的那一份洒脱和淡然,都是他的伪装罢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苦的。”阿蕾想着,不由地盼这个晚宴快点结束,还她一个正常的二哥。
“纳兰公子。”
当司仪念到这位公子时,大厅里响起了轻声的惊叹。提起这位公子,帝都人尽皆知。据说,他幼逢异人,习得一身高深的武技,后又入帝国大儒依德诺门下学文,有经世之才。近日在帝都如彗星般崛起,风头之劲一时无人能比。任何人都相信,虽然他不是贵族,但成就功业,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纳兰公子潇洒地起身,微笑着向公主行了个礼,又向众人行了个礼。人长得玉树临风不说,只那一道目光,便如和煦春风,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舒适、温暖,宛如那目光从一开始,便只注视着自己。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司仪介绍完后,公主走到大厅前方的台上,娇媚的声音缓缓响起。
“今天,能代表皇兄宴请诸位,是娜娅的荣幸。”娜娅弯腰向众人行了个礼。
“在新来临之际,我谨代表父皇、皇兄和帝国皇室,向各位致以节日的问候并送上良好的祝愿。在座的有贵族后裔,有帝都英才,但都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材,期待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能有更好的发展和更大的作为。”
作为皇室公主的娜娅,确实有非凡之处。如果说她最初的给人的感觉是高傲的,而此刻则又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亲切和殷切期待,为之鼓舞。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某位丢了魂的男子。
“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共同祝愿:在新的一年里,父皇身体安康,国家繁荣兴旺,人民生活幸福!”
公主话音落地,众人轰然而起。阿蕾又一次拉了拉流云,后者无奈地站起来,举起了杯。
“为帝国的明天,干杯!”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杯!”众人哄然而应。
“祝愿你幸福,月儿。”流云饮尽了杯中酒,只觉得入口一片苦涩。
众人坐下后,娜娅又言道:“今夜是欢庆的宴会,诸位不要拘谨,大可欢饮畅谈,兴尽方归。”
尽管场内气氛热烈而欢快,但流云却仍然感受到无比的凄凉与孤独,又饮尽了杯中酒。当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被眼前的现实打碎时,流云就像从美梦中被人唤醒,心中一时轻飘飘、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月儿,你可能知晓,我有多少想你么?”
抬头看看远处那个有几分神似的身影,流云心头又一阵疼痛。
“罢了,且不去想了。”流云埋下头开始大嚼盘中食物,虽然食之无味,但他觉得若不找些事来做,自己会发疯的。
“看来,你早已忘记自己是个优雅的贵族了。”娜娅看到流云全然没有风度的吃相时,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在帝国贵族的聚会上,吃,绝对不是主要目的,更多的是聊天谈论,也就是说,搞社交,在混个脸熟的同时,让大家见识你的才华。
第二十二章宴无好宴
(今日小爆发;感谢默默支持我的兄弟们;点击虽不高;有你们就行!)
“纳兰公子,你可谓名震帝都哦。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娜娅侧身冲纳兰微微一笑,举杯道。
“公主抬爱,纳兰愧不敢当。此杯当我敬公主才是。”面对公主的突然敬酒,纳兰没有惊慌,温文尔雅地起身举杯道。
“坐吧。娜娅还有一事想请教,不知道公子对帝国当前的局势有何看法呢?大陆的和平还能保持多久?”娜娅期待的目光落到了纳兰的身上。
众人闻公主之言,也停止了交谈,静待纳兰的回答。
“回顾大陆历史,战争的时间远远多于和平。近千年来,有八百多年是在战火中度过的,和平时期不过百余年。而我火云帝国建国五百年,和平时期不过五十余年。现在,帝国已经度过了七年的和平时期,得以休养生息。但敌人,绝对不会留长多时间给我们,一个强大的帝国不是他们所愿见的,他们会通过战争来削弱帝国的国力。所以,在下妄言,不出三年,帝国必将重燃战火。”
纳兰思考了片刻,自信地说道,“几百年的历史早已证明,即使他们奈何不了帝国,也不会坐视帝国壮大。事实上,经过这些战争,帝国始终没有强大到足以击溃他们的地步。”
“公子所言甚是。这几年的和平,对于帝国来说是极为难得的。虽然国力得到了些许恢复,但还是远远不够的。看来,不久的将来,战争的阴云,又要笼罩在蓝月大陆上了。”娜娅对纳兰的回答很赞同,担心的心情也溢于言表。
“公主不必忧心,国难之时,正是男儿建功之际,领军打仗,为国牺牲是贵族的光荣。”一个年青贵族朗声说道。
“除了说大话,你们还会什么?”公主闻言没有说话,只轻叹了口气。
“鉴于此,在下认为,帝国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作好准备。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我们就力求做到未雨绸缪。”纳兰又说道。
“话虽如此说,但以帝国现在的财力,要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虽能勉力而为,但战后必将元气大损啊。”坐在休斯不远处的一位年青贵族闻言说道。
“那拿仑多公子对于将来的战争,有什么好的建议呢?”娜娅看了看这位容貌普通的贵族,随口问道。
她早听说过这个拿伦多,出身于贵族,但却每有叛道离经的行为,因武技低微,未能在军中任职,却喜对军中事指指点点,被贵族们戏称为“纸上谈兵将军”。
“在下以为,在未来的战争中,可以采用以战养战的方法,对占领的敌国地区进行抢掠和烧杀,削弱对方的同时,保障自己的生存。”拿仑多似乎受到了公主的鼓舞,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流云也第一次抬起头来,寻找说出这句话的人。
“公子此言有几分道理,但若这样,恐有损帝国形象,非大国所为。何况,若敌人坚壁清野,又当如何呢?”
公主不禁摇了摇头,虽然拿轮多的话有些新意,但是不符合大陆战争惯例,实现起来难度也很大。
“我还有一法,在战争爆发后,派一支奇兵突入敌境,对其后方进行大肆破坏,造成其国内动乱不安,可有效支持前线战场。”没有注意到周围众人的反应,拿仑多又扬声说道。
他显得很激动,因为对于他来说,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一展胸中所学,是很难的。
“这个人,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流云闻言叹道。作为曾经的一名特战队教官,他深知以战养战的重要性,而他提出的敌后作战思想,更具有现代特种作战的味道,流云更能体会到一旦实施带来的巨大效果。
“拿仑多公子,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像天方夜谭么?”休斯笑着说道。被纳兰抢了风头后,休斯有些生气,所以上来就拿他出气。
“奇兵突入敌境,你觉得其他国家的军队都是摆设?大肆破坏,即使能进得了敌国,你觉得能破坏些什么,能起多大效果?还有,他国国内防卫力量都不会管你么?”一连几个问题丢过去,休斯得意地笑了。
“这…我觉得…我们可以训练这样一支奇兵。至于其他,我还…没想好。”面对休斯的提问,拿仑多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道。
娜娅闻言也笑了。“看来,这个拿仑多,还真是个纸上谈兵的将军。”
“拿仑多公子的建议很新颖,但一时难以实现,以后再说吧。”
看他一付老实憨厚的样子,娜娅善意地帮他解了围,又看着众人说道,“大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多一种想法,多一条路。”
在这此宴会之前,娜娅就发现她的父皇似乎已经在开始为将来的战争作准备,但同时也显得很忧心。所以,在这次宴会上,她希望能帮父亲物色几个可用之材,寻找一些应对方法,这样多少也能对父亲有些帮助。
“公主,战争没什么可怕的。若再有战事爆发,休斯愿领兵出征,为帝国,为公主,洒尽一腔热血。”休斯很聪明,急忙抓住机会,向公主表明自己的心迹。
娜娅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想到战后的情形,又忧郁地说道:“帝国不畏战,帝国的男儿不畏战。但长此下去,帝国积弱难返,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在帝国的五百年历史上,除了第一任皇帝和第四任乔治四世大帝,没有一个皇帝能拓展疆土,大多只能做到守土不失,而且一代比一代更艰难。
“公主过虑了。帝国建国数百年,经历了无数战争,帝**人英勇善战,名将辈出,一次次取得了胜利。就拿凯德家族来说吧,代代英雄辈出,立下卓越战功。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后人忘记了先辈的荣光,不求上进啊。”
讲到这里,休斯又用挖苦的目光看着流云,每个英雄都需要有懦夫来陪衬,而他选择了流云作自己的陪衬,“流云凯德子爵对此不知有何看法?”
流云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正在闭目养神,闻听休斯之言,并没有作声。众人在等待之中,也发出了小声的议论声。
良久,他睁开眼睛,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作为一名军人,他曾经无限渴望战争,但蓝月大陆的见闻,却让他更清楚,大陆混战最终的受害者,只是普通民众。
“那依得流云公子的意见,这仗便不用打了?哈哈,那我们一起归降敌人,天下太平,如此你也可以安心过太平日子了!”休斯闻言大声笑着讥讽道。
流云并没有在意休斯的讽刺,摇了摇头,又端起了酒杯,不再说话。
“这个人,几时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
品味着流云的话,娜娅不由苦笑了。“既如是,当初你为何挣下一身恶名呢?”
“流云公子,你所说‘兴,百姓苦’,是不是指这几年和平之中,百姓也过得很苦呢?既然你觉得百姓很苦了,又何必去祸害他们呢?那个凯德堡的女孩更是苦啊,被你害了后,你又用血誓去骗她同情,难道你要害她一辈子么?你都忘记了,你是个贵族,你何必非要找那样一个低贱的平民呢?”休斯的话,引发了众人的大笑。
娜娅觉得休斯有些过份了,但想到那个血誓,也没出声制止。“也许,他真的需要被刺激下,才能有所改变。要不,永远不像个男人。”
听到休斯出言辱及水灵儿,流云长身而起,心中涌上一缕杀机,用森寒的语调沉声说道:“休斯,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她!否则,我不介意用贵族的方式来解决。在我眼里,众生皆平等,你这样的贵族,不过是民众身上的寄生虫而已。没有这些你口中低贱的人,你以何言贵?”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众人不由地一愣。而休斯,更是怒火中烧,“你还想跟我决斗么?要不是公主在,我早把你打趴下了,你现在还牛得不行了是不?”
“那你倒说下百姓们是如何苦呢?面对这场战争,作为光荣的凯德家族一员,你有何打算呢?”休斯咬牙切牙地说道,贵族的觉悟告诉他,在公主的面前要忍耐。
“你何必自取其辱呢?”娜娅怜悯地看了眼流云,又觉得休斯做得确实过火了,于是对休斯说道:“我看,流云公子是喝醉了,休斯你莫与他计较,不要再问了。”
流云说完话,已经坐下接着喝酒。但当他听到娜娅的话,看着那与“她”神似的身影,心头一股怒火“腾”地被点着了。“为什么,你会如此看不起我?高高在上的你,为什么不低下身来看看你受苦的子民?”
“呯!”流云一掌击在身前的桌子上,带着几分醉意,流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然后深深看着公主,愤怒言道:
“我是喝醉了,但我还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醉生梦死,我的双眼仍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你给他一口饭吃,他会感谢涕零;你给他一个银币,他会磕头道谢;你给他一份工作,他会趴下来吻你的鞋底!雷电交加的夜晚,他们偎缩在街角低声哀鸣,骄阳似火的白天,他们奔跑在市井挣扎求存。冰天雪地的寒冬里,他们只能绝望地等待死神降临。
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们的父亲或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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