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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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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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陪陪莹莹。

她这些天可为你伤透了心。”

莹莹的脸变得特别红。

王锋不知道老太太是否了解他俩当年的私情。

不过莹莹的表情总是很难保住秘密。

只剩他们俩。

王锋让服务人员撤下去。

两人相对而坐。

军委机要台转来一个电话; 是他一直等待的。

苏副参谋长从南京向他汇报:刚才的会议上; 多数军长在南京人民和江苏籍官兵的压力下已有同意投降的倾向; 但白司令顽固不化; 而且以武力威胁动摇者。

苏副参谋长按照白司令命令带兵进入会场; 却突然调转枪口; 当场把白司令击毙。

现在; 苏副参谋长代表南京军区全体官兵正式向北京投降; 只希望对以往白司令策划的叛变不追究官兵责任。

“你告诉他们; ”这个消息使王锋充满昂扬的喜悦; 然而他的声音甚至比听到喜讯之前还低沉了一些。

“既然中央要求的投降是无条件的; 我现在不能答应什么。

但中央是奉行民族和解政策的; 决不想再追究责任以扩大裂痕。”

王锋向对方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台军一撤退; 这个苏副参谋长立即秘密向王锋表示效忠。

这次袭击会场是他们事先策划好的。

白狐狸对部下控制能力很强; 干掉他是最彻底的解决方法。

王锋一边向苏副参谋长许愿; 一边暗自做出决定; 一俟形势稍微稳定; 就要除掉此人。

他曾经是白狐狸的心腹; 一切反叛的策划都不会少了他; 现在却牵着原来主子的鬼魂来邀功; 没有半点不安。

可王锋的声音越发和蔼动听; 任命对方为中央接管组副组长; 让他全力保证马上飞往南京的中央代表顺利接管。

莹莹始终在一旁凝视王锋。

他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布置接管南京的事。

那目光在他心里激起温柔的感情; 使他把好几个次要的电话搁在了一边; 迎向那目光! 莹莹把眼睛垂了一下; 又重新抬起; 和少年时代一样; 那也是个晚上; 在一盏悬在头顶的宁静灯光下。

“你觉得我残酷吗 ”他问。

莹莹几乎看不出来地点了一下头。

他叹息了一声。

照理这时应当无比振奋; 却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还记得我在参军前夜; 对你说过; 我要做中国的拿破仑吗 ”

莹莹又是轻轻一点头。

“一个想当拿破仑的人是要牺牲许多感情的。”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现在; 我已经不想当什么拿破仑; 可中国却非要一个拿破仑不可了。”

他的眼睛湿了; 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不知是为过去还是为未来。

他握住了莹莹的手。

莹莹无声地倒进他怀里。

广西九万大山   1358核导弹基地“我们要让北京和台北一样; 也从地球上抹掉”。

野花在逆光中亮晶晶; 好像用七色宝石雕琢而成; 毫不吝惜地撒满了山坡。

初春是广西最舒服的季节; 微风和煦; 空气芬芳得似能醉人。

一只在花丛中嗡嗡采蜜的野蜜蜂不时落在李克明的铁面上; 也许是阳光辐射在上面的热量使它觉得暖和。

李克明趴在地上。

蜜蜂的声音让他想起黑龙江畔的童年。

家乡的野花要在两个月后才开呢。

太阳快落了。

山坳里核基地的地面建筑已经隐进逐渐扩大的大山阴影中。

远远能看见两个士兵捧着碗蹲在篮球场上吃饭。

可能是成天到晚在地下憋的; 他们不时放下碗做几个空手投篮动作; 或是抡胳膊踢腿。

看上去基地毫无戒备; 连哨兵也吊儿郎当。

但李克明知道; 各种隐蔽的监视设备遍布四处; 电的、光的、声的……一旦发现异常; 地面转眼就会一个人也不剩。

基地的一切都在地下。

外人永远别想进去。

而地面上处处是侵犯者的陷井; 从连环地雷阵到战术核武器; 几个师的兵力也能被吃得一干二净; 而基地内部却一点不受损害; 所有的核导弹都能自如地射向目标。

所以尽管战争开始以来; 多处核基地曾孤身陷于各种势力控制的地盘上; 却没有出现过一次企图占领它们的行动。

一是占领确实很难; 更主要的在于谁都不想玩火自焚; 弄不好倒惹麻烦。

各方都故意装作没看见核基地; 但愿北京也始终不敢用它。

全部核基地始终稳稳地在北京的垂直控制下。

虽然高度戒备; 人员日夜呆在地下; 但始终没出过危险; 警惕自然也就放松。

篮球场上那两个兵玩了那么半天才受到军官的训斥就是证明。

李克明又一次审视两侧。

那些钻在草丛中的台湾学生趴到现在; 仍然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他很满意。

占领成功的把握在于绝对不能引起对方一点警觉; 只要基地内有一个人的手指按动了关闭地下铁门的电钮; 任何努力就全是白费心机。

自从北京用核弹毁灭了台北; 台湾军队仓惶撤退; 福建又重新陷入朝不保夕的状态。

福州居民逃散一空; 携家带口向农村山区盲目逃窜。

到处都是谣言; 自相矛盾; 漏洞百出; 只有一点相同; 都认定福州是第二个核打击目标; 连自治政府也撤到了郊区的鼓山。

黄士可呼吁联合国派驻维持和平部队保护南中国人民不受杀戮; 但是连安理会谴责对台北使用核武器的决议都被北京运用否决权否掉。

联合国落进了自己的死穴; 对一个拥有否决权的常任理事国; 它等于是个“0”。

眼下福建还能勉强度日; 一是靠台军撤退时留下的大量物资和武器; 二是由于白司令把南京军区驻闽部队全部撤了出去。

那时是为台军让路; 现在南京归顺了北京; 此举的意义便成了没在福建心脏留下祸患。

李克明采用过的“堵塞战术”更大规模地推广; 几乎把福建变成了一座孤岛。

然而堵得再严也防不了核打击; 人们对核弹的恐惧达到极点。

福建军队的士兵大批逃亡; 最严厉的军法也无法制止。

许多人乘船出海远逃。

台湾人坐飞机往日本和欧美跑; 福建人没那么大财力; 也拿不到签证; 只能学当年的越南船民; 挤在小船上漂向大海去碰运气。

这种状况根本不必北京进攻; 用不了多久; 福建自己就会被恐惧打垮。

在前线苦苦撑着局面的李克明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一道急电让他放弃一切立即赶回鼓山。

黄士可和一个台湾将军向他布置了占领核导弹基地的任务。

“……只要北京的核导弹对准我们; 其他形式的防卫全都毫无意义。

唯一的出路在我们也能有核导弹对准北京; 才能迫使北京放弃使用核武器; 挽救不战自溃的败局; 给人民信心和勇气; 也给我们自己喘息的时间和谈判的牌。”黄士可说。

“福建的生死存亡取决这个行动能否成功; 我们全体的命运都放在你肩上了。”

太阳落下去了。

九万大山里的风一下变得寒冷起来。

光线转成青蓝色; 眼见着一点点从浅变深。

眼前的事物随之一点点暗淡。

李克明觉出一只手爬上他的腿。

不用看就知道是百灵。

她一直伏在他身边。

这微小的触摸在他全身引起通电般的感觉。

每当那手轻轻一捏或是一压; 电流强度就成百上千伏地提高。

他本应该制止她。

可他又做不出任何表示。

他太愿意让她触摸了。

自从她属于了他; 他在她面前就成了一个傻子; 似乎除了颠狂的性行为以外; 什么主见都没有。

她要做的事他一定无法拒绝。

当他带着突袭队刚离开福州; 她突然出现在公路上。

“我想你! ”她挤上了他的汽车; 紧挨着他。

“我再也不愿意陪着那个老家伙了。

我要跟你走; 永远不分离! ”李克明明知道这是不允许的; 应当断然拒绝; 可他说不出口。

他在前线日夜苦思苦想她。

他能见到她的机会是那么少; 即使见到也是那么短促和惊慌。

这次在鼓山的庙里他只来得及抱了她一下; 还险些被黄士可撞上。

多少个孤寂夜晚; 想着她躺在那个肥胖衰老的怀里; 痛苦就像无数细小的牙把心一点点咬成碎末。

现在; 她终于甩掉了一个总理; 投向他这个只能以铁面遮颜的人; 他怎么能拒绝 他留下了她。

不但留下她; 还留下了她带在身边的九名台湾学生。

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是突袭队人手不够。

但如果没有百灵缠着磨着; 他绝不会同意陌生人、尤其又是台湾人加入到这么重大的行动中来。

九个人中有两个是百灵的表兄弟。

他们横渡海峡; 为的是用战斗向北京政权报仇。

台北被摧毁后; 这样的热血青年李克明见过好几批; 作战勇猛; 但没有经验。

为了防止出差错; 他把九个人连同百灵始终带在自己身边。

时间到了。

他把腿收缩起来; 形成随时可以跃起的姿势。

一躲开百灵的手; 虽然余波还在; 头脑立刻就清醒起来。

跟踪仪显示其他三个小组已全在各自位置做好准备。

他发出行动信号。

核导弹基地的情报是由台湾军队提供的。

经过反复比较; 选定了这个对准印度的基地。

这个基地只有一个控制中心; 一次占领就能成功。

而那种有好几个控制中心的大基地; 除非同时成功地占领所有控制中心; 否则给对方剩下一个; 它也能把所有导弹都锁死。

李克明要求得到一种特殊的麻醉气; 能穿过防毒和防原子污染的空气过滤装置; 没有异味; 可在大面积空间起作用; 高度凝缩; 易携带; 并且对被麻醉者没有伤害; 随时能解除麻醉。

李克明对麻醉学没有任何知识; 但他对沈迪被麻醉状态一直记忆犹新; 相信台湾能满足他这些要求。

果然; 台湾将军用笔逐条记下; 第二天就用专机送来了十六个钢瓶; 看上去就像潜水员背的氧气瓶。

李克明的方案被台湾将军连声叫绝; 李克明自己却觉得十分简单。

基地缩在地下; 只有通风口与外界相通; 占领基地理所当然要在这上打主意。

这个基地有四个不同方向的通风口; 受到核袭击时根据风向选用; 但平时用哪个就说不准了。

突袭队分成四个小组; 麻醉气也分成四份。

只要有一份送进地下就足够了。

李克明借着暮色掩护爬进西北向的通风口。

从外面看; 好似一个天然的山洞。

进去几步就被钢筋栅栏堵死。

每根钢筋都有手腕粗。

用手电照进去; 栅栏有好几层; 最里面是一个黑黝黝的竖井。

大团气流从洞口呼呼地往里抽。

这个通风口正在使用。

钢瓶搬进洞里。

李克明让其他人先撤出。

钢瓶有黑、黄两种颜色。

只有把黑瓶和黄瓶用三通阀门联结在一起; 配成适当的比例; 才能放出有效的麻醉气。

这是一种安全措施; 否则配好的麻醉气一旦溢漏; 一瓶就可以使一个大楼里的人全丧失神智。

李克明小心地调准瓶口的剂量控制器; 戴上特制面具; 打开三通阀门。

嘶嘶的气体窜出喷口; 像细长的子弹射进呼呼抽风的竖井。

出洞前李克明看了一下表; 二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开始占领。

干掉哨兵没遇到任何麻烦; 无声无息。

四个小组配合得像秒表那么精确。

当他们冲进建在地下铁门上方的小型建筑时; 一个勇敢的值班军官豁出性命按响了警笛。

但他临死前惊讶地看向那个垂直向下的升降机通道。

他不能相信; 为什么警笛叫得撕心裂肺; 下面却没有一丝反响 地下那道哪怕最有威力的炸弹也无可奈何的铁门只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两名哨兵瘫倒在地上。

关门的按钮离其中一人的手只有一尺。

李克明第一个冲进铁门。

地下灯火辉煌; 是座四通八达的迷宫。

弥漫的麻醉气已经基本从排风道排走; 突袭队员全把防护面具摘了下来。

被麻醉的人在迷宫各处用种种奇形怪状的姿势瘫倒着; 看上去就像一个神话中被施了魔法的世界。

唯一活着的就是一个摇滚歌星的歌声; 在遍布地下的每个扬声器里热烈地嚎叫。

中心控制室里那些在计算机、荧屏和仪器仪表中间东倒西歪的军人在歌声中显得怪诞而残忍; 惊心动魄。

李克明命令突袭队分头搜查和占领整座地下建筑; 把所有被麻醉的人分别拘禁起来。

一旦确信安全; 就让自治政府官员和核武器专家前来接管; 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此刻只剩他带着百灵和九个台湾学生看守中心控制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他始终把这几个台湾人当成百灵的附属品; 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但是此刻; 他瞥见那个百灵的“大表弟”用地道的军人姿势摆了一下头; 两个“学生”立刻反扣上中心控制室的大门; 内行地占住最佳把守位置。

“二表弟”则带着其他“学生”迅速散开。

他顿时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是多么灵验了。

他也不在例外。

“学生”们平时表现的笨拙和外行都不见了。

他们似乎老早就熟悉这个控制室里的一切; 而且全是精于操作的行家里手。

每个人分工明确地直奔各自位置。

控制中心立刻被开动起来。

荧屏出现图象; 计算机进入运转; 仪器仪表发出声音和讯号。

“哎; 你们别他妈的乱捅! ”李克明还弄不清他们要干什么; 故意装傻地大声喝斥。

百灵向他飞了个媚眼。

“别担心; 他们不比这些人差。”她一边说一边和“大表弟”分头翻看那些被麻醉者的证件。

李克明已经用余光瞥见背后把门的俩家伙枪口全都对准他。

明智的选择是暂且什么都别做; 先弄清他们要搞什么鬼名堂。

经过“大表弟”的确认; 挑出一个大校和三个上校。

百灵先用一个喷管把解药喷进大校的鼻腔。

那解药和曾经放在沈迪衣袋里的药是一样的。

大校苏醒了。

“大表弟”对一个平时被大伙儿称为“胖子”的大块头摆了一下头。

那家伙平时看着十分憨厚; 遭人戏耍; 现在却能一转眼做出一副比鬼还狰狞的嘴脸; 和善的笑纹全都变成了突起的横肉。

“解保密码! ”他把大校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地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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