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当年进了我娘家门也是唯唯诺诺的……”这位大伯母说得兴奋,连老公都拉下水,站在他们后面忙着炒菜的顾大伯咳了声表示不满。
“……人家有车又有一份好职业,长得俊俏,我看你和他走进屋子的时候一双壁人似的……不是我自己人夸自己人,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没看见你身边有什么男孩儿的长相能配得上你。而且啊,我看他待你好,日后结了婚想必能和睦美满。”
……和睦美满,大伯母你是太善良想得太简单了,你没看过这个披着美人皮的男人私底下是怎么一只大尾巴狼,她当初要不是有亏欠之心也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住进了家里。至于那句“长得俊俏”……嗯,她不怪你,唐文斐那厮若不回复本来面目,端就那皮相确实是地球上所有雌性动物的杀手。
这半年来回家的第一顿饭顾芷晴吃得很没存在感,全家上下四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唐文斐的身上,问这问那问东问西的,要不就是称赞他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鸡翅表示很郁闷。
郁闷归郁闷,□还不是这呢。
吃了饭,顾爷爷再次棋瘾发作,然而这一次他拉着的人不是他的二儿子,而是唐文斐!顾芷晴洗完碗出来就见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隔着个棋盘相对而坐,黑白两色的棋子布满了棋盘的小方格。
看见的第一个瞬间顾芷晴呆住了,她第二个动作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真是唐文斐,这个会下Pub、会看漫画、以救命之恩作为借口高姿态地抢占了她家的男人居然会下围棋?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顾芷晴拖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围观,然而没看上多久,对棋路一窍不通的她就昏昏欲睡起来。刚在车上睡是睡过,可一晚到现在没睡上6个小时还是好累的啊,说起睡觉……比她起得早兼开车开了一路的男人应该比她更累才对啊,而且他有睡午觉的习惯……
“爷爷……”
“嗯?”手执黑子思考着的老人随意应了一声,不知有没有在听。这小伙子长得好看不说,棋力又高,每一步都稳打稳扎的,可见是个沉稳之人,而且嘛,和棋力比他高的人下棋他们为了给他几分薄面总是迁就着他这个老头子,和棋艺不精湛的对弈又没有乐趣,难得家里来了个对手,饭后的顾爷爷比饭前更精神百倍,午休意思全无。
“爷爷,你该去睡觉了啦。”
“不睡不睡,先下完。”老爷子摆了摆手,下了一子,本以为能封住白子的攻势,谁知人家下一步就转攻为守,防得密不透水。
“睡醒再下不成吗?棋和棋盘放在这又不会跑的。”顾芷晴看了一眼唐文斐,对方却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望着他移不开眼睛,但见他微乎其微地朝她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老爷子的兴致。
沉迷在棋局里的顾爷爷没有看见这一幕,不等于旁边的明眼人没看见。顾大伯和老婆默契地对上一眼,相视一笑,顾大伯先开口,道:“好了,爸,你不睡觉人家年轻人也得休息啊,何况小唐千里迢迢的将你乖孙女送回来,两个年轻人一早起来累得够呛了,你就让他们歇会吧。”
“就是啊。”大伯母接话,“你看你孙女怕小唐累坏了,那样子有多着急,又不好意思跟你老说……”
“哦——”顾爷爷抚掌大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老爷子愚笨了,原来我家小晴心疼了啊,哈哈。”
章节目录 chapter 7
顾芷晴有个致命的小弱点——此人容易害羞,一旦遇上尴尬的场面或者被人嘲笑就会面红,比扑了胭脂都要明显,所以在顾家全家上下笑得这么欢乐之际,顾芷晴拉着唐文斐逃了,是落荒而逃的。酯駡簟浪
唐文斐表示很无奈,他一个大男人手长腿长的,要跑怎么可能跑不过一个小女生,就是他好端端安坐在座位上,被人一拽就这么突然加速,处于完全放松状态下的身体因为惯性原因差点没摔个狗啃泥,自从在部队里受训出来,他哪里这么狼狈过?苦笑着跟着她上了二楼,两人才跑进一个房间,便听她“嘭”一声反身关上了门。
这房间蛮小的,是标准的单人间,这是唐文斐进入房间第一眼的感觉。再看看房里的布局,床头朝窗,床侧放着一个小木柜,衣柜和书桌靠墙而立,一把椅子摆在桌子前,桌上有一盏十年代的旧式台灯,灯旁合着一本书,书面还随意搁着一支笔——就这么多了,这是个很简陋的房间,摆设很少,却很整洁,生活痕迹除了那本书就只有一面斑驳的墙。
那是一面很奇怪的墙,发黄的墙身,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造工很是粗糙,上面还歪歪扭扭刻着些字迹,看得出来这墙、这房子建起来有一定的岁月。而房间的天花板和另外的三面墙却是雪雪白白平平滑滑的,显然是不久前用油漆翻新过。这么一对比起来,任谁都看得出,前者是屋主在装修中特意保留下来的。
家具上了年纪,墙面如此斑驳,以及那些稚嫩的字体……“这是你小时候的睡房?”唐文斐环顾了一周,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算是吧……”顾芷晴站在书桌边抚摸着那本精装本的《边城》,房间里的一切还是像她上次回来的一样,没看完的书放在原位,摸上去也没有灰尘,可见爷爷平日在打扫中是很用心地替她维持原状的。
“算是?房间原来不是你的?”唐文斐看着她的背影,听出了话中另一层含义。
“嗯,房间以前是我爸爸的。”
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不是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住到爷爷家,又是住在父亲的旧房间里?况且这段时间以来,说起家人她就只会说爷爷他们怎样怎样,至于她的父母,他完全没有听她提起过,想是背后有些什么是不为人知的,更不想为人所知。
唐文斐站起来动动手脚,拍了拍站在书桌前一直没有挪动的顾芷晴,“让让,我困了,等我把椅子推回去好睡觉。”
“睡觉和把椅子放回去有什么关系?”顾芷晴甚是不解。
“你房间就这么小,不把椅子放回去我还哪里有地方睡?”
看着唐文斐瞄了瞄自己脚下的位置,她这下是懂了,“你要打地铺?!”
天啊,现在可是隆冬一月呢,这男人以为自己是钢打的吗?别说她这里只有两床棉被,即使有多一床,这地上铺着的又不是木地板,房间的空调也没有暖气,垫上一层被子睡在上头还是冷飕飕的,等第二天一早起来,他要是不变成冰棍条才奇怪。
“是啊,我不打地铺睡哪儿?”
“这里不是有床么……”顾芷晴理直气壮地吼了前面两个字出来,后面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前后一比后面气势是弱爆了。
床?唐文斐挑眉,含笑望着她,那眼尾竟盛满了风情。风华绝代,风华绝代……顾芷晴脑子“嗡”的一声,短路了。
“现在我是睡床上了那今晚呢?”
“继续睡床上啊。”状态没来得及切换过来的顾芷晴话都不过脑子,顺口溜就答上了。
“你就不怕我非礼你了?”唐文斐笑着打开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床边。明明他坐的只是一张铺了半旧床单的1。2米床子,还是她打小就睡在上头的床子,可为什么她有种他是坐在贵妃椅上的错觉?红颜祸水……不,这是蓝颜祸水啊。
“……你不会。”
“哦?你怎知我不会?”
不会,当然不会了,他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估计天天照镜子时看美人脸都看腻了,需要得着非礼她么?真有需要他对着镜子摸上一把自己便够了!
“你到底要不要睡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她要不是怕他着凉会提出分他一半床么?莫不是嫌床太大了找个人挤一挤好取暖?
“要,怎么不要了……”唐文斐咧嘴一笑,一边对着顾芷晴笑得甚是乐呵,一边站起来两手交叉往上一扯就脱掉了那件藏蓝色的毛衣,然后手指又灵敏地游走在衬衣的纽扣上,所过之处,就像古代臣子看见君王那样,纷纷往两边开道,而衬衣下……是用肉眼看得见的,一起一伏的胸肌!
顾芷晴瞬间石化了。
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什么,一个大男人当着她的面不偏不倚地在脱衣服,更要命的是,那衣服的掩映下,她若隐若现地看得见他瘦削的身型背后其实是线条分明的肌肉!
两块胸肌六块腹肌的是多少男人和女人的梦想啊,男人渴望拥有这傲人的身材征服女人的眼睛,女人渴望男人拥有这身材增加她的虚荣感和安全感,偏生这些她眼前的这位都有了!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她能不能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地解决他……哦,不,是把他卖到夜店去?!
怀着这个光荣的想法,顾芷晴同学从脸红——尴尬,迅速化身成脸红——兴奋、两眼放光,就差背后差上一根大尾巴甩啊甩的。
她没有想到,人家唐文斐同学既然拥有如此男人中的战斗机身材,背后肯定是付出了不同寻常的努力,不论其他,至少在力气和耐力上人家要比她好上了许多,关于她要拖人家去卖的事反过来就差不多。
唐文斐看着那双泛着奇异绿光的眼睛和丝毫不遮掩的兴奋表情心下摇了摇头,她就这么喜欢他的身体么,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纯纯的、懒懒的小女人原来是头小母狼,早知道美男计这么好用他入住的第一晚决不介意当着她面脱个精光,被人看上几眼又不会少块肉的,省得他窝沙发窝了一个月每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疼这般凄惨,还上演了一幕丢人丢到黄河去的厨房历险记。
对于眼下这一个迟来的发现他很满意,有人终于被他抓到小辫子了。二十九年来,唐文斐同学在大冬天脱衣服脱得最为舒心的就是这次了。
“你干嘛?”
顾芷晴站在房中间看着,看着,再看着,她陷入了一种自我满足的YY境地,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直到一双狼爪贴上她领口的纽扣。
“脱衣服啊。”唐文斐笑着,笑得眉眼弯弯,这么近的距离顾芷晴都可以数得清他眼角的笑纹了。
顾芷晴一听,不对劲,此刻她脑子是迟钝但没有脑残,在反射性神经的支配下她反手摸上自己的衣领,没有拍得掉那只爪子,只好改为攥紧自己的领子,“脱衣服干什么?”
“当然是做一些只有脱衣服才能做的事啊。”说着,他凑上前,低头,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口。
经过今天早上和车里那一幕,现在一看他那张放大的脸,顾芷晴就像见到什么可怕事物一样,闭着眼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
情急之下,退后的人完全忘了身后有一张硬邦邦的书桌的事实。
唐文斐本来只是想吓着她玩儿罢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她这一退不要紧,就是那桌子那椅子都是木头制的,要撞上去了不折了腰也得痛上几天,于是他手快眼疾地一抱一揽,就将差点撞到桌边的顾芷晴抱在怀里免去了她受皮肉之苦。
“……你们这是——”
世界上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放在此情此境实在是一句至理明言。
顾芷晴的一退不经意之间退成了一个拥抱,顾大伯母的一个开门不经意之间撞见了足以让人遐想非非的一幕——一个赤圌裸圌着上半身的男人,抱着她衣衫尚算整齐、红了脸的侄女,肢体交缠,状似亲昵。
于是三个人,门里的、门外的,三双眼睛六只眼珠两两相看,表情定格。直到脑短路小姐的大脑电路突然修复过来,她嘴唇微张,一句酝酿好的尖叫卡在嘴边。但也只能酝酿了,因为深知她德行的唐文斐放在她后脑勺的大手一按,她就这么当着她大伯母的面前亲在了男人没有任何衣物遮挡的胸膛上。
……顾芷晴娇躯一震,完蛋了,这次真完蛋了,今天以后要说他们是清白的谁信,还被人当场抓获了犯罪证据,唐文斐你个杀千刀的……她内牛满面。
唐文斐是个很镇定的男人,在这时也不例外,他的双腿乃至身体定在原地岿然不动,仿佛与地板连成了一个整体,就是在顾芷晴亲上他的那一下脸部表情僵硬了。这酥酥麻麻濡濡湿湿的感觉……不能再想了,不要再想!他告诫自己。
然而,即使唐文斐再冷静,他只是一个年轻人,还是其中一名当事人,对比起拥有过来人经验十分开明的顾大伯母来说,他仍然逊色了一筹,“……我是来送枕头的,小晴的房间就这么一个……我这就出去,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顾大伯母随手将枕头一扔,准头十足地扔到床上去,然后她脚底抹油一样几十岁人闪得比十几岁人还快,临走前还记得帮他们按了锁胆才关上门,顾芷晴用眼尾瞄着都怕她闪了腰。
哎呀,这小唐的速度真是快啊,两个人都荷枪实弹上了,都怪她忘了小晴房里多了个人打扰了人家的好事,罪过啊罪过……话说这两人是不是迫不及待了点,这大白天的,等晚上入夜了不是更好?不过算了,说不准年轻人就是爱玩点儿刺激的,而且啊那男的身材真不错啦,想必他们很快就可以抱到侄孙了……
喜滋滋的顾大伯母步履轻快地下楼,碰上了自家老公,顾大伯一看就瞧得出有点不对劲了,不就送个枕头而已有这么愉快吗?
“无端端你笑什么了?”
“诶,老公啊,别上去别上去……”顾大伯母通情达理地将她老公拉到楼梯下,现在小两口估计别扭着呢,还是给点儿空间他们比较好,万一双方纵情过头了忍不住被人听见了他们小晴多尴尬啊,“小晴他们在培养感情呢,不要打扰他们。”
见妻子别有深意地眨眨眼,顾大伯一拍脑袋茅开顿塞,这么一个好消息当然要马上去告诉爸和二弟了,还等什么呢……
章节目录 chapter 8
年廿八搞大扫除是南方地区这一带的传统习俗,为了能在这一天里头把屋子上下两层外加一个大天台收拾干净,顾芷晴特意把闹钟调到了早上7点,反正根据她对自己的了解,闹钟调的是这个时间,起来往往是半个小时后。酯駡簟浪
事实上顾芷晴是在将近8点起来的,中间赖了一个小时的床,没有赖到9点、10点她算是了不起了。她起来的时候家里面没有人,昨晚和她同床共枕的唐文斐不在,停在院子里的车子也驶了出去,想是送爷爷去老人活动中心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