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很快就渗出了厚厚的衣裤,那温温热热的,她什么都没有感觉了,最后留在她的大脑中的就像是一个梦境,却有那么的真实。白槿湖仿佛看到沈慕西从马路对面飞奔过来,抱起了她,他的怀抱那么的温暖,马路上的冰凉都感觉不到了。
季云燃正在画画,接到白槿湖的电话,她说她摔倒了,虽然她说的轻飘飘的,但他认为一定是摔得很重,不然她不会打电话向他求助。
他骑着摩托车飞快的冲了出去,远远的就看见她躺在路上,旁边围了很多人,他看见地上有血,是一摊血。
他没等摩托车完全刹住,就从车上跳下来,拦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她的额头都是冷汗,身子很冰凉,嘴唇都是苍白的,他用左脸颊在她脸上贴了一下,温柔地说: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马上就没事了。
她努力朝他微笑,就晕厥了过去。
围观的人都唏嘘起来,有一个好心的大姐帮着季云燃将白槿湖抱上了摩托车,大姐说:你老婆可能是流产了,你赶紧去医院!
流产?季云燃没有想到,他看到怀里虚弱的白槿湖,心里一阵心疼,发动了摩托车,向医院疾驶去。
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看出来她怀孕的,也难怪,漠河这么冷,穿的衣服都多,她有时突然呕吐,他以为是水土不服。
在医院,医生赶紧进行了抢救治疗,季云燃坐在抢救室门口,忐忑不安,生怕她会出什么事,他祈祷着,她一定要好好的,还有那个孩子,也要平安。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终于医生出来,还好,她平安了,只是,她肚子里那个五个月大的孩子,没有保住。
季云燃不知道该怎么进病房面对她,他心里很疼,想着她苍白的样子,他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受了伤躲藏在这里的女子,她是那么的孤孤单单,无依无靠,让人心疼。
当白槿湖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四处寻找着沈慕西,半晌,才恍悟那个沈慕西的影子只是她绝望中的幻念。
她一摸肚子,原来隆起的肚子瘪了下去,她疯了一般的在空气中乱抓着哭喊着说:我的肚子呢,我肚子怎么没有了——她疯狂的在床上撕扯着,无法接受,这是她最想保护最想留下的东西,却没有了。
几个大夫按住了她,说:小姐,你冷静一下,你的孩子没了——你摔倒了,孩子,没保住。
她一把就推开了医生,跳下病床赤着脚就要往外跑。医生见状忙把门反锁上了,她拍打着门,拼命地尖叫着怒嚷着: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骗我,一定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我早上起来他还在我的肚子里踢我的,他那么的乖……怎么会就没有了呢……
她甚至都没有哀号恸哭,只是在疯狂地大呼嚷叫着,她揪着自己头发,努力让自己清醒,她已经接近了崩溃,像是个武疯子一般。
医生都无奈而同情地摇了摇头,给她强制打了镇定剂,她眼睁睁地看着镇定药水打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她说不出话来了,也不能叫了,但是眼泪顺着脸颊都流了下来。
孩子,没有了,沈慕西,我们两个之间,唯一的一个关系,没有了,槿湖想,本来有一个孩子,即使我们以后是天涯陌路人,但是至少还有一个孩子,叫我妈妈,叫你爸爸,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没有了。
第一百零五章:我们没有拥抱
那个孩子,就死在了那条冰冷坚硬的马路上,沈慕西,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死了?你知道吗?她还是没有办法从失去孩子的沉痛里走出来,甚至,还是无法相信她失去了孩子,是啊,明明就是在不久前,这个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踢着,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不可能啊,明明还在的,他的生命力是那么的顽强,为什么摔了一跤就没了,槿湖喃喃的望着窗外,念着:宝贝,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妈妈真的很不舍得你。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她就在想,这个孩子如果要是长大了的话,一定会是很好看,一定会特别的像沈慕西。她还要教他昆曲,给他讲《牡丹亭》的故事。
曾经靠在沈慕西的怀里,也设想过如果以后有了孩子,那么孩子的样子是怎样的。沈慕西搂着她说:如果生就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让他们有个伴,最好男孩是哥哥。
距这句话就好像是昨天说的,还在耳畔萦绕,却物非人非。
季云燃给她煮了鸡汤,一口一口喂她喝,她喝着喝着,就哭了,捂着肚子,哽咽着说:医生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好难受,我其实不想这样的,虽然我想打掉他,可是我迟迟都不舍得,我想说服自己生下他……这是我和慕西唯一的关系了,至少我们是一个孩子共同的爸爸妈妈,可是孩子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是想生下他的,我想的……
她悲痛地捂住了面,低头哭着。
鹌季云燃看着她,忽然之间,对这个瘦弱的女子,有了不一般的感觉,她独自隐忍了这么多,在人前总是假装着快乐,其实,她内心有这么多的痛楚。
他伸手,没有拥抱她,只是简单的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他多想说,不要难过,有我在。只是没有说出口。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本来她要出院回来,季云燃坚持着让她在医院好好静养几天,他帮她喂院子里的那几只鸡,给她送饭,医院的饭不好吃,给她煲各种营养汤。
这都让那些女医生和护士羡慕极了,都说:你的老公对你真好,整夜都守在你的床边,生怕你冻着,你睡着了,他就一步不离开的守护着你,真好。
她强颜欢笑,肚子的小生命没有了,怕是更难再面对沈慕西了。她真想告诉沈慕西,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他在漠河死了。
她总是在夜里做恶梦,梦见沈慕西堕入了悬崖,她在梦中呼唤着慕西,慕西,一声声的,喊得守在她身边的男子心疼,她的手努力在空中抓着,什么也够不到。
沈慕西也在医院里,他正陪护着即将分娩的杨菡,杨菡的脸上充满着即将做母亲的幸福,她伸手抚摸着沈慕西凌乱的胡子,说:亲爱的,你的胡子该刮刮了。
他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发呆。
杨菡一天后被送进了分娩室,她诞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婴,足足八斤,母子平安。
沈慕西一边继续寻找着杨菡,一边照顾着杨菡母子。
杨菡抱着怀里的孩子说:给我们儿子取个名字吧,叫沈什么好呢?沈安年好不好?
为什么要姓沈,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和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到处说他是我的,这个我不想和你追究了,等你出院,我们就离婚。沈慕西不容商量地说。
不!我不离婚!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再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这婚,我坚决不离!杨菡坚决地说。
好!不离是吧?我走,我走可以吧!沈慕西说着,起身就离开了病房。
他回到了小楼,楼下的邮箱里有一个信件,会是槿湖寄来的吗?他慌忙拆开那个信封,却发现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宣传广告,还是黑龙江的什么火锅促销券,这哪跟哪,他随手丢在一旁。
他收拾着东西,在沙发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哨子,就是以前他送给槿湖的那个哨子,他曾承诺,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她吹哨子,他就会听她的。
她当时还开玩笑着说着《奋斗》里杨晓芸的下场,她终究是没有带走这个哨子。沈慕西将口哨放在胸膛前的口袋里,如果能找到她,他一定要再交给她。
杨菡出院后,还是住在小楼里,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沈慕西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更是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他觉得自己该尽的义务都做了,现在,他要找白槿湖。
他每天都早早的出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摄影助手小常劝他将影楼开张,他回绝了,说:我现在只想找她,别的,以后再说。
一天,他回到小楼,手里还捏着一叠寻人启事,看见杨菡正抱着孩子指挥着几个工人在砍那些桃树,见沈慕西回来,就迎上去说:这些树,长得太快乐,都遮住了房子的阳光,你知道,我对桃花过敏,我就叫人砍了它们。
谁再动一下这些树试试!你给我滚!带着这个孩子给我滚!沈慕西歇斯底里地说,吓坏了杨菡,怀里的孩子开始挥着手啼哭起来。
杨菡上前就推了沈慕西一下,尖声说:你吼什么你,你吓着孩子了你!
沈慕西掩住了面,有些晕,他扶着树,沉默了许久。
第一百零六章:我很想他,怎么办
这些树,是槿湖最心爱的,她喜欢桃花。他们总在这个桃花边唱着《牡丹亭》,那么的美,那么的赏心悦事谁家院。
沈慕西打开邮箱,里面躺着一封信,他打开,依旧是一些传单,只有一个收信人的传单,是一些宣传漠河的风景画,还有呼伦贝尔草原的。他想,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想去漠河,是的,他多想和槿湖去漠河一起看北极光。
现在杨菡还吵着要去漠河,他是不会和杨菡去的。
他将那些传单都丢放在一起,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从哈尔滨到漠河还有呼伦贝尔,这似乎在向他传递着什么信息,真的有这么巧吗?还是,还是白槿湖就在那里,这些都是白槿湖寄来的呢!
距沈慕西的心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思索就跳上了车,他要开车去漠河找白槿湖,他有种预感,她一定是在那里,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在那儿,她在想着他。
白槿湖还是在梦中不停地呼唤着沈慕西的名字,一声声的,季云燃听的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自私,他要帮她找到那个叫沈慕西的男子。
不得不说网络的发达是多么的伟大,季云燃只是稍稍百度了一下,就查到了当红女作家白槿湖和昆曲小生也是摄影师的沈慕西间的故事。究竟是谁负了谁已经不重要了,此时,就是要找到沈慕西,让沈慕西来见她,哪怕是一面。
鹌季云燃真的担心白槿湖会这样一直念着沈慕西而虚弱下去。
在网上找到了沈慕西原来摄影楼的官方网站,联系到了网站管理员,也就是沈慕西的助手小常,季云燃这才真正的听到了白槿湖的故事,也得到了沈慕西的电话。
小常说,慕西是深爱着白槿湖,他只是对前女友尽一份纯属同情的关心,没有别的,他这些天发疯了一般寻找她,连摄影楼都关了。
季云燃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的白槿湖仍在呼唤着“慕西”,他想了一会,出了房间,点燃一根烟,拨通了沈慕西的电话。
沈慕西这个时候正在高速公路上,电话接通,是一个男人,沈慕西听到了这几个月最想得知的消息,他都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槿湖的身边会有一个男人,他只知道自己要开快一点,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季云燃只是淡淡地吸口烟,说:沈慕西吗?我知道你在找她,她就在漠河,她在等你,等你到了,给我电话,请你快点过来,要快。
季云燃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将白槿湖,这个他已经爱上的女子,交给他人。只是,不希望再看到她这么憔悴和消瘦下去,只要她好起来,和谁在一起,不重要了。
北方的天,着实让沈慕西有些消受不了,车内开着空调,还是会觉得冷,他靠着车内精确的卫星导航系统,行驶在北方的黑夜里。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这一次,他一定要带她回家,弥补这些日子她独自经历的痛楚,想到这里,沈慕西就不觉得冷了,有劲了,心爱槿湖,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她身边怎么会有了一个男人?他回过神,有些疑问,他相信,她不会爱上别的男人的,他是她的慕西,独一无二的慕西。
他开了一夜的车,在哈大高速公路上,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暴风雪,路上都是积雪,外面狂风呼号着,南方长大的沈慕西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高速公路被雪封锁住了,车就被困住了。
沈慕西走的匆忙,车上没有任何食物和水,这雪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停,车内的温度也渐渐变低了,他在这种又冷又饿的境地里,不知道能撑多久,他想向齐齐哈尔警局报警,却发现手机因为大雪的缘故,根本没有什么信号。
他放下车座,躺着,静静地等待着救援,如果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也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老天真的要他沈慕西死的话,那也就没什么反抗的了。
沈慕西看着副驾驶座位上放的那几个信封,定是白槿湖寄来的,他抚摸着那些信封,在孤寂无人的雪地里,想念着她。
想想她,就会很暖和。
但是看着外面还在扬扬飘落的大雪,什么时候能走出这场雪灾呢?
沈慕西在车内被困了两天,他知道只要打开车门出去,一定会被冻死在这茫茫的雪路上,他无路可走,他只能靠在车内等待救援,如果还没有救援的话,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在漠河农家小院的白槿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雪,想这雪,美的忒煞人,只是多了,就会泛滥成灾了。
白槿湖煮着黄酒,和云燃喝着酒,她告诉了云燃她曾爱过,曾爱过一个男子,她曾经失去了生命里最好的朋友,她曾经那样深深的爱上一个人,这些,都那么让她忘不掉。
“可是我还是很想他!云燃,我好想他”白槿湖带着醉意说。
季云燃不说话,望着她,望了很久,他说:白槿湖,你寂寞吗?
不寂寞。
你温暖吗?
温暖。
那你还想他吗?
想……
白槿湖重复着说着:“我想他,我好想他,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放弃他,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丢了我们的孩子。”她哭了,哭得没心没肺,只有哀号。
第一百零七章: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她也许是喝的太多了,也许是太思念一个人了,醉得人事不知。季云燃却很清醒,把她放在床山,盖好被子,趁着她睡着,云燃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她的睡相是这么的好看,有种婴儿一般的乖巧。
云燃索性坐在了地上,独自打开一瓶酒,一边喝一边看着她,他像犯了花痴一样,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天要亮的时候,季云燃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白槿湖把被子给他盖上了,她怕他冻坏了。云燃醒了,白槿湖索性也坐在床下,两个人靠在床边。
白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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