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井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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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井伤情-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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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应该是累了吧。”熙阳塞了几口菜,又过来挠我,我却再提不起兴致,心里感觉怪怪的。

此后的日子,我和熙阳几乎看不到王梓梦的人影,她每天很早就出门,晚上也是临近睡觉才回来。问起来,只说是毕业设计非常忙碌。

我同情道:“上学期也不见你这么忙,我们大学时,毕业设计可轻松了。”

熙阳也附和道:“你不用这么认真的,自己偷点闲。”

她疲惫地笑笑:“除了毕业设计以外,导师最近项目比较多比较累,腾不出时间。”

我和熙阳理解地点点头,她便赶紧洗漱,又窝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再同我和熙阳多说话。

我皱起眉头,悄声问熙阳:“你说,她是不是躲着咱俩?”

熙阳拍拍我的头:“哪有这回事,我们又没跟她犯冲,是她最近项目压力太大了。”

我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大概王梓梦是真的太累了吧。

周末时,熙阳要回家陪父母,梓梦也在学校忙着,我便去陪齐奶奶。这已成为每周必有的闲逸时光,在古朴别致的环境中,我贪享着她的茶香余韵,与她闲庭漫步畅聊无碍,愉悦地互相分享一周的见闻,已结成忘年之交。

而这一次,她给我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小左,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齐奶奶神采奕奕地在镜子前扭来扭去,身边挂着十来件衣服,却都是夏季的服饰。

“奶奶,这还是春天呢,穿这些恐怕有些凉吧。”

齐奶奶乐呵呵的:“谁说我今天要穿了,我是为七月份迎接泽轩做准备!”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啦。”我疑惑:“泽轩比我那个朋友早进去两个月,一年的时间算下来,应该是九月出狱才对啊。”

她贴近我,难以掩饰的欣喜:“刚通知的,减刑两个月。”

“真的?!”我兴奋起来,十分替齐奶奶高兴。但转念一想,泽轩走了,望舒独自一人的日子又拉长了。

齐奶奶喜滋滋的,又说道:“听说还有你那个朋友,跟泽轩很要好那个,也一并减了两月。”

“太好了!”我禁不住欢呼,心里砰砰直跳。这么说,九月就可以见到望舒了?时光匆匆流泻,昨日恍如旧梦,可想起来时,依然忍不住悸动。

☆、075 冒险救人命

夏日的骄阳蒸腾,火辣辣的绿叶,撑开一树沉甸甸的遐思。更新最快最稳定循规蹈矩的日子一页页翻过,我和熙阳的感情在平素的相处里愈加地亲近。周末他必须回家,但平时下了班以后,我们时常会手牵手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共进一顿烛光晚餐。虽然波澜不惊,但也有绵绵情意。

眼见着离齐泽轩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近,齐奶奶也愈加兴奋,满面的幸福红光。

有她这样的好奶奶,齐泽轩是幸运的。从小独自将他带大,又无条件相信他是被冤,在齐泽轩出狱之际,还可以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依然将自己的孙子视为骄傲。若是放到别的家长那里,虽然依然关爱孩子,但总免不了抱着几分羞赧。

临到出狱前一天,齐奶奶给我打来电话:“小左啊,明天泽轩就要出狱了,我紧张得不行。都一把老骨头了,心里还蹿上蹿下的。”

近人情更怯,我理解的,细声抚慰她道:“您别担心,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接您,陪您一起去。”

“我现在就在家里这一小块地转来转去,怎么都静不下来了。没办法,这才打电话找你说说话,这段时间以来,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该找谁去说。”

我笑道:“齐奶奶您不用客气,我也——”

“啊!”电话那头猝然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听见“啪”的一声,像是手机摔落到地面。

“齐奶奶?齐奶奶!”我着急地询问,那头却毫无响应。

我心急如焚,贴着手机不停询问着,等了大概三分钟,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声响,我立马披上外套朝楼下跑去,打了一辆出租车。

“齐奶奶,您等我!”我对着手机大喊,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接着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心里暗暗祈祷她没有大碍。

汽车停下,我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不停拍打着防盗门:“齐奶奶,我来了!快开门!”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动静,不安和恐惧凶猛地向我袭来,此刻,哪怕听到一丁点的声音,都如同是希望的火苗。我没有开门的钥匙,屋内又无人回应,只得奔去找物管。

“您这儿有业主的备用钥匙吗?”虽然是冬天,我的鼻尖已渗出一圈圈细汗。

物管无奈地耸耸肩:“没有啊。”

我心一凉,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屋呢?去找开锁匠吗?我拨打了手机里存下的开锁号码,却一直无法接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退一步说,这里地处偏僻,就算开锁匠来了,恐怕也会耽误不少时间。正在这时,我仰头一看,突然发现阳台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齐奶奶家的阳台没有安防护栏,只在阳台和客厅之间安了一道可以从内部锁住的门。如果能从阳台翻进去,便可以进入客厅。可是,从楼梯间的空隙爬到阳台的边沿,中间一段路窄得可怕,只容得下脚尖宽的距离,身后又是悬空,实在危险。我在楼下仰望着那十层楼高的距离,心里阵阵发虚。

就在这时,医院的急救人员也赶到了。

“伤者呢?”

“还在屋里,锁着门进不去。”

“那怎么办?这里比较偏僻,开锁匠来还得老半天呢。”

“只有从阳台翻进去了。”说完,我一一扫过医护人员里的几个男人,对上我的眼,他们无一例外都急急垂下了头,明显不想冒险摊上这事。

人命关天,齐奶奶是望舒托付给我的,就算为了他,我也要尽到照顾的责任。更何况明天齐泽轩就要出狱,在这最后一天若是出了事……我不敢再往下想,屋内情况不明,耽搁一刻都可能会有危险。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我咬咬牙:“我去!”

说完脱下厚重的外衣,攀上墙壁,先试探了壁上凸起处的宽度,我贴着墙壁踮起脚尖,勉强能踩上。

我的嘴唇颤抖,身体也不自觉地绵软下来。目测大概只有两米的距离,一不做二不休,挺一挺就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牙齿狠狠地把下唇咬出血,好让自己在冷风中清醒过来。

集中精力,集中精力,我告诫自己,脚已踏上了凸起处的边沿,手指无处可扶,只得死死抠住墙体,蹭得我的手血肉模糊,却觉察不出疼痛。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勇气和毅力悬在这十层楼的高空,又是什么促使了向来懦弱和温顺的我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两米的距离,如同无限延伸的长线,让人走得胆战心惊,稍有不慎便会赔上我自己的性命。

这一段路,比“如履薄冰”更加艰难。汗水浸透了我的里衫,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在荒野奔跑的画面。望舒,在井喷硫化氢泄露之时,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更改那一本执勤表,分分秒秒都在奔跑中与危险搏斗。就像此时,我的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的边界,终于懂得了他当时的心情。

原来,并没有痛苦和犹豫,而是满足和坚定。

最后一步,我终于翻身进了屋,顾不得劫后余生的欣喜,立马扑到门口打开了锁,医护人员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齐奶奶抬到担架上。

医院的诊治结果是中风。齐奶奶因为心里惦记齐泽轩,一个人在屋子里心不在焉地转来转去,结果不慎摔倒,引发了病情。

我忙问:“严重吗?能醒来吗?”

“还好送来得及时,不会有大危险,要是再晚一点,就不好说了。但是,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守候在齐***病**前,看着她依然紧闭的眼,心里百般曲折。

明天,她心心念念的孙儿就要出狱了,期待了这么久,甚至从春天开始就准备好了夏季迎接他归来的衣饰,却终究没有办法亲自前往。我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明日该如何面对齐泽轩。

当晚,因为担心齐奶奶半夜醒来找不着人,我并没有回出租屋,而是睡在病房里的空**上,在担忧和心虚中度过了**。

但该来的依然会来,夏日的微风噙着燥热,我独自守在监狱封闭的铁门外,额头沁沁冒着汗珠,整个人都似乎被热风裹住。

齐泽轩依然是翩翩公子,换上便装的他,气质比从前更甚。他朝我走来,如一阵凉爽清风拂过,可一想到接下来我要对他说的话,这清风就变得有些刺骨。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奶奶呢?”

我垂下头:“你奶奶她,在医院……”

他淡定温和的眸子猛然一凝,蹙紧眉头:“医院!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她昨天不小心摔倒了,医生说是中风……”

私心里,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个现实。刚刚才从封闭的空间里走出,还没来得及重新适应这个繁琐的世界,就要面对至亲昏迷不醒的残忍。

“在哪家医院?带我去。”他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很是急切。

“医生说她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你要不要先回去放一放东西?”

齐泽轩摇摇头:“不用,我想马上看见她,我奶奶比别的什么都重要。”

出租车飞驰在马路上,虽然已经足够快,但依然舒缓不了齐泽轩越来越担忧的神色。我心有不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担心,医生说不会有大危险,昨晚**都很平稳。”

“但愿一切都能好转。”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雨澄,我奶奶为我受了很多苦,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我父母已经因为意外去世,我万万不能再失去她。”他说着这番话,有入骨的担心,有镌刻的深情,却没有失措的慌乱。

“一定会好的。”我安慰式地握住他的手腕,清凉的质感让我稍稍放下心来,“齐奶奶是望舒托付给我的,你放心,我一定和你一起陪着她,等着她康复。”

“谢谢你,雨澄。”他感激地看着我,眸中水光温润,“还要谢谢望舒,让你帮了我这个忙。”

“不必谢我,你刚刚出来,很多东西重新建立起来必定忙碌,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赶到医院,齐泽轩快步走向病房,看起来尚且从容,但依然掩盖不了那脚步中的急切和关怀。齐奶奶仍然没有醒来,阖着双眼,发白如霜。

“奶奶……”齐泽轩握紧她的手,在**边轻声唤她,“奶奶,是我,我回来了。”

我识趣地退出了病房,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相依为命的祖孙。阔别十月,满心期怀,再见面时,却是这番模样。

人事的翻滚变化,命数的诡谲莫测,这般令人胆寒。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无力地靠着墙,昨晚忧心**,完全没有休息好,如今终于把齐泽轩带了回来,我只想要昏昏欲睡。

眼皮刚刚阖上,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接起,一阵振聋发聩的声音灌满了我的耳。

叶煕阳在电话那头满是怒气:“左雨澄,你昨天整整一晚上去哪儿了?”

☆、076 男人的直觉

我在他的一声怒吼下抖擞了精神,这才想起我一直忘了告诉他齐泽轩的事,解释道:“朋友的奶奶中风了,昨天送到医院,我昨夜一直守着她呢。更新最快最稳定”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是春节给我们红包的那个老奶奶?”

“嗯。”看来他对齐奶奶也颇有好感,我松了一口气。但是熙阳话锋一转,带着酸酸的醋意,“这么让你巴心巴肝,到底是你哪个朋友的奶奶啊?”

我一愣,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和齐泽轩的关系,吞吞吐吐:“是望舒监狱里的好朋友,叫做齐泽轩,拜托我照顾他奶奶……”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熙阳的语气明显不高兴。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之间一直忌讳提起望舒的名字,我不知道叶煕阳有没有忘记望舒为我们两人承担的罪责。但午夜梦回或灵光乍现之时,我陡然想起望舒在狱中消瘦的脸,想起他隐在黑暗里若即若离的身体,心里依然会隐隐作痛。

熙阳或许感觉得到,我并没有完全放下望舒。

我的眼睛看着鞋底:“齐泽轩今天出狱了,以后我就不用帮他照顾了。”

“好,不用照顾的话,那你现在在哪儿?”他的语气愈加忿忿。

“医院,我还没来得及回来……熙阳,只是朋友之间帮个忙,没有什么的。”

“哪家医院?我也来。”

“你来干什么,别人奶奶还昏迷着。”莫名的慌张笼罩着我,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是因为我又提起了望舒吗?

“就是因为他奶奶住院,我才要过来看看,好歹一起过了春节,还给我发了红包。”

他明显不是要来探病,可却说得有理有据,让我无从反驳。无奈之下,还是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

挂了电话,睡意再一次袭来,我疲惫地捂住脸,靠在长椅上小憩,头脑又回到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到脑袋被人有节奏地拍了几下,身体一怂,仰起头看见了叶煕阳。

“来得这么快?”我揉揉眼,“我睡着了,还没告诉他们你要来呢。”

“没告诉正好,给个惊喜。”他牵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把神色恹恹的我拉进了病房。更新最快最稳定

几个小护士正围着齐泽轩说些什么,个个都是巧笑嫣兮的模样。温润公子的气质魅力果然引人注目,还没洗去监狱里的污垢混杂,就能在病房里吸引这么一群小女生。

我认出当中有两个护士是当初赶去急救齐***医护人员,朝她们微微点头致意。其中一个立马惊讶地捂住嘴:“呀!你就是昨天从阳台翻进去开门的那个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点了点头。

叶煕阳握住我的手一紧,立马把我的身子扳向他:“什么!你从阳台翻进屋?几层楼高的?”

那小护士看不懂眼前的情形,只顾着兴奋地回答:“十层楼高呢!可恐怖了!”用手比了大概七八厘米的距离,“能放脚的地方大概就只有这么宽,当时我们都不敢去,她居然那么大胆就踩上去了,要知道,摔下去多半就没命了呢!”

我垂着头不敢再听,熙阳身上的气焰越烧越浓,手上的力道之大,几乎快要把我捏碎。

那小护士却还不懈气,“幸好她及时开了门让我们进去,不然这位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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