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无心地应着,乔云雪眸子眯了眯。容谦的办事效率如果不行,说不定他们也就错过了,闪不成婚。她可还记得,她还有点不置信自己已婚的时候,容谦已经请油画街的人一起吃婚宴了。
一抬头,乔云雪猛然退了一大步:“舒渔,你在干嘛?”
离得那样近,舒渔的眼睛都快长她脸上了。
“干嘛?在拐容谦他老婆。”舒渔不乐意得很,说气话,也不知道是气容谦,还是气自己,“不就有几个臭钱嘛,就把我们油画街的美人儿拐跑了。真可恨!我当时为什么就不弃了那副画出关,也就把云雪拐作老婆了。”
舒渔气愤的模样特别可爱,乔云雪噗哧笑了:“他不拐我,你也没机会做干爹啊!”
“那我就有机会就湿爹。”舒渔反驳。
“湿爹?哈哈——”乔云雪乐了,乐得直不起腰来。可一蹲下,孕吐又来了。吐得眼泪鼻涕一把抓,舒渔看着急得要死,却毫无办法,只是一个劲儿拍自己的脸儿,“别吐了,我就当干爹好了。云雪……”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舒渔粗犷的男人泪花闪闪的。
“我妈说,孕吐只是小儿科。以后生娃的时候才是要命的大事呢!”乔云雪本来吐得难受,可瞅着舒渔的样子,居然还有逗人的心思。
舒渔落泪了。
还真掉眼泪呀?身为艺术家就有这点好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切随性,完全不受世俗的眼光的束缚。也没有人觉得舒渔行为乖张。
乔云雪激他:“我觉得,我应该找些纳兰容若的词句让你品味下……”或许,这么善感的舒渔更适合文学家。
“没良心的丫头。”舒渔被她一激,不掉眼泪了。立即复原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天,舒渔你在干什么?竟敢把人家孕妇带到风口子里,容先生看到了一定宰了你。”张大妈一把捏着舒渔的耳朵,提着走,“人家都怀孕了,老公才貌双全,你还想打什么主意?回家相亲去,赶紧的,生个女儿还能给云雪做媳妇儿。”
舒渔傻眼。
“舒渔,等会送我去公司上半天班。”乔云雪笑着回了夕阳画廊。是有点冷,她得加件毛衣再上公司。
舒渔一愣:“你还要去上班?”
“是啊!”乔云雪笑笑地走了,“燕子如果不回来,容谦就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帮他管财务了。那是企业的命脉呢!”
听得舒渔心里酸酸的——唉,果然女人都是向着老公的,哪有什么男闺蜜的说法,那都自欺欺人。
十分钟后,乔云雪到了京华总部四十二楼。
燕子的办公室钥匙她拿了。乔云雪走了进去,苏雅就跟了进去。模样还算谦恭,可眼睛总压不下那锐气。苏雅说:“燕子昨天交待我了,以后这里你暂时管着,让我教教你。当然了,大家心知肚明,你不懂财务,还怀孕,并不适合来学这个。我有个合适的建议——乔小姐,现在这里我就暂时帮着看着,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再开始合作。这样好不?”
原来苏雅把财务部的一切都布局好了。
乔云雪心里咯噔着,可表面不动声色:“容小姐,我适不适合,我老公比你清楚。他辛苦赚来的京华,并没想在我手中败掉。容小姐,我知道除了你,另外还有个主管米甜甜小姐。燕子如果不回来,我就把米甜甜小姐调来做我助手……”
“米甜甜是我手下的人。”苏雅急忙澄清。
“哦?”乔云雪唇角微勾,紧紧凝着她,“据我所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米甜甜是你的手下,可你还不是京华其中的一个?是京华的人,我就可以合理调用。苏小姐是个聪明人,爱京华,爱本职工作,我表示欣赏,但请苏小姐合作。向小姐我要了。”
“你……”苏雅急了,明媚的脸儿微微皱着,大红的外套也遮不住她的不悦。她不想有个帮手在乔云雪身边。
乔云雪淡淡一笑,态度谦恭和气:“当然,如果苏小姐觉得,下面少了个主管,财务部就无法运转了。我可以不动用米甜甜小姐。但如果真是这样,说明苏小姐你的领导能力有问题。”
“我在京华六年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苏雅想动怒,可面对笑盈盈的乔云雪,又不好抓破脸,只得细谈。
“所谓中级管理,其一管人,其二管事。事是死的,好管。人是活的,不好管。但再不好管,如果一个部门内少上一两个人,部门就无法运转,那就是管理者的能力缺失。”乔云雪含笑写下容谦二字,指给苏雅看,“如果容谦出门三五天,京华就如一盘散沙。苏小姐你说,京华董事会会让他做京华总裁吗?”
细语轻笑间,乔云雪紧紧锁着苏雅的眸子,凝着她眸间的信息。这个女人有野心!尽管乔云雪不明白她有什么野心。但自从进了京华,遇上的那一天起,苏雅就给了她这种直觉。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男人若干年的理性推理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苏雅也在直视着乔云雪,精明如她。在这一瞬间明白,尽管乔云雪的表相给人单纯爽朗的形象,可就刚刚这一席话,已经足足表明——容家少奶奶不好惹。
在职场逢迎多年,苏雅早已练就能进能退的本事。这会儿见击不退乔云雪,便风过无痕地笑了笑:“当然了,乔小姐喜欢我调教出来的人,说明赞赏我的能力。燕子不在,甜甜就先派给你好了。”
“谢谢!”乔云雪无感。这苏雅确实掌握了燕子的心理,还以为她和燕子一样好糊弄么!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是她乔云雪的习惯。当然,遇上容谦,那是个异数。不是每个人都能黑到妖孽的境界,她上当受骗完全可以理解。
果然米甜甜进来。一个可爱的胖姑娘,乔云雪不时问着京华财务方面的大致方向。有时候看看资料,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乔云雪下楼等着舒渔。可不知舒渔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来。乔云雪想了想,转身瞅了瞅五十楼,想着要不要麻烦钱涛给你派个车……
“云雪?”电动门外却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乔云雪条件反射地就朝一边闪人。可对方笑了:“我已经看到了,你还躲什么。云雪,原来你连普通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没有。”乔云雪慢吞吞地跨过电动门,站在那儿歪着脑袋,用力扯开笑容,瞅着“好巧”经过的洛少帆。
洛少帆开了车门:“我顺路带你回去。”
“不用。”乔云雪笑了笑,“我约了舒渔。”
一听舒渔两个字,洛少帆眯起了眼,一身似乎都成了石膏,只剩一双细长的眸子凝着乔云雪:“云雪,我连舒渔都比不上了?”
唉!
乔云雪耷拉着脑袋,几乎拖着身子坐进奔驰。然后闷闷地:“我现在回油画街。”小小的脸被围巾裹得紧紧的,绿色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看个孩子,不像孕妇。
“好。”洛少帆轻轻笑着,满意地看着她合作地坐好,绑好安全带,“我刚好也要去买油画。”
“你还好意思去买油画么?”乔云雪冲口而出——他不怕大妈大婶们把他扁成猪头?
洛少帆俊脸僵了僵,但很快调节好心态,轻笑坦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云雪,我是起了为非作歹之心,可并没真做为非作歹之事。为了油画村,我亏了多少你知道吗?”
“你想和我算吗?”乔云雪轻轻哼着,斜眼瞄着洛少帆。要真的算起来,那可是多少钱都算不来的事儿。
洛少帆闻言,脸抽了抽,但并不退缩:“我知道,你会说青春无价。那天年光阴嘛!”
“知道就好。”乔云雪这才吁了口气。
洛少帆却轻轻叹息:“云雪,你失了八年,我不也陪了八年。谁亏谁赢,现在已经说不清。只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容谦那丫,坐享其成。真想一脚踹到西伯利亚去喂狼。”
“停车!”乔云雪恼了,瞪着洛少帆,“是你笨。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原谅容谦?那是因为我见过容谦中药的情景。同是男人,容谦能在药物面前保持清醒,不为美色所惑,保全名誉,让家里的女人放心。为什么你做不到?少帆,你以为是容谦抢了我么?你是亲自把我生生地推开。”
“我……”洛少帆脸儿抖动,咬咬牙,“我产生了幻觉,以为苏青兰是你。所以很高兴……”
这话没办法谈下去了。
乔云雪别开脸儿,气闷地瞅着路边的大厦。
洛少帆也沉默了。瞅着她宽宽的脑门,眨动的眸子,嫣红的唇儿,心儿隐隐作痛。那原本全属于他的,可他两次轻率的选择毁掉她对他所有的念想。容谦确实腹黑无耻,但确实是他傻得给了容谦契机。
往事不堪回首中……
好在油画村离得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车程,马上就到了。直到开到夕阳画廊门口,奔驰才停了下来。
乔云雪拿起手袋就下车。走进夕阳画廊,才发现洛少帆仍然跟在身后。
“喂?”他跟来做什么?爸妈看到会把他轰出去。
“我说了,买画。我们到底是熟人,你不会坑我的价钱。”洛少帆笑盈盈地跟着。
乔云雪瞅瞅里面,老爸在,而且看到了洛少帆。但看到女儿好好的,也就没说什么。
“你会在乎价钱?”乔云雪后知后觉地补了句。
“我为你亏了几十个亿,现在差不多以稀饭充饥。”洛少帆神采飞扬的长脸,染上淡淡的抑郁,“你没看到我瘦了很多吗?云雪,你真是变太多了。想当年我哪天多了颗青春痘你都会提醒我……”
乔云雪捂了耳朵。想当年……想当年她还因他跑去西藏了呢!
眸光流转间,她看到墙壁上的挂钟,不由一愣,秀秀气气地皱了眉儿:“不是到北京了么?怎么还不打个电话回来?”说着,一转眸子,瞅见洛少帆正出神的盯着她瞧,便哼了声,“要买油画就快点买,省得我妈等会儿拿扫把轰你。打蹶了我没医药费给。”
“我是孩子的干爹!”洛少帆轻轻提醒了下,“云雪,你得让我活着见到干儿子吧?”
无语。乔云雪拿手机出来看了看——没有来电。
唉,他们平安到达北京了么?
店里开了暖气,外面很冷。这一冷一热之间,乔云雪打出个大大的喷嚏。她赶紧放下手机,回二楼倒热开水去寒气。边走边吩咐:“少帆,你把挑好的油画都放到一起,等会儿我来结账打包。”
颔首,洛少帆果然合作地挑画。然后那只是做做样子,手里随意拿了两张,却瞅着后面的楼梯间出神——那里通向她的闺房,曾经他是她香闺的常客,如今那只成了容谦的温柔窟。那个狂妄自大,心狠手辣的臭容谦,居然还在她这里过夜。真可耻!
心里发恨,手下发狠。只听一声清脆的嘶嘶声,手里的油画裂成两半。
“照价赔偿!”乔承康嗡声嗡气的提醒。
洛少帆轻轻吁了口气:“好……”
正忧郁间,乔云雪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手机随意放在柜台上,响得让洛少帆心烦意乱。最后大步走过去,拿了起来。
容谦的来电?
想了想,洛少帆倒笑了。二话不说,他接了,明知故问:“哪位找云雪?”
“洛少帆,你拿云雪的手机?”传来容谦极其不悦的声音,“看来,你想毁掉你最后的形象。”
“言重言重。”洛少帆淡淡一笑,气定神闲,“为什么一定是我拿云雪的手机?为什么不是云雪让我接电话?容谦,你别得意得太过了,以为你就是云雪的天。云雪个性独立得很,你做不了她的一片天。”
“你在云雪那做什么?”容谦语气冷淡几分。
“我做什么?”洛少帆忽然来了怒火,但他强自压下,“你明知自己不会对云雪动心,还处处摆出模范丈夫的模样哄云雪对你好。容谦……”
“你无权知道我们夫妻间的事?”容谦断然打断洛少帆的话。
洛少帆一愣。
容谦声音寒凉几分:“离云雪远一点,不要影响孕妇的情绪。”
“孕妇?”喃喃着,洛少帆脸色渐渐变了,细长的眸子隐隐迷茫起来,原本洒脱神气的模样,添了几分深沉。他忽然轻轻笑了,“实话吧!我就是知道你去北京了,所以特意去京华接云雪。如今你让云雪落单,我当然要把握好机会,好好在云雪面前表现,或许还能拾起几分旧情。我也不要多了,就算拾起三两分,也享受终生。”
“洛少是想把我立即从北京激回来?”容谦淡淡的。
“不用。”洛少帆走到门外去了,声音大了些,“我特意等你不在的时候来挖墙角,抢你的老婆孩子。我正在想着如何向云雪孔雀开屏,钻一切能钻的空子,讨所有能讨的欢心。你别忘了,我还是云雪腹中宝宝的干爹。干爹也是爹,我得抱抱我的干儿子。当然,也可能是干女儿,或许以后还会是我儿媳……”
“抱?”容谦的注意力落在一个敏感字眼上。
洛少帆闻言哈哈大笑:“当然,你不用纠结我怎么抱我干儿子。这很简单,我连孕妇一起抱,自然也抱起我干儿子了。”
容谦不再言语,似乎陷入某种选择中。
洛少帆却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容谦,你再淡定,你就不是个男人!”
容谦声音轻轻的,给人无限压力:“我要云雪接电话。”
正在这会儿,乔云雪端着热腾腾的茶水下来了。看到洛少帆打她的手机,大吃一惊,立即放下茶水杯,小跑着过来。一把夺过手机,可同时,身子腾空。
“少帆,放下我。”乔云雪尖叫起来,“少帆,我的宝宝……”
一听宝宝,洛少帆倒是放下乔云雪。只盈盈笑着,瞅着她。
“你和容谦说了什么?”乔云雪瞪着他。
“没什么!”洛少帆没事般地笑了,态度十分真挚,“我就是和容谦提,既然燕子毁了我俩的名誉,干脆就成全我和燕子得了。”
“白日梦。”乔云雪不客气地断定。
“这是最好的组合。”洛少帆神采飞扬起来,灿亮眸光闪烁,“我和燕子结婚,我们此生都会有紧密的联系。洛容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两全其美。”
“你不适合燕子。”乔云雪这才专心接电话,“容谦?”
“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了?”容谦淡淡的声音传来。
不知为什么,乔云雪有一种感觉,容谦的声音有点细微的失真。他好象在努力隐藏某种心思……
她的直觉是不是有点出错了?
乔云雪忽然漾开个古古怪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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