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孟小白拿她当使唤丫头,打杂公关跑外勤,什么琐碎事都让她干,他自己住着CBD大公寓,给她租五环外三十平方的小房子,工资勉强能糊口,唯一一次慷慨,就是给她买了一辆二手POLO,那还是为了让她出去应酬方便。
这么一对比,细细觉得自己在孟小白手下那几年简直苦死了。
女人图什么,图的就是男人对她的这种好,细细在经历过孟小白那段刻骨铭心却怎么也得不到回报的苦恋之后,彻底想明白了,哪怕对方再有钱,十项全能,只要他不爱你,你在他面前就屁都不是。
陆诚康就不一样了,哪怕他以前是个混蛋,到她这里不再犯浑就行,再说,他为了她还众叛亲离了呢,他爸妈对他一意孤行的退婚、却找了个除长相啥都没有的丫头这一白痴行为深恶痛绝,发誓从此不跟他来往了。
一个从小就出生在贫困的环境里、七岁才亲眼见过电梯和抽水马桶,长大了也从未受过重视的女孩儿,忽然有个这么对她好的人,她哪里招架得住,陆诚康的道行又岂是她能抗衡的?
陆诚康带她见识京城里最顶级的生活,给她最好的物质享受,让她在mini cooper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有空就开车带她出去玩儿,有聚会也带她去,大大方方的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对她的出身和学历也不避讳,不怕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喜欢这个中专毕业、农村来的丫头,他就是喜欢她那种单纯漂亮劲儿,不服气的,爱谁谁吧您呐。
细细被陆诚康对自己的坚定感动的眼睛里蓄满了闪闪发亮的泪水,以她的单纯,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二十出头谁想那么多啊,顾好眼前就行。
细细有了个对她更好的人,就把孟小白抛到九霄云外了。
孟小白对这桩歪打正着的姻缘欢喜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他又收拢了一房有权有势的表妹夫,以后东西二城全是他地盘儿了。
他再也不是崇文区臭金鱼池子的胡同串子了,他是皇亲国戚孟小白,他有金金贵贵的姐夫妹夫,姐夫通天妹夫彻地,他是中神通。
云槿对细细穷人捡到金子一般的暴发户变化早就看在眼里,也不想扫了她的兴,慢悠悠道:“我劝你也悠着点,陆诚康玩转你跟玩一个陀螺差不多,你也留点心眼儿,别整天像个大傻子,还觉得自己二得很有境界。”
细细讪笑:“我才不傻呢,我经常考验他,像我这种既没学历又没突出的一技之长的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别的不敢说,男人对我好不好我还分得出,我很容易满足的,我也不想那么多,人活得越简单越容易幸福。你就是太聪明了,才不容易满足,不满足你才会整天觉得自个儿不幸福。”
她的话无意中触动了云槿的某根神经,是啊,细细多幸福啊,送上门来的男人,还特宠她,她能不幸福吗,人和人的想法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同。
保姆在家里照顾嵩嵩,细细陪着云槿去超市购物,超市里限时打折,人多的把收银处挤满了,小偷乘虚而入,把细细新买的Gucci包包给偷了。
细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疼加着急,掏出手机给陆诚康打电话,哭诉她的遭遇,“大诚,我在超市……小偷把我的包偷了……呜呜……里面还有你送我的钱包和车钥匙……”
陆诚康听她在电话里哭,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点小事,放下心来,“偷了就偷了吧,回头我给你买新的,别哭了,乖,我亲亲你。”
“那我还要Gucci的。”细细撒娇的说。
“行,你要什么都行,超市里人多就别逛了,车钥匙丢了,我接你去吧。”陆诚康安慰她之后,把电话挂了。
细细破涕为笑。
云槿在一旁听她打电话,对她自从跟陆诚康在一起就智商情商倒退成三岁小孩非常不屑一顾,可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她撒娇撒个够。
细细挂了电话,扭头看到表姐横眉冷对的表情,得意的笑,“姐,我表演给你看看而已,我至于为个破包就哭吗,我是哭给我爷们儿听,我让他心疼我,我把他当依赖。”
云槿被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搞得直发笑,她这个小表妹,到底是真傻假傻连她也分不清了,人嘛,就是这么假假真真的,活得太明白又何必呢。
陆诚康开车来接细细的时候,细细一看到他下车,就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小猫似的撒娇好一会儿。
云槿提着两个购物袋,看不惯细细的腻歪样子,可当她看到陆诚康看着细细的那种表情,却也不得不相信,一物降一物。
这陆诚康以前也是丁骁他们那个圈子里有名的玩家,女朋友谈了几年也没结婚,自从跟细细搞在一起之后,就被她迷住了,对她的撒娇发嗲,不仅不觉得烦,反而满眼疼爱的表情。
上了车他俩还起腻,云槿把头扭向窗外,等车开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娶我妹妹啊?”
陆诚康一愣,意识到她这是在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的看了眼后视镜,才道:“明年,今年已经到了下半年,所有酒店的喜宴都订满了,只能等明年。”
“既然决定收心,就早点结婚吧,细细不定性,以后你得多包容她。”云槿不放心的说。
“还好吧,细细挺听话的,是不是,小细细,你听我的话吗?”陆诚康开玩笑的问细细。细细向他仰着小脸,“我听你的话,你说鸟语我都能给翻译出来照办。”
他俩眉来眼去笑得开怀。
云槿却只觉得苦涩,每一对恋人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只要两人感情好,外人又何必说长道短,细细神经比碗口还粗,所以她容易快乐容易满足。
反而自己这种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什么都想好,却总是不尽如人意,费尽心思嫁给自己喜欢了二十年的人,哪知道婚后发现所谓幸福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如今看到别人恩爱,未免触景伤情,想想自己和丁骁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的原因,自己是不是也有点求全责备?
“云姐,你跟丁骁是不是打算搬出去单过了?”陆诚康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尽管他比丁骁和云槿都要大几岁,可因为跟细细恋爱,也只能称呼云槿为姐姐。
云槿微愣,但是她很聪明的顺水推舟,“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诚康告诉云槿,丁骁托他帮忙找套小三居,但没跟他说是给谁住,所以他猜测,丁骁是不是打算跟云槿一起带着孩子搬出去单过,毕竟整天跟老人住在一起容易产生矛盾。
陆诚康在前座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后座云槿表情的变化,云槿心里沉甸甸的,试探的问:“他跟你说了地段没有?”
“说了,他说五道口附近就行。”陆诚康如实道来。他哪知道丁骁是给谁找房子啊,一不留神就给说了出来。
云槿一听五道口,心顿时凉了,Q大学就在那附近,莫楚沅就是Q大学的博士后,丁骁要找那里的房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大诚和细细的部分到此基本上结束了,因为篇幅有限,有些情节无法展开,对大诚思想上的转变,交代的也不够清楚,只能留下遗憾。
对他这种阅历丰富的人,寻常事件很难触动他本心,他的转变细细只是外因,内因还是在在他自己的想法变了,本文中就不详细描写了。
对细细来说,大诚是可以让她依靠的人,但是两人的婚姻还是要经营的,婚姻不是一了百了的保险箱,更不是能保鲜的冰箱,在这个问题上,嫁给谁都一样,谁能保证自己的婚姻一定就能白头到头,都是奔着白头到老去的,修行还在个人。
永远都不能把结婚当做终点,结婚对女人来说,仅仅是个起点。
☆、44
直到下车;云槿没有再说一句话,细细顾着和陆诚康打情骂俏,根本没注意到表姐的情绪变化,陆诚康心细,在云槿下车那一瞬间看到她一脸惆怅;心里有些疑惑。
坏了;难道是刚才自己跟她说的事让她不痛快了;
陆诚康懊悔;自己干嘛那么多嘴,看来跟细细在一起久了;智商也受到了影响,他平常不是个爱多嘴的人,偏偏把丁骁叮嘱的事给卖了出去。
细细哪里知道这些,拿着陆诚康的手机低头玩游戏玩的头也不抬。
“宝贝儿,手机给我,我要打个电话。”陆诚康第三遍跟细细要手机。细细这才不情愿的把手机给他,“开车打什么电话呀,不能回家再打啊。”
陆诚康接过去,戴上蓝牙耳机后拨通丁骁的号码,告诉他,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他要找房子那事儿给泄露给他老婆了。
丁骁肺都气炸了,把陆诚康骂了一顿,这要是以前,就算陆诚康有什么不对,他也不好意思骂他,毕竟陆诚康年纪比他大,如今陆诚康要娶他老婆的小表妹,从此纡尊当了他妹夫,他抖起来了,想骂就骂。
“唉唉唉,你够了啊,我不过一时嘴快,至于嘛你,我看你也别跟我撒泼了,赶快哄你老婆去吧。”陆诚康交代完事情就把电话挂了。
细细听到电话里声音噪杂,猜到她姐夫骂了她老公,不满的嘟囔:“我姐夫凭什么跟你吼啊,你比他年纪大,他凭什么跟你吼啊?”
陆诚康却无所谓,“没事儿,他不过是急眼了。”
细细依然没好气,“敢情他找那房子不是跟我姐住,那他要跟谁住,这么快他就找到下家了?我姐说他靠不住,亏我还帮他说话,我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陆诚康瞅着细细,莞尔一笑,“你跟你姐啊,整一个没头脑和不高兴,她动不动就生气,你动不动就犯二。”
“你他妈说什么哪,明明是你自己没脑子,把我姐夫交代你的事儿给泄了,硬扯上我。”细细听他说自己没头脑,一口气上来,二货本质又开始发光发热。
对细细的恃宠生骄,陆诚康没法儿跟她生气,这个缺心眼的丫头,现在是他心头肉,他不想惹她不高兴,回家也学她表姐闹分居,于是他只得无节操地认错,“得,怪我嘴不好,您是我小祖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细细见他认怂,心里气顺了,安抚他,“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特别不喜欢听你说我笨,别人也就算了,你不能说我笨,老公,我姐和姐夫的事儿,咱俩都别管,让他们闹去吧,免得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陆诚康认同的点了点头。他越来越觉得,丁骁制不住他媳妇儿,他俩这场拉锯战且要持续些日子,自己和细细的婚事就快提上议事日程,还是少管人家闲事为妙。
“老公,我以后要是老了,不漂亮了,你还爱不爱我?”细细把她每天都要问一遍的问题再次挖掘出来。
陆诚康只得不厌其烦的告诉她,“祖宗,您比我小十一岁,要老也是我先老,我风烛残年了,您还是风华正茂一半老徐娘,我怕您先不要我。”
“不许跟我耍贫!你就直说,将来我人老珠黄了,你遇到比我年轻漂亮的,会不会甩了我投奔她?”细细侧过身子,搂着他的腰,等待他回答。
陆诚康低头看她,亲她脸颊,“那可不好说,你要是对我不好,虐待我,我肯定得再找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过下半辈子。”
细细咯咯娇笑,脸在他身上蹭,“老公,你最好了,比我姐夫比小白都好,他们整天倒三不着两,还是你靠谱。”
细细跟陆诚康相处时间越久,越觉得他待人处事比她姐夫和孟小白成熟,所以她原谅了他曾经的行为,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丁骁再次去云槿家的时候,果然之前缓和的气氛又变了天。云槿对他的态度恢复到冰点,除了让他看嵩嵩,既不跟他说话,也不给他做饭,没眼搭理他。
想跟云槿解释解释,保姆总是虎视眈眈的在一旁,让他浑身不自在。
迟早有一天得把保姆打发走,等嵩嵩大一点,可以送幼儿园,就得把她们都清理了。丁骁越看家里的保姆越不顺眼。
趁着保姆抱嵩嵩去洗澡的时间,丁骁拉云槿到一旁,“大诚说的那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帮一个朋友找的房子,没别的意思。”
“我想哪样了?”云槿冷笑一声,推开他,收拾儿子扔的到处都是的玩具。
丁骁有口难辩,可又不得不替自己辩解,“我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北京挺不容易的,北京现在房价多贵啊,她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大诚是管后勤的,他找的房源肯定比市价便宜多了。”
“你倒是挺会替别人着想,可你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她跟你非亲非故,明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还整天大事小情的找你,你不觉得她心怀鬼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是有儿子的人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还想要这张脸呢。”云槿嘲讽的说了一长串丁骁难以反驳的话之后,狠狠的斜了他一眼。
她这个眼神让丁骁浑身不自在,强压着怒火,“我光明磊落,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除了帮她找房子,也没跟她有别的瓜葛。我丢了你的脸,你还真说得出,真当自己是编剧界的腕儿了?”
“我是不是腕儿你说了不算,但你以后能不能再进出这个家我说了算,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你赶快给我消失。”云槿把丁骁赶出家门。
丁骁被她连推带拽的撵到门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正想说话,看到保姆抱着儿子出来,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他忍下了怨气,开门而去。
这天半夜,丁骁睡得正香,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手机摸过来看看是云槿的号码,歪起半边身子接听。
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联系了。
“丁骁,嵩嵩发烧了,三十九度,我和保姆现在在儿童医院,你来一下。”云槿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听说儿子病了,丁骁一下子睡意全无,赶紧起床换衣服出门。
下了一天的雪,室外此时天寒地冻,夜路难行,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程,丁骁硬是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医院,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从后座拿起军大衣裹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雪往医院急诊大楼走。
哪怕是半夜,儿童医院也是人满为患,各个年龄段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