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时,朱笑为了救失足落水的月儿,反而自己落了水,连续昏迷不醒五日,才被救活,众人皆以为他就这么的被水鬼拉走了。
不是感恩,不是感谢,月儿是被他感动的。
虽说他在年岁上大上月儿许多,不过,老夫少妻幸福美满的不是没有,长孙无病与玉佛便是一对。
他们如今的日子虽平淡,却也是平淡的幸福。
这一年,寿儿九岁,跟师父出来快两年了,长善老人偏要他也叫他师父,寿儿刚开始是不依的,这样子往后岂不是和爹一个师父,不就是同辈了嘛,那可不行。
偏,没有人能固执得过长善老人,最后只好在前头加了个老字。
老师父——
听起来怪不顺耳的,长善老人是反对了好几次,小的这只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最后只好不了了之,随他叫去。
第一年,长孙老人带着他游遍大江南北,知晓各地特色,老师父说,那是必需要做的事,寿儿觉得很浪费时间。
不过,谁让他是人家的徒弟不是人家的师父呢,以后他要是成了人家的师父,也用这一套来教徒弟,反正小辈的不敢多话。
老师父总让他总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名的草,虫,和各色各样的野果,还时不时的在他身上敷上一层泥土,黄黄的,很恶心。
更是拿着针在他身上扎几针,不然就是双掌在他背上用力的拍几掌,他觉得老师父并不是带他出来学东西的,老师父不过像娘一样缺个试药的人。爹是娘试药的人,现在已经不试了。而他,可怜的步上了爹的后尘成了老师父试药的人。
明明是学东西的,为什么像是替他治病一样。
寿儿很怀凝,其实老师父年纪大了,早就不清楚了。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寿小子,还不快滚过来”。一声健朗的大吼声,让刚歇一会的寿儿又费力的爬起来,又来了又来了,老师父就是想折磨死他才甘心。
第3卷 第43章
打杂,跑腿,被当成马一般的鞭策,长孙寿延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只要老人家能教他一些东西,能治好爹的眼睛,就是让他累得跟条狗似的,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偏偏来了好几年,除了手脚利索些,他并不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东西。
呃——
人是长高了,长壮了些。
每天被迫翻过几座山,吃下几大碗,不高不壮那才有鬼。
这一日,午膳,是长孙寿延动手做的,今年,他已经十三岁了,到他承诺回家的年岁只剩下五年,再不抓紧时间,他怕是等到十八岁还是一事无成,一点能耐也没有,到时候,他有何颜面去面对爹娘。
“老师父,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吃那些东西吃得我都想吐了”。害得他正餐都吃不下,结果所有的美食全都落入老人家的肚子里,长孙寿延都要开始怀凝老人家是不是故意这样,害得他吃不下。
“让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只肥大的野鸡腿三两下就消失在长善老人的口中,他可是极有要求的,没酒没肉的日子可不过,不新鲜的不吃,不好吃的更不吃,长孙寿延在长孙家可是小公子一个,处处都是人家在服侍他,结果一出来,比小可怜还可怜,处处还得服侍这个老人家。
“我真的不觉得这样吃下去还有什么用处,老师父,我是要治我爹的眼睛,可不是为了别的”。
“该你治好的,你怎么样都能治好”。臭小子,就知道多话,也不想想这些年来学到了什么,没用着可不代表没学着。
真正用到的时候,一发挥出来,他就知道这些年学到了什么。
他可不轻易传人。
一旦要传那可是毫不藏私的。
“老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有点玄了。
“你比起你爹可笨多了,他就不会这么问”。
废话,长孙寿延直翻白眼,儿子怎么能跟老子比呢,而且,他爹要是普通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一双眼睛还不知道有多好,天知道他爹有多想当个普通人。
“要是我到了十八岁还是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长善老人继续吃他的肉,喝他的酒。
“老师父”。长孙寿延开始怪叫,“你老人家说这话就太不负责任了”。他只差没有流下一把心酸的泪,他是不是被人家给骗了,从七岁就被骗到这山上来,离别了最爱的家人,也不能陪着妹妹长大,这老头子尽敢还说这种话,“你不能保证我能治好我爹的眼睛?”。
“这还用问嘛”。长善老人白他一眼,“要是有法子治好你爹的眼睛,也不需要等你来,你爹可是老头子的徒弟,师父理所当然要救自己的徒弟,哪会轮到你”。他就是治不好,没有法子,才会想要在这小子头上弄弄脑筋,将徒儿的儿子培养成为一个能人,说不定会有机遇。
世事难料。
当初,他何尝会料到能将长孙无病从死亡线上硬生生的扯回来。
说不定的,这小子也有奇遇呢,看他的骨格清奇,长孙无病没有将他一身武功学去那是可惜了,只好教给他儿子了。
霍的一声,长孙寿延瞠大了眼,气呼呼的起身。
“老头子,你有没有搞错,没有把握还把我骗到这山上来,错过了时间,等我爹老了,眼睛还是看不到,你要我找谁去?”。
“无礼”。
“我就是无礼,反正也是被你调教出来的,没有把握治好我爹的眼睛,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哼,他走。
他才不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丢下吃到一半的饭,丢下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子,长孙寿延飞身下山,一走了之,哼,他被骗得那么惨,那老头子倒是日日吃好睡好,要是有生之年治不好爹的眼睛,他长孙寿延不就成了个只会说大话的不孝子。
这倒是不重要,不孝子就不孝子了,只要爹开心就好。
现在——
用力的握紧了拳,脚步越来越快,眨眼之间,便已经越过两座山,前面,是个小镇,平日都在这里采买的生活所需,刚开始他还没这个能耐,差点磨残了一双腿奔下山买吃的用的,现在,一会功夫就到了。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也不是那么忘恩负义,没心没肝没肺的,实在是老头子太惹人生气了,完全不把他的一片孝心放在眼里。
下了山才发现,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钱,连买匹马都买不起,吃饭要钱,这个要钱,那个要钱,真不知道长善那老头的钱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没事,我可以途步回去,路上问人便是”。不识得路不要紧,他有一张嘴,可以问的。
不过——
总是要吃的吧。
这倒是个问题,下了山才知道没钱什么事都不好办。
“臭小子——”。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找钱的长孙寿延被人从后面揪着衣领狠狠的扯了一把,他一个防备不及,狼狈的被扯落在地,差点没把他的背给磨没了。
抬眼,尽是一张气定神闲的老脸。
“长善,你这老头子发什么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听到了没有,我要回长孙家”。
“休想,你才几岁,等到了十八岁再说,现在想回家,做梦去吧”。
“我就是要回,看你怎么拦我”。他已经不是七岁的小娃娃,早就能够自理,对付不了老头子,他还不会躲,谁会蠢得跟长善硬碰硬。
“你这毛毛燥燥的性子到底像谁”。长善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
“不是像我爹就是像我娘,还能像你啊”。他是爹娘的孩子,这点有这么难理解嘛。
“呸,长孙无病要是你这模样,当年我就让他死个痛快,你娘要是你这副德性,她就不是柳玉佛”。还说得理所当然,真是马不知道脸长。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儿子”。
“你是我徒孙”。
“随时都可以不是”。
一老一少的,就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争得面红耳赤的,谁也不服谁。
“你倒是试试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辈子你们父子就别想摆脱我老头子”。
“你吸血鬼啊”。一咬就不松口。
他和爹都错看了,连爷爷也看错了人,以为长善是个好人,才会把年糼的他带出来调教,谁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就这样了,你能怎么样”。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说出来的话,可比年经人还有要气势,长孙寿延瞠大了眼,“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那就试一试”。长善闲道。
试了——
百招之内,拿下,长孙寿延被长善擒回山上,当着小镇上所有人的面,他长孙寿延的脸面算是彻底的丢尽了。
长善得意至极,“小子,想赢过我,再磨吧”。
可恶——
心里不服气的泡泡直往上冒,他才十三岁,只会欺欠小孩子,真是可悲可耻,要学本事,他干嘛跑那么远来学,跟着外公,江湖人称“佛公子”的外公,一出手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是对手,再不然,还有当武林盟主的闻人叔叔,会教的人多得很,且,他还可以时时的见到爹娘和妹妹。
哪像这样,一出来就得等到十八岁才能回去。
他被骗了,被骗了——
一整个晚上,无名山上发出恐怖的叫声,长善用他的独门点穴法,点了长孙寿延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的哪儿也不能去,却没点他的哑穴,任他叫一个晚上,长善喝了酒好睡的很,一夜好眠连个梦也没有。
清晨,日阳露了脸,山上的空气,清新的让人深深吸着,盼着能多吸一口便是一口。长孙寿延累极,饿极,痛极——嗓子痛,这一个晚上,他是将长善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谁知道人家就是不理会他。
好累,好饿,好渴。
该死,这什么鬼点穴法,怎么冲都冲不开。那老头子还觉得自己是好人,这么好的东西还藏私的不肯教给他。
“老头子,长善——”。没大没小,禁自的唤着。
幸好长善不计较这些,早就习惯风来风往的不在乎小节,不然早被他的不敬活活的气死了。
叫了半天,门被推开,长善提着酒壶,死盯着长孙寿延,“你怎么还坐在那里,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做早饭,想饿死我啊”。
咬牙,长孙寿延努力的让自己忍耐,老头果然是年纪大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点了我的穴”。
“那是昨天点的,今天又没点,还不快起来”。说罢,长善转身便要离开了。
“等等,你这什么见鬼的点穴手法,快把我解开”。好痛,喉咙都冒烟了。呜呜——为什么是他来受这份罪。
“真蠢”。长善转身,一弹指解了长孙寿延身上的穴,“还以为你能聪明到可以举一反三,这么点东西就把你困住了,以后出去别告诉别人你是我长善的门下,丢人”。
丢——丢人?
去他的,打死他,也不会说自己是长善的门下,他还巴不得不是呢。
第3卷 第44章
走不了,走一次,长孙寿延便被长善抓回去一次,他是学到了些东西,却强不过教他这些的师父。
每一次被抓回来,他便被长善点了穴关在屋子里一个晚上,刚开始的那几次他还会大吼大叫,把自己的嗓子叫破了才肯罢休,次数一多,寿延也学乖了,每一次都一样,重复再重复,他也不再叫。
转眼,长孙寿延已年过十五,再三年,他就要回家了。
时间越逼近,他就越怕回家,回家无法治好爹的眼睛,他还回去做什么。
日阳东山起,西山落,长孙寿延从日出坐到日落,白白的发了一天呆,天,黑了,长孙寿延才起身,朝着家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要是十八岁寿儿还是不能治好爹的眼睛,到时候会抓着长善一起到你面前请罪的”。他有错,长善更错。
期间,长善到过长孙家一趟,是替长孙寿延带消息回去的,好让长孙家上下安个心,不必担心那小子在外头怎么怎么的。
省得长孙无病以为生个儿子出来,出去就是丢掉的了。
“娘,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扬着可爱的小脸,快十岁的贝儿小小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兄长的印像,只知道大哥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一位老爷爷去学艺了,要等到满了十八岁才回家呢。
贝儿不明白为什么学艺要跑那么远去学,把那位老爷爷请回家里来学不可以吗?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过了十八岁才能回家,平时回来一两趟也不要紧吧。
她真的想不明白呢。
“还早”。
“那位老爷爷为什么说大哥一个劲的逃跑,大哥为什么要逃跑”。那里很可怕吗?是不是天天都吃不饱,那位老爷爷年纪很大了,但是说话还是好大声,爷爷说,那叫中气十足,老当益壮,是很精神的意思,大哥真的能应付吗?
“娘也不知道,等你大哥回来,贝儿再好好的问问他”。
“可是大哥还要等三年才回来”。
“三年不会太久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三年,转眼就到。“贝儿快些长大,你大哥就回来了”。
哦——
她也希望快些长大,只是,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长善老人特别将长孙无病扯到单独的房间来个私下交谈,将其他人都关在门外,长善细心的替长孙无病查个透。
“怎么这么多年来,你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玉佛没有好好替你想法子吗?”。长善不满的道,毒医佛小的名号,该不会是叫假的吧。
都这么些年了,就算不治好,也该有些见效了。
无病的眼睛,并不是真的不能医,不过是不知道用何方法而已。
“师父,无病的情况已经好多了”。长孙无病替妻子辩解,“这些年玉佛一直在寻药施针,不曾见断过,之前无病的确是目不能视物,如今已经能见到一些”。
见到一些?
见到什么。
“你双目无神,半点未变,倒是说说,现在你能见到什么?”。长善可不信,就知道长孙无病这男人太过爱妻。
男人怎么能太宠女人呢。
被女人爬到头顶上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以往是黑呼呼一片,现在,是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还能看到黑影”。长孙无病如实相告,视他如己出的师父,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罢,长善抚着胡子来回踱步,照这么说,柳玉佛也的确是有些能耐,黑呼呼的一片,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瞎子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
如今是白茫茫的一片,还能看到黑影,证明,柳玉佛的法子的确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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