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做活人生意,一个做死人生意,比无可比。
“那么宇文兄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自然,天阁的事,怎么也不能推脱这个责任,以防影响天阁的兴誉,不知洛兄让天阁的人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杀人”。
杀手不杀人难不成还杀鸡杀猪?
“何人?”。宇文笑颇有耐性的有一句问一句。
“长孙无病”。
长孙无病?看来,洛天凡还真是执着于此,没错,当初在慕容山庄的时候,他对柳玉佛亦有好感,相较与慕容妍,柳玉佛可是天外嫡仙,仿若不沾人间凡尘,他见过太多生死悲离,人生的黑暗,早就尝过千遍万遍,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世,不曾抱过太大的希望。
不曾想到,还能遇到一位如此脱俗的俏佳人。
只可惜,时不予我,佳人已是罗敷有夫,君子有成人之美,他宇文笑虽非君子却也对做此等小人没有半点兴趣。
杀了人家的丈夫如何。
以柳玉佛的性子,洛天凡这辈子休想拥有她,连沾染一分都是难处。
早先在慕容山庄发生的事,他亦有耳闻,自然也知道是谁做的,想不到洛天凡不但耐性好,这心思,也的确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长孙无病现在人在天目山柳家精舍”。宇文笑冷哼一声,“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也该是他们的死期”。光凭他们,还敢大着胆子闯上天目又去杀长孙无病,柳东泽和闻人九甚少涉极江湖就真的当他们是豆腐做的一碰就会碎。
太高估自己的下场,通常是跌得很惨。
目前为止,能与柳东泽一较高下的,连天阁的分堂主都不够阁,他堂堂天阁少阁主还不敢打包票能斗得过闻人九,更何况还有一个柳东泽。
除非父亲出面。
那是不可能的——
“洛兄,还请收回这一次的委托,洛兄付出多少买命钱,天阁自然会双倍奉还”。
钱?
这一次,轮到洛天凡冷哼了,跟洛家的人谈钱,他在乎的可不是钱。“宇文兄,这样一来,若是传出江湖,天阁的声名可是大大的被染黑,宇文兄真的觉得这样做可行吗?”。
江湖武林人士,注重的不就是声明吗?
正如商场上的声誉,即便是用钱堆出来的,即便是假的,那也必须有才行。
“江湖名声自然重要,不过,洛兄传言出去,对洛家又有何好处?”宇文笑非傻子,“如今洛家与长孙家尚处在半朦胧状况,如若一旦挑明了,后果如何想必洛兄心中有数,就算斗跨了长孙家,洛家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非但如此,亦会损失惨重。
“既然如此——”。眸光一闪,冷意横生,“话不投机,宇文兄即已言明,便是天阁的立场,洛某自当遵从,不过,洛某接下来会如何去做,宇文兄还请千万别妄加干涉”。微扬的嘴角,涂染上嘲讽之意,推脱之术,试问世间谁人不会。
事,却不是这么容易摆脱的。
不欢而散,洛天凡并未收下宇文笑要做为补偿的双倍银两,这笔帐,算是记在了天阁的头上,总有一天,他会讨回。
宇文笑敛尽唇畔的笑意,“这几个人是谁底下的?”。
“回少阁主,是青龙堂下”。
“去告诉青龙堂,手下办事不利,上头同罪,让他谢下一只手臂来请罪”。
“是”。
。。。。。。。。。。。。。
天阁位于川境,四处山地,随处可藏身,若无熟识之人,即便知晓天阁位于何处,一时半会亦难以寻到。
天阁内,上不见阁主与少阁主,下不见各位堂主,只有负责平日清扫之人在。
每月有固定之日是天阁召开大会之期,交代近期必须完成的事项,培养新人,安排任务,向来都是各位堂主的事。
身为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了资格最老的玄武堂堂主和宇文笑之外,整个天阁都不曾见过阁主的真正面目,即使他出现,亦是一袭黑衣,从头包到脚,无一丝外泄。
平日无事之时,他并不在川境,更不在天阁的任何一处分堂。他久居于长白山以西,那一处,曾经有名,如今,却是默默无名。
剑生,剑生——
找到剑生就能生出一把好剑,想当年,哪位闯荡江湖的人不想找到剑生求其为自己生出一把好剑来。
剑生就居于这一地带。
只是以前的剑生好找,如今的天阁阁主,难找,即使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寻到他的踪影。
一道身影,一匹快马,飞驰——
临了山,落了马,来人弃马飞奔入了山林,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那是一处临着寒潭的洞穴,细小,不起眼,仅一人能入。宇文笑站在寒潭边上,望着那道细小入口,略一思凝,随即,钻身而入。
洞穴的另一边是一处更大的洞穴,宽荡,却也空洞,这里寒气逼人,终年不见阳光,这里住着两个人。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活着的那一个,是他的爹,是天阁的阁主。死去的那一个,是他的娘,早在他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死去的娘亲。
他不曾听过娘的声音,不曾体会过娘亲的温暖,却一直看着娘亲。
二十多年来,他的娘亲,始终完好却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往后的几十年,也会一直这样躺下去。
第2卷 第118章
“你来了”。
“是,爹”。
“看你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宇文立昂瞧了儿子一眼,淡淡收回,脸上无风无波的难以再激起任何的情绪,早在妻子离世的那一瞬间,他就忘了要怎么去让自己的情绪更丰富,若非还留下儿子,如今的宇文立昂,该是躺在这里陪着妻子。
略一迟凝,仅是一刻,宇文笑启口,“的确发生了些事,虽然不是大事,但是笑儿认为还是让爹知道为好”。
“说吧”。宇文立昂坐于石凳之上,抚平衣摆,朝宇文笑示意,宇文笑亦找了地方落了座。
父子之间无需拐弯抹角。
只不过——
没有了女主人的家,终究有些不一样,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情感,即便是浓烈的,亦是放在心里不易表达的。
“最近阁中有几个人私下接了生意,结果任务失败,阁中失了六人不打紧,还连累天阁的名声,坏了天阁的根基”,那几人,死不足惜,生前犯下大错,尽连死后也不能幸免。
“阁中的规矩还有人没弄明白?”。
“爹,是笑儿失职”。
宇文立昂一举手,摇了摇,“不关你的事,总有人自以为了不起,瞒天过海却不知只瞒住了自己,从今日起,凡天阁中人,如若不遵规矩一律以阁中极刑处制”。
“笑儿会交代下去”。
“说吧,这一次他们接的是什么任务?”
“京城洛家的少主出高价要长孙无病与闻人九的命”。
宇文立昂微微一皱眉,他早就不再走江湖,创立天阁虽有他的用意,却与江湖中人交往不深,江湖上的事,以至江湖中的人,他早就知之其少。
眼下这两个人名,他从未曾听闻。
“闻人九是新任武林盟主,至于长孙无病出生商家,不过,他有另一个身份,是江湖盛名毒医佛小柳玉佛的丈夫,佛公子的女婿”。宇文笑解释。
平静的眸子,因耳边的话题,变得犀利,满是戾气。
佛公子,柳东泽,他的女儿也是江湖上的名医啊,“毒医佛小”听听这名号是多么的响亮。
“柳东泽——”。咬牙低吼。
“爹——”。宇文笑微微一惊,原来父亲知道佛公子是谁,“只不过,他们不是闻人九和柳东泽的对手,才落得有去无回的下场”。
“哼,那是他们不知死活,尽撞到柳东泽的手上去,就连你和爹亲自出马,也未必能奈何的了他们”。佛公子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他再清楚不过。柳东泽的身手如何,怕是没有人比他宇文立昂更为了解。
正是了解,这么多年来,才暗隐着心焦,忘不了的是丧妻之痛,当初有言,柳东泽如若再撞上来,他绝不手软。
当初,他是那么信任柳东泽,将妻儿的性命全数交到他的手中,他更是兴誓旦旦保证没有问题,灵儿不会有事,结果呢,灵儿过世二十多年了。
失去心爱之人的苦,谁能体会。
“笑儿,听着——”。宇文立昂凝着妻子平静安详的脸,不曾有半分的痛苦,“你娘的死,与柳东泽有关,这么多年来,爹一直隐瞒就等这一刻,他尽自己撞上门来,一切皆是天意,谁也逃不了”。
娘的死,与柳东泽有关?
宇文笑又目大瞪,无法置信,娘不是生下她之后,身体便亦发的虚弱,最后终于坚持不住才离开人世的吗?
与柳东泽又有何干。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娘,因柳东泽而死,他让我失去了心爱的人,也让你一出生就没有了娘,柳东泽啊柳东泽,曾经,宇文立昂视你如亲兄弟,如今,情份已尽,说过的话,该实现了——”。
“爹——”。他们之间,到底说过什么话?
“笑儿,你先回天阁,随后爹也会到,爹要去替你娘讨个说法”。这一个说法,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孤单了这么多年。
宇文家从来便是人丁单薄,到他这一代便只有一根独苗,奈何,老天爷并不想好好的对待宇文家这唯一的一根独苗。
从小就贫穷的家境,让宇文家一直陷于悲苦之中,宇文立昂更是在年少时便丧父丧母,一人努力上进,学习能学的一切,练武是为了强身,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欺负。
却更出乎意料的让他选择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不怕苦,不怕受伤,怕的是没有进步,怕的是自己的无能,比钢铁还要硬的韧性让他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的站起来,进而,走在人前。
他从来就是孤单的,唯一一个愿意教他武艺的也是看在他有些天赋有此耐心的份上,谈不上师徒情深,教他的不多,却有用。
后来,更是他一步一步自我摸索出来。
没有变坏,没有忿世疾俗,已是宇文立昂自我约束的最大体现,他是个相当自制的人,才能在经历那么多苦难之后,仍有那般心态。
识得柳东泽后,他感怀上天,能有这样的朋友,算是没有白来人间走一遭。
他珍惜这份情谊,只要他拿得出来的,哪怕是命,也肯为好友牺牲。
常玉心是让他更坚定这一点的所在,他退于暗处,默默的祝福自己的好兄弟,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一生。
有朋友,有亲人,便不会孤独。
柳东泽同他一般,只不过经历不同,所以柳东泽的性格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情。
那时,宇文立昂的人生,是知足的,是感恩的。认识于轻灵之后,更是感谢上苍的眷顾,得到一个一心一意关心他,体谅他,爱他,也是他爱的女人。
那一段时间的生活是宇文立昂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曾经,他以为那样幸福的生活会随着他一辈子。
大概是上天感念他上半生过得太过凄苦,才允诺了他下半生的幸福。
谁知,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破了,碎了,所有的一切幸福都消失了。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永远的离开了他,夺走了他的心,一个不再完整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凭着的无非是一股执念,这股执念将会一直跟随着他。
“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曾提及这些事,到底其中有何原由,不能先告诉我吗?”宇文笑并不喜欢蒙在谷里的感觉。
依从父命自然不是问题。
然而,这一次的消息,让父亲的反应变得太过奇怪。
他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爹。
“笑儿——”。宇文立昂眸光深幽,望着平静而安详的妻子,那永久的睡颜,此生此世,再也无缘见她睁眼,“柳东泽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一次,是上天的安排,他倒是自己惹上天阁,一切,都是天注定”。
。。。。。。。。。。。。。。。
柳东泽托人打听天阁一事,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打听下来尽无人真正见过天阁阁主的真面目,更不知道这位天阁阁主真名为何。
不过,既然天阁的少阁主姓宇文名笑,那么,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自然也姓宇文。
碰的再好,顶多就是碰上宇文立昂罢了。
兄弟相残,那是天人所不愿见的。于轻灵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悲伤。顶多到时候再把实情告诉宇文立昂便是。
只不过——
那会让他再经受一次打击。
“好吧,如果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什么都不说,宇文立昂是个好兄弟,如果这些年来,生活将他磨成另一个人,到时候,再将事实全部告诉他,好让他刺激刺激好恢复过来”。柳东泽暗下决定。
常玉心却不曾想得如此乐观。
“就算到时候咱们告诉他实情,只怕,他也会选择不相信”。事隔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当年一旦隐瞒,如今,也不好再说得清楚。
“别管了”,柳东泽不在意的挥挥手,水来土淹吧,“到时候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不定那个宇文和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倒是洛天凡那个蠢小子就真的能就此罢手了吗?”头一侧,看向闻人九,“闻人盟主,要不要松松筋骨,去把洛天凡那小子给解决了事?”。
闻人九淡淡回以一眼,“那还轮不到我”。
他并不多事,更非无事的三姑六婆,光爱找闲事来做。
若是找上门来,他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如若是要他去找人,那是万万做不到。
“你是武林盟主,这也算是江湖纠纷吧,该处理处理了”。他这武林盟主还当假的不成。
谁知闻人九半点不以为意,说他不尽责也好,对不起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也罢,他爱做便做,不爱做谁也逼迫不了。
“你要是愿意,这个位子可以让给你”。
听听,这是什么话。柳东泽听得直翻白眼,他还不是因为看他无聊才想找点事给他做做,真是一点都不识趣,亏得乐柔受得了这样的男人。
第2卷 第119章
“口气还真不小,我要当武林盟主,还不需要你让出来”。哼,他要是想当,早就没闻人小子什么事了。
亏他这副嘴脸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没有被江湖上那群会吃人的人直接生吞活剥了事。
“如果前辈愿意,可以直接拿去”。同样的意思,不过是稍稍的换了说法罢了,仍是换汤不换药。
不会说话的人终究还是不会说话,连什么叫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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