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个错身,人间地狱再不相识。
柳氏玉佛,成了下堂妻,从此与长孙家再无任何瓜葛,无论长孙无病是生抑或是死,他已经清楚明了的告诉所有的人,他,不要她了。
素手一握,扭紧了手中的休书,捏成一团,不复原样。
长孙浩看得心惊。
“玉佛,你可千万不可气恼,会伤身的”。
“伤不伤身与你们无干,从今往后,柳玉佛与长孙家再也没有半点干系”。
世人皆说她性情淡漠,又有几人知道她是性情刚烈,冷漠的外表并不是全部。她我行我素惯了,却不允许别人对她的事随提随放。
她不由自主成了长孙无病的妻,又莫名其妙的被休下堂。
长孙无病,不论生死,她都不会原谅他。
想撇得一干二净,那么,就撇得一干二净,她从来就不是那个放不开的人。
“玉佛,都是爹的错,爹向你陪不是了好不好”。如此绝决的话,长孙浩听得心惊,听得心揪,他要如何承受。
无病的一番苦心,他是知道的。
知子莫若父,如今他的身体,是生是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或许,下一刻,他就真的死了,或许,就算活了,也不知道会拖着怎样的病体。
他要费尽多大的决定心能写下这纸休书,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是天错”。
天有何错,就算是天错,老天错也不会认错。
“玉佛——”。
“我走了”。捏着那纸休书,玉佛没有回房,没有想要收拾东西,更不想再多看一眼,身形一提,凌空而起,当着长孙浩的面,离开了长孙家,这一次,她不是回家拿个东西,一去马上就回的。
这一次,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长孙家失去了长子,更失去了长媳。
。。。。。。。。。。。。。。。
“你说什么?”。
“长孙无病已经死了,这是他临死前写下的休书”。
“死了?休书?”常玉心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一时之间,脑袋尽转不过来,无法理解女儿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无病的情况危极,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何一下子就死了,一下子又是休书。
柳东泽接过休书,摊开,才看了一半,便拍桌子破口大骂,“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死了还写什么休书?还有,他怎么走得这么突然,玉佛,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绝美的脸蛋,已经没有风波起,平静的很,“他留下休书之后,就被人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是医者,相信奇迹,却不会依赖奇迹。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寻的,能生则生,如若不能,另一面也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不是躲进自己的天地里就可以不面对。
“就如爹娘看到的,从今往后,无论长孙无病是死是活,都与玉佛无关了”。
“玉佛,别说气话”。常玉心低斥,这对父女是一样的嘴硬,知女莫若母,玉佛可不像她爹,除了随性一些,仍是个善良的孩子,“无病这样做并没有错,他是为了你着想,无病爱你疼你,纵容着你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正是因为他真心真意的对你,所以娘才可以把你完全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上,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无论如何,只要没有见到无病的尸首,他就有可能活着”。
“玉心,依他的情况,想活着除非是遇上神仙”。很抱歉,目前为止,他并不认为这世上有这种东西的存在,“玉佛,你也别太伤心,长孙无病那小子也不会乐意看到你伤心的,就当过往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归正常,我们还是一样的过日子”。
没心没肺的家伙。
还是这么不待见无病,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无病天性善良,是个好孩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玉佛没有见到他真正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说不定,在另一处,他仍好好的活着。
只是——
他的身体的确是太差了,需要好好的养着,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更久——所以,才会写下这封休书,他是不忍玉佛守着他。
他就是这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哪。
“玉佛,既然无病都这样表态,那就一切随缘吧,往后会如何,没有人能料得到,顾好眼前才是真的,娘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过的,别压抑自己,好吗?”。
“娘,我没事”。玉佛摇头,她真的没事,“他的情况只有我最清楚,死了,走了,结果仍是一样的”。或者后者更能让人接受,不过,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区别,长孙无病是第一个她救不活的人,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束手无策的人。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没事最好,玉佛可是爹的女儿,自然是有乃父之风的,玉佛啊,爹带你上天山之颠走一趟如何,说不定会遇到传说中的奇药也说不定”。
“不用了”。玉佛不感兴趣,她向来不爱到处跑,“爹有空再去替我看吧,之前爹采回来的药材还有好些没有用上的,我找个时间上长孙家拿回来,能用的,研成药以后备用”。
“这种小事不需要你再来回的奔波去拿,交给爹就好了”。柳东泽拍胸膛保证,“爹很快就给你全都带回来”,那块伤心地,这会可回不得。
要是万一玉佛伤心了可怎么办。
他得好好护着,他的宝贝,仍是由他来守护。
“别多说了,现在就去”。常玉心推推丈夫,“快去快回,不准你去惹事”。
“我能惹什么事”,嘀咕嘀咕,他顶多就是去看看长孙家的情况,长孙无病不在了,可不代表两家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必要之时,他仍是愿意站在长孙家那一边的。
第2卷 第131章
光了一点时间,柳东泽才将玉佛留在长孙家的药材收拾妥当,院里空荡荡的,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曾经,这一处院落也相当的宁静。玉佛不爱吵闹,长孙无病则不适合吵闹,如今,更没有吵闹。
无论长孙无病的去向为何,都不是所有人所乐见的。
收妥药材,犹豫再三,柳东泽仍是决定去见长孙浩一面,该说的事,也必须说清楚,就算他的宝贝女儿被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浑小子休弃,他也该讨个说法,玉佛说得不清不楚的,玉心也会担心。
出了院,遇到了人,显然,看到他提着不少的东西,大摇大摆的从他们家大少爷的院里晃出来有些错鄂。
“亲爱老爷——”。
“别别别——”。柳东泽大皱眉头,这个称呼,他实在是不怎么爱听,一叫亲家老爷的人马上就老了几十岁,“你家主爷现在人在哪里?”。
“刚才看到是在雨花厅里”。下人老实回答。
“我知道了”。一额首,他便朝着雨花厅而去,长孙家倒不是所有地方都去,这雨花厅倒是不陌生。
在厅里的不仅有长孙浩,大半的长孙家人都在列,男丁犹为甚,看来是召开家庭议会,他的到来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不过——
柳东泽向来就不是一个会讲究时机的人。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亲家,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时候,倒不是关键,玉佛前脚才刚回去,他后脚就来了府里,可不是来掀了长孙家的屋顶才好,这个时候,他们可没有那份心情应对,也应对不了。
“来讨个说法而已”。长孙无我让了位,柳东泽坐下,“你们也别太紧张,只是讨个说法,不是来灭口的”。
呃——
长孙浩略显尴尬的轻笑了下,“让你见笑了,只是不知道要讨的是什么说法,该说的,都已经和玉佛说过,是长孙家对不起玉佛,长孙家有愧无心,不管亲家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行了行了,都已经休了我女儿就不要亲家亲爱的叫,先把长孙无病的情况交代清楚吧,他现在上哪去了?”。
“玉佛没说?”。
“说了”。眉头一挑,“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那是正常的,太过清楚才是不正常,连身为家人的他们也不知道自个儿的家人上哪了。
“唉——”,一声叹息,他们也想讨个说法,只是向何去讨去?向何人讨去?“来人自称是长善老人的传人,满头的乱发和满脸的胡子,也瞧不出他的真实长相,他只交代,尽可能的去救无病,至于救不救得活,那就要看造化了”。
听天由命,是无奈之时才说的话。
“那一封休书也的确是出自无病的手”。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写下,他实在是不解,却也无处寻答案,“是生是死,是真的要看天了”。
“你们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希望能够抓住,如同当年遇到玉佛一样,可以看到奇迹。“总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不能放过”。
没错——
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柳东泽点了点头,事情的确是有些古怪,长善老人的传人就来得这么刚刚好。玉佛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误,她更不可能在长孙无病快要不行的时候离开他的身边,长善老人留下的秘芨他也大略的看过。
其中奥秘,自是不言,除非是有相当修为的人自己体会,初入门的,怕是只能练个把式。长善老人亦正亦歪,他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长善老人的招式一一摸清。
眼下,也用不着了。
“事情说清,也就罢了”。他起身,“长孙无病到今天这个地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能怪他,往后玉佛应该不会再回长孙家,如若长孙家有事,可以找人上天目山来找我们,相识一场,不会置之不理的”。
留下这些话,柳东泽禁自离开了。
长孙家众人目目相视,纷纷叹息,失了最亲的人,现在,他们已经做好了永远失去无病的准备。
他,或许是真的不能再回来了。
“无我和彻从今天开始,多准备准备,往后,长孙家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其他人也是,该做什么的做什么,不要因为无病不在了,而受到影响,长孙家仍然需要继续维持下去,不管无病是生是死——”。只能希望他生,“他是不会希望看到大家因为失去他而太过悲痛的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爹,你放心吧,相信大哥吉人天相”。
“是啊,要有信心,大哥能看到过去未来,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一定也看得真切,一定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后路准备,才会走到这一步”。
话虽如此。
如果真的能看得真切,早在发生这一切之前挽回就成了,何需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呢。
。。。。。。。。。。。。。。。
天目山仍是一惯的宁静,再也没有人不识相的上山来挑衅,闻人九让人挑了当初灭了曲家的门派,不过是为了私利,却灭了人家一家。
这种天神共愤的事,是谁也不允许的。
他一开口,江湖上便有不少相同的声音,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委派,就直接有人自愿接下这个担子。
如若不是他们,长孙无病不会就此病重无药医。
“玉佛,不要拔,不要拔——”。柳东泽唉唉怪叫,女儿还是那个女儿,他都已经将他的东西种得大老远了,她还是要拔掉。
“种在这里也没用”。玉佛手下可是半点都不留情,“这块地全都是毒素,就算种活了,长出来也是毒椒,爹不怕,曲风曲月还要怕”。
“这是爹种来自己吃的,又不是让曲风曲月吃的,曲风曲月要吃可以到山下镇上去买”。柳东泽看得直揪心,为什么女儿还是见不得他的好,呜呜——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可怜的爹吗?还得看女儿的面子。
“那爹也到小镇上去买”。她拔得一点都不手软。
“你明明知道镇上没有这种椒”。他是好不容易弄来的种子,想要自己种上自己尝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惨遭了宝贝女儿的毒手。
“以前也没有,不吃也可以一样过的”。拔拔拔,拔光了。“而且——”。玉佛起身,迎向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的父亲,“这些天椒从头辣到尾,连根也是辣的,它会影响了药性”。
“我种得很远——”。柳东泽还是很委屈。
“有多远?”玉佛翻了翻白眼,二十步开外算是远吧?仍是同一块土地上。
“好吧,下次我会记得种到山脚下去”。
“我没意见”。
她继续在打理着她的药地,每一株都相当的用力打理。玉佛从长孙家回来已经三个月,也意谓着,长孙无病已经消失了三个月,她的生活,仍是一惯的平静,就像她没有上长孙家之前一样。
平静的度日。
只不过,家里多了两个人,曲风和曲月,他们也多了一户邻居,闻人九夫妇。光是这些人就够让山上更加显得热闹,不会像以前那么平静,光有柳东泽一个人大呼小叫,结果,他的妻女压根就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三个孩子,光是闻人壁就像只小麻雀一个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他没有一刻停得下来,文静的乐柔也快要吃不消了。
曲风懂事,性格内敛,也极为沉稳,柳东泽正在磨练他,曲月便成了闻人壁最好的玩伴,他常常月姐姐长,月姐姐短的叫。
看着玉佛与以前无异的过着生活,常玉心还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玉心,你又皱收头了”。柳东泽老大不爽的抚平妻子的秀眉,“没什么好担心的,玉佛一点也不在意,除了刚开始气呼呼的,现在不是很好吗?你也不要操心过了头,咱们的玉佛那么聪明,早就想开了”。
“要真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轻轻叹息,仍未能全然的放下心来,玉佛的性情,为人母,她深知,“或许,玉佛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就算在意又如何,该离开的人还是要离开的”。
“你倒是看得开”。常玉心白了他一眼,“现在宇文立昂带着宇文笑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要不是他们好好的出来瞎捣乱,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糕”。所有坏透了的事,全都堆在一起发生,谁也没有料到。
“现在怨也来不及了,所有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统统都已经成了定局,宇文立昂也该想明白了,否则,结果就不仅仅是失去心爱的妻子”。会连儿子也失去。“洛天凡这笔帐,暂时先记着,要不是他,长孙无病岂会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