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俊美的北诏之王对他说:你放心,我会保证咏唱公主的安全……
“咏唱……瞳瞳……”
他低声呢喃,英俊的脸庞自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大王,你醒了?咳咳……太好了……”瞳瞳连忙抹去眼角的水花,开心地轻呼。
门外,小部落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面色平静的慕千寻:“多谢慕先生。”
慕千寻点点头:“这是恶君的劫数,慕某只是尽力而为。”
“小部落希望先生能真正地把自己当成蒙舍子民,大王也一定会热忱接纳的。”
慕千寻转过身,单手背负在后,他的身影格外挺拔。
望着头顶明月,光辉虽朦胧,但依然可以洒遍大地的每个角落。
如果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愿意与恶君做一对莫逆之交,愿意一直呆在蒙舍辅佐他的大业……
可惜,他是男人,是大唐的男人,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和归宿。
世事无奈,当一个人想改变一件难以扭转的事实时,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他可以改变很多,却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
“咏唱公主平安无事吧?”慕千寻淡淡地问道,他一直非常关心咏唱的去向,只是不能亲自前去。
小部落垂道:“原来先生也如此关心公主。公主现在北诏,平安无事。”
“那就好。”慕千寻瞧了瞧屋内,似乎听到了瞳瞳高兴呼喊的声音,扯了扯唇角,迈上了台阶。
……
蒙舍等四国均是傍山而立,冬天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尤其是今年,寒意早已袭上大地。早晨起来,照阳的光辉透不过树林,草地上结着薄薄的白冰。
但最近天气不错,白日里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让十一月的天气不再那么寒冷。
阁昱心中抽痛,此刻的他静静坐在凋零的枯木下,然而却有种仿佛灵魂被抽走般,轻轻飘荡在空中的透明感觉。
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没有看到咏唱,也没有去找她,可惜他的心如滴血般时时挂**着她。
神秘的黑衣人组织到处挑衅,企图离间四诏原本就敏感紧绷的关系,如今楚弈也在边关主持战事,根本不在宫中,曾经答应要周全照顾咏唱的承诺无法实施。每日都有派出去的密探回来报告她的行踪状况,否则,真不知道这样相思苦楚的日子如何度过。
他当初那样冷漠,没有任何解释地让她离开,她一定恨透自己了吧!离去前的那一眼,如冰冷的刀子刻进他的心里。
薄唇泛起一丝苦笑,他的心脏一阵紧窒。
当他从毒气侵害中清醒过来,看到瞳瞳苍白憔悴的面容就在眼前,那一刻,他根本无法问出咏唱在哪里。
当他知道咏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王宫,这次连只字片语都没留下,他后悔得要命……
探子回报,咏唱公主在北诏王宫生活得不错,每天都很开心,还跟北诏的国妃娘娘还成为了好姐妹。
能让自己每天都活得很开心的女子,这才是真正的曲咏唱,像一棵劲风中的野草,无论风霜多么残酷地侵袭,她都努力让自己腰杆挺得笔直,在风中毅力不倒。
她甚至还可以微笑着向身边的同伴问好。
阳光暖暖地照在阁昱的肩头,瞳瞳去休息了,他得以一片宁静的空间。
心底最深最疼的名字,她——是真的打算完全忘记自己了吗?
垂下眼,黑色睫毛下覆盖的全是落寞和害怕失去的恐惧。
咏唱……
他默默地呼唤着她,闭上了眼睛。
“大王又在想**公主了吗?”小部落轻声问道。
阁昱陡然睁开眼睛,声音有点疲惫:“又有她的消息了么?”
小部落摇摇头,大王的复杂思绪他都看在眼底。
“大王为何不去北诏找公主回来?毕竟公主这次是私自跑去,于理不合。”
“这一次,本王绝对不能丢下瞳瞳……”
“瞳瞳姑娘她……”的确,瞳瞳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最近每天要花上越来越多的时间在床上休息。
外表冷硬无情的的大王,其实有着天底下最柔弱善良的心。
阁昱沉痛地点点头,须乌子说虽然瞳瞳的状态比预想中的要好,但她心底积累了太多忧郁,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诅咒病情……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她的性命怎么都难以熬过年底。
“唉!”小部落叹息一声,打心眼里更加佩服自己的主子,“大王放心吧,咏唱公主很坚强,等她将来明白了大王的苦心,就会回到大王身边的。”
阁昱抬眼看了看他,眸底一片坚定:“本王现在才知道,这辈子唯一不能错过的便是她!”
“不过大王,慕先生似乎也对公主……”
阁昱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完:“慕千寻对咏唱的心思,本王都明白。事实上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他也是大唐身份尊贵的侯爷!大唐建朝以来,总是积心畜虑要统收我四诏,慕千寻代表的是大唐朝廷,他前来蒙舍的目的不可能轻易放弃。对于咏唱,就如对待江山,本王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
空气中飘荡着冬日的气息,庭院中落了一地的黄叶,他坚定的声音铿锵有力。
凉风卷起,黄叶飘零,纷纷扬扬。
“小部落,命人去边关调查一下曲应关的状况,顺便把他接回大和城吧。”阁昱站起身,高大而修长的身躯似乎消瘦了一点,姿态却如从前一样挺拔。
“是,大王。”
庭院的门口,站着一抹雪白纤细的身影,她以袖捂着小嘴极力忍住咳嗽,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渗满了晶莹的水花。
这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被风隐隐约约地传送到她的耳中,也传进了她的心头。
憔悴的容颜更加苍白,连颤抖的双唇也不见一丝血色。
南诏王妃 正文 074 身孕
琉璃瓦在金色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太阳的身影就在高高的宫殿背后,只感觉到万丈金光带着丝丝暖意。
一件红色的皮裘披上细弱的肩头,让她苍白的脸颊映上一片绯红。
阁昱轻拥着她:“瞳瞳,今天天气真好,听说贾大人家要在城里举办一场招亲大会,我们也出去瞧瞧热闹。”
瞳瞳轻咳了一声,眼神晶亮:“大王昨日才带我去看了书画展,不如今日就在宫中歇着吧。”
“呵呵。”他爱怜地抚了抚她被轻风吹上脸颊的丝,“听说贾大人的千金才貌双全,不知道贾府这次举办的民间招亲大会将引起怎样的轰动,我们就去看看吧。”
瞳瞳注视着他眼光下含笑的眸子,琥珀色的瞳孔透露着说不尽的关心。
她抿了抿小嘴,为他眼中的真诚而感动,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真的很开心,塌实而快乐。
温暖的大手执起她的,金色光芒洒在他们身上,连天气似乎都不再那么寒冷。
……
北诏王宫。
咏唱一早起来,便觉得身子不适,干呕了好几次都觉得反胃,这会感觉心口虚,越来越难受了。
望望窗外薄雾,寒意渗过红色的绸裳,传到肌肤之上。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最近天气越来越寒冷,自己得了风寒而不自知?
已经连续好几天这种情况了,看来得去找太医瞧瞧。
一个人在外面,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爱惜你?
她忍住不适,飞快地穿好衣服,准备用完早膳就去找太医,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泪西知道,否则泪西定会把自己当脆弱的病宝宝一样看待。
太医细心地替她把脉,渐渐地眉头微蹙了起来。狐疑的目光落在这张绝色花颜之上,良久后才松开眉头:“恭喜公主,公主这是有了喜脉。”
喜……脉……!?
一阵头晕目眩,咏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太医,你可要仔细诊断了。”
“公主放心,这喜脉之兆——老夫是无论如何不会诊错的。”太医微笑了起来,“大王虽然远在边关,若是听到这个好消息,说不定会高兴地立刻赶回来。”
呃……
如一颗鸡蛋哽在喉间,看太医那副喜庆的模样,咏唱知道他误会了。
“太医,咏唱请求你一件事,切勿将此事传露出去,好吗?”
太医惊疑地抬了抬眉:“公主,这是大好事啊!大王年岁不小,与国妃娘娘之间……唉!总之,公主如今有了身孕,定要好好照料自己,等待大王回宫。”
咏唱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太医。这个好消息,我准备亲口告诉楚王,太医替我保密就是了。”
……
她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说不出是喜是悲,一股强烈的、矛盾的情绪擢住了她的心。
慢慢地,思绪逐渐平静下来,喜悦的细流淌过四肢百骸,滋润了她仿佛已经干枯的心田。
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她也不后悔爱上那个男人,给了那个男人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许有点可悲可笑,可是能给自己爱的人一切又是多么幸福的事。
命运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
当她决意离开他,忘却过去的时候,偏偏给了她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阁昱的孩子。
美丽的眼眸越来越清澈,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闪闪亮,比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还要璀璨。
玉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些说不出的哀怨往事,在手指触上腹部的那一刹那,瞬间如冰泉般被融化了。
而潜伏在心口矛盾交错的恨意,竟然缓缓地,缓缓地扩散……稀释……模糊……
眼前的景物化成了一张英俊的脸庞,英挺的眉毛修长墨黑,深邃闪耀着琥珀色光泽的眸子,挺直的鼻梁,冷薄的嘴唇。
他曾经对她说过最温暖的话,带给她最甜蜜的感觉,可是也让她体验到了最残酷的痛楚。
一个月了,在这个属于邪君的王宫里,有侍卫悄悄送来密函,说是阁王的心意。
信里让她照顾好自己,相信他,等他!
她顺手就撕了、丢了,那个男人别以为只字片语就能抹平一个人心底的伤痛……
孩子——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如果是男孩,可能就会跟他父亲一样英俊伟岸……
“可恶,混蛋!即使是这样,你也是世界上最冰冷无情的大石头!”咏唱突然站起身来,忿忿出声。
泪西正好进门,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公主说的应该不是楚王吧?”那个骄傲尊贵、高抬着下巴藐视天下的楚王可能冰冷无情,却绝对不会对咏唱公主这样美丽的女子无情。
咏唱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脸颊两片红晕:“泪西,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要去哪?你不是要等楚弈回来吗?”泪西面露疑惑,毕竟咏唱的决定太突然了。
咏唱坚定地点头,她向来是行动派,如今已有了阁昱的孩子,自然不能再留在这北诏宫中。
“我这人就是这样,常常为了一样东西奋不顾身,努力地去争取,付出什么都不后悔。可是再怎么好的东西,你曾经那么珍惜过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让你厌倦,会让你停下来想——我为之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得,我究竟还要不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明亮的眼睛透露着灿烂的光辉,她朝泪西微笑,眼中滚动的是一股勇往直前的不悔决心。
“现在的我很清醒,我决定为了自己再争取一次!”
……
凋谢了树叶的大树,幕色中多了份苍凉。
树干叶间,一片迷迷蒙蒙的灰白色,隐约可见一迷迷蒙蒙的影子。
“茶溪镇”——这是个很古朴的小镇,房子大部分是木头建造而成。幕色逐渐掩盖了小镇的热闹繁华,大小不一的各种店旗在风中飘扬。
闲云客栈里热闹得很,客人们喝酒聊天。
门外吹进一阵冷风,引得不少人抬眼望向门口。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跨进门来。她低着头,人们只看到她深色的头巾,左手拎着一只包袱。
店小二看了她几眼,缓缓走上前去:“不知姑娘是要吃饭还是住宿?小店今天客人比较多……”
女子拉了拉头巾,那里隐藏着年轻而美丽的面容,朝店内看了看,道:“先用完饭再说吧!”
“吃饭啊?这大堂里客人已满,如果姑娘要住宿,刚好还剩下一个房间,小的倒可以将饭菜送过去。”小二一脸的笑容,丝毫不因女子身上的粗布衣裳而改变脸色,谁叫那女子细看一眼,竟然有着一副让人吃惊的花容月貌呢。
这正是乔装后的咏唱,昨日她跟泪西告辞之后,便沿路走到了这“茶溪镇”。有了身孕,她对自己的行动也格外小心,一路上尽量避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看到店小二热情的笑脸,她看了看客栈的楼上,点了点头。
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人们早早地躲在屋子里取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刚要下楼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与店小二对谈。
“是蓝吗?你是蓝?”咏唱惊喜地问道,那白色纤细的身影不正是刖夙国的国妃娘娘——蓝倪么?
“咏唱公……”白衣女子也惊喜地转身,差点呼出她的身份。
咏唱及时做了个动作阻止蓝倪后面的一个字,高兴地上前拉起她的手,道:“太好啦,在这碰到你。”
闲云客栈的后院中。
山水亭阁显得出奇得宁静,似乎同大堂内的热闹喧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房间里,烛火静静地燃烧。
蓝倪不是善于主动与人沟通的人,对于外面世界的人,她的目光总是疏离,看起来高贵冷漠,像是不喜欢别人的打扰。她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象一泓被世人遗忘千万年的泉水。
咏唱扯下头巾,露出一头光滑柔亮的乌丝,美丽的脸蛋在烛光之下,美丽地逼人。
她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床单之后,皱眉道:“蓝,你现在怎么身子骨这么柔弱了?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茶溪镇?”
蓝倪背过身,掩饰住眼中一晃而过的黯然,当她再次转过身,目光已是一片淡定。
“唉!”咏唱突然坐了下来,长叹一声,“看来你也是没经过殇王同意就逃出来的了。”
蓝倪嘴角一扬,笑了,看来这位咏唱公主也跟上次去刖夙一样,也是私自离开的了。
两名数月不见的姐妹在温暖的房中互相倾吐着自己的烦恼。
烛光下,美丽的面容带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在蓝倪眼里,咏唱该是如阳光般散着璀璨的光辉,如朝露般闪着透明的笑容,又如晚霞般洒着万道让人沉醉金光。
可是,今天的咏唱,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难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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