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柳飘飘- 第87部分

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是啊，我找你”

一丝欢喜在他眼眸中闪过，只听赵彦玥轻柔开口：“怎么了？”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轻柔扫了一下，暖暖的柔柔的：“我……刚才遇见元佐了。”

“是吗？”他和颜悦色，一双眼睛充满了温柔。

我点点头，说道：“他和我……有人参奏……你和你四叔……”

赵彦玥略微皱了皱眉。我继续说道：“你最近最好少出门、少会客……”

“不说这些了”赵彦玥出声打断我，他笑眯眯地拉起我的胳膊，说道：“先让我好好看看你。”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只见他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还好”

“干嘛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甩开他的胳膊。赵彦玥凑过来，轻轻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刹那间，我羞红了脸，心头漫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喜悦吗？似乎又夹杂着心痛；是愤恨吗？但听他这么说，心里却无端柔软起来。正在这时，小谢那苍白的脸和枯瘦的身子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下意识推开他，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一句话就蹦了出来：“你走开”

说完，我愣住了，仓惶抬眼看他，只见赵彦玥也是一脸惊诧。见我看他，他又缓缓伸出手来。　我慌忙退后，眼睛赶紧看向别处，努力让自己声音镇定起来：“我来是想和你说这些，说完我就走了。”

赵彦玥的影子在地下直直挺着一动不动。我咬了咬牙，憋着眼泪，硬着心肠，故意冷冰冰地说道：“元佐说有人打你和你四叔的小报告，让你警惕些”

半天赵彦玥都没有说话，我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只见他低垂着眼睑，不辨悲喜。看他这个样子，我不禁想走上前去，安慰他开解他，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你多加小心，我走了。”说完，我趁眼泪还没垂下来时赶紧转身，刚走出几步，只听赵彦玥在身后幽幽地问道：“你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我呆呆站着，算是默认了。

“那……你恨我了，是吗？”赵彦玥的声音透着浓重的伤痛，那心死和哀伤弥漫在空气中，生生凝固成凌厉的针，一下下扎着我心疼，我说不出话，只是哽咽着站着。

“飘飘”赵彦玥的脚步声靠近了，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猛然转过身子，冲他大喊道：“你别过来”

赵彦玥定住了脚步，他拧着眉头直视着我。

无论是爱是恨都该做了了断了。我心里挣扎着下定决心，将已经要涌上眼眶的泪水生生憋住。我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我不该恨你吗？”

刹那间，赵彦玥眼中所有的光彩嗖的完全熄灭，我的心也像被使劲攥了又攥：“你应该知道我跨越千山万水、追溯冥冥时空就是为了他而来。”

赵彦玥痛苦地闭上眼睛，半天才幽幽开口说道：“唐太医说他活不久了，你这样又是何苦？”

“我何苦？”听他这么说小谢，我顿时怒火中烧，原本的心酸和眷恋被烧得干干净净，我冲到他面前，大喊着：“你还好意思说？他现在的样子是谁害的？”我像疯了一样，许多天的犹豫挣扎、提心吊胆、牵牵绊绊都像被放出宝瓶的魔鬼完全占据了我的心智，我不断地捶打着赵彦玥，不管不顾地高声叫骂：“我真后悔认识了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纠缠不清，为什么要扰乱我心绪，我恨你，我恨你……”

赵彦玥陡然抓住我的手，两眼血红看着我，他的声音陡然一变，带着恳求谦卑，小心说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来不及多想，四个字从我嘴里滑了出来：“我不知道。”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飘上了他的嘴角，但旋即又被哀伤掩盖，赵彦玥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我。

我再也站立不住，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急忙跑了出去。

在感情上，我向来不是左右摇摆的人。我只需要和一个人一心一意、白头到老，从没想过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小谢，我曾经倾尽所有地去爱他，即使现在我也很难割舍，如果不是赵彦玥和月娘，我们现在一定已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说不定，早就回到了我的时代。可天意弄人，经历了这么多纠缠，我面对赵彦玥再不可能是以前的坦然，他在我危难时的舍命相救、悲伤时的万般呵护，让我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跟从他、依靠他，甚至喜欢上了他……他们两个都对我情深意重，可我的心只能有一个方向……。

回到小院，站在门外，我做了个深呼吸，将酸胀的情绪压了下去，推开门时，脸上已经挂着笑容：“小谢”声音轻快欢愉，我心里苦笑一声，自己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小谢斜靠在榻上看着我，目光盈盈若水，声音柔若清风：“你回来了？”

“嗯”我一蹦一跳走进屋子。

“咦，你出去了大半天，怎么什么也没买？”小谢看了眼我刚放在桌子上的篮子。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依旧俏皮地笑着：“我本来想给你买些稀罕物件，可是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什么好玩儿的”

小谢看着我，两眼亮晶晶的。我有些心虚，赶紧低下头，看摆在他床边的碗：“你把粥都吃了？”

“吃了一大半。”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稍微高兴了一些，守着他坐在床边，点点头说道：“这才是乖孩子”

小谢的脸腾地红了，他慢慢握起我的手，捧在胸前，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什么都不必给我买，你就是这个世上最稀奇的东西”

“你说我是东西？”我柳眉一竖，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小谢有些慌乱，赶紧开口：“不是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亏你反应快

小谢红着脸“嘿嘿”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道：“你总是捉弄我。”

我高兴地甩掉鞋子，转进他的被窝，靠在小谢身子上，说道：“那你也没变聪明些”

“呵呵”小谢轻轻抚摸着我的背，缓缓开口：“这辈子我怕再也聪明不了了”

“你乱说什么啊”我有些恼怒，说着就要抽回被他攥住的手来。

“生死由命……”

“我不想听”说着我捶了他一拳。

“你别生气，我的身子不行了，你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他说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有隐约地欢喜。我顿时暴跳起来：“谢天齐，你敢再说一句”

“飘飘，我何尝不想与你白头到老、子孙绕膝。可是……”他哽咽了一下，一行清泪，在他瘦削光洁的脸上滚滚而下，让人心碎无比。病中的小谢满目愁容，可即便这样，也掩不住他如玉如云的清雅俊朗。他应该是才华横溢、气质儒雅的少爷公子……我呆呆看着他，泪如雨下。

半天，他咧开嘴笑了笑，说道：“王爷对你很好，你和他在一起也会很快乐的”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你真这么想？”

小谢颤了一下，但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

“好”我气急返笑，说道：“那我去找他”说着跳下床，扭头跑了出去，留下背后那双心碎绝望的眼睛。

……

“夫人，您回来啦？”王府门房的看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顾不得他，只是往院中跑。

“姐姐？”凝香叫住我：“您回来啦？可是，王爷出去了”

我终于停住脚，喘着粗气看着凝香：“他出去了？”

凝香点点头：“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进屋吧”她扶着我走进我们住的西厢房。多宝阁里欢喜的兔爷还在咧嘴笑着，四个花瓶上的女子还是那副轻俏的模样……叹了口气，我对凝香说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字。”

“啊？啊”凝香赶紧出去了，片刻之后，她替我铺开了纸。提起笔，我开始一笔一划慢慢写着，这几十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和感情，只教我没写一个字都肝肠寸断……。

赵彦玥踩着月光走了回来，我黑着灯，坐在他屋里等着。站在门口，他看见了我，深深犹豫了一下，一大步跨进来，开口说道：“是你？”

我点点头，月光下，赵彦玥一脸阴郁。他略有诧异，旋即恢复了以往的声调：“怎么了？”

我沉着地说道：“我是来问你要一样东西的。”

“什么？”

“电磁波监测仪，就是我脖子上带着的那个。”

赵彦玥额角的血管鼓鼓跳动着，他走了几步，又坐了下来，攥紧拳头问道：“你要……回去？”

“小谢身体不好，我要带他到我所在的时代，只有那里才有可能治好他。”

许久许久，赵彦玥都没有说话，我一直站着，竟然也感觉不到腿脚酸麻。慢慢地他站起身，背对着我：“那你……你们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说出这四个字，我差点儿当场哭出来，只能使劲掐着手指，抑制着心底的痛楚。

又是长久的沉默，随后赵彦玥缓缓说道：“在我柜子的抽屉里，你去拿吧。”

我慢慢走过去，将闪着绿光的监测仪攥在手心里，苍白地说了句：“谢谢”

赵彦玥依旧没有回头，他就像一尊雕塑般直直站着，没有要回头，没有要说话，更没有要送别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说了句：“保重”，低着头，迈着铅铸一样的腿，慢慢离开。

刚走到小院门外，我只听凝香轻柔地说道：“王爷，姐姐给你留了信。”

“起初不经意的人，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转的因果，终生的所有野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

赵彦玥，无论你我之间是爱是恨，终于情深缘浅，我只希望真有那可以忘却所有的醉生梦死，叫咱俩永生永世不再纠缠。

第三卷　飘飘花谢落谁家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来

第一百零七章　故人来

换了舟船又换马车，一路上从夏走到秋。小谢的身子依旧虚弱不堪，很多时候会长睡不醒，我越发感到他的生命仿佛流沙一样，正从我手里一点点消散。从夏至秋走了两个月终于快到蓟县了，我这才心里安稳了一些。

“小谢。”我轻轻摇着昏睡的他。

“嗯……”小谢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我虚弱地笑了笑：“我们到了吗？”

我扶起他，在他腰下垫上厚厚的被子，安置妥当后，我轻轻伏在他胸口，听着这个虚弱男子游丝般的心跳：“快到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回蓟县，要是有这时间，咱们早就回到21世纪，没准儿你的病都治好了”我嘟着嘴轻声埋怨他。心里想起那日我从王府回去时的情景。

那晚，我刚回到小院，只听下人们说小谢拒绝喝药吃饭，铁了心一味求死。我捧着药和米粥，一脚踹开门，一边走一边大声骂他：“谢天齐，你想死，我成全你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若敢死，我就敢埋，大不了再喝一颗逍遥丸从此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这还不够，我还要和阎王爷说让我轮回时，永远不要再见到你我恨你这样的自以为是、薄情寡义的男人”

那晚小谢愣了很久，最终乖乖将药喝了，把饭吃了。我告诉他要带他回到现代，小谢虽然答应了，但提出一定要回蓟县一趟，我拗不过他，只得雇了车马，趁在冬天到来前赶到蓟县。

此刻在马车上，小谢搂着我的肩膀，微微闭着眼睛，轻声说道：“我早就想回来看看了，这里有我最美好的回忆”

我轻锤了他一拳：“屁话，最美好的还没开始呢等我带你回到我的时代，你一定会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美好”

小谢笑了笑，说道：“有多好？你现在就给我说说。”

“在我那个时代，没有皇帝，大家人人平等。而且交通、通信十分发达，从河南到北京4个钟头就能到。对了，我是警察你知道吧……”

说着说着，小谢没有了回应，我抬起脸看，他又陷入了昏睡。我的心揪做一团。根据我粗浅的医学知识，小谢右上腹疼痛，剧烈消瘦，甚至咳血呕吐，经常陷入昏迷，这个样子像极了肝癌，每当想起这些，我就抖成一团，小谢，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又是半个月的车马，我们终于回到了这里。可是蓟县已经大不如昨，县城外一篇荒芜，田地无人耕种，城里家家关门闭户，而且人也走了大半。县衙也废旧了，我们的车停在门口时，不见一个人。我跳下车，用力拍门，大喊道：“王头胖婶儿小红开门啊”

半天才听到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女人问道：“你们找谁？”

这声音一听就是胖婶儿，我心里乐开了花，大声喊道：“胖婶儿，我是飘飘柳飘飘”

门里有片刻寂静，突然呼啦一下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人露着黑脸站在门口，她定定看了我半晌，猛然一把将我搂住，哭号着喊道：“柳丫头，真是你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也早已泣不成声，搂着胖婶儿大哭道：“胖婶儿，我回来了对了，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人，你快看”

说着我到马车前，撩开帘子，小谢微笑着虚弱地叫了声：“胖婶儿”

“你是……太爷太爷”胖婶儿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半刻，扭回头大声喊道：“小红李子太爷回来啦”

片刻，三个人出现在门口，我出声叫道：“小红李哥”他们也怔怔开着我，终于反应过来，我们三个抱成一团又是哭又是笑。

“这个小子是谁？”我见胖婶儿脚边站着一个小小子。

“这是我儿子。”胖婶儿骄傲地介绍。

七手八脚将马车上东西卸了下来，打发了师傅。大家簇拥着我和小谢回到院子里。

所有人都发现了小谢的异常，但都支吾着没敢说，还是胖婶儿性情直，她捏着嗓子说道：“太爷，您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小谢也很高兴，他苍白的脸难得露出红晕，只听他轻声说道：“是不太爽利，但也没什么大碍。”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他啊，也不顾自己身子还没好利索，非要回来看看大家，这不舟车劳顿的，又得缓上好几天呢对了，怎么不见王头？”

胖婶儿怀里揽着一个小小子，听我问她，笑呵呵地说道：“你王哥最是个吃心的主儿。你说这兵荒马乱的，逃的逃跑的跑，连县太爷都迁到房山了，他还巴巴地一个人巡街，真是个疯子”

这时小谢突然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