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项圈璎络之类。
别有补品,各色燕窝,人参诸多不整……掂着这薄薄的一页礼单,伏秋莲也不禁挑了眉,这真是有点贵重了。
可东西人家都留下了。
她这会想退回去都不好办——
想了想伏秋莲把礼单收起来,还是等连清回来后再说吧。这事可不就是需要连清出面?
主仆两人又在这里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就到用午饭的时间,雨雪两人备好了饭,午时末,伏秋莲和刘妈妈几个用过了饭,把辰哥儿哄睡,伏秋莲和刘妈妈又商量了些事,才想着也去里头的榻上歇一歇,轰,外头一声炸雷响起来。
伏秋莲一惊,起身向室内走去。
辰哥儿还在屋子里睡觉。
也不知道惊醒了没?
外头刘妈妈也反应过来,她两步跟过去,看到正轻轻拍着辰哥儿的伏秋莲,刻意压低了声,“吓到了?”
“没,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两人低声的交谈两句,伏秋莲示意刘妈妈出去,自己则合衣躺在了辰哥儿的身侧,她轻轻的拍着辰哥儿,思绪却是一直飘到了外头——
雷声震耳,闪电一道接着一道。
不过是转眼功夫,好像老天爷在发怒似的,霹雳一声声响,惊的伏秋莲心里也很是不安,轰,一道炸耳雷声后。
倾盆大雨似是银河倒泻,又似人间的海河刹那绝了堤,一片的汪洋……
这么大的雷雨天,连清若是在屋子里还好,若是被阻在了路上。
可如何是好?
伏秋莲皱着眉,脑子里的念头飞快的转过一个又一个,可雷声一声响过一声,电闪雷鸣的,再说,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就是出去找也找不到连清啊。
希望他别被阻在路上。
不然,这么大的雨感冒就不好了。
估计是外头雷声的原因,辰哥儿睡的很是不安稳,伏秋莲侧着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哄着,只是她的一手一停吧,这小子好像知道似的,立马就哼哼唧唧的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伏秋莲竟然都不知不觉的随着辰哥儿睡了过去。等到伏秋莲醒过来,外头的雨已经停下来。
她翻身坐起来,看了眼旁边的辰哥儿,不禁笑起来,小家伙还在睡。要不是她心里有数,辰哥儿又在两个多月长的白白胖胖健康的很。她都要担心这样子睡下去会不会有事了。
伏秋莲起身走到外头,刘妈妈和冬雪几个正坐在外头凳子上打络子,听到动静后几个人都起身迎过去,“姑娘(太太),您醒了?”
“雨停了多久?”伏秋莲坐在椅子上,接过刘妈妈递来的茶,看了眼外头的天,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这个时侯的世界很是清新。
大雨洗涤过后,连树叶上的脉络都清晰了不少,伏秋莲把茶杯放下,“妈妈,我去外头院子里走走,你看会辰哥儿。一会他若是醒了,就唤我。”
“成,姑娘您去吧。”
伏秋莲在院子里漫无目的走着,她走到了后园子,看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那是连清翻整出来的。
这块地翻整出来后,连清手上起了好几个茧子,他虽然不让自己看,可他睡着的时侯,偶尔拿东西碰触到。
他哪里能真的隐瞒的了?
可他不说,她便装作不知道。
但伏秋莲心里却是感动的。
此刻,看着脚下两畔绿芽冒出来,伏秋莲眉眼弯起来,她蹲下身子,手指一颗颗抚过那些绿芽,伏秋莲笑了起来,这些菜,是他们夫妻种的呢。
“太太,老爷回来了呢。”冬雨一跳一蹦的走过来,对着伏秋莲福了福身,“太太,老爷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呢,妈妈说,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嗯,我这就回。”伏秋莲抬脚往回走,顿了下又扭头看向冬雨,“可有煮姜汤?”
“有,老爷在梳洗,按着您的吩咐,开水里放了些姜——等到老爷梳洗好出来便能喝一碗滚烫的姜汤发汗。”
“嗯,这样就好。”回到屋子里,连清已经梳洗好,刘妈妈亲自捧了姜汤,有刘妈妈盯着,连清就是想不喝都不成!伏秋莲掀帘子走进来时,连清已经喝完了一大碗姜汤。
连清的头发还冒着水滴,伏秋莲拧了下眉头,拿了帕子走过去,“本身就淋了雨,还不把头发擦干,是想着着凉感冒是不是?”
“娘子回来了?啊,娘子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连清的话伏秋莲直接无视,伸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别动,难道你觉得我这个当娘子的不能给你擦头发?还是,夫君心里觉得我不配?”
“娘子你又混说,为夫怎么会这么想呢。”连清满脸紧张的想解释,却在偶像抬头,眼角余光瞟到伏秋莲眸底深处那一抹的狡黠和挪愈之后,不禁也跟着摇摇头,“娘子,你又哄为夫。”
伏秋莲扑吃一笑,仔细的拿帕子揩拭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别动,我帮你擦好头发后还有事说呢。”
“嗯,谢谢娘子。”
揩干了头发,伏秋莲又让刘妈妈端来一碗姜汤给连清服下,又拭了拭他的脉搏方放下心,待得刘妈妈几个走出去,她实在是放不下刘家的那一桩,便到了内室拿出刘家的礼单递给连清,“你看看吧。”
“这,这是,刘家送来的?”
“嗯。”知道连清也是一时间有些诧异,她便对着连清点点头,想了想,试探般的道,“响午的时侯刘家的人送来的,我还没出去呢,说是刘家的管家,丢下东西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这事,相公你看咱们该如何处置是好?”
“这东西咱们不能收。”连清的话听的伏秋莲在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的怕连清把这些东西收下。
虽然打心眼里晓得连清不是这种人。但没有亲眼听到,看到连清的处置,她那一颗心可就是悬了大半天。
如今听到连清的话,总算是放了下来,落到了实处儿,她点点头,“相公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觉得若是由我退回去的话却是不妥,所以,这事想来想去,还是得相公出面。”
“这是自然,为夫明个儿一早便去一趟刘家,和刘大人把话说请楚,娘子不必为这事担心。”
听到连清的话,伏秋莲觉得有些内疚,她帮着连清续了茶,自责的看向他,“都是我不好,给相公带来这些麻烦——”虽然她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但谁知道连清心里怎么想?
“娘子说什么呢,咱们夫妻是一体,娘子的事情自是为夫我的事情。再说,娘子这是救人的好事,又何谈麻烦?”连清笑着看了眼伏秋莲,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不知怎的就凝重了起来,“难道说,为夫日后若是有了麻烦或是落魄,难道娘子就会嫌弃为夫,觉得为夫是给你添乱,添麻烦不成?”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相公。”虽然两人之间没什么真爱,但有辰哥儿在,再加上连清本人还不错,不管是为了心底深处那丁点的涟漪,还是为了辰哥儿或是自己更好的生活下去。
她是都不能和连清轻易分开的。
若是到了万一?
伏秋莲心里一声晒笑,谁知道不是?
“那不就得了?”耳边响起连清温润的笑,“好了,娘子就别多想了,我明个儿和刘大人去说,刘大人很是明理的,再说,你可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为夫以后啊,怕是要沾娘子的光喽。还望娘子别嫌为夫才好。”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的打趣,伏秋莲却是笑弯了眉眼,“好,我一定不会嫌弃相公的。”
☆、097 入冬
若是一般的礼物,以着伏秋莲救下刘家母子两人的功劳,伏秋莲和连清两口子收也就收下了。
可现在,虽然说这些东西她们家也受的起,有什么比两条人命更贵重?
刘太太母子两人,可是再多的宝贝也换不来的。所以,刘家这些东西若是换算起来,还真的就一般般。
可连清和伏秋莲两个都是聪明人,心里清楚的很,人情,不能是这样算的,更何况,刘大人还是连清的顶头上司,是这个镇上最‘大’的官儿?
不是说连清或是伏秋莲市侩。
人活在世上,有些东西总是避免不了的。赶早不赶晚,次日一早,用过早饭,和伏秋莲说了一声,连清直接就带了另外的一个小厮捧了东西去了刘家。
刘大人正好在家。
听到下人的回报,刘大人放下手里的茶,“请连举人去前院客厅。”待得下人走了,他方挑了下眉,眸光微闪间一抹异样涌过去。
这么早过来,还是找到他家……
事实上,刘大人这会还真的说不准想不想见到连清,因为他还在肉疼中。
昨天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东西,他不心疼吗?若是真的算起来,那些东西虽说算不上是刘家的一半家财,但若折合起来算也有家里的三分之一了。
他当时也很不舍得。
可看着胖呼呼的儿子,还有拼了自己的生命,宁愿丢了命也要保儿子的妻子,刘大人一咬牙,还是把那些东西送了出去——他家娘子有句话说的好,东西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所以,再贵重的东西都有价。
但人没有。
虽然想通了,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反悔,也不可能反悔,纠结了一晚上的刘大人在早上看到儿子巴掌大的小脸时有些想通。可这份想通却在听到连清名字的时侯,心里又开始肉疼了。
这可是家里三分之一的家财啊。
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他深吸口气,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外头有小厮迎过来,“老爷。”
“嗯,连清呢?”
“正在书房里等着老爷。”
“我这就过去,你下去吧。”
刘大人一路走过去,院子里的下人纷纷行礼,待得刘大人走进书房,就看到连清正站在窗前,望着院外的一株梧桐树走神,听到有脚步声,他扭头,看到是刘大人,拱手一礼,“刘大人。”
“原来是连公子,请坐。”
“多谢刘大人。”
“谢用茶。”接过下人捧来的茶,刘大人随手端起来呷了一口,放下茶盅,眸光掠过另一边圆凳上方着的几个盒子,目光一跳,面上却是半点情绪不露,“昨个儿可是多愧了连太太,不然,我这家里可就真的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了,你即来了,刚好,过几天给你送红蛋去,到时我家小子满月,你们夫妻两个可都得来喝杯喜酒。哈哈。”
“大人放心,到时我们一定来。”连清笑着把啜了一口的茶放下,把旁边的几个盒子往刘大人跟前一推,“刘大人,这些东西物归原主。”
“孝举,你这是何意?”孝举是连清的字,他在乡下自是很少用,几乎是没人喊,如今到了镇上,也不过就是刘大人偶尔喊上一回,他看着连清,很是不悦,“孝举,连太太救了我太太母子的命,这些东西不过是我和太太的一点心意,若是真的比起来,可是什么都算不得的,你这会给我还回来,是嫌这些东西不够贵重吗?”
连清苦笑,“大人,我和太太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贵重,受之不起。”顿了下,他起身对着刘大人一辑,“我家太太说她会一些医术,救回刘太太实在是侥幸,再说,也是刘太太和令公子福气大,实在是和她没多大关系。”
“孝举,你这话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刘大人摇摇头,之前心里那些许不舒服消失了不少,他并不是真的小气,面对金银,特别是那些财物还是他半生积聚起来的,能说舍就舍才叫一个怪呢,不过这会听了连清的一番话,刘大人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最起码,这话让他听着顺耳啊。
把手里的东西推过去,他一声轻咳,“孝举,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不过是几套头面,再说,这可是我太太的心意,是谢谢连太太的,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推辞个什么劲儿?”
“实在是不能收的。”连清坚决推辞,他对着刘大人一拱手,笑容温和却坚定,“大人若真的想,不如就多照顾些我家太太的绸缎铺子?”
“这,如何是好?”
“多谢大人成全。”连清笑的很是轻松,他还真的怕刘大人执意不肯,这样的话他还得想好些话去说服刘大人。
可这些话真不是他想的出来的啊。
如今刘大人吐口,他总算在心底吐了口气,想着刘家定是事忙,便也不好多坐,只起身告辞,“若是大人没事,我这就先行告辞。”
“嗯,只是外头学馆的事,有劳孝举。”刘大人想了想又交待一句,“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就让管家来回我。”
“孝举晓得了。”
和刘大人再三的保证等到孩子满月,他们夫妻定会过来,又说了些学馆的事,他起身走出了刘家。
站在街头,看着人来车往的街心,连清只觉得心头一片轻松,原来,心底无私,一身轻松是这样的感觉?
他慢慢的走在街心,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想了下,转了个方向,朝着自家的方向行去——娘子一定在家等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进入十一月,初冬的第一场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降临,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银装素裹,仿佛大地被披上了一层银纱。
屋子里放了四个火盆,又怕屋子干,特意在屋子中央的地儿摆放了一个大水盆,连清虽然觉得奇怪,可家里的事都是伏秋莲作主,他也不过问。
再说,他最近可是忙的很,也没空过问——学馆已经开业,虽然开始只收了几个学生,可以着连清的性子,哪怕是只有一个学生,他也会很认真的当好这个先生的。
这样一来,他留给家里的时间就没有多少了——即要教书坐馆,又要留心着学馆里的一些琐事,虽然有人帮着,但有些事也是需要他过问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他还不能把温书这回事给忘了!不然,开了春去京里备考,万一考砸了,他可没脸回来。
这日一早,如同每个早上一般,连清天不亮,卯时正便起床,洗了脸收拾好,他看了看外头还没有停下的鹅毛大雪皱了下眉,竟然下雪了。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看着外头一地的雪,便隔着窗子多看了两眼。而后,他转过身子,榻上伏秋莲和辰哥儿睡的正熟,一大一小两张脸让他看的心里暖意横生。
在这一刻,似是连外头的雪都没那么冷了。换了身寻常家里穿的衣裳,他坐在外屋捧了书慢慢的看起来。
期间,刘妈妈进来两回,帮着他续了茶,便悄悄的退了下去。直至辰时中,里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应该是伏秋莲醒了。
他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