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刘妈妈进来两回,帮着他续了茶,便悄悄的退了下去。直至辰时中,里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应该是伏秋莲醒了。
他也没抬头,直到脚步声响起来。
伏秋莲怕打扰他,没敢太大声响。可都在一个屋子里,除非你像辰哥儿那样睡觉睡的沉沉的,哪能真的听不?
“娘子醒了?外头正在落雪,天冷,娘子记得多穿些。”连清看了眼窗台一角简易的沙漏,晓得是该用早饭了,一会还得去学馆,索性便收起书,笑着起身迎过去,“你才起来,别出去,我去帮你端水洗脸。”
“哪里用得到姑爷?老奴可是早早备好了呢。”外头刘妈妈听到动静,知道夫妻两人是都醒了过来,便笑着从帘子外头丢了这么一句,端了银盆走了进来,“姑娘,老奴服侍您梳洗。”
用温水洗了把脸,伏秋莲漱了口,因为下雪不用出去,直接就让冬雪梳了个低鬓,上头也没插什么,她笑着起身,“相公一会还要去学馆吧,可是要用早饭?”
“嗯,摆吧。”
早饭摆上来,夫妻两人边说着些家里的琐事边用饭,很平淡,但却又很是温馨,用罢饭,辰哥儿还没醒,连清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跑到屋子里头看了几眼小家伙,最后,他是在伏秋莲挪愈带笑的眸子里几乎是落慌而逃。
伏秋莲看他走远,笑着坐在椅子上,连清这样的现象很好呢,她很喜欢,呵呵。抬头看了眼刘妈妈,“妈妈,你下午记得提醒我去一趟前头的铺子,今个儿早上落雪,我不好过去,但若是不过去一趟,我又觉得不得劲。”
“好吧,依着老奴看,姑娘您啊,就是个劳碌命。”说着这话,刘妈妈自己却是连啐了好几口,又道,“坏的不灵好的灵,我家姑娘可是天下最好命的,怎么会是劳碌命呢,老奴是胡说的。姑娘您可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妈妈说的很对啊,你看,我可不就是个忙碌命?”听着里头辰哥儿的哭声,她认命的起身,“看看,这才送走了大的,小的就又来磨人了,谁有我命苦?”
刘妈妈瞪她,“姑娘尽混说。”
辰哥儿是饿了,才睡醒,又哭了几声,被伏秋莲一抱起来,眨了乌噜噜带着几分水气的眸子让伏秋莲除了心软还是心软,这简直就是必杀的萌娃啊。
吃饱喝足,伏秋莲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不敢把他抱出去,毕竟才几个月的孩子,外头下雪,太冷了。
放在榻上,伏秋莲和刘妈妈几个轮流陪着他玩,伏秋莲觉得很嫉妒,伸手捏捏他的小脸,“你看看你,命多好,哭一声几个人都围上来了。”
刘妈妈瞪她,“姑娘您这话说的,若是按您说的,您可不是比辰哥儿命好上一百倍?”
“妈妈。”伏秋莲好笑的看着揭她老底的刘妈妈,不过也乐意刘妈妈说些她小时侯的事,只笑道,“当真?我怎的不记得?”
“您是不知道,您小时侯可是比辰哥儿更加幸福了。”刘妈妈笑着摇摇头,看着伏秋莲的眼底尽是暖意,“那个时侯别说你哭了,就是小脸皱一下,估计老爷都得围着你转好几天。”
“……”
看着刘妈妈深以为意的表情,伏秋莲讪笑不己——原来,以前的她这么吃香啊?
抱着辰哥儿哄了一番,伏秋莲是半刻也不敢大意,冬天小孩子可是最不好过,屋子里的空气又不好,可抱出去?
太冷。
如同今个儿这样,还下着雪。
气侯稍一变,小孩子体质受不了。
可不就生病了?
她揉着眉心,看着榻上正和刘妈妈玩的欢的小家伙,宠溺之余也不禁多了抹倦意——带个孩子果然是累啊。
“太太,毛豆回来了。说是老爷有话让他回来说呢。”冬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一顿之后再次响起,“可是要毛豆这会进来?”
“让他在外屋头的小厅里侯着,我出去。”外屋和这里只隔着一道门,伏秋莲想了想还是没让毛豆进来。
倒不是嫌弃他如何。
毛豆随着连清在外头,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跑多少路见多少人,身上的细菌可想而知,让他到这屋子里来。
岂不是主动让他传给辰哥儿?
伏秋莲裹了下大衣,走进小厅,就看到毛豆冻的直呵气,手不时的往火盆里伸,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赶紧拘谨的起身,“太太。”
“别起来,坐啊。外头冷吧,赶紧把这热茶喝了暖暖。”笑着招呼毛豆坐下,伏秋莲一笑,“怎的你自己个儿回来了,先生呢?”
“先生说,中午不回来,让我给太太带个话呢。”七岁的毛豆不似一般的小厮那般木纳,因为和连清一家相熟,又是伏秋莲救过他一回,所以,小家伙心底里对伏秋莲带着几分亲热。
这会看到伏秋莲,也不拘束,只竹筒倒豆子般把连清的话说完,挠了挠小脑袋又想了想,最后憨憨的点点头,“嗯,就是这么多了,先生没有别的话说啦。”
“那,先生是在学馆里吃饭?”
“那倒不是,和刘大人一起呢。”说着话,毛豆抬起头,小脸一本正经的看向伏秋莲,“太太你放心吧,先生真的是为了公事,不是出去玩的。”
“我会帮太太看好先生的。”
“……”
“若是先生出去吃花酒,我一定回来和太太说。”
扑,伏秋莲再也忍不住扑吃一声笑出声来,这孩子,才几岁啊,就知道吃花酒了,她摇摇头,伸手摸摸毛豆的头,嘴上是忍俊不禁的声音,“好了,你还没用饭吧?走,我让刘妈妈这就摆饭,吃了饭再去学馆。”
“好哎,毛豆听太太的。”
伏秋莲笑着点点头,毛豆这孩子的确不错,很乖巧,又有眼力劲儿,但做起事来却又绝不会偷奸耍滑。
想着毛豆,伏秋莲便忍不住想起了连夏家的连宝,虽然周氏没有开口,可几次过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让连宝也过来进学馆。
接道理说吧,多一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可伏秋莲主要是被连家那些人给惹怕了,若是连宝是个和毛豆一般懂事的还好,若这孩子似连家那些人一般没心没肺,到时侯她不是养个白眼狼?
她是不图他们什么报答。
可总不能家里养条蛇啥的吧。
她揉着眉,想起最近一次周氏过来时的欲言又止,看着前头蹦蹦跳跳,在雪地里笑声欢快而活泼的毛豆,心里慢慢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晚上,连家回家,伏秋莲帮着他倒了杯水,看他坐在榻侧逗弄辰哥儿,伏秋莲想了想伸手拽拽连清,“有件事,我想好了,你也拿个主意?”
“什么事情这么慎重啊,若是家里头的事,反正为夫也不懂什么,娘子你直接拿主意不就好了?”
伏秋莲嗔怪的瞪他一眼,伸手在他腰上轻轻的掐了一下,换来不防的连清一声惊呼,疼的她倒抽口气,“娘子,娘子轻点,疼。”
“让你再不听我说话。”伏秋莲似嗔似恼的瞪他,那眼神里的小幽怨啊,而后,又极是委屈的叹口气,“我就知道,我现在啊,在家里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连个小娃的地位都不如喽。”
“娘子,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我都知道,儿子重要嘛,妻子不过是个女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我都知道的,我理解,相公你不用解释的。”
连清一脸黑线,“娘子,我没有,我没有你说的这样啊,我只是觉得,家里的事一向都是交给你的,你又做的很好,所以——”连清一脸的紧张,他本来就嘴有点拙,这会一紧张,又怕伏秋莲生气,几乎都有点手脚没地儿放。
他对面,伏秋莲一直低着头。
不肯抬头看他。
他紧张的不得了,难道妻子真的生气了?又猛的看到伏秋莲微耸的双肩,他心头一沉,娘子哭了?
“娘子,你别哭,都是我错,我以后——”只是,他的解释却在听到扑吃一声笑之后,抬眼看到对面再也憋不住,爬在桌上哈哈笑的伏秋莲,忍不住黑了脸——他家娘子哄他玩呢。
------题外话------
我尽量二更。没有的话亲们明早看。我闪。
☆、098 商量
连清看着伏秋莲笑嫣如花,清丽的眉眼,他摇摇头,心里却是长松了口气,无奈而宠溺,“娘子,你都多大了,当娘的人了呢,还哄为夫玩。”
“怎么,因为我当了娘,成了黄脸婆,没有外头那些小姑娘漂亮,年轻,所以,相公你就嫌弃为妻我了吗?”
敢说是或是迟疑一下,要你好看!
好在,似乎是听到了伏秋莲的腹诽,也或是连清觉察到伏秋莲眸底深处那一抹‘凶’气,不等伏秋莲的话音落地呢,他立马果断的摇头,“怎么可能呢,外头那些人怎么能和娘子你比?”
“这还差不多。”伏秋莲瞪他一眼,自己先撑不住笑了起来,半响收了笑,抬头对上连清温柔的眉眼,她眼底尽是狡黠,“我可告诉你啊,刘大人这段时间会请你去吃酒吧,要是你敢背着我在外头胡闹,你就别再给我回来了。”
“为夫都听娘子的。”
“嗯,乖。”伏秋莲似哄辰哥儿般的语气和轻轻拍他的动作,让连清额前浮起一排的黑线——他家娘子把他当成辰哥儿了么?
“娘子,我不是辰哥儿。”
“嗯,你是大一号的辰哥儿啊。”伏秋莲眨了眼,眸光流转,一片波光潋滟中,她妩媚一笑,看的连清心头跟着一跳,他抿抿唇,“娘子。”
伏秋莲却是不理他,抿唇一笑,扭头出了屋子,“我去看看刘妈妈烧好水了没,外头天寒地冻的,又黑着天儿,可别滑了脚。”
“哪里要你去,坐下,我去。”
连清赶紧把她拦下,双手按着她坐在榻上,皱了眉,“你啊,只想着怕刘妈妈跌了脚,就不怕你自己个儿跌了脚?”
“我不是年轻嘛。呵呵。”
鬼使神差的,连清伸手在她左边脸颊上捏了一下!指尖触到伏秋莲脸颊上温润,细嫩的肌肤,连清的手如同触电一般,唰的收了回来!
抬头,有些慌乱的眼神接触到伏秋莲似笑非笑的眸子,连睛的眼神更不自然了,脸上一慌,起身夺步向外走,“娘,娘子你且坐着,我去看看刘妈妈。”
站在门外,夜空中繁星点点。
连清抬头看去,入眼,那闪烁星子似纷纷化为一双眼,清丽带笑的脸——似嗔似羞,似欢喜似生恼的看着他。那是伏秋莲的脸,是他家娘子的脸。
“姑爷,这天儿这么冷,您怎么在这?”刘妈妈提了壶热水走进来,看到连清站在夜下,抬头望天,不禁心头一沉——姑娘和姑爷这是闹别扭了?
不然,为什么好好的站在院子里?
她不自然的便提了心,只轻声劝道,“天儿冷,这雪才停没多入,姑爷您又穿的少,有什么事不能在屋子里想,非得站在这,若是着了寒气可不好。”
“我没事,妈妈把水给我吧。”连清伸手去接,却被刘妈妈给闪身避开,“这怎么成,不过是些杂事,怎么能让姑爷您动手,还是老奴来吧。”
连清也没坚持,点点头,“那有劳妈妈。”刘妈妈进去,他也随后跟了进去,却在外屋想起什么事,转身去了一角的书柜旁,里屋,刘妈妈把汤婆子灌好,给伏秋莲放到被窝里仔细的捂好,被角掖好,刘妈妈几次欲言又止,却在转身要走时,终于对着伏秋莲小声开口道,“姑娘您可不许再闹了,姑爷都被您给赶出了屋子,若是传出去,姑爷可是个男人,男人的脸哪里能这么好打?还有啊,这会姑爷即是回了屋,那便是先服软了,一会姑爷进来,您好歹说两句软和话儿,可不许再像以前那般没头没脑的闹腾了,知道吗?”
“妈妈你说什么呢?”她啥时赶连清出门,啥时又不给他脸了?这些蠢事,自打她过来之后就没干过了吧?
“还说没有,要是没有,刚才好好的,姑爷怎的在外头院子里站着也不进来?可不是被你给赶出去的?”
“妈妈,您说什么呢。”伏秋莲又好气又好笑,可她心里清楚,刘妈妈是真的一心一意为着自己好,不然,换个老妈子,婆子之类,谁会管你这些?你们夫妻两口子打破了头,又不碍我什么事,她想着,语气便轻柔几分,“妈妈,真不关我的事,是我不放心你,要出去接你,他自己说要出去看看你的,哪里管我的事?”
“真是这样?”
伏秋莲哭笑不得的迎上刘妈妈一脸的怀疑,心里又有几分赌气,自己在刘妈妈心里这么不靠谱?便轻轻一哼,“妈妈要是不信,我发誓给妈妈听可好?”她这就是带了几分任性了,心里多少带出种小孩子吃醋的心思——
刘妈妈最疼我,可现在,竟然为了连清开始怀疑她说的话了。如同小孩子手里的玩具,哪怕我不乐意玩了,可我却绝不会松手给别人滴……
虽然伏秋莲知道,刘妈妈这些话的前提和动机还是为她好,可她还是觉得委屈,刘妈妈是最疼她的啊,怎么可以为着别人也着想了?
尽管这个她嘴里的别人是连清。
是她一辈子的良人。
是她孩子的爹。
可她还是心里犯酸呐。
刘妈妈这会也看出了伏秋莲的几分心思,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伏秋莲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的好姑娘,您这也犯酸,老婆子最疼的可不是您?我的莲姐儿啊,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谁若是敢欺负我的莲姐儿,老婆子和他们拼命。”以前,是她不知道,偶尔来一趟连家,看到的也都是自家姑娘嚣张任性的一面,再有那个时侯连老爷出海了一段时间,家里离不得她。
不然,她早就不放心的跟过来了。
如今看着伏秋莲,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起来,可刘妈妈却也不得不认同伏老爷的那番话——
莲姐儿现在是嫁人了。
娘家护着她,可能护她一辈子?
刘妈妈再心疼可也得承认,如今的伏秋莲,想要过的好,除了需要娘家的帮助,可她靠的却是连清!
“妈妈,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很好很好的,很好到谁也不能欺负我。”伏秋莲轻轻的抱了下刘妈妈,一下子松开,她对着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刘妈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以后,就让我来护着妈妈。”
“好好,让姑娘护着老奴。”
刘妈妈满脸的感激,看着伏秋莲,眉眼里全是慈爱的笑,甚至还拿了袖子揩了下微红的眼圈,“姑娘,老奴,老奴这辈子幸好遇到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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