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都被雍正的铁血手腕给干掉了。
轻咳两声,道:“那我们先回客栈,我有些东西还需要收拾。”
“嗯。”
待她们回到“春如旧”,楚依连忙小跑着进去。
一路沿途沉默,到街市便遭到众人围观。微垂着头,奈何胤禩和胤禟实在太招眼,而楚依作为女子,一身男子外袍披身,终归是不雅而怪异的。
许是她跑得急了,没怎么瞧路,臂膀与屋内出来的人不慎相撞,因受了寒气,身子早已虚弱得不行,这一下便整个人向后倒去。
怜春跟在她后头,当下吓得失声叫道:“福晋——!”
楚依脚一滑,惊恐地心脏乱跳,但下一刻,背部便抵上一双强有力的臂弯,那人拥着她一使劲,便扶正了楚依的身子。
余惊未定,闭着眼大口喘气平息内心的剧烈波动,等稍稍安稳后,才一咬牙转头瞪着来人:“你这人怎么——”
话声夏然而止,楚依突地怔住,懵懵愣愣地瞧着来人。
那人忽而伸手,将袍子拢紧了几分,掩住那显露的精巧锁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只蹙着一对不粗不细的长眉,微沉声:“原以为会有些长进,竟还是如此莽撞。……穿成这样,竟也不避讳,你倒越发无所顾忌了。”
怜春识相地退到一侧,并未参与他们之间的互动,眼儿时不时偷摸地瞅两下,立刻又在他们诡异的气氛中倏地撤回。
福晋和四阿哥之间……感觉真奇怪。怜春心底想着,确不敢再细细琢磨下去。
这边,楚依十分纠结抓狂,心底暗暗咒骂老天,怎么走到哪儿他都会出现,真是阴魂不散!
而且,还是在穿成如此德行的情况下被撞见,更让她窘迫郝羞!
她忧郁了,连带着气色都显得恹恹病态:“这应该与您无关吧。”有些带着小任性的话语,又有些似被他羞辱般的气愤掩在。
话罢,朝怜春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惧怕地摇摇头,瞧得楚依那个气啊!
这死丫头!
下意识地咬紧唇瓣,见胤禛只是微微蹙眉,一对漆点如墨的眸子深邃幽暗,她别捏地暗自拧了下胳膊。
不讲话是吧,不讲话她可走了!她一个转身,便朝隔壁屋里头大踏步。
“你先停下。”胤禛忽然出声,吓得楚依心跳一震,但却是一步都未曾再踏出去。少许,便听屋里头有人交谈的声音,絮絮半刻,见胤禛已走了出来,手中捧着碗热茶,还冒着白雾。而他身后,是十三阿哥胤祥。
胤祥见了她,陡然地发笑:“我便说是谁呢,这般与四哥说话。这一看,果然是三嫂。”
楚依忍不住眉头一抖,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胤禛的态度还挺恭敬,貌似是这丫总是神出鬼没,对她纠缠不清吧!
胤禛上前一步,将热茶端到她面前:“分明是有了身孕的人,还这么胡闹。你受了凉,喝吧。”
楚依退了一步,面带狐疑地睨着他瞧,此番警备举止惹得胤祥扑哧一乐,而胤禛的手顿了下,面上表情有几分深沉古怪。
“三嫂莫不是以为四哥会在这里头下药吧?”
她咬着牙,分明一眉清目秀,端雅秀致的男子,怎么倒随着胤禟有几分痞癞性子?想起那时假山初见,楚依忍不住微微叹息,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胤祥有些纳闷她的表情,约莫察觉出是自己说得有几分过,便咳嗽两声道:“三嫂莫要介意,作为三哥的弟弟们,见嫂子如此,关心是应当。这茶有驱寒保暖之效,是四哥专门从府里带出来的,可不是随便哪里都能买到的。”
噗——喝个茶还专门从府里带出来?
楚依顿时觉得胤禛真真是谨小慎微,方面都考虑地极为周到,只得先接过那茶,清淡而舒心的茶香嗅入鼻尖。
她喝了一口,暖意沁入肺中,似乎如一股温泉汩汩淌入肚腹,抚去寒气,立时便感到身子舒坦不少。
胤禛那张一如既往深沉的脸孔也有了几分舒缓,他道:“多注意身体。”
楚依心底一跳,尴尬地别过头去,嗯了一声后,又将喝完的茶杯递回去,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生硬:“谢、谢……”
话毕,也不等胤禛开口,揣着一颗莫名乱跳的心,慌慌地转身推开房门,便匆匆跑了进去。随后,怜春也低着头跟入内。
胤禛站在原地,面色有一霎的松怔,转而,忽地嘴边划开一丝极淡的笑纹,涟漪流动,气华自敛。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色九好有爱~然后四四出现鸟~激动啊~打滚求包养啊求包养~
好吧,人家不卖【萌】了,人家去钻研床事~
第三十回:惊落马
待她褪掉湿衣,换了身浅色纱裙,稍稍地理理头发,整整带出来的衣物,才抱着行囊走出来。眸光往隔壁的房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又倏地收回视线,蹬蹬地有些急促地跑下楼。
“唉——福、小姐啊!您慢点走!”怜春手里拎着俩包,见楚依一跑快得跟兔子似的,忙急急地叫唤出声。
楚依哪里还顾得着,只觉方才一眼似乎透过那一扇薄薄的门扉,望入了里边儿的人。
望入那一双幽暗深邃恍若黑暗中引人沉沦的眸子。
心惊不已,于转角处不慎未看,撞上一人,直接投到怀中,撞得额头发疼,忙不迭伸手揉搓。
而揉着头部的手,却教一双宽掌裹住。
“总是这般横冲直撞,也不多注意瞧着人,早晚是吃大亏的。”
——那声音!
她似是被电击般惊悚地抬眸,飞快地于面前人的脸上掠过一眼,又马上偏过头,抱着包囊的手都有些颤栗。
这丫,还真打算对她穷追猛打,纠缠不清么!
——好吧,就算他其实根本对自己没意思,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萍水相逢真的让她小心肝怦怦乱跳,扛不住啊!
稳住心神,楚依干笑两声敷衍道:“也许吧。”尾音刚落,她垂着头不想再与他多言,直接绕过胤禛欲要离开。
“三嫂。”
那一声清冷简略的话声令楚依脚步一顿。
遂又听他用平淡无波的声色说道:“你似乎……很怕我。”用的是确定,而非疑问。
那一霎间,恍若惊火四溅,顿时电光迸射,刺得身子一疼。
楚依的脚尖似乎都在发麻,背对着胤禛,面上有几分苍白,良久……才慢慢地压低声道:“是四阿哥……多想了。”
胤禛轻忽极微地发出一个“嗯”的单音节,楚依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然而她也已呆不下去,收拢了抱着包囊的手,道了句:“我就先告辞了。”遂急匆匆地提步离开。
他转过身,便见楚依已似一缕风般倏地便飘出门外。
那急惶匆忙的身形,就仿佛他是致命的瘟疫般,避之不及。深黑幽瞳间有什么在闪闪烁烁,若黑洞里一点阴幽的烛苗。
唇抿了一下,胤禛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只要靠近他,似乎便能感到一股阴寒的森冷之气从身体中溢出。
董鄂玉宁……胤禛唇边极微地勾起一点弧度,这才转身上楼。
走出来时,已看到门外等候多时的胤禩和胤禟,前者牵着拉马的粗绳,后者则背倚着马车靠壁,见她来了斜斜地瞟了一眼,遂立即调过目光去。
那一副有气而不得发的模样,似在与她怄气般别扭。
楚依嘴角抽了下,心里抹了一把汗,暗暗排腹这家伙性子阴晴不定,时而奸猾狡诈时而风流不羁,当真弄不清楚他对自己的真实意图。
算罢算罢,反正这一个个半光头都跟她没啥关系,只要镇守住家里头的小祉儿,他们可不关她的事喽!如此刻意催眠性地想着,楚依这才稍微释放了点心中的抑郁窒闷,面上浮现一丝笑来。
这时,怜春也气喘吁吁地从客栈里跑了出来。
“你怎么慢吞吞的才来?”
怜春皱脸,提着两大包东西,苦瓜似的瞅着楚依,后者则无奈地一摇头,遂白眼一睨:“叫你带这么多,倒霉了吧!”
“……”
三福晋的落井下石总是比别人来得快。
“行了上车吧。”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炽阳已落,一片昏黄浮游,照得人心头暖融,“这时回去,抵达府里应当也不过刚好极夜。”
“您为什么突然又想回去了?”怜春一直对此困惑不解。
楚依轻轻勾起一点笑意,遂极其冷静道:“回到府里你自然就会知道。”只不过,还未认定罢了,但她心里却有八成的把握。
贝勒府里……想必不会安生。
“既然三嫂这么急,那我们现在就起程了吧。”胤禩牵了牵粗绳,“上马车吧。”
楚依注意到只有胤禩胤禟,却没有马夫,不禁问道:“难道没有人驾车?”
“我来便可。”胤禩道。
楚依眉头一蹙,堂堂的贤王八爷,难道连个马夫都请不起还要亲自上阵?还是说……
胤禟却凑上前来对她展颜一笑,起身撩开布帘,伸了下手做出个请的姿势:“上马车吧,八哥的技术绝对称得上是把好手。别的人,我可还不放心。”
——别的人,我可还不放心。
楚依陡然怔了下,将视线投转到胤禩身上,那样风华绝姿,淡然从容的男子,一言一举温恭谦卑,就算她知晓掩藏在那张美好皮面下的野心是多么大。
日益膨胀,未来早晚……会令他毁于一旦,被扣上“阿其那”的冠帽,成为雍正掌中的俎上之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八贤王啊,你终究……是不该如此出彩。
“三嫂?”
一声轻疑叫回了楚依的神儿,她敛住眼神中对胤禩的探寻,道:“八爷这般小心谨慎,也是好的。怜春,把东西拿好,上车。”
“是了,小姐。”
楚依躺坐在马车的软垫上,身子靠着舒滑的背座,微微眯着眼浅眠。不知是否实在是倦极,只觉意识渐渐混沌不清,似要陷入睡梦中去。
兀的,只听一声尖利的嘶鸣马叫骤然穿破云霄,令楚依瞬间身躯一震,清晰无比。
“怎么了——!”
她膛大眼,猛地倾身上前一手掀开帘子,见那头黑鬃马发了疯般蹄子胡乱踢打,而胤禩还镇静地紧拉绳子尽量稳住。
胤禟转过身,手扶着身子颠倒摇晃的楚依叫道:“快下马车!”
马车实在颠得厉害,她勉力靠着胤禟方能稳住身子,但随着那黑鬃马越发猛烈的举动,她的人都要往里摔去。
怜春已下了马车,在旁边瞧得心惊,仓皇大叫:“福晋您千万要小心啊!”
楚依心中叫苦迭迭,难道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凑集到一块去折腾她哪!
就在她戳心的埋怨时,只觉身子一轻,惊慌失措之下猛地抬眼,见胤禟拦腰抱起她,遽然往地上一跳,啪地双腿便跪磕于那一地坚硬的碎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怨念深重……为嘛明明有人从头看到尾,为嘛就素不收藏咧~望着如此缓慢的涨势,大大心戳不已~
连写肉肉都木有激情鸟!我就一直平淡、平淡、平淡下去!哼~
第三十一回:药发作
听得咯哒一声疑似骨头错位的响动,但他的双手却稳稳地抱住了楚依,低垂的头一缕发丝飘落。
楚依与他靠得近,那一霎间,分明见胤禟的面容痛得扭曲,那双昔日艳媚的丹凤眼此时拧得死紧。
她回过神,身子在他怀中一动,便听胤禟嘶地一声冷吸,双臂无力地垂下,额际上冒出细密的汗来。而这时,胤禩也从马车上跳落,隋朝他们忙疾步走来。
而那发狂的疯马一旦没了束缚,便彻底狂性大发,暴躁地拉着无人的马车于林中胡乱奔驰,一路凄声嘶鸣,逐而渐渐消散于耳畔。
“九弟!”
这时,胤禩忙不迭上前一步,扶住胤禟肩部,而他跪在地上弓着背,那双薄唇紧紧咬着,方才那刹间磕上时愣是没出一点声。
楚依忽地心底便砰地跳一下,凑近他低垂的脸,轻声问:“九阿哥,你还好吗?”
胤禟用极压抑的嗓音回道:“不好。”
她讪讪地缩回脑袋,唉,受人滴水之恩,就算不涌泉相报,那她不招惹他总行了吧?
可胤禟却不容她逃缩,人忽地前倾抓住她的双臂,随后喘息着翻过身子靠在她臂上,“八哥,你替我瞧瞧伤势。三嫂……借你肩膀一用了。”
“……”她囧,若非知道他是古人,这啥借肩膀一用的调侃话,真差点让她以为这丫也是穿越的。
算罢,趁机让他吃一滴滴豆腐楚依勉强能——忍。
胤禩掀开他的下摆,将裤腿卷上来露到膝盖处,楚依探头一看,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许是方才摔得恨,又恰恰磕上碎石堆,原是茭白的腿骨一直延伸到脚踝都是凹点。特别是摔得最严重的地方已是割破皮肉,渗出刺目鲜血。
她心脏怦怦乱跳,见胤禩将手放到伤口查看时,胸前依靠的身子分明的一颤,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胤禟的肩膀,蓦地出声:“忍住。”
胤禟侧首,一双痛得已有些不甚清明的眼眸望向她。
她眼底蕴着不忍,柔婉的脸庞却神情坚韧不拔,见他视线望来,秀丽眉心微微一蹙,随后便宛若一波春水般渐渐散开。
“只要忍一下,终归会过去的。”
——再多苦难,只要最终活着,便没什么忍不住。楚依一向是如此想的。
胤禟凝视着她的眸子似有道流光一闪而过,那光芒霎时间灿烂濯亮,比那漆黑中的星子还要刺目。
“有三嫂这句话,胤禟便心安了。”他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色,那双手顺其自然地攀附上她的手臂,指尖更是不着痕迹地隔着薄衫摩挲。
她嘴边一抽,皮笑肉不笑。
这丫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吃她豆腐,不占便宜就皮痒的欠抽货!
“九弟,你走得动吗?”
“这点伤还折腾不死。”他无所谓的一撇嘴,似乎根本没将这一点伤放在心上。这般说着,竟撑起上半身欲要爬起。
楚依双手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只将目光放到胤禩身上道:“暂时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这条路我和怜春都不熟悉,就留下来照顾九阿哥。而八阿哥你比较认得路,应当很快就能叫人来救。这样可好?”
“我说了还撑得住。”偏生胤禟在这时却起了犟脾气。
“你若不想要这双腿,大可以一试。”
“三嫂,九弟……就托你照顾了。”
“八哥!”
胤禩眉眼淡淡地瞥过来,道:“你好好的,莫要给三嫂添扰。”
胤禟一怔,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低了下头:“是的,八哥。”随后,胤禩离去,楚依则吩咐怜春去找些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