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犀利的目光,仿佛在警告她敢喊一声,便将你灭了!
胤祉看出他们之间的诡异,不觉皱眉疑问:“四弟与宁儿……”问着,胤禛已松开楚依的手,转身。
“只是问候而已,可不知为何……三哥的嫡福晋似是十分惧怕我?”话到尾末,一下变了味道。
楚依惊悸未定地抬眼,就见胤禛微侧过脸颊,神情莫测地凝视着她,顿时心跳又落一拍。
这男人……真是太危险!
“可能是先前不慎失足落湖所致,以往的事皆是不记得了。”胤祉有些惋惜怜爱地看她一眼,感叹道。
楚依眼眸一亮,顿时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妾身恐怕真真是大病一场才会失忆……谁也不记得了……妾身的命、好苦啊!”话至此,便作势掩袖,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噢——原来如此么?”胤禛斜斜一道眸光射来,楚依顿时心肝猛颤,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回以委屈之色。
心道,总之我就是失忆,谁也不记得,你要怀疑便怀疑个够,反正这句身体就是董鄂玉宁,我楚依已占,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宁儿,你身子骨还未好,怎么就下了床?”胤祉忽然出声,眼中带一丝嗔怪。
楚依立时佯装出一副摇摇欲坠之态,身子一晃,胤祉上前一步刚要去扶她,却见胤禛出手更快,一把将她身子搂住,竟丝毫不顾胤祉在场。
“的确身子很弱……”他这么语声极缓地说着,眸光暗沉,言辞意味深长。
胤祉见此,眼色蓦地一闪,逐笑道:“差些便让玉宁摔了去,可不知到时又要我多心疼呢。——还不谢过四弟?”
“谢……四阿哥。”楚依接过话茬,忙从他怀里抽身,恭敬行礼。
低垂着头,她只能望见胤禛那一双棕褐色的长靴,不敢抬头,一想到那对凝望自己时眼光诡谲的黑眸,楚依就觉着心底发凉打颤。
与此人,能不硬扛就绝自不量力地往上凑。省得没活够,就成了炮灰。
许久静谧无声,胤禛幽沉的嗓音终是响起。
“起吧,三哥,那臣弟便先行告退了。”
“嗯,过会子我便来。”
胤禛微点了下头,末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深邃眸光朝她面上一定,很快便撤开了去。遂转身,大步离开。
那眸光里所含的深意……真是叫人费解。
楚依心有余悸地呼出口长气,刚一抬头便听胤祉声音淡淡地问:“四弟问了你些什么?”
“什么问了什么?”
胤祉忽而朝她走前一步,楚依吓了一跳,膛目望他。见胤祉扯过她的手腕,掀开袖子,当看见腕间那明显的红痕时,眼眸一沉。
“这伤痕从何而来?”
楚依一愣,遂对胤祉的目光起了些微变化,看来这胤祉,也并非是个善茬。或是说,这皇宫之内,每个人都很懂察言观色,不过是她天真,竟忘了这是尔虞我诈的宫廷,并非现代社会。
往后……更要小心了。
扯唇笑笑:“不过是方才身子虚,没注意碰着了桌椅。”
胤祉秀眉一皱,少顷,才缓缓舒展开来,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伤口处,轻声细语地嘱咐:“如今你失了忆,宫里的规矩也不太知晓,言行举止更是要掂着些。遇见什么人,什么事,我也不能随时随刻伴在你左右……宁儿,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那临了八字,字字至情至深,猛然间如同一波柔水灌入楚依心田。
眼色微动,她微垂头,不敢直视他灼热视线,只能于心底默默念了句:可惜,能让你痛的人,早已不在了。
“明日,我会命人来教你宫廷礼仪,毕竟你是我的嫡福晋,有些重要的场合不得不出席。万一到时出了什么差错……”他凝重道,眼中满是对她的担忧焦虑。
楚依只好点头:“放心,我是失忆,又不是丧失了学习机能。而且我很聪明,一定学得快,绝不会让你丢脸。”
胤祉见她如此,又似是想到什么,不觉抿唇淡笑:“也是,方才宁儿……便挺机灵,但未免也太过显然。”
她不好意思地脸蛋一红,暗道那哪能跟你们这些从小身处皇室的老油条比啊!更何况,她面对的可是最能揣摩人心的雍正帝,不敌也属正常。
哪一天她变得跟雍正帝一样老谋深算,那她就不叫楚依,干脆改名叫慈禧!
撅嘴,有些怨声怨气:“不然还想我怎么做?挺不错了我觉得……”
“王婆卖瓜。”
楚依纠正:“应该是‘董鄂卖瓜’。”
胤祉噗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瞅着她:“你这话……”
“这话如何?”
“真不似个姑娘家会说的话。”他摇头叹息,看她的眼神就有一股孺子不可教也的意味。
楚依也摇头叹息:“可你娶都娶了,也休不得了。挺多,我帮你多纳几个小老婆,如何?”
“……”
胤祉走后,楚依便开始发呆,时不时向四周百无聊赖地一望,继续发呆。
“唉——!”
“你叹什么息?”一道稚嫩声音遽然钻入耳中,楚依扭头,发现胤礼从大门口蹬蹬跑入,扯着她的衣袖便问。
“你不是跑出去玩了,怎么又回来?不怕你四哥到时候骂你?”
胤礼晃头:“四哥才不会骂胤礼呢!四哥很疼胤礼的……”
楚依微怔,神色不清,那是因为你还小,对他没有威胁。用手抚了抚他的头,遂想起方才他嫌恶拍打的动作,不觉手一顿,却见胤礼小脸红红的,并没有似方才那般无礼。
顿时展颜一笑,揶揄道:“你怎么不嫌弃我的脏手了?”
胤礼脸蛋愈红,憋了半天才挤出几字:“嫌弃……也要忍着,不然……不礼貌……你、你说的!皇阿玛也说了做人要知礼,所以才会为胤礼取名为礼……所以、所以……”
楚依忍不住,噗哧一下,这奶娃真太逗了!
“所以,胤礼很乖。”她柔柔地哄道。
胤礼鼓起嘴,水润大眼瞧了她半晌,突地哼了一声,小短腿蹬蹬跑到门槛处,遂对她扮了个鬼脸,大叫道:“老巫婆——!”
话毕,便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
楚依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石化,而是风干了。
“福晋。”一声脆响惊醒她,楚依见门外站着名黄衣小婢,正带着好奇与一丝惧色瞧着自己。
她有些无奈,离那么远真当她是鬼魂不成?再说有大白天出没的鬼吗?
“怎么了?”
“爷让你去前厅。”
楚依一怔,想起方才胤祉说过会子去,便又联想到胤禛那黑面阎罗,心中暗恨,这人——还真不想放过她不成?
撩了撩耳鬓,她宛然一笑:“我稍微梳妆一下自会过去。”
她眼睛微睁:“爷说您不是不认路了……”
“……”好吧,她忘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梳妆,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可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瞧下瞧,发现实在无处可妆,只好轻咳一声,随丫鬟前往前厅。
“爷,福晋到了。”说着,丫鬟便弯腰退到一侧。
楚依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地往前一站,朝正前方的胤祉行了个礼,随后将目光调向在场另外几位阿哥身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看到胤禛正定定凝着她,瞳孔中生起一丝玩味研究之色。
楚依怎么感觉自己跟小白鼠似的,正在被这未来伟大的雍正帝拿着白晃晃的手术刀解剖?
天——这念头太可怕了!她咽咽口水,忙将目光调离。
“这位就是三哥的福晋?倒真是位如花美人。”就听一声微含轻佻之意的调笑声在耳边作响。
楚依循声望去,便见胤祉左下方斜倚着一名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极为秀美妍丽,貌若女子。
那狭长眉梢轻挑,顿显出几分妖冶媚态。
此时他唇瓣含笑,却带着一丝邪气。
若她没猜错,这便是九子夺嫡中所属八爷党的毒蛇老九。果然,便听一声温润如玉的嗓音浅淡笑说。
“九弟,也不看看三哥在场,竟如此口无遮拦,不晓礼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这劳碌命,全靠亲们支持捏
【再瞪~不信你们不懂】
第五回:美男子
她看过不少男人,但如此人这般,却是罕见之极。恐怕身为女子,在他的注视下,都不知觉间会化作一滩春水。
仿佛那淡淡一眼,似素手轻抚,抚得身子骨都绵软无力。
他袭一身天青长袍,衬着那玉色肌骨越发白净,修长手指捧着杯底,连茗茶的姿势都优雅完美到无可挑剔。
真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见楚依盯着自己,但并未显出花痴之色,只感到那一双专注端详自己的眼中有赞叹,却亦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惋惜之情。
为何——竟这般瞧他,仿佛怜他大限已至般。胤禩甚感不解,却不动声色地瞧她。
“怎么,见到八哥竟瞧傻了?”
一听这调笑声,楚依便知晓是胤禟,也不慌乱,倒一板一眼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如同方才您瞧妾身是同个道理。若是对美毫无反应,岂不是非人,到成块木头?”话落,她眼眉朝胤禟一瞥,闪过丝丝狡黠。
胤禟被她这番拿话一堵,愣是没了方才那般潇洒之色。
这不认便是说八哥丑,认了……呵,如此言辞犀利,表情俏艳生动,当真是有趣得紧!与那一日……胤禟心中暗想,眼底不觉溶上一抹玩趣之意。
“哈——想不到九弟也有哑口无言之时!”胤祉朗笑出声,解了她的围,“宁儿,到这边坐,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三嫂很是有趣呢,往前怎么不见三哥将三嫂带出来给弟弟们瞧瞧?”胤禟问。
胤祉回:“往前宴会也带过几回,怎也不见你这般挂念?到是现在才来怨怪你三哥了不成?”
楚依听到这,噗地一笑。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惊觉后,才顿觉尴尬无比。
“咳咳……可能是消化不好……”
下一秒,在气氛凝滞一瞬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这真是太有趣了!”胤禟大笑道。
胤祉憋笑,憋得脸色发青:“宁儿你真是……”
胤禩则莞尔一抿,唯独胤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凝视着她的眸光深处,隐约有何在攒动。
“的确是有趣了许多。”
这般淡而无味的一句,却令楚依觉得心惊肉跳。
她眯眼朝他们逐个点头微笑,然后……果断掠过胤禛,最后朝胤祉绽放花儿似的笑颜,忽地身子晃了下。
“宁儿……”胤祉忙伸过手。
楚依装出一副病弱晕眩模样,哀声道:“可能病还未好……这儿又有风,咳咳……”一只手挡着半边脸,使劲对胤祉挤眉弄眼。
回去……回去……快让她回去……
胤祉无奈,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只好转头道:“今儿个你们也看过了,宁儿身子虚,不可在外头多吹风,受了寒又不知何时能好。”
“还是让三嫂回屋歇养去吧,我们几个兄弟叙会子便好。”胤禩一把温温雅雅的嗓音响起。
楚依略带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眼,便见胤禩亦是翩然一笑,但楚依却眼尖地捉摸他探索巡视的目光。
心尖,陡然一颤。
恐怕……他心中,也在怀疑她。毕竟是与雍正帝势均力敌的敌人,与其在夺嫡之位间缠斗数十年,赫赫有名的八贤王。
绝,不可小觑。
“那宁儿你就好好休息,怜春,扶福晋回屋。”胤祉吩咐道,方才引路的那名丫鬟怜春便忙上前搀起她的手臂。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她福身行礼后便施施然转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楚依却明显感到背后有N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凝在背上。
如坐针毡。
总算走出这群阿哥们的视线范围之外,她才抽出手,叉腰深呼气:“呼……”
“福晋……”怜春有些惊讶。
“不用你扶着,我自己走就好。”她不太习惯,摇头对怜春道。
她面有难色:“福晋,这……”
“你看,我神清气爽,方才可能实在无力憋闷坏了,现在出来透透气,就没事了!”
“您方才还说有风怕受凉……”
她扶额,为啥这丫头咋这喜欢较真,戳字眼呢?
“总之你就退下,这么大点地方,我还不至于迷路。况且来的路上我已经记在心中,不会回不去的。你就退下吧,我要独自走走。”
怜春还想说,楚依已用手指点住她的唇,皱眉摇头,眼中有一丝警告。
“我是你主子,主子说什么你照办便是。到时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离开就好。”
怜春见楚依执意如此,只好行个礼便退下。
“啊……”
她伸伸懒腰,朝四周张望起来。
总算能出来透口气,闷在屋里真是让人受不了!
楚依半眯着眼眸,张开手臂,朝那一帘广袤无垠的天幕仰面。感受那微暖日光沐浴在身上,顿时觉得身子骨里的废气一消而散。
就在她惬意自得时,突然一双手,自腰间环入,猛地将她抱个满怀。
“啊——!”
“嘘……别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微带警示的音调骤然在耳边作响。
这声音……
——九阿哥胤禟!楚依大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光天化日竟就在她夫君府邸对她搂搂抱抱?
当真是胆大妄为!
难道她那时依稀听见的话语是真的?
——还与九阿哥之间传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来!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么一句,楚依只觉心头发寒,难道胤祉老婆私底下真真与这胤禟有染?如果是真的……
那就让她去死吧——!
她不要骑木马,不要铁裙刑,不要贞操带啊啊啊——!
“身子抖那么厉害,你害怕爷了么?那时……分明就是你来勾引爷的?怎么……还落湖自尽,幸而没出个大事,不然真叫我伤心死!”
呃——楚依听罢,立刻冷静下来。
那时……勾引……落湖自尽……世上称九阿哥胤禟最为风流不羁,难道说——她突然冒出个惊天想法,如果没错——
分明是这丫的□未遂,原主人不堪羞愤落湖自尽!
不知从哪里生来的一股蛮力,她忽而挣扎,手肘朝后狠力一顶,胤禟一时松懈没个防备,一下被击中腹部,痛得捂肚弯腰。
“很抱歉,妾身自从落湖受寒醒来之后,便将什么都忘却了。若先前做过什么教九爷误会的事,还烦请九爷统统忘了罢!”言辞利利,怒目而视。
这前因后果一联系,恐怕董鄂玉宁就是被他害死的!
皇室子弟便了不起,当个阿哥就目无尊法,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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