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再喝几副药就好了的。”
她话音一转,向着若清道:“若清,昨儿我拿给云齐儿的药可亲自让她服了。”
若清一惊,不料想九夫人这一问,忙应道:“我瞧着小姐喝下去的。”
我心想,我其实并没有喝,那药早已与雨水融为一体了,无痕无迹,天知地知,还有我知,若清,她并不知,却碍于九夫人的威严,撒了谎,我笑望着她,让她心安,“九夫人,早起还喝过了呢,若清一大早就吩咐厨房里熬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聊了家常,我眼瞧见九夫人有些倦怠了,悠然起身告退,她也并不留我。只说,回头再送我些燕窝人参好好补补身子。
我应了,也谢了。
我知道眼下最现实的莫过于权势了,而她,是我此刻唯一的指望。
正文 第6章 绝色
时间在指中如沙一般流淌而过。
三天,除了作画,我一反常态的每天穿梭在相府里,假山,池塘,树林……
总想在无意间探得黎安的消息,却事与愿违,府里一切如常,并没有现出一丝慌乱的痕迹,黎安的事,九夫人隐藏的十分缜密,似乎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
九夫人的画,我已画了九分了,就快完了,五分的心思在画上,五分的心思留给自己的忧心。
所以画并不满意,三天,我并没有交给九夫人,还要细致的画上点睛之笔,我决定明天再亲自去美绢阁交到九夫人的手上。
终于画好了,望着画中的九夫人,云鬓高耸,如墨的发更显她凝脂般的肌肤惹人羡慕,而要在画中体现那份如玉般的肤色却是难上加难,我调了一整天的色彩才调正了颜色。
九夫人出生在扎鲁特大草原,有着草原人的英气与勇武,又兼具女人的妩媚与靓丽,得到爹的宠爱,便是必然了,我从不怀疑她的魅力,只看她的画已让人着迷了,她本人,更有一份颠倒众生的本事,那是天生的,如果生为男人,或许那是王者的风范吧。只可惜,她的性别生错了。
终于改好了,我也瘦了一圈,因为忧心而吃不下饭,不能怪谁,只能怪自己的太多情,黎安,我还是时刻在惦着他。
去见九夫人,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他的消息了。
裱好了画,满意了,换了一身月白的裙装,系一条白色的缎带,发随意的拢在脑后,出了门,再向美绢阁而去。
“小姐,慢着点,病还没见好呢。”
是啊,药我倒了好几次,她不见着,还以为我都吃下了,也还以为那药没什么用呢。
我笑,就是不想好来着,你瞧,我这病啊,又挡了好几门的求亲之事。
要是他回来了,一定又说我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
苦涩着心,最近的日子特别的难捱,分分秒秒也如一个世纪般难耐。
折了一根草,指间拨弄着掩饰自己的烦燥,越近美绢阁,心越是跳得厉害,黎安,你还好吗?
我从不想,对他的思念竟是这样的真切,如潮涌一般生生不息,似乎只见涨而不见退。
或许,这是爱吧,我不懂,陌生的感觉却让我更加执着。
“云齐儿来了,快进。”是九夫人的招呼声。
“让夫人等急了吧,拖了一天,实在是身子不争气。”我稳了稳急喘的呼吸,向九夫人赔着礼。
“不碍事,我家人明天才来呢,今儿个就画好了,还早了一天呢。”
“先画了觉得不好,就没拿给九夫人,昨儿又好好的上了一番颜色,九夫人瞧瞧看,可行不行。”我谦虚的递上画,心下只想让九夫人喜欢。
青葱的十指展开了画,一幅美人图展现在众人面前,熠熠生辉,看着大家的反映,我已知道了结果。
正文 第7章 书信
“云齐儿的手可真是巧夺天工,瞧把我画的天仙一样的人物,我可没有画上那么美啊。哈18ha18。”一脸的欣喜,我看在眼中,心已了然,这画,九夫人很喜欢。
“九夫人见笑了。”
“明儿拿到宫中,大家见了,指不定是夸这画中的人美,还是夸这画画人的精巧之画功呢。”
“哪有什么画功,不过如实画了而已。”
我正客套着,门外有家丁小跑而来,“九夫人,相爷有请。”
是我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黎安的事情我还没有向九夫人相问呢,却也无法,毕竟爹在相府中的权威无人可挡。
“云齐儿,你稍坐一会,我去一下就来。”
“九夫人快去忙吧,我坐一下也就走了。”
“紫青,快去把我前几日留下的那龙井拿出来,好生招待十七小姐。”
我笑,这十七小姐好久没人叫了,我听着还有些别扭的感觉,排行十七,必然有这称呼。
眼见着九夫人出了门去,我不急走,安然坐在桌前,品着茶,一室的茶香,很幽静,近身的丫头们都随着九夫人出去了,一旁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我看到这桌上有一本书,拿过来,打开,竟有一封信夹在当中。
心有一些乱,望了望四周,“你们都下去吧,我看会儿书。”
丫头们应声而退,并没有异样,若清也退出去找人说话去了。
我把信展开在书上,悄悄的看了起来,平常我是不会去理别人这些闲事的,可是今儿个我总想那信里或许有着黎安的消息,这样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
果然,那是武昭的书信。
一字一句,写得我心惊肉跳。
原来,武昭随黎安返京的途中遭人暗算了,黎安受了伤,失了相府的银子,正在客栈里养伤。
这样想来,即使回来,凭爹的脾气,他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那一个雨夜,我明明看见武昭回来过,既然回来过,他又为何寄来书信呢?
难道,那一夜是我看错了,那个夜挑灯笼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许多事,即使亲眼见,也不见得为实,更何况我只是凭着身形猜测,或许,是我错了。
而黎安,身处险境,如今也只有九夫人可以救他了。
这么大的事,爹到现在都不知道,九夫人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那些银两,要先找回来才能保全黎安的性命。
折好了信,依旧夹回书里,九夫人不防我,而随我看,这样的用意又让我糊涂而难以揣测。
难道,她知道了我的心。
所以,她固意帮称着黎安。
她与我再好,也没有血缘的关系,有些事,我要想通了才行。
我起身叫了若清,吩咐了丫头们转告九夫人,只说我身子不舒服,先退下了,改日里再来看她。
回了落轩阁,我躲在床上细细凝思,那信,更让我心焦。
若清依旧熬了药,还有燕窝,这天晚上,我突然有了胃口。有了精气神,我才能想办法去救黎安。
若清不说什么,我却也看出她瞧着我也心喜。
晚上宫里传了话来:明儿让我随九夫人一起入宫。竟是看中了我的画功,皇后也想要为她做一幅画,我啼笑皆非。
我,不过是相府里的十七小姐罢了,哪是什么画师呢。
正文 第8章 命定
倘若知道这一次入宫竟是改变了我的一生,那么抵死我也是不会入宫的。
原来爹叫了九夫人过去是一起入了宫,九夫人把我画的画拿给了皇后瞧了,皇后极是喜欢,便下了旨意让我一起入宫,顺便也为她做一幅画。
大清早起,门口就站满了一排丫头,宫装及一应的服饰,还有上妆的胭脂、眉笔、唇红……
应有尽有的摆在那儿,让我相信,爹这一次也在乎起我来了,这么大的排场还是头一遭,或许,他是不想让我丢了娄家的脸面吧。
九夫人帮我选好了一套淡粉的宫妆,虽有些俗,不合我的意,我也不违抗,毕竟是她的好意,而且那颜色于我可以掩了脸上的病容吧,那是她想的周到,总不能让娄家的人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入宫。
其实胭脂涂得厚了,人的脸也就假了,真心也就看不出来,我有意画了浓妆,艳艳的如一朵牡丹般,入得了别人的眼,却也未必就喜欢这样的妆容,钗环只一个碧玉的簪子,那是娘入佛门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带着,是让娘陪着我一起,打气,过关,我还会回到这娄府来,入一次宫而已,断不会丢了我自己。
上了轿,两乘,一乘是我,一乘是九夫人。
丫头们随了地上走着,第一次大白天里光明正大的出府,我有些兴奋,总是偷偷的掀着帘子的一角向外望着。
突然想起黎安,心里又酸涩起来,还没有寻着机会与九夫人说呢,今儿出宫时我再也不能错过了。
从前出府,都是夜里吃了晚饭后,黎安偷偷的带我出来过,上元节,人山人海的,他总是拉着我的手,怕走散了……
眼角有一滴泪涌出,我急急的擦干,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总要想法子才是。
轿子晃悠悠的终于到了宫门口,两尊大狮子威严的望着门前的空旷,这地方,常人是不便来的吧,除了宫里的人,再不见其它的人影。
我有些忐忑,必竟这是第一次入皇宫,倘若有什么差错,倒是要叫人笑话,手心里不自觉的已攥出了汗。
终于,我听得带路的公公叫着:“到了,请夫人及十七小姐下轿。”
帘子打开,我依言踏出,走到了平地上人才踏实,眼见都是太监和宫女,一片的肃穆,鸦雀无声的,这宫里,果然庄严。
相府里大大小小的场面,我都是远瞧着,从未参加,爹不在意我的存在,而我更不喜那份热闹。
随着九夫人入了理仁殿,理仁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以龙凤等饰之,斑斓威严,颇显皇家的威仪。这样一座宫殿正适合接待九夫人的家人吧。
宫殿的正位上一左一右,已端坐了两人,不能大方的观看,我叩了头,行了礼,眼见那着皇袍的就是当今的皇帝,他旁边的那一位头戴凤冠,珠钗环佩,珠光宝气的女子一定就是皇后了吧,便是她让我来的,作了画,大概就会放我出宫了吧。
九夫人也行了礼,我随她坐在一旁的侧位上,暗里想着这九夫人的家人也不是寻常之辈啊,不然又如何会有皇帝与皇后来亲自接见呢。
正犹疑中,殿下的太监宣:蒙古巴鲁刺部图尔丹大汗到。
正文 第9章 劫缘
我心下一紧,九夫人的家人难道竟是蒙古的一方霸主,竟是一位居高位的大汗?
我微低着头,不敢作声。
一串脚步声漫进殿里,我头低得更低了,巴不得所有的人只当我未见。
坐在那方凳上,仿佛如针毡一般,很不自在,我听着皇帝与这些人的客套话。
一句一句的竟如书里的话一般,也没什么新鲜。
倒是那大汗声如钟,每一次说话,都让你不得不听进耳中。
我偷偷瞄着殿下的人,清一色异族的装扮,都是蒙古的服饰,当中那一位,深蓝色的长袍,腰带上绣着精美的图腾图案,足穿软筒牛皮靴,头戴圆锥形帽,威武中不失贵气,那种强势的眼神足以震慑所有的他的敌人。
不懂为什么,他让我想起敌人这个称呼,此情此地,就在这宫殿之上,他的存在有一种肃杀的气氛,令人捉摸不定。
终于,客套完了,该有的礼仪也过了,九夫人忽地拉了我的手,“来,云齐儿,来见见我们的大汗,也来见见我的兄长。”
猝不及防,我从未想过要见她的家人,我只是来为皇后做画的不是?
可是众目睽睽,我无所遁形,只得随她起了身,听着她的一一引见,我拜见,施礼,仿如一个木偶般没有一丝的生气。我甚至不想去记住每一个陌生的人,我与他们,此生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蒙族人并不是十分在意中原的礼仪,所以九夫人为我介绍的最后一位竟是那位叫做图尔丹的大汗。
我施了礼,一如拜见其它人一般没有特别的言谈与举止,却能在施礼中感受到有一簇眼光刀子一样的射来,引得我一阵惊悸。
“抬起头来。”我听到这异族男人威严的声音。
头缓缓的扬起,说实话,我并不怕他,只是我不想引人注目,我只不过是相府里小小的十七小姐罢了。
“见过大汗。”我轻轻施礼。
他曾是九夫人的大汗,原来九夫人的一家都在他的部落里生存,九夫人的哥哥正是图尔丹大汗帐下的一位勇将。如此,才会与大汗一起入京吧,也才会有这一次的亲人相见。
仰视着他,他坐着也比别人高出半个头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大强悍。我眼里没有怯懦,我不懂武,却也不怕那刀光剑影里的人,并不相识,没有纠隔,又哪来的怕呢。
本想只是一礼而已,见过了,也就退下了,他却迟迟不应我的问侯,坐在紫檀木的茶桌后,定定的看着我,时间分分秒秒的过,我站在殿中央,腿有些麻,回望着他,等待他的大赦。
他依旧不声不响的望着我的脸,仿佛在赏一朵花,眼神里突现一抹温柔,并不散去,直望得我眼红心跳,这殿上好多的人呢,他怎么可以这样的无礼呢。
我轻咳,再次施礼:“云齐儿见过大汗。”
他恍然回过神来,“过来我这里坐吧。”
我一惊,坐在他身边,岂不是被他轻薄了去。
正文 第10章 酒宴
我一惊,坐在他身边,岂不是被他轻薄了去。拉牛牛la66。
九夫人忙迎了过来,“大汗,云齐儿进宫是来作画的。”
图尔丹似乎一怔,恍然不觉自己的无礼般,朗声道:“皇帝,这女子就请陛下赏了我吧。”
这样快的变数岂是我意料得到的,我心一慌,脱口道:“陛下,小女子身子不好,从小就多病多灾的,实在是配不上大汗,也怕我的不祥给大汗带来灾祸。”
我是大周朝首相的女儿,虽不是正室所生,虽排行十七,却也是名门之后,一个女孩家,岂容自己被他所唐突了。
我未抬头,就听得皇帝的声音:“大汗,朕今天见了你们,甚是欢喜,已在偏殿备好了酒宴,请大汗与各位一起尽兴入宴吧。”
皇帝未理大汗的话,也未应我的话,这是他的聪明之处吧。
暂避锋芒,也许酒过三巡,一切就成了过眼云烟了。
心里谢着他,我暗自祈祷,那大汗,只是一时的口无遮拦而已。
然而,我错了。
就在皇上与皇后起身向偏殿而行后,图尔丹突然起身,刹那间已到了我的近前,就在我尚未反应过来时,他的大掌已温暖的握住了我的手。
心慌了,我挣扎着,却甩不脱,想叫,却迫于这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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