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保持距离之后,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轻松,原来人生的记忆真的没有办法像白雪一样,太阳一旦出来,就融化得无影无踪,就算用流水来冲刷,也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留下深深痕迹。
看着天空的飞鸟,聂臻神色有微微的怅惘,恍惚道:“他对我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么好,而且,我也不喜欢,更不需要!”
☆、第二章 最多两月
蔷薇的脸上立即写满震惊,是不是人生来就有天渊之别?她做梦都想要的东西,竟然是姐姐根本不想要的?这到底是为什么?眼睛忽然一亮,紧紧追问道:“哥哥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等聂臻回答,她就自己否定了,迫不及待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哥哥对你那么好,又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有,也一定是小事,姐姐你就不要再和哥哥闹脾气了,哥哥那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要是真把哥哥气走了,以后可别后悔!”
聂臻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美不可言,不置可否道:“蔷薇,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好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也并非是你最想要的!”
蔷薇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想起哥哥眉间的愁云,忽然一怒,“姐姐你真的太过分了,就算哥哥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也已经在很用心地弥补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哥哥这样恶劣?”
聂臻的心抽搐起来,蔷薇的话,唤起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伤,割得自己的心生疼不止,他真对自己好吗?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能够抢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去送给别的女人,聂臻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一直不能释怀!
见姐姐始终不说话,蔷薇更是生气,口不择言,“就因为你漂亮?就因为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但说心里话,我觉得你虽然漂亮,可脾气实在太坏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哥哥包容你所有的缺点,你却还惹得哥哥那样伤心,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微黑的脸庞沁出了汗珠,忽然坐在蔷薇花旁,呜呜地哭开了!
有没有心?聂臻自然早就没心了,见蔷薇有这样大的反应,很是震惊,君玄影真是造孽不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最能糊弄人的话回答,“我有我的苦衷,你不会明白的!”
蔷薇又激动起来,“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不应该这么做,我娘说,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在我们这里,和哥哥根本没得比的男人,也是三妻四妾,就算哥哥府中有妾室,他最爱的肯定也是你,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为什么一定要把哥哥气走?”
一点点的好就想抹杀过去种种痕迹,也只能说是太天真了,聂臻淡淡道:“我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才对他这样的,你不要问了,因为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见到姐姐脸上的霜色,蔷薇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是要低到尘埃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烦恼,只是觉得哥哥越来越不开心,我不明白你们这样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聂臻笑容浅浅,如天高云净,又如月华倾泻,又有苍白的凉,“人都会有自己的烦恼,无关乎地位高低,财富多少,你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羡慕你,你所拥有的简单自由,在你看来不值一提,可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原本她也可以像蔷薇一样,在山间尽情追逐,尽情欢笑,结果都被君玄影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彻底毁了,现在生活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叫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回应他的好?
姐姐的话实在深奥,蔷薇似懂非懂,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又没有姐姐那样的美貌,也没有你大家小姐的气质,更没有哥哥那样的男人能多看我一眼,终日在这深山里,日复一日,姐姐你最喜欢的这些蔷薇花,对我来说也是乏味得紧,我都看腻了!”
聂臻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也不欲多说,“看久了自然会腻,但如果每次都能发现不同的新奇,也就不会腻了!”
蔷薇似有所悟,目光尚带些不肯消逝的神往,“如果真有轮回的话,下一辈子我投胎之前,一定会虔心拜佛,要有姐姐那样的美貌,要有哥哥那样的丈夫,就算要我炼狱,我也心甘情愿!”
想不到在蔷薇眼中,自己的生活竟是这样的光芒万丈,绚丽多姿,足以吸引别人不惜一切的狂热,可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是蔷薇这样生活单纯的女孩无法想象的,看着天高云淡,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是吗?”
蔷薇点点头,她的目光中有一层浅浅雾霭,笑意潸然,“当然了,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难过,我在哭了几天之后,已经想通了,哥哥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好不容易和我说话的时候,内容都是怎么伺候你,他那样不凡的男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样的女人,爹娘说的没错,我也真算是异想天开了!”
聂臻微微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安慰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不要为难自己!”
蔷薇不好意思一笑,“其实我也知道我是乡野丫头,根本配不上哥哥,但我也是真的喜欢哥哥,可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其他的时候,我从没见他笑过,我是真心希望哥哥能够开心,姐姐,算我求求你,不管哥哥以前做过什么,你都要原谅哥哥好不好?”
这样诚挚炽热的爱意,让聂臻愕然一怔,爱而不得的时候退而求其次,真不失为明智之举,她当年也想过抽身,彻底离开他,可他不但对欺骗之举毫无愧意,反而卑鄙地夺走了她最爱的东西,叫自己怎能原谅他?
可面对蔷薇充满希翼的眼神,聂臻心乱如麻,只好敷衍她,“我知道了!”
蔷薇却以为姐姐答应了,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像个孩子一样,“姐姐,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哥哥能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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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聂臻看着昏黄的松油灯,默默出神,门忽然应声而开,,伴随着一阵清凉的晚风吹了进来!
俊美无斯,湛然出尘的男子自然而然地在身边坐下,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瓷瓶,塞子一开,立时清香扑鼻!
聂臻一闻就知道,这是上好的祛痕药膏,大概是从宫中送来的,可惜她没有心情,他却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柔声道:“这种药去疤痕最有效,只要每日涂在脸上,不出七日,就一定会还原如初!”
聂臻并不领情,连头都没有抬,“扔了吧!”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僵,目光凝结在她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位置,居然和当初她划伤轻扬的脸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是他心底的殇,对她能够接受这药膏,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可不亲耳听到她的拒绝,他总不愿意轻易放弃!
今夜的他似乎喝了酒,薄有醉意,伸手抱着她绵软的身体,声音如梦呓,“臻儿,什么时候你才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虽然我们睡在一起,可我总感觉你的心是冷的!”
聂臻看向他,眼中只有一派冷然,“君玄影,我希望你记得,回去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当没有发生过!”
他的黑眸中蓦然多了几分寒光,一字一顿道:“没有发生过?”
聂臻触到了他眼中的冷光,这样的冷光足以使得七尺男儿冷汗涔涔,她却面无惧色,“当然,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忽然笑了,笑得聂臻心底发虚,“是吗?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再一次上了我的当?还是害怕再次爱上我?”
聂臻定住心神,眼神也逐渐恢复以前的波澜不惊,“你很清楚,我根本就不会爱上你,又何必自恋至此,徒增笑料?”
他自嘲一笑,染上几分*的气息,“你要我忘记什么?忘记你在我身下承欢的婉转动人,还是忘记我们紧密相拥而眠的激情夜晚?”
真是可恶至极的男人,那些面红耳赤的时刻,那些化骨融髓的*,与她这副清冷的模样实在不相符合,聂臻的呼吸有微微的不顺畅,狠声道:“无耻!不要以为我跟你睡了几夜,就成你的人了,我就当倒霉被鬼压了!”
他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管你有多少外在的身份,也不管你自己承认不承认,你总归是我的王妃,夫妻闺房之乐,天经地义,我疼爱我自己的女人,怎么就成无耻了?”说完,忽然贴在她的耳畔,声音又低了几分,“不过,我可是很喜欢这样的无耻,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可以让步,但前提是你不能视我为路人!”
聂臻皱眉,看着这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冷笑道:“你在要挟我?”
他的身躯潇洒颀长,笑意慵懒地看着她,“不,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而且不会给你太长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最多两个月,到那时,我要你这个王妃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
两个月?聂臻垂下眼眸,看他高深莫测的脸庞,莫非他真的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她有自己的打算,何不将计就计?这一次,很是爽快地答应,“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两个月之内,你不能…”
“不行!”没等聂臻说完,他就断然拒绝,唇角暗勾,“臻儿,你又忘了,你知道的,我忍不了那么久!”
☆、第三章 没有王妃
日子如流水一般流淌而过,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日子,这天,周叔周婶都没有出去,一家人都来送别豫公子夫妇,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有些不舍,蔷薇更是哭红了眼睛,恨不得把哥哥的影子刻到心里!
蔷薇留念地看着哥哥俊朗的侧影,拉着聂臻的衣服,“姐姐,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对哥哥好一点!”
聂臻含糊颔首,“我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回去吧!”
反正都快要离开了,给她一点承诺也好,到底是她喜欢得不能自已的男子,可是蔷薇并不怎么相信,连她都看出了姐姐敷衍的味道!
看见她怀疑的眼神,聂臻只好对君玄影温柔一笑,蔷薇这才放了心,咬唇垂下头去,晶亮的眼眸有了泪珠!
君玄影很满意聂臻的温顺和懂事,顺势亲密地搂着她的双肩,又在她朱唇上亲了一口,含笑道:“蔷薇,姐姐一定以后会对我很好的,你可以回去了!”
蔷薇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聂臻嗤笑地看着他,这个最善于表演的男人,却看到他眼中有狡黠之意,还郑重其事道:“你答应过她的事情,可真的要做到,否则就有欺骗无知少女的嫌疑了,你看连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以后要对你丈夫好一点!”
聂臻冷笑,“蔷薇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她怎么会知道你看似是个极为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实际上却是个衣冠*,内心龌龊,她要是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指不定怎么鄙夷你!”
*?他俊眉一挑,似笑非笑,从袖中拿出一块面纱,和聂臻以前的面纱一模一样,坏笑道:“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
说完,他亲手给聂臻戴上了面纱,“我可不喜欢别人看见你的美丽!”
话音刚落,远处树影就开始摇动,聂臻知道,他的人来了,果然,很快就有身着层层甲胄佩剑的暗卫像影子一样地出现,前面的两位是聂臻所熟悉的星辰和星魂!
见了他们二人,齐齐单膝着地,掷地有声,“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聂臻黛眉深蹙,狠狠瞪他一眼,他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样,表情冷肃,目不斜视,可聂臻仍然从他眼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又是那匹白马,见了主人,欢腾地跑了出来,聂臻皱眉,“为什么只有一匹?”
他理所当然道:“你又没多重,我们两个一匹马就够了!”
聂臻无语,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迟早会被气得短命,他对聂臻牙痒痒的样子视而不见,反而笑道:“这样的大山,没有十天半月,根本走不出去,皇上的寿辰在四天之后,等我们到的时候,肯定来不及为皇上贺寿了!”
聂臻淡淡道:“所以要走水路?”
星魂触到王爷眼中的笑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恭喜王爷,参见王妃,前面的船已经准备好了!”
聂臻的嘴角开始抽搐,冷冷道:“星魂大人认错人了,这里没有王妃!”说完,一言不发地上了马,猛地一挥马鞭,马立即向前冲去,他喜欢走路就走他的路去,反正自己不会和他共骑一马。
谁知道,这家伙骑术过人,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飞身上了马,坐在她身后,顺势抱紧了她,*溺道:“还在生闷气?你迟早要习惯的,现在不过是让你提前熟悉一下,以免到时候太过突兀,你心理上难以接受!”
他考虑得倒是周全,聂臻闭上眼睛,恨不得把耳朵也捂起来,才不会听到这个讨厌的声音,他熟悉的气息继续逼近,“别这样,我们要在江上航行三天,靠岸之后,才去京城,就剩下几天欢聚的日子,你就不要和我置气了,不要忘了你答应蔷薇的事,你不是一向自诩说话算话吗?”
聂臻恨不得把他一脚踹下去,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他的拿手好戏,干脆把耳朵也堵起来,懒得听他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上了船,整座船上的人,都称聂臻为“王妃”,聂臻从来不回应,他看在眼里,轻笑道:“不必这么生气,这上面所有的人,都是我的亲信,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自然不会把你置身在危险之中!”
聂臻不理会他,走到前面的甲板上,面对浩瀚江水,这里就是自己曾经落水的地方,一转眼,都快一个月了。
看着船下不断翻涌出来的水花,那一日,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水下暗流远远不是水上看起来这般宁和,人落入其中,就像一片秋叶被卷入激流,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任由浑浊的江水将自己淹没,哪怕是水性极好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这样歹毒的计谋,是不是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那天,在极力挣扎中,忽然有一只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被激流冲荡的慌乱,让她无意识地反手抱着这根飘来的浮木,当作救命稻草!
其实那日并未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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