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烙印太深,深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如果又是一场居心叵测的欺骗,则是万劫不复,她就蠢到无可救药,她不允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聂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皇上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场探望竟然让他的六皇弟差点丢了命。
这个时候,君玄影明明不能动,一点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却一直强撑着,聂臻知道他是想保护君轻扬,要是皇上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剑伤,盛怒之下,追究下去,君轻扬必定难辞其咎,本就因为上次休妃一事,彻底开罪了皇上,现在若是再知道君轻扬差点杀了豫王爷,此事难以善了!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原本已经转强的脉息再次减缓了下去,聂臻忽然害怕起来,害怕他就这样死了,她抿紧了唇,缓缓闭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有谁来告诉自己?
他的手越来越凉,这种无助的感觉让聂臻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他死了,自己就真能开心起来吗?
曾经那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重现,深山中的紧密相拥,泉水中的鸳鸯戏水,夜晚的抵死*,这些也和曾经那些伤害一样清晰如刻!
聂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忽然脱下身上的衣服,钻进了他的被子,主动伸手抱住他宽阔却虚弱的身体,用温热的身体贴住他,温暖他,附在他耳边,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走,就在你身边,等着你醒来!”
他还是一动不动,聂臻像他总是坏坏地咬住自己耳垂一样咬住他,“君玄影,你如果真想祸害我一辈子,就要好好醒过来,你不是还答应过我,要把子麟还给我吗?如果希望我继续相信你的话,就要说到做到!”
“我的确很恨你,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消你曾经给我的耻辱,可看你现在快要死了,我的心忽然觉得空洞,一点也不开心!”
“你不是想要儿子吗?你如果不醒来,又怎么能看到儿子?你要是不能醒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的身体还是凉得吓人,一丝意识也无,聂臻紧紧地抱住他,乔桑姑姑说得对,他若是真死了,自己恐怕也不会真正开心,也不能真正了无牵挂地离开,到底是无忧的亲生父亲!
想起无忧,聂臻的眼泪流了下来,本来准备马上回国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自己儿子了,恨不得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他的身边,喃喃道:“我们的儿子,很可爱,可爱到让人心疼,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他,你这样做爹的,更对不起他!”
她就这样一直抱着他,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明,累到极致,眼皮再也抬不起,才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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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被一阵轻微的声音吵醒,聂臻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忽地撞入眼帘,她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一晚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现在整个人都颓软了下来,声音空茫得不似自己的,疲惫道:“你醒了?”
他微微笑,虚弱比昨日更甚,“臻儿,辛苦你了!”
聂臻深吸一口气,庆幸道:“昨天晚上太危险了,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有这么好的王妃,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他的笑容舒心而欢畅,目光轻柔地看着她,大手拂过她娇柔的裸躯,“有你在,真好,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等我康复了再离开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聂臻神色凝重,不置可否,“你万万不能再动,就算是皇上来,也不能见了!”
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聂臻暗自庆幸,看他昨夜那种情况,应该不知道无忧的事情,深知他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念死,一念生,不能有半分马虎,于是很爽快道:“我答应您,不会走,直到等到你完全好起来!”
他笑意潋滟,极是满意她的温顺和听话,聂臻却又道:“等你好了,还要去看王尚书家的小姐呢!”
“小妖精,又吃醋了!”他一愣,随即含笑道:“我怎么回复皇兄的,你也听到了!”
聂臻撑起身子,查看了他的伤势,没有再流血了,才放了心,身体也渐渐恢复温热,不似昨夜那样冰凉,才淡淡道:“你真命大!”
他神情柔软,“我似乎记得昨晚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不许我死,我怎么舍得死呢?”
聂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试探道:“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吗?”
他眯起眼眸,极力回忆,最终却想不起来,轻笑道:“你可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到我怀里,不管说了什么,我都很开心,但昨晚我的意识很混沌,实在记不起来了,你再和我说一次好不好?”
聂臻放下心来,脸色羞红,嗔怒道:“以后再说,你昨天可怕他们吓坏了,这么久没吃东西,现在饿了吧,我让他们送吃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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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座清幽雅致的宅院。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很安静,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有亭台,有水榭,苍翠掩映,但是毫无生气一般!
一位美丽的女人兀自坐在回廊旁边,面带忧伤,一动不动,直到天色暗了,也不见起身!
采澄心疼地看着小姐,劝道:“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因为皇上和豫王爷亲自过问,易家很快就定罪了,考虑到易国公是朝廷元老,并没有当街斩首,而是举家流徙。
小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上躺了一天*,期间,王爷有派人问过小姐,愿意随易家族人一起流徙,还是留在京中,小姐可以自行选择,小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京中!
终于,易清绾的声音淡到近似于无,“支撑不住?有个好身体又有什么用?曾经我身子不好的时候,什么都有,如今身子好了,倒是什么都没有了!”
采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姐,只能默默地陪小姐坐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易清绾依然像一尊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采澄叹了一口气,看向黑沉沉的天空,自从得到举家流徙的消息之后,小姐起*之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小姐就离香消玉殒不远了,曾经的天之骄女,满堂华彩,又有青梅竹马恩爱又尊贵的爱人,今朝落到这个卑微不堪的地步,纵是小姐这样坚强的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天壤之别!
可怕的寂静中,一丝极细的声音划破了夜空,一个黑影鬼魅般地落到了易清绾面前,声音也如见不得光的鬼魅一样,“属下见过小姐!”
易清绾听到这个声音,仿佛才醒过来,神情恢复了一丝神采,“说!”
黑影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像是来自地狱,“属下已经查清楚,豫王爷和北齐大祭司,在失踪的那段日子里,一直借住在一个叫周家庄的一个猎户家里!”
易清绾神情一凛,原来如此,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然后呢?”
黑影又道:“这户人家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从描述的外貌来看,的确是他二人无疑,而且,他们以夫妻相称,当地人也都以为他们是夫妻!”
“什么?”连一旁的采澄都忍不住惊叫起来,“夫妻?”
“是的!”黑影继续道:“他们夜晚都宿在一起,一直在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直到在皇上寿辰前夕,才回到京城!”
易清绾手指攒得紧紧的,寸寸发白,面对贵为王爷的男人舍身相救,再怎么淡定的女人都会心生感动,进而以身相许,清冷的大祭司也不例外,两人在深山,朝夕相对,夜晚*,她原本就怀疑他们关系不一般,今天更是证实了。
易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幸好,她父亲历经沉浮,预知到豫王爷会有所动作,暗地里留了一手,将一手训练的易家死士交到了她手中。
易家死士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天罗地网中收集过来的,易国公和豫王爷在天罗地网中的权力角逐中输了,但并非毫无反抗之力,暗中组织不得志的精英投入自己麾下,成为易家死士的中坚力量,而现在的主人,就是易清绾!
良久,易清绾忽然幽幽地笑了出来,“夫妻?北齐大祭司居然和男人以夫妻相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底下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十九章 拉垫背的
采澄想不到在绝境之下,居然还会发现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恨不得立即拆穿那大祭司故作正经的假面具,顿时觉得扬眉吐气,笑道: “既然我们知道她冷傲外表下的肮脏不堪,何不在皇上面前揭穿她的假面目?她之所以能在宁国这样横行霸道,除了王爷庇护之外,还有皇上也对她言听计从,要是皇上知道她暗里勾搭男人,哪里容得下她欺君之罪?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易清绾只是笑,这样的结果只能解一时之气,大祭司是北齐的人,皇上再怎么生气,因为忌惮北齐可汗,也不会在宁国处死大祭司,她表情不悲不喜,望住采澄,问得意味深长,“采澄,你对北齐的大祭司了解有多少?”
采澄不知道小姐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尽数说出来,“好像是祭祀神职,专门烧香拜佛的,但听说在北齐权力很大,奴婢似乎还听说终生不能嫁人,和我们庵里的尼姑一样!”
夜色太深,采澄看不清小姐眼中的杀意和冷意,只听到小姐凉薄的笑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齐有十二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大祭司,子民信仰圣灵,这大祭司就是神的化身,大祭司手中的权力仅此于可汗,在有些强大的部落,子民对大祭司的敬仰甚至超过可汗,所以,多年以来,可汗和各部落的大祭司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来就没有休止过!”
采澄瞪大眼睛,只知道小姐见识过人,却没想到这种遥远国度的内务,小姐竟然也了如指掌!
易清绾继续道:“大祭司可以由男人或者女人担任,都无一例外必须身心洁净,终身独身,因为北齐人认为,神灵是高洁而神圣的,男女结合会玷污神灵!”
采澄隐隐有些明白,现在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才看见小姐脸上挂着谁也看不透的诡异笑容,“大祭司之所以有仅次于可汗的权力,是因为她的话就是神灵之语,这大祭司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一定要清心寡欲,绝情弃爱,天资过人,睿智通透,还要机缘巧合,就是他们常说的神权神授,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子民的信任,但若是和异性有染,行了男女之事,则是亵渎神灵,会被愤怒的子民从神坛上拉下来,遭万民唾弃,不仅如此,还要经受圣火炙烤的酷刑!”
采澄倒抽了一口凉气,惊道:“圣火炙烤?那就是把人活活烧死?”
易清绾笑容越发诡异,“对,用北齐人的话说就是永世不得超生,无欲无求的大祭司也抵挡不了王爷这样独一无二的男人的爱的侵蚀,身心都全然沦陷,和王爷做了数夜夫妻,已经不再是洁净之身,这一次,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了!”
采澄镇定下来,点点头,大祭司*王爷,活该如此,忽然又想到什么,“听说北齐可汗很看重这个大祭司,届时他会不会想办法保住她?”
易清绾抬首看着墨色沉沉的夜空,淡淡道:“大祭司和男人有染,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就是可汗也未必肯保她,再说,若是北齐人人皆知,群情激愤,可汗想保也保不了,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她死定了,还会死得很惨!”
采澄恍然大悟,原来小姐心中已有计划了,她弱弱地问了一句,“那王爷呢?”和大祭司有染的男人毕竟是王爷,情爱太过动人,纵是伺候神佛的清净大祭司也耐不住寂寞,虽说她纯粹是自作自受,可大祭司毕竟是王爷爱的女人,小姐不打算顾忌王爷的感受了吗?
易清绾凉凉一笑,“我全心全意地爱了他半生,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先是聂臻,后是这个明里高洁实则*的大祭司,在他眼中,那些放浪的贱女人一个个都比我好,一个聂臻,已经让他对我绝情决意,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回心转意的,既然这样,那我再多杀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小姐眼中的决意,采澄犹疑道:“话虽如此,可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里还有安身之处,如果王爷知道…”
易清绾何尝不知道采澄要说什么?眼神染上一丝无畏和决绝,了冷冷道:“兄长惨死,大仇不能报,已经寝食难安,易家又举族流徙,年事已高的父母和族人在荒凉苦寒之地备受折磨,朝不保夕,事到如今,我只有这一条残命,已经豁出去了,他让我抱憾终身,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就算我死,也要拉上垫背的,那些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就准备为我陪葬吧!”
采澄被小姐的打算惊得目瞪口呆,怔怔不能语,良久才道:“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希望你能安稳一世,你没有必要这样孤注一掷惹恼王爷,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对小姐始终是有一份不忍之心,只要有王爷在,定会保小姐一世平安!”
一世平安?易清绾嘴角凝出一朵怨毒凄凉的昙花,苦笑道:“采澄,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你家小姐啊!”
采澄茫然了,“小姐?”
易清绾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威严,还有隐约可见的自豪与骄傲,“我出身世家,长在名门,自幼万千*爱集于一身,见识,气度,眼光,都不同凡响,你以为我是小富即安的小家碧玉,有一日三餐果腹之食就心满意足了吗?一向站在云端的人,一朝跌落尘埃,带给她的只有痛苦,而不是安安稳稳地苟且偷生,这种日子,比死了还要难受!”
采澄的声音染上哭音,“可是大局已定,谁也不可能挽回了,小姐何必再把自己搭进去?”
易清绾的声音恢复了大家千金特有的沉定,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道?可就算不能救回易家,我也要做一些我能做也想做的事,这样安逸等死的日子,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你不会明白,也别拦着我了,因为你也拦不住,我绝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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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府。
经过聂臻的悉心治疗,王爷终于能微微活动一下身体,看聂臻站在书柜前看书,侧影如画,他凝视了良久,才出声打断她,*溺道:“臻儿,你身上这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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