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聚
第七十七章 聚
自那日去过庄子,被放过一回风的苏青篱安份了许多,整日窝在自己院中装乖巧小媳妇,每日早晚给岳夫人请安,顺带凑逗岳珊珊,隔天陪着岳珊珊上针线补习班,下午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捣故些新鲜的吃食。
更多的时间是与岳行文跑到草药园子的小石亭中坐着,他看书,她乱跑,眼睛能见点绿色,极其有益于她内心的安宁。
这日早上两人用过早饭回到院中,青篱龟速跟在岳行文身后磨进了书房,自昨日起,她要学的东西又加了一样,不对,是两样,书画和琴
而且日后不陪岳珊珊学针线的日子,她便要窝在房间里练习书画和琴,直到那人满意为止还说什么修身养性,她的性子够好了,不需要再养
不情不愿的在琴架前坐了,穿耳魔音乍然响起,杏儿几人不由打了个寒噤,偷眼往书房中描了一眼,只见岳先生仍端端的坐着,稳丝不动,相互对视,各自在心中感叹岳先生的定力。
院门轻响,半夏匆匆进来,乍闻魔音,身形不自觉抖了一下,加快脚步,还未至房门前,便大声回道:“少爷,少奶奶,小王爷、青阳县主并胡公子来了……”
“什么?”屋内魔音嘎然而止,青篱出现在房门口:“谁来了?”
半夏再重复一遍的空档,已听见青阳爽朗的笑声。
院门处,青紫红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县主,”青篱蹿出房门,未及瞧上其余二人一眼,便扑向青阳,颇委屈的叫了一声,明知道她出不去,这么久都不来瞧她。“青阳,怎得好久都不来瞧我……”
被无视的胡流风踱着风流才子步走向岳行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桃花眼一挑,抛了个让人恶寒的媚眼,张开双臂,“我们也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吧……”
沐轩宇抖了一下,躲开几步,粗眉一挑,“流风,这恶心人的招数什么时候学会的?分明婚宴那天刚见过……”
岳行文一挑眉头:“前儿下贴子去请,都还说忙得很,今儿怎么齐齐的来了?”
说话间,青篱已拖着青阳走到门口处,将后面这句话听了个正着。
歪头看向青阳:“县主在忙什么?”
她的脸色颇为不善,青阳嘿嘿一笑,抽出手来,抬腿向上房走去,兼之东张西望:“没忙什么,没忙什么。啊,你这院子收拾得不错。”
“县主,”青篱一个箭步揪住她:“自我回京,贴子送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我天天等,天天盼的,你倒好,回回派碧云碧月两个来打发我……”
“哎呀,我这不是来了么……”青阳又是赔着一笑,向身后招手,“我还给你带来一个好物件儿,包准你看了高兴。”
青篱回头,韩辑碧云碧月三人手中各捧着不大不小的花盆,里面种着一簇簇打了花苞的植物,虽然离得远,只消一眼,她便认出那顶端开着一簇族小黄花的植物是——油菜。
松开青阳的手臂,跑近细看,天,真是油菜眼中亮着小星星看向青阳:“县主,这个……是哪里来的?”
“你认得?”青阳笑得比她还开心,急切问:“快,快,快给本县主说说这个叫什么?有什么用处?”
青篱眯起眼看着她,这油菜怕不是送她的,而是来让她签定的?
“啊~你这丫头这么瞧着我干嘛”青阳被她瞧得不自在,打着哈哈进了上房坐定,“岳死人脸,快叫人上茶,本县主渴死了。”
柳儿杏儿上前沏了茶,碧云碧月将手中的花盆摆在桌子中间,瞧了瞧自家县主,再瞧瞧苏二小姐,朝着杏儿几人打了眼色,丫头们齐齐退到门外,以免殃及池鱼。
“篱儿……这东西你认得吗?”岳行文在她身旁坐下,扫了三人一眼,淡淡的问。
“不认得”青篱很配合的瞪了青阳一眼,恨恨的扭过脸。有用的时候才想起她,实在让人不爽……
岳行文点头轻笑,眉头一挑,盯着胡流风,下逐客令:“回吧,这丫头还要学琴呢。”
“不回”胡流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桃花眼一挑,“也不知前儿是谁巴巴的请本公子来,说什么珍茶美酒,美食佳肴相待呢……”
“那是前日,今日来了,便什么都没。”岳行文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喂,岳死人脸,死丫头,你们俩个……”青阳跳将起来,一把揪住青阳右臂,“真小气不过是前些日子真的忙嘛”
哼哼哼,现在还敢说她小气,被放个七八十来次鸽子,换谁谁都小气。
阴恻恻的一笑,“县主说得对,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扇门,今儿我就小气上了,一应茶水瓜果全免了……”
可是她这话实在没威力,就在她说话档口,几个丫头已将待客的瓜果茶点摆上了桌,放完之后,谁的眼色也不瞧,低眉垂眼迅速消失。
碧月碧云与柳儿杏儿坐在抄手游廊下,说着话儿,偶尔从上房里传来只言片语,各自心知肚明的一笑,继续闲话。
“哎哟,”青阳自知理亏,奈何不得正在耍小脾气的苏青篱,冲头岳行文叫道:“岳死人脸,本县主现在可是你的上峰,你小心我给你穿小鞋……”
“哦,”岳行文有一丝意外,放了杯子,挑眉:“圣上竟是应了?”
“当然”青阳得意一笑,又抓青篱:“快给本县主说说这个到底是什么物件儿,若不然,本县主就找个由头,派他个巡查的差事,把他打发得远远的……”
青阳话虽没说透,但她却听明白了,这人现在司农署任职,青阳的话莫非是指……想到这里瞧了青阳一眼,她发誓她没有一时兴起给青阳灌输过什么武则天慈禧太后什么面首三千的那位公主的伟大英勇事迹……
好吧,妥协非难事,妥协不可耻。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县主,这个物件儿俗名叫油菜,是一种经济作物,平均亩产约三石左右。我恍惚记得在一本农书上看到过,隆冬播种,次年四月间收获,生长期短,若在南方地区,收获之后,仍可连种两茬儿水稻。若在京城周边,收获之后可种一茬儿蔬菜加一茬秋粮。它的嫩苗可炒食,其籽可榨油……”
“什么叫经济作物?”青阳收起方才的嬉笑,一脸的认真。
再看其它三人也是一脸的好奇,特别是坐在身边的某人,用一种非常熟悉,而且一旦出现就代表她要说实话的眼光瞅着她。
青篱干笑一声:“这个嘛,是我胡乱起的。意思就是它不能像麦子稻子那般能填饱肚子,但是又和民生息息相关。比如,榨了油可以卖钱……嘿嘿。”
“哦,这样啊。”青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这个种植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当然有……”青篱肯定的点点头,心中暗笑,有个鬼油菜这种作物最好打理不过。不过,她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放了她七八十来次鸽子的人。
“是什么,快说,快说”
“种油菜最重要的是……”青篱撇了一眼漏刻,腾的跳将起来:“哎呀,都这时辰了,该去备午宴了,你们先聊……”
话音方落,她已跑出几步远,青阳恨恨的跺跺脚,瞪了坐着看戏的三人一眼,追了出去。
胡流风指着桌上的油菜,感叹:“怪不得青阳这般肯定,刚得了那物件儿便跑来,果然,苏二小姐是认得,不但认得,而且好像十分的精通……”
岳行文黑眸一闪,打断他:“你该称呼嫂夫人。”
“咳。”一直未出声的沐轩宇被茶水呛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粗眉一挑,笑道:“我看不妥。流风,那丫头出嫁,咱们可是备了嫁妆的,听我母妃说,只有女方的兄长们才会这般行事,若是这样论来……”
“啊呀,正是,沐轩不说,我倒是忘了……”胡流风桃花眼一挑,朝着岳行文笑道:“你该称我与沐宇为兄长……”
岳行文眉头一挑,“待青阳出门,我自会备十台嫁妆送上,只是不知,你没有这个福气称我一声兄长?”
胡流风气馁的瞪他一眼,这家伙死性不改,一向是哪疼打哪,真真是没趣
沐轩宇瞧了瞧胡流风,似是有话,却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子,“走,去你的园子坐坐,杀几盘如何?”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岳行文盯着桌前的油菜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有些事儿是该找她问问清楚了。
“丫头,我要吃烤羊肉串,烤青葱五花肉卷,烤蘑菇串,烤香菇串……”青阳靠在小厨房门口,眼睛盯着一园子草药,报着菜名。
“没有”青篱没好气的打断她。请倒请不来,偏搞突然袭击,刚差半夏匆匆去买,哪个知道能不能买到。
“本县就要吃”青阳回头,高声叫道:“不但要吃,还要在园中的石亭中吃……”
厨房正对着园子恰好有一扇小窗,青篱伸头一瞧,满园绿色,有些草药已开了花,星星点点,若隐若现,倒也正是好看。
可是……
她回头:“县主,现如今我已嫁了人,哪里还能这般随便?”
青阳凤眼一瞪,倒也没怎么反驳,盯着草药园子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叹似的低语:“原来嫁人也并非事事都好。”
呃青篱微愣,顺着青阳的目光过去,园子中出现的三个身影。一身青衣的胡流风仍然是那死性不改摆着风流倜傥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满园子的草药,而是满园子的美人
手脚麻利的将小厨房中备的食材翻了一遍儿,交待杏儿几人赶快处理了,拉着青阳回自己的房间。
端茶倒水一阵忙活,拉青阳上塌,小心的问:“县主,这么些日子总没见你,我一直想问来着……”
看她神色还好,又接着说:“原先你与胡公子还好好的,怎的在长丰再见是那样的境况?是不是胡公子做了让县主的伤心的事儿?”
青阳摇了摇头,神色淡淡的,低头喝茶,“他做什么事儿与我无关。”
青篱心中微急,青阳这神态,分明是非暴力不合作,莫非两人真的没戏?
抓了青阳的手,想了想又道:“若是县主真这般想,我便不多说了。其实,欧阳公子也很好……”
青阳扑哧一声笑,点她额头,“到底嫁人与没嫁人不一样。往常你哪里会关心这些,只盯着你那块儿破荒地。”
才不是青篱暗中心虚反驳,嘴里却怪她又撒娇:“早想与县主说这话的,可在长丰没顾上,到京里你又不见我,今儿你得给我说清楚才行……”
青阳脸上敛了笑意,好一会儿才轻叹,“其实也没甚大事。去长丰前,我曾在万花楼瞧见胡流风……”
万花楼?青篱愣住。她一直以为所谓的万花楼是胡流风自命风流杜撰出来的地方,原来竟是真的。
这也不怪她,一是胡流风虽然时时不忘摆他那副风流倜傥模样,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真风流,二是有好几次青阳在场,提及这个地方,青阳并未真的怒,这一切都导致她有了上述错误的判断。
“胡公子真的去那种地方……风流?”青篱小心翼翼,不确定的问,实在难以想像呢。
“想哪里去了。”青阳嗔怪瞪她一眼,脸上飞上两片红晕。
“那是为何?”青篱嘿嘿一笑,又奇怪问道。
青阳抬头一笑,“你知道胡流风的家事么?”
青篱摇摇头,“我问过先生,他只说胡公子有心结未解,至于什么心解,倒是没说。”
青阳点头,“是,他有心结未解。胡流风母亲与我母妃当年大约是你与我这样的关系,很是亲近。我五六岁之前倒见过她很多回,后她病了,便见得少了。胡流风自他**病了后,性子就变得古怪一些,再后来,我母妃去了,我便回了青阳县主府长住,见的更少了……没成想,他现在不古怪了,倒变得……”
青篱听得糊涂,这到长丰时二人的古怪有何关系?
青阳一笑,“原来觉得他胡闹只是心里不痛快,掩饰罢了,自那一次突然就觉着,若是他一直这样,倒也非我的良人了。”
青篱沉默,每个人都有两面性,谁都不例外。青阳的事因她有心打听,倒也知道不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阳与胡流风是一样的人。
一个用强言欢笑俺盖自己内心的伤痛,一个用风流倜傥伪装自己。而胡流风似乎对伪装这件事颇感兴趣,大有一直这样下去的势头,所以青阳觉得失望,才这样?
“他与你那先生不一样。你那先生,虽然面冷,心里头却是实的。胡流风是面上热热闹闹,心里头却是空的。所以,他们两个,一个人能窝在家中三月不出门,也能自得其乐,胡流风则是不能有片刻的闲着……”
青篱眼冒小星星,望着青阳,不亏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高人
青阳冲着她一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青篱很少见她这样轻柔的笑,习惯了她的明媚爽朗,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心酸酸的,很不好受。
强笑着问:“那县主现在打算怎么办……”
青阳沉默,将头扭向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再说吧。”
青篱的心潮潮的,为青阳的这一笑。她不是清阳,却也能略微感知她的心情。心结最难解,这样的胡流风显然不是青阳所要的,所期盼的,可是,她偏偏又放不下……这样的纠结,她自问做不到青阳这般风轻云淡……
有心相帮,却不知从何做起。况且,感情的事儿,旁人能帮得上忙么?心中暗叹,想着不如找那人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县主,方才你说是先生的上司峰,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青篱不得不承认她话题转换的有点牵强。不过青阳却极给她面子,闻言咯咯一笑,“吓没吓住你?”
青篱连连点头,是真的吓住了。
“不过是闲得无聊,找些事做罢了。”青阳又是得意一笑,“我缠着皇后娘娘、詹皇婶足足三个月,好容易才说服她们,又说服皇上,这才得了应承。”
又弹她额头:“本县主可是真忙,又不是故意不赴你的约。”
“那县主在司农署是个什么官职?”
“瞧你这丫头紧张的,放心,你那叔父仍是大司农,我不过是个挂名的副司农罢了。”
还好,还好,青篱微松了口气,讨好一笑,“我是关心县主,哪里是因为叔父的关系。”
青阳瞪她一眼,不是才怪
青篱又问:“县主可用到值房当班?”
青阳撇嘴,“本县主才不去,闷得要死。不过是觉得你那丫头在长丰庄子里种的新鲜玩艺儿颇有趣儿,就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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