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连忙赶过来搀着苏老太太,又叫侍书春雨几个:“你们快去抢个好位子,记得带挑个大篮子。”
说得一屋子人笑将起来。
岳夫人揉着肚子,朝着杨老太太杨夫人带来的丫头笑道:“你们也别掬着,快替你们老太太太太抢去罢……”
青阳也跟着凑趣儿,叫碧云碧月,“午宴快别做了,给本县挑最好的摘。”
众人说说笑笑出了院门。
张贵已领着人在葡萄长廊下将特制的宽长结实的架子摆好。这架子原来是用来采摘外面的各类蔬菜的,为防摔着人,青篱特意找人制成的。
架子足一丈多高,宽约两米,长约两米,最上面是厚实的木板子平台,边缘是刚到腰身的木围栏,即使胆小的人上去不怕被摔着。每个架子还都配了小梯子,供人上下。
象詹王妃这几人自然是不会爬这种高架子的,立在路边瞧了一会儿丫头小子争相上了高架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剪摘葡萄。听着她们笑闹惊叫,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
略瞧了一会儿,便又领着她们进了青阳的小院子,青阳的院中也有一条葡萄廊子,却没路上的高,人一手伸手能摘到。
青阳跟在詹王妃身后,提着篮子,嘴里叫着,“剪这个,哎,不对,剪这个……哎,对,这个熟得好,又圆又大……”
一会她又叫:“哎那个是本县主看中的,放手……”
叫得詹王妃停了剪子,笑着责怪:“这满园子都是你的,还叫我们来摘个什么劲儿……”
岳夫人走过来,檀云在她身后提着篮子,里面已装了大半篮子的葡萄。
“县主这一叫,一闹,倒显得有趣儿。若只我们几个半老的婆子,也没了兴致……”
那湖绿衣衫少女挤了过来,伸手去接檀云手中的篮子,细声细气的道:“大嫂子没空儿,我替姨母提着这篮子吧……”
檀云手不松,向青篱处瞧了一眼,嘴里回道:“表小姐,这篮子重,奴婢提着罢。”
这少女也不松手,嘴里说道:“不碍的,我身子骨好着呢,能提得动。”
檀云不悦的猛一松手,那少女的胳膊随着篮子一沉,差点将篮子脱了手。
青阳在不远处瞧见,眉头一挑,招了詹王妃的丫头来,递过篮子,迳直向青篱处走去。
青篱心中倒是跃跃欲试,想冲上去猛抢一通,可是她婆婆大人在跟前儿不是,只好装作贤惠小模样,一面叫丫头仔细看好岳珊珊,一面代岳夫人行东道主之责。
苏青筝因带着孩子,便只叫红玉绿玉两个跟着杨太太杨老太太身后招呼着。她这一举动倒叫青篱侧目,心道,这孩子终于开始懂事了。
两人虽都站在一旁,却也互相没说话。
青阳晃悠悠的过来,也不避苏青筝在跟前儿,“有点眼力架没有,这会子躲清闲来了。”
青篱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扑哧”一笑,“有人愿做苦力,我可不正好清闲么。”
青阳点头,突然一笑,“本县主倒想瞧瞧你有何应对。”
“那还用说,”青篱撇了她一眼,“自然是奥特曼打怪兽……灭之”
苏青筝虽然不太懂她的话,也能懂其中的意思。在一旁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还是防着些好。”
或许是青阳扫过去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奇怪了,她转性了?竟能跟你说这种话。”青阳望着逃似般离开的苏青筝。
青篱笑了笑,与苏青筝倒不至于到了那种“一笑泯恩仇”的地步,但总归日子在流逝,有些东西在慢慢遗忘……
众位老太太太太们亲自剪摘一会儿葡萄,青阳又带着在自己的小院之中观赏了一番,詹王妃等几个有精力的,由岳夫人陪着,沿着葡萄廊子走一圈了,又要去庄子里瞧了瞧。
苏老太太与杨老太太坐在石亭子之中说话家常,青篱只有陪着的份儿。
外面剪摘葡萄的丫头们闹够了,也累了,便各自停了手。有人挑了上好的洗了送到青阳县主的院中,让主子们先尝尝。
张贵领着小可小可以及青阳院中的几个,拿出十个来新编的竹篓了,用刚摘下的葡萄叶子垫底围边儿,这才轻手轻脚的将带着白霜的葡萄一串串的放了进去,指挥着几人将葡萄抬放到各府的马车上。
将至正午,红姨过来回话,说:“小姐午宴成了。请各位老太太太太们移步吧。”
青篱起身叫侍书:“你们先陪着老太太进厅中,我去瞧瞧詹王妃可回来了。”
正说着,檀云行了过来,“大少奶奶,夫人请两位老太太过去。”
杨老太太起了身子,笑着:“回来的倒巧了。”
扶着丫头们的手,出了亭子,与苏老太太并肩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便瞧见詹王妃一行已快走到院门口,两处人一汇合,原本略清静的耳根,一时间又叽叽喳喳热闹起来了。
那湖绿衣衫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岳夫人身后,岳行文那姨母觉察到青篱投过去的目光,露出慈祥笑意,款款向她行来,拉着她的手,满目的心疼:“你说说,也没个人帮衬你,这样的大事儿累得不轻吧?”
青篱笑:“不碍的,姨母,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再者丫头们都能干,这点事儿我应付得来。”
岳行文的姨母知道她一向是有主见的,且岳行文对她疼爱的紧,也不多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淡笑着让她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倒是那湖绿衣衫的少女,竖着耳边听两人说话,眼中愈发不悦,低头掩饰。
岳夫人领着众人进了饭厅,青阳与她行在最后面,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有人想抢你的肉呢。”
青篱歪头向书房院落瞄了一眼,“伸了贼爪子,我才好出手啊。”
正文 第六章 家有鲜花
第六章 家有鲜花
午饭时,岳夫人陪着詹王妃那一桌。本是安排她做上位的,詹王妃只是不肯,又说即出来高兴玩乐,便不讲究那虚礼,合该杨老太太苏老太太坐上位才是。推推让让的好一阵子,苏杨二位老太太才在上首坐了。
詹王妃由岳夫人陪着坐在左位,杨太太由方氏陪着坐在右位,岳行文的婶娘与姨母自请了坐下首。
青阳青篱自然是与小辈们坐了一桌。让了苏青筝与青阳坐上位,青阳倒无所谓,苏青筝略推辞了一下,也就坐下了。只是与一圈子的人不熟,显得有些拘谨。
青篱心中感慨,也不知她在杨府究竟是吃过多少亏,受了多少排落,才会变成这样的。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真是没错。
另在偏厅里摆了两桌,叫红姨合儿檀云春雨几个代她行东道主之责,招待各夫人们的丫头们。
岳老爷那里几人自有张贵帮着张罗,也不须她操心。
午宴也没甚新鲜的,不过就是应了些景,有从自家园子里抓来的土鸡熬的鲜鸡汤,放入切得细碎的荠菜,碧莹莹的勾人食欲。另有用葡萄做的甜汤,蜜汁兔子肉,干辣熏鸭子、土豆炖牛腩,主食是前些日挑的庄子里早熟的稻子打成新米饭,荠菜肉素包子,并一些甜点。
又叫红姨取了她前些日试酿的葡萄酒来,昨儿她已偿过,味儿还行。只是她第一次做,怕单葡萄皮上的白霜发酵不够,放糖多了,有些过甜了。
请岳行文尝过,他说还好。又夸赞她一番,这一夸便把她心中些微的遗憾夸得没了踪影,只单剩下高兴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这葡萄酒合不合众人的胃口,又叫人要佃农老唐头的家中买了些米酒来。
这个老唐头家原是澜江南岸的,种得一手好稻子,老唐头的老伴儿,又做得一手地道的江南美食,其中以这米酒为最,去年秋收过后,佃户们各家都送礼表示谢意,青篱只喝一次便爱上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青阳也甚爱,便隔三差五的去老唐头家里买。
酒上了桌,青阳巅巅儿的去詹王妃那桌讲这葡萄酒的来历,青篱不用细听,便知从她嘴里一说,这酒算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全是伟大聪明绝顶青阳县主的功劳。
詹王妃笑着品了品这酒,说好得很,一桌子人又将青阳夸了一番,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座。
岳珊珊瞧着那葡萄酒颜色紫红漂亮,吵着也要喝,青篱戳她额头,瞪她一眼,“还嫌你连累我被母亲训斥的不够?”
坐在她身边的岳淼淼,也就岳行文叔叔家的宝贝女儿,与岳珊珊同年,平日里也是一副柔弱模样,实则心里头主意也正着呢。她“扑哧”一笑,小手握着杯子朝她面前一伸,细声细气的哀求:“大嫂就偷偷的给我们尝一小口吧……”
青篱望了望满桌子眼睛,心道,这还叫偷偷滴尝?
岳珊珊摇头她胳膊,撒娇:“就尝一小口,娘训你,我就去搬大哥……”
湖绿衣衫少女在一旁柔柔开口:“表嫂,表哥那里可送了这葡萄酒?”
青篱正想说话。青阳抢着道:“哎呀,怎么偏把他们那里给忘了……”
青篱瞪了她一眼,没作声。
湖绿衣衫少女惊奇:“怎么能把表哥忘了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又柔柔一笑,解释:“今儿来的客也多,我没帮上表嫂什么忙,这酒我帮表嫂跑一趟吧。”
青阳仍旧抢着做了她的新闻代言人:“嗯,行,你去吧,这丫头今儿确实累坏了。”又招来合儿给她带路。
少女喜孜孜的去了。
青篱瞪了青阳一眼,给岳珊珊和岳淼淼各倒了一小杯底的葡萄酒,“每个人只这么多。再多了没有”
回头看了另外一桌正你家孙儿,我家孙女,又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笑着,催她们:“快喝,别让母亲和婶娘瞧见。”
又说岳淼淼:“珊珊见天被你伯母训着,你怎的还事事跟她学?”
两人嘻嘻一笑,各自端起小杯子品酒。
依次给青阳和苏青筝倒了酒,才说:“她不招惹你,你耍她干嘛?”
青阳咯咯一笑,撇嘴:“本县就看不得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你瞧见没,她今儿可是故意穿了和你一样的衣衫呢。”
“呸穿一样的衣衫就能变成一样的人么?行文哥……妹夫才不是那样的人”苏青筝的话脱口而出,语气很是气愤。
青篱青阳一愣,都点头笑了起来。
“谢大姐姐关心。”青篱举了酒杯,“我这里也没甚好东西,你尝尝味儿可好?”
青阳止了笑,也举了杯子,“嗯,若是觉得好,走时带上两坛子。”
苏青筝被她们笑的有点不好意,脸红了红,点头谢过,也举起了杯子。
过了没多久,合儿跟着那少女回来,进门朝青篱眨了眨眼睛,青篱了然,低头一笑,招呼她坐下:“快来歇着吧,你姨母瞧见,又该说我偷懒了。”
她红着脸强着笑了笑,坐下来,只是低头吃菜,不说话。
午饭过后,詹王妃几人便要回去。青篱听她席间夸这新下的稻米清香,早让红姨与合儿把磨好的稻米按份分好,给每家都装了些。
“现磨好的新米倒不多,王妃先吃着。过几日新稻子下来,再送些新的过去。”
詹王妃拉着她的手,笑:“那敢情好。日后呀,这样的宴你要多办才行。即有的吃,又有的拿。一年来几十来趟,倒把府里的嚼用省下了一大半儿。”
又笑着说青阳:“皇后娘娘知道我今儿要来,让我带话儿给你,那些事紧着些办,否则就派人揪你回去……”
青阳扶着她,催她上车:“詹皇婶可是见不得我一日高兴,又拿这样的事儿压我。”
待詹王妃的马车走了。余下的人又各自说了些道别的话,方氏仍旧是唠叨一番青篱太过野,让岳夫人莫纵着她之类的话,苏青筝临走时,看了看岳夫人身旁的少女,想要说什么,青篱朝她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不多时岳老爷陪着几位男客出来,苏二老爷与青阳提了两句署中事宜,苏老爷则对青篱嘱咐了些,好生孝敬公婆之类的话。
送走这些人,青篱问岳夫人是否需要午休,岳夫人让她自去歇着,都是自己的家人,不必掬礼,领着岳行文的姨母与表妹,叫了岳珊珊与岳淼淼两人,回了自己院中。
她从早上忙到现在,倒也真有累了,别了青阳回房中小憩。刚卸了环钗,岳行文便推门进来。
青篱看他两颊带着一抹酒色,起身帮他褪了外衣,又沏了一杯茶递给他,自己坐上床,倚在床头,“可是混喝了酒?”
岳行文喝了茶,放下杯子,也靠过来,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嗯,”又指自己的头,“有些晕。”
青篱伸手替轻轻按着太阳穴,“不晕才怪。米酒葡萄酒虽喝着淡,后劲儿却不少。”
按了一会儿,放下手,将被子往他身拉了拉,“睡会吧,睡会就好了。”
岳行文嗯了一声,却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磨蹭着。青篱这一年多来可算是知道,这人总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理由亲热,这酒后便是一个……
急忙推他,“母亲父亲都在呢,一会儿便该起身了。”
岳行文轻笑,一手抚上她胸前,“不是想要孩子么。”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她推得更起劲儿,“酒后对孩子更不好。”
岳行文不满的嘟哝,“你听谁说的。”手指却片刻没闲着。
突的,外面传来隐隐说话声。青篱侧耳听了听,只能听出是女声,却听不到在说什么。
声音愈来愈近,冲着他们的房间过来。
这会她听清楚了,有合儿的声音。连忙披上衣衫起身,隔门问:“合儿,嚷嚷什么?”
门外响起柔细的声音,“表嫂,我给表哥端了醒酒汤来……”
青篱回头瞪了岳行文一眼,略整整衣衫,推门走了出去。
少女脸色微红,双手端着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合儿双手掐腰,将她挡在大正房门口,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柳儿也撑着腰立在一旁,见小姐出来,脸色不好,扶着腰走过来。
青篱搭了柳儿的手,拉她一齐坐下,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那少女一眼,摆手叫合儿让开,她松了口气,进屋将托盘放下,轻声道:“让表哥趁热喝吧。”
青篱不置可否,指了旁边的座位,“坐吧,我正有话要说。”
她柔顺乖巧的坐下,半垂着头,我见犹怜的模样。
青篱笑:“你也不必做这个样子给我看。你是什么心思,我明白得很。可是,今儿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趁早收了这心。你那表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听明白了吗?”
那少女不妨她笑眯眯的,竟说出这样的话,讶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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