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又开始忙活着用竹签子串羊肉串,青葱五花肉卷串……这可是个细致活儿。她和岳行文穿了半天,也不过才穿了十几串。看着那双白晰修长的手上沾满油腻和淡淡的血色,青篱觉得自己真真是在造孽,这样的人,这样的手,怎么能干这么样的活儿呢?
便招呼正在那边玩闹的青阳县主和胡流风过来:“青篱因是第一次设宴,也不知各位的口味儿,这里有青葱,萝卜,香菇,草菇,辣椒等物,县主和胡公子喜爱吃什么,自己串来岂不有趣儿?”
说着,拿起一支串好的肉串给他们看:“只须串成这样便好,若是不喜肉食,单串了素的也无妨。”
青阳县主瞧着有趣儿,连忙洗了手坐下:“本县主最爱吃这香菇,今儿本县主要吃个够!”
胡流风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洗了手坐下:“本公子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呢,若不是看在苏小姐的吃食上,本公子宁可在万花楼里赏美人……”
一言未完,青阳县主便举着一只未串好的肉串作势要扑了过去。青篱连忙阻拦:两位祖宗,你们这一闹,这东西待会儿还能吃么?
拦了这二人,便笑着道:“胡公子也不必委屈,青篱今儿即是要做东,必然要让各位尽兴而归。”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会宴还未开始,青篱先说个笑话,供各位一乐罢。”
沐轩宇抱着清洗好的芦苇叶子回来,连忙催道:“快讲,快讲!”
青篱含笑点点头,指了指那只绑好的叫花鸡,道:“就说个与鸡有关的笑话罢。”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扫了这四人一眼道:“话说,一农户明天杀鸡,晚上喂鸡时说:快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结果,第二日见鸡已躺倒并留遗书,遗书曰:‘爷已吃老鼠药,你们也别想吃爷,爷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便咯咯咯的笑将起来。
“哈哈……”是沐轩宇。
“扑哧……”是胡流风。
“哎呦,笑死我了……”是青阳县主。
另外那人,不用猜,肯定是悄无声息呐。仙人的定力就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比的……。这么想着,便转过头去,只见一张俊美如仙的脸上,笑意盈盈;温润无波的眸子,如一池春水,波光流转,涟漪萦回;嘴角微翘,眉眼舒展,竟然流露着她从未见过的一抹柔情。
青篱突然生出此人是何人的迷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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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燕山游(三)
青篱突然生出此人是何人的迷惑来。
那三人东倒西歪的笑将一番,好容易回过气来,青阳县主一把又揪住她,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这笑话真真是好笑死了,本县主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你再给本县主讲一个来。”
青篱看看天色,再闹将下去,这午宴要改晚宴了,便笑道:“县主不必着急,我们待会儿一边吃着肉喝着酒,再讲不更是有趣儿?”
沐轩宇胡流风在一旁叫好。
青篱这才松了口气,加快手里的速度。众人串好了肉串,青篱将那叫花鸡用芦苇叶子细细的包了几层,又摘几大张俗称作青麻的叶子来,包在最外层,这才糊上泥巴,扔到火堆里去。
看着这几人的一脸惊诧,也不多做解释,自去洗了手,这才叫招呼他们过来,说是午宴开始了。
青篱先做了一番示范,将那串好的肉串分别烧了几种,放在盘子请这几位品尝。
沐轩宇方才已经被那羊肉串独特的香气,吸引得口水四溢,一把将那盘中的羊肉串,一把抓去了大半儿,咬上一口,只觉得香辣可口,不由大叫一声好吃。
青篱见其余二位吃得还算满意,又重新拿了几枝羊肉串并几枝青椒肉卷来,羊肉串多多的加了辣椒,烤好后,递给那假面狐狸仙儿。这才拿起几枝来,烤了自己来吃。忙活了这么大半天,她实在有些饿了。
咬着羊肉串,满足的叹了口气。抬首看着这棵约三人合抱粗的野核桃树,思绪一时又飞到天边去。
此情此景,与前世她去山里野营时的情形多么相似啊,甚至连这棵野核桃树都似是一般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与一帮驴友们,一行走,一行唱着不成调的歌儿;一行吃,一行说着彼此心有灵犀的笑话;一行喝酒,一行侃着不着边际的大山……想到那样快乐的时光,她不由微微一笑。
耳边传来青阳县主的欢笑,夹着沐轩宇有些低闷的笑声,突然生出今夕何夕的感慨来。
正感慨着,青阳的大红身影晃到跟前儿,手里拿着几枝烧得发黑的肉串,得意的笑道:“丫头,看,本县主这肉串烤得不错罢?我瞧着比你烤的还强三分……”
青篱看着她脸颊上的一抹碳黑和闪闪发亮的凤眸,不由展颜色一笑:“县主聪慧过人,第一次烤,便把青篱练习多遍的手艺比了下去……”
青阳县主娇笑一声,得意的揪过青篱:“走,本县主今儿高兴,都是托你这丫头的福,陪本县喝一杯去。有酒有肉,这才快活……”
青篱听她这么一说,也豪情突起,接过青阳递来的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微辣的酒液冲入喉中,在心中激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像是一只左冲右突的小兔子,砰砰的撞击着心房。让她有一种想要扔掉一切现实牵绊的强烈冲动。
接着又猛喝一大口,许是喝得太急,呛得她发出一阵惊动地的咳嗽。
青阳县主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责怪道:“喝这么急做什么?酒还多着呢,谁还能抢了去?偏做出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青篱咳好半天才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冲着青阳县一笑:“青篱从未喝过酒,却不知酒居然是这般好的物件儿……”
她的脸上布着淡淡的红晕,眼睛闪闪发亮,居然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岳行文起了身子,伸手取过她手中的酒碗,斥道:“何时连酒也学上了?为师不过几天没管你,你便如此无法无天……”
胡流风抚掌笑道:“胡某尚不知苏二小姐居然是这般豪爽的人呢……看来今日胡某不虚此燕山行……”
青篱对着这二位粲然一笑,顾不得回话。她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停的叫嚣着:再来一口,再来一口……!她不知道是这副身体的反映,还是自己的心理反应。便甩脱青阳县主的手,就要去端那酒碗。
岳行文的脸色黑了几分,正要训斥。青篱连忙道:“先生,今儿青山绿水,天高地阔,如此好时光,且让青篱自在一日不成么?”
岳行文无奈斥道:“每日将《女训》、《女戒》抄两遍给为师!”
青篱撇撇嘴,心道:今儿就是叫本小姐抄三遍五遍,本小姐也得喝这酒。
端过酒碗,冲着这四人微微施了一礼道:“青篱何其有幸,承蒙不弃,得几位数次相护。感激不尽,无以为报,青篱先自饮一碗,再为诸位歌一曲祝酒词,如何?”
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胡流风大声叫好,沐轩宇一脸惊奇,青阳县主恨恨的瞅着,岳行文满脸无奈。
青篱将那四位的酒满上,又将烤好的叫花鸡取了,打开泥包,一般子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不由笑道:“我这宴虽然单薄些,但这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倒也痛快。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各位今日定要尽兴才是。”
将那叫花鸡粗粗分了开来。拿起一根筷子,击打着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击打了几声,这才扬声高吟:
“将进酒。……君不见澜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念道这里顿了一下,冲着眼前这四位展颜一笑:
“胡公子、岳先生: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胡流风抚掌大笑,桃花眼闪闪发亮:“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一个唯有饮者留其名,好一番‘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豪情……苏小姐大才,如此绝妙将进酒,胡某定要饮上三百杯,方才不负苏小姐这首祝酒曲……”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举起酒碗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跳上碧潭边的一块大石头,转向另外三人,道:“行文,轩宇,清阳,来来来,我们共饮三百杯……”
山风劲吹,青衣猎猎,胡流风凭高而立,那芦苇丛在他身边摇曳生姿。一向风流倜傥的胡流风,一向玩世不恭的胡流风,一向庸庸懒懒的胡流风,此刻又添了三分不桀,三分孤寂,和着四分的神采飞扬……一时间迷离了众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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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燕山游(四)(青云榜加更)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看了青篱一眼,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沐轩宇喝完酒,一抹嘴巴,朗声大笑:“这丫头今儿的诗,我听懂了,比那日赏花宴上做得好!”说着又倒了一碗。
青阳县主喝完酒,看向胡流风的凤眸抹过一刹那的深思。这才上前一把揪住青篱怒道:“方才为何只叫‘胡公子,岳先生’,亏得本县主对你心心念念的,你倒把我忘到一边去了……”
青篱暗笑:我那不是抄袭来的,为了押韵么?
只得笑道:“青篱该打!”说着高声吟道:“胡公子,妙县主: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青阳县主娇笑一声,扑到她身上,口里叫着,叫你编排本县主。青篱一边跑一边笑着讨饶。
山风很清,穿过她的衣衫,拂过她的面颊;山中很静,静得那一刻只剩下这二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娇笑轻呼,在山中婉转悠扬……
青篱和青阳县主沿着溪流笑闹了一阵子才回转。却见那胡流风伏在一旁的石头上,脸色潮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青阳县主皱着眉头看了他半晌,青篱心中奇怪得很,她们这一去才多大一会儿,胡流风便醉成这个样子?李白大人的将进酒威力这般巨大么?
正思虑间,青阳已带着沐轩宇扶着醉酒的胡流风去了。
青篱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在岳行文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抓了抓头,颇不好意思的道:“先生,可是我今天又闹过了?”
岳行文抬头看了她一眼,斥道:“还知道是闹过了,可见是有些进步了。”
青篱尴尬一笑:“本是诚心谢他们的,我这个主人得叫他们尽兴不是?”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方才自饮的几碗,也是谢他们么?为师看分明你自己想喝罢!”
青篱也不反驳,展颜一笑:“先生,我今儿可是真高兴呢。”想了想又道:“比上次棒打王婆子还高兴!”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细细的看了看她的脸,青篱方才就觉得脸热得发烫,想来是酒气上了脸,便笑道:“不过是脸红了些,青篱没事呢。”
说着指指不远处的石头道:“先生也坐罢。方才那几人在,青篱一直没机会跟先生道谢。”顿了顿,将目光投向湍湍流水,良久才道:“青篱最该谢的人是先生。让仙人一般的先生卷入青篱的俗事中,青篱心中甚是不安呢。”
岳行文坐在她对面的石头上,淡淡的看着远方,不说话。
青篱回过头来,转眼瞧见那一双白晰修长的手,盯了良久才问:“杏儿柳儿来,还有太太的病,张凤娇与王语嫣入学……”
一言未完,额头上便传来一阵轻痛。
岳行文收回了手,淡淡道:“为师不是说了,这件事交给为师,还乱想些什么?”
青篱捂着脑门,不满道:“先生,你这样的习惯很不好!青篱会被你敲笨的。”
岳行文淡淡一笑:“敲笨了不正好?若你再这般下去,为师定要被你气得早生华发!”
青篱难道见这假面狐狸仙儿说一句调侃的话,正要发笑,突然小腹一股热流伴着一阵疼痛传来。脸色突变,这是什么状况?!老天,你要耍本小姐,气本小姐抄袭李白大人,也不用出这么狠的招数罢?
岳行文瞧见她的脸色,一把抓过她的手,青篱微微抽动一下,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得任他把脉。
脸色暴红,把头埋的低低的,祈祷老天开恩,开个地缝儿给她钻钻……心里哀叹:抄袭要慎重,小心遭报应
岳行文放开她的手,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酒气上了头?”
青篱把头埋得低低的,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岳行文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斥道:“哪里不舒服给为师说清楚。做这副模样做什么?”
仍然是摇了摇头,小声道:“先生能否去叫了杏儿柳儿来。”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脸上浮上一丝微红,温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回身坐到石头上,淡淡道:“此日天色已晚,为师怎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说着,目光直视着前方石头上的小小身影,良久才道:“为师抱你回去可好?”
青篱闻言头埋得更低,……被他猜到了。摇头摇的越发厉害。
两人静坐良久,夕阳西下,山峰巨大的阴影投来,将这二人笼在阴影之中。青篱已经坐得屁股发麻,脖子僵硬,一阵山风吹来,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刻,一个带着淡淡药香还留有余温的物件儿便落在她的肩头。青篱抬起头,偷眼瞧了身上的月白衣衫,复又把头埋得低低的。
岳行文一身的中衣中裤,走到方才的烧烤架前,寻了些树枝来,就着炭火,生起一个火堆。这才走到她面前道:“到那边去,靠火近些,省得受凉。”
青篱死命的摇头。……一离开可不就让他把那些印迹看个正着么?暗骂自己太大意,昨晚和今早的不适,不正是征兆么?
正在懊悔间,突然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青篱微愣了一下,双腿猛踢,抗议,严重抗议!……无奈那胳膊紧紧的箍着,把她无声的抗议无声的化解掉。
青篱不由腹诽:丫的,你天天把《女训》《女戒》挂在嘴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这么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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