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哇……
也不知那假面狐狸仙儿次日是如何将那几人拉了去的,反正她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问了杏儿和柳儿,都说没见这几人前来,她这才稍稍安心,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立马羞愤跳崖,重新穿回二十一世纪去……
人人都说和尚尝过肉味儿,便再也难忍受整日青菜豆腐(作者:你这是什么比喻?)。对她而言,尝过那自由纵情的欢笑,更加难以忍受这无聊的经书。往日里,还能到院子里观观景,看看山,玩玩水,吹吹风。
现在可好,被那假面狐狸仙儿一句话,在这孤寂山寺中禁了足。两个丫头比那两尊门神还门神,偏又拉不脸来训她们,若是真训了,说不定那两个丫头眼圈一红,她就得乖乖就范。
天刚擦黑,她便躺到床上,心中祈祷今天快快过去,明日本小姐的禁足就结束了。
迷迷糊糊的睡至半夜,只觉耳边有什么人在悲伤的低吟浅唱,惊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侧耳细听,原来是有人在吹箫。那箫音呜呜咽咽,缠缠绵绵,似是含着无尽的悲伤,又不尽是悲。似是含着无尽的凄凉,又不尽是凄。仿佛一个迷路的人在问,我的前路在何方?又仿佛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在说,此去经年再见无期……
这突如其来的箫音,将她深深打动,一颗心似是被人紧紧揪起,像要被人捏碎了一般。
竟然让她生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绝望来。不由眼眶一热,淌出两行滚烫的泪来。
直到那箫音渐低,若有若无,渐渐消去……
良久,青篱才回过神。
不知何时,她已出了房门,两个丫头立在不远处,也是一脸的泪。青篱连忙抹了泪,笑道:“你们怎么出来?”
杏儿抹了一把泪道:“奴婢在小姐身后叫了多少声,小姐都不应,还以为小姐魔障了呢。”说着顿了顿,又恨声道:“不知哪个挨千万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招人眼泪。”
柳儿也恨恨的跟着骂起来。
青篱连忙道:“这文人墨客,风韵雅士大多都略有些怪癖。咱们白白的听了一场好曲,可不是占了便宜么?”
杏儿听了连连点头:“这曲真怪,奴婢听了只觉得心里憋得慌,这眼泪不自觉就下来了。”
青篱取笑道:“古人有云:知音难觅。看来我的杏儿也是个知音人呢……”
与这二人笑闹一番,方将青篱心中被那箫音激起的悲伤绝望安抚了去。
山中无甲子,壶中岁月长。
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八日,算起来她在这寺中也呆了半月有余了。
这些日子过得甚是无聊,青篱日日盼着青阳县主来访,想着以青阳那样的性子,必然在京中憋不了太久的。却没料到,自上次一别,这七八日来,不但不见踪影,连音讯也全无。莫非出了什么事了?
青篱被这一猜想扰得坐立不安,如一头困兽般在屋里踱来踱去,思量了好半天,提笔写了几句话,才叫了杏儿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一番,杏儿领命去了。
到了将近晚饭时,那杏儿使了钱前去打听消息的人才带着一张纸回来,那纸上写着两句话,一句是:青阳无事,现在宫中小住;另一句是:你的字能见人么?既是无事,每日抄两遍女训女戒给为师,每二日差人送来。少抄一遍,次日加倍!
青篱咬牙切齿将手中的纸揉了又揉,搓了又搓。她是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找谁问个消息不好,怎么偏偏就鬼迷心窍找上他了?
又将那张纸狠狠的在脚下踩了又踩,跺了又跺。本小姐欺负不了你,欺负欺负你写的字总成吧?ZEi8。Com电子书
杏儿柳儿看着小姐一副咬牙切齿,又踩又跺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小姐何时有过这样跳脱的时候?平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么一跳一蹦的,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
气归气,可是这《女训》《女戒》之类的她可不敢不抄。尤记得那日赏花宴上蓝衣少年岳行武被那假面狐狸仙儿喝斥的模样,她便觉得这个人自己实在是惹不起,若是真是惹了他,下一步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呢。
认命的抄了两天劳什么女训女戒,这一日正欲叫杏儿来,突然双想起她的棉花苗来,若非她在寺中,早该掐尖打枝了,那可是她的宝贝,马虎不得呢。
连忙拿起纸笔,画了一张棉花明条的模样,并在画纸下方打了一个大大的“X”,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推凡是棉花上有此物的一定要及时掰去云云;又画了一张结棉桃枝条的模样,在画纸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号,正重其事的交待此类的枝条一定要保留,并且要及时除虫云云。这才将一叠纸包好,交给杏儿。
杏儿感叹道:“岳先生真是个负责的先生……”
青篱嘴角抽动:你那是什么眼神儿?简直丢本小姐的脸,这人哪里是负责任?分明是一天不训本小姐,他就皮痒痒呗(作者:也不知是谁皮痒痒?)……
下午送信儿那人回来,又带来一张纸,青篱一看那纸上的字,更是暴跳如雷:你那也叫画?日后再加一样书画!
不由诽谤:不叫画你不也看懂了么吗?天天训个毛啊,本小姐说了,本小姐坚决不走文艺派,本小姐坚定不移的要走田园派。画啊琴啊曲的,都离本小姐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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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陈家人
这一日刚做完早课,用过早膳,她正窝在房里玩命的抄着女训女戒,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人声,放下笔出了门。
院中立着三四个女子,后面跟着几个丫环仆人。旁边立着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和尚,见她出来,连忙上前道:“这位施主,因寺中客院已满,是以方丈大师吩咐小僧将这几位女施主带到这边的客院之中。有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望女施主不要介怀。”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青篱淡笑着点点头:“小师父不必多礼。小师父说的很是。”说着对那几位女子道:“各位小姐夫人请自便。青篱不过也是客居之人,不打扰几位了。”说着微微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去。
“是你!”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篱转头一瞧,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淡黄衣衫,身量细高的少女。眉眼间有几分面熟,却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只得含笑道:“这位姐姐可是认得我?恕青篱眼拙,只是瞧着有些眼熟,却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姐姐。”
那少女转着一双细长的眼,将青篱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才道:“苏妹妹不记得我也不奇怪。若不是你方才自称,我也认不出你来呢。”说着顿了顿捂嘴笑道:“四月初八詹王妃的赏花宴上苏妹妹力拨头筹,我自然记得你的名字。只是苏妹妹不过月余没见,倒似是变了一番模样呢。”
原来如此啊。青篱明了的点点头:“这位姐姐过誉,青篱不敢当。还未请教这位姐姐贵姓?”
那少女笑道:“我姓陈,单名一个薇字,蔷薇的薇。”
青篱含笑恭维道:“蔷薇花开百花羞!姐姐好名字。”
陈薇羞涩一笑:“怪道那日张小姐要拜了岳公子为师。苏妹妹的这般锦口绣心,想来颇得岳公子的真传……”
方才那一句是本小姐临时起意,胡诌的,跟那假面狐狸仙儿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这人谁了,正是那日赏花宴上坐在她左侧的粉衣少女,岳家那假面狐狸仙儿的铁杆粉丝。
想到这里,青篱没了应酬的兴致,正欲结束对话,却听那陈薇道:“听说王小姐和张小姐都进了你们苏府的学堂,不知苏妹妹可否给姐姐说个情……”说到此处已羞得满脸通红。
呃?!张家姐姐,王家姐姐,还有陈家姐姐,本小姐真真佩服你们!天天《女训》《女戒》的看着,还能养出如此剽悍的个性来。与你们比起来,本小姐自愧不如……
青篱将作一副惊讶的模样道:“陈家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青篱二十来日前就来宏远寺为家中未出世的小弟弟祈福,对家中的事一无所知呢。”顿了顿又道:“再说,先生收弟子,我这个做学生的能说上什么话?莫到时候情没说上,反招先生一顿训斥,那日先生训斥人的模样姐姐也瞧见了吧?真真是吓人呢……”
陈薇见青篱如此说,脸上不由浮现失望之色。青篱见她怔忡在那里,连忙悄悄闪人。
因存着躲人的心思,青篱硬是把自己生生的在房中窝了一天,一直抄到头晕眼花,这才出了房门透气。
习惯性的步入后院,却见她惯常做的凉亭里已经坐着三四个人,这才醒过神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独居客院了。
想要回避却也来不及了,陈薇一双嫩白的小手正冲着她不停的招唤着,见她不动,起身下了凉亭,就要跑过来。青篱无奈只得缓步上了凉亭,一边走,一边心中诽谤:不就一假面狐狸仙儿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大的劲头呢?
亭中另外三人,一位年约十八九岁,梳着妇人髻,绛红长衫,天青色长裙,长得温温婉婉的,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色。另一位是与王夫人年纪不相上下的妇人,一身蓝色衣衫,眉眼间看得出来,也是个温婉之人,另外一位老妇人,很是富态,面容白净,慈眉善目的模样。
青篱连忙行礼问好。那位老夫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青篱打量了半天,那眼光让青篱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挑萝卜白菜。这才笑道:“苏府真是会养女儿,单看这模样,这气度,真真把京中的一干官家小姐都比了下去。听薇儿说你是个极有才的,这更是难得呢。来,快坐下罢。”说着把她拉到身旁的坐位上。
陈夫人在一旁笑着接话道:“老太太说的极是,那日媳妇儿亲眼见着苏二小姐的诗文连王妃小五爷都夸赞呢。”
青篱连忙笑道:“老太太,太太过誉了。那日宴后,小王爷还说青篱的诗比不得王姐姐的好呢。”
陈薇在一旁笑着道:“苏妹妹惯会谦虚的。那日岳公子也说你的诗文他也比不上呢。”
青篱实在不想纠缠在这件事情上,那诗又不是她的原创,不过是拿来主义罢了。
只得道:“老太太,太太切莫再拿青篱打趣儿了。青篱哪里比得上贵府里的陈姐姐半分……”
陈老太太闻言又拿眼虚了她半晌,才笑道:“不骄不躁的,是个好孩子!”
陈太太笑意盈盈的附合着点点头。
陈老太太又问青篱一个人在寺中可过得惯?都抄了哪些经书?听说已经抄完了《金刚经》《金刚顶经》,每日还将《女训》《女戒》抄两遍。陈薇又将青篱来寺中为府里未出世的小公子祈福的事儿说了,陈老太太听了更是眉开眼笑,直夸青篱有心,拉着她的手越发的亲热起来。嘴里直叫陈薇等苏小姐回了京,邀到家里去玩儿,陈薇欢天喜地的应了。
青篱直纳闷:何时她这般讨人喜欢了?那陈薇怕是因着岳行文这一遭,这陈老太太,陈太太到底是为哪一遭?
那绛红衣衫的年经妇人几次拿眼瞅她,青篱心中的怪异感愈发强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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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苏青筝(一)
红玉气急败坏的拎着空空的食盒出了厨房,一面走一面回头,冲着厨房里的人骂着:
“她不过一个姨娘,凭着肚子老太太才高看她三分,现如今你们见太太病了,府里的事管不得了,你们胆子越发大了,连大小姐交待的吃食,你们都敢压着……你们这帮扒高踩低挨千万的,看我这就回了大小姐,到时候有你的好看……”
这么一路骂着直向五味草堂奔去。
厨房里的刘婆子冲着红玉远去的背影,气势汹汹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气,跳脚骂道:
“一个个都不消停!老娘这厨房里就这么几只手,一会这个要吃这个,一会那个要吃那个的。天天变着法子来折腾老娘,这会子你叫老娘哪里给你去弄什么槐花来?”
厨房里的另一个中年厨娘齐大娘连忙拉着刘婆子:
“你少说两句吧,那红玉好歹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你瞧着吧,她这一去呀,指不定在大小姐面前怎么编排我们呢。快把这闲气都收了吧,使人去寻些槐花是正经……”
刘婆子气恼道:
“是我存了心不与大小姐做么?这都快进六月了,哪里有什么槐花?去寻?去哪里寻?”
这时一个粗使的丫头经过,听见二人的对话,连忙接口道:
“两位大娘,这槐花先前我倒是见过二小姐院子里的杏儿柳儿在大花园里采过许多,当时我还问采那许多做什么,杏儿柳儿说二小姐极爱吃槐花包子,她们采了去焯了水晒干,好等日后二小姐想吃了,再给二小姐做了来。……许是二小姐里那里还有呢,何不使人去问问?”说完便匆匆的去了。
刘婆子冷哼一声:“我说呢,放着鸡鸭鱼肉不吃,好好的要吃这槐花包子,原来由头在这儿呢……”
齐大娘见她如此,想必是有内情,连忙问道:“你倒底知道些什么?”
齐婆子冷哼:
“还不是前些日子府里的丫头们碎嘴,说是大小姐与张小姐和王小姐在学里口角,中间儿便听见大小姐说王小姐的琴难听至极,也好意思在岳先生面前儿弹;那王小姐便笑话大小姐连个诗都不会做,与二小姐差得十万八千里……想必今儿是因着二小姐吃过这槐花包子,她偏也要吃上一吃。”说着又冷笑一声:
“谁还不知她那些点心是送去给学里头的先生吃的?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这般行事,真真是……”
两人正说着,远远瞧着紫兰过来了,便住了嘴。紫兰见这两个婆子方才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她一到跟前儿便收了嘴,定是在说自己的闲话。
恼得脸子一甩:“成天的光知道嚼舌头,正经事儿一样不干!赵姨娘要的燕窝怎么这会子还没好?赵姨娘这会子饿着呢,若是饿坏了姨娘肚子里小公子,你们可担待不起……”
刘婆子方才的气儿还没散,听了这话,把手里的菜往案上猛的一摔,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紫兰的鼻子骂道:
“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敢老娘在这里摆威风?你还当时你在太太跟前当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