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寨主,二寨主也是太年轻,难免犯错……”
“是啊,谁没个犯糊涂的时候……”
“以后不是就好了么,本来就是近邻,上辈人也不过是争个面子……”
大家,还真是见风使舵啊,连原本不屑与自由通婚的几个牛头山人都加入了规劝的行列。
“花姐姐,朵姐姐没有你温柔漂亮,也没有你聪慧机智,犯些错也是可以原谅的嘛。世人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亲,花姐姐你人这么好,就成全朵姐姐和牛寨主吧!”春晓是见着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
马兰花立即被这马屁给舒服的抚摸到了,更何况是寨里的贵客,更是特别受用,当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快回去准备聘礼去吧!”
牛大壮听了这句话,才欢呼一声,领着牛头山众人,喜气洋洋的打道回府。
议事堂里围满了花痴一般的适婚女子一众,狼一样的眼神毫不收敛的围着姚渊打转。
姚渊却像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穿了金甲缕衣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气质淡然,神态悠闲,“如今山寨危机解除,和近邻日后也应该能友好相处,我们一家人也还要继续赶路,就不多加打扰了。”
“啊?姚相公现在就要走?这么急做什么?”大概马兰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有多么不舍,她的神情有多眷恋。
姚渊却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却让人找不出,挽留的理由。
“姚相公还没尝过我们这里上好的茶吧?明天姑娘们就要去采茶,姚相公不如多留几日,尝尝今年的新茶?”那位一大早□晓起床的姐姐想出个理由来。
“姚某确有家务事在身,不好耽搁,还请寨主及众姐妹莫再挽留,莫要让姚某为难。”姚渊起身微微朝众人拱了拱手。
春晓这才发现,师父和墨允有个很大的共同之处,虽然师父无论何时都是微笑的彬彬有礼,可他身上有着和墨允一样让人难以亲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意。只是墨允还不会收敛这种冰冷的气息,而师父已经收放自如。
马兰花喜欢上了师父,春晓就是再年幼,也还是看懂了这些的。她趴在车窗上,看到马车渐行渐远,马兰花依旧站在原地,迷恋的望着马车行远的方向,就不难猜出,她的心已经跟着马车一起飞出了马兰山。
只是那时还年幼的春晓没有想到,马兰花是那样一个专情的女子,竟会一生守着马兰山,每天都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致死未嫁。
“师父,你喜欢马家姐姐么?”春晓趴在正在赶着马车的师父肩膀上,好奇的问。
姚渊带了带缰绳,让马车慢了下来,省的把他这猴儿一样的二徒弟给甩出车去,“为什么这么问?”
“我知道,马家姐姐喜欢你!从她看你的眼神我就猜出来了!你这么急着走,肯定是怕她忍不住向你表白,自己又不能接受,怕伤了人家的心吧?”春晓抱着师父的胳膊,挨着师父坐下。
“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接受不就不会伤她的心了么?”姚渊像是故意要逗她。
春晓却还没想明白,猛地一听师父话音转了,就不乐意了,“师父当然不能接受了!你还有我,还有墨允啊,你怎么能接受她呢?我们也喜欢师父啊!”
“晓晓,这是不一样的你知道么?你和墨允是我的徒弟……”
“什么不一样!师父,你不可以接受她!就是不可以!哼!”春晓气哼哼的甩开姚渊的胳膊,再次滚进车厢里。
墨允一把捞起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这是在生什么气,就好像师父已经接受了别人似的?”
诶,对呀,自己这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呀!
春晓摸了摸头,坐在边上,撩起窗帘看着外面,没接受也不行,但凡有想要接受的这个想法,就是不对的!她就是要生气!就是要生气!
等姚渊驾着马车,赶到要投宿的客栈时,春晓已经歪在墨允的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他心疼的叹了口气,他的晓晓,何时才能长大?
第八章
吃晚饭时,春晓不知是因为刚被叫醒,精神不振,还是仍旧在生着师父的闷气,平时最爱说话的她,低头扒饭,一声不吭。
“晓晓,多吃青菜,不然容易生病的!”姚渊速度极快的塞了一筷头青菜到春晓碗中。师父就是师父,春晓还没反应过来,青菜已经有一半被塞进嘴里。她当即停了下来,吐还是不吐?
姚渊无奈的看着她,“乖乖吃下去!”
春晓张嘴就要吐。
“师父有你和墨允就够了,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好不好?”
春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乖乖的把青菜囫囵咽了下去,噎的眼泪都出来了。
墨允一边帮她拍背,一边递水。
姚渊一叹再叹,“青菜,真有这么难吃?”
“青菜难吃?真是富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黄河下游都闹了饥荒了,别说青菜,连树皮都是好吃的!”邻桌不知是哪里人,听到姚渊的话,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
春晓眨了眨还带着泪的眼,小声问,“师父,咱们把青菜都捐给黄河下游的灾民吧?”
墨允的脸色却变了变。
夜里投宿,姚渊原本安排两个孩子住一间,春晓也是同意了的。刚进房间,春晓就拖着枕头破窗而入。
“师父,我要跟你睡。”不等姚渊同意,她就安置好枕头,踢掉鞋子卷着被子滚进里侧。
姚渊清了清嗓子,准备下逐客令,窗口忽的黑影一闪,墨允也出现在房间里。
“你,你也要跟我睡?”姚渊脱口而出。
墨允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不跟你睡,师父。我来是想跟您商量咱们的行程,可不可以改道先去灾区?”墨允大概是在生气,连跟师父说话时,都控制不住周身的冷意。
姚渊看了看他,猜到墨允想去灾区可能更他的家仇有关,便点头同意,眼角斜了斜卷着被子在床上装死的某人。
墨允不说二话,连被子带人,夹起来就走。
“师兄你干嘛?我要跟师父睡!放开我呀……”春晓像蚕蛹一般挣扎。
墨允跳上窗口,姚渊似是后悔了,出声叫住。
“师父还有何吩咐?”墨允扒着窗沿,隔着窗棂看着他。
“呃,没事,早点睡觉,明天早起赶路。”姚渊摆了摆手。
墨允夹着春晓瞬间消失,姚渊仍旧望着窗户,过了半晌才起身关上了窗。
“我们真的要去灾区捐青菜么?”春晓在颠簸的马车里,整理自己关于改变路线,她已经同意了的记忆。
墨允不知是已经对她丧失了耐心,还是懒得说话,坐在车角,双唇紧抿,闭目养神。
改变路线,前往灾区这几天,墨允都不怎么说话,赶路的时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只要一停下休息,他就找个僻静之地,一个人默默练功。
春晓偷偷的看着他,也不敢上前打扰,连坐在马车上偶尔跟师父说说话,或者自言自语几句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好几倍。
越临近灾区,那种灾难的气息就能越明显的感觉到。路边能充饥的东西就像过蝗虫一样,被扫光。树皮被剥下,草根被拔出。远远地,似乎已经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一开始遇见饿的两眼直放狼光,盯着他们的马车,好像随时会扑上来的灾民,春晓还会扒拉出所带的干粮和银子,送给灾民。
可是灾区深处,才能越明显的感受到,一点点的施舍和救济,不过是杯水车薪。这里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似乎已经有瘟疫流传的苗头。
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师父的眉头也总是皱起。这样低沉的气压下,春晓似乎都忘了记说话般一直沉默。
在灾情严重的黄河边上,他们一行简单的着装,小巧却丝毫没有一点华丽的马车,简直是鲜衣怒马宝马香车般招人耳目。
人大概是到了垂死的边缘,求生的愿望愈加强烈,许多行为已经超乎常理。就像这天下午,几个年迈没有逃出去的灾民,拿着腐朽的棍子,围住姚渊的马车。
这些人双目通红,大口的喘息,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喘一会儿就开始猛咳。但不管咳成什么样,他们都不退一下,就这样拿着棍子,僵持着。
“师父,咱们也没剩下什么吃的了。”春晓将最后的两块饼子护在怀里,可怜巴巴的冲师父说了一句,又抬头哀求般看着墨允。
墨允摇了摇头,小声在她耳边说:“这些都给他们,也救不了他们,我们还要自保。”
春晓点点头,把饼子包住,重新揣好。
“墨允,晓晓,坐好了!”姚渊猛的扬起手里的长鞭,长鞭在空中抽响。
灾民惊得退了两步,但仍不死心的围着马车。
“驾!”姚渊再顾不得许多,如果不迅速查明情况,离开这里,恐怕事情会越拖越糟,如果晓晓和墨允再染了病……他不敢想下去,长鞭舞动,不管是否有人受伤,只管驱逐开挡在车前的人,驾着马车,飞速离去。
他们看过了受灾最重的地方,又到临近的县看过,发现如此大的灾情,竟没有朝廷派下的重臣前来治理,有所行动的,也不过是些受灾不太严重的郡县的地方官员,开些粥棚,却连救济本地灾民都不够,更不要说逃难至此的外地灾民。
春晓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坐在墙角端着破碗,喝着稀粥的灾民,“师父,我们能开粥棚帮帮他们么?”
“不能!”墨允仰着头,看着车顶,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忍着想要爬出眼眶的泪。
“为什么?我知道我们的力量也很小,可是这样不就会少一些人被饿死了么?”春晓轻轻抓住墨允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因为我们的力量不够大,晓晓,而是有人不许我们这么做!”墨允只觉口中泛起苦涩,连话音里都带上了苦苦的味道,“你知道我爹犯了什么罪么?夸大灾情,骗取皇粮,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呵呵,夸大灾情,如今这灾情可算大?当年灾情于今几乎相差无几,可有国相拦着不准上奏,我爹看不过去,买通了皇上身边的人,把奏折直接呈递给皇上,才让皇帝知道了灾情,准许开仓赈灾,并任命我爹为赈灾御史,我爹倒是一心一意的为灾民,可结果呢?”
“所以现在,没有人敢公然的帮助灾民,就算是有银子有米,也不敢广布粥棚,是么?”春晓咬了咬牙,“哼,这个坏蛋国相,这个笨蛋皇帝!难道就没有人敢说敢管了么?!”
“晓晓,皇帝是不是笨蛋我们不知道,可他才十二岁,手中没有兵权,国相一手遮天,就算是皇帝,也拿他没办法。”姚渊摸摸春晓的头,叹了口气。
“师父,你很厉害对不对?”春晓什么时候不忘先拍马屁,“那不如就由师父你,去拯救天下苍生,到那时,师父你的名号一定会比鬼影神偷更响亮!”
姚渊静静的看着春晓,眼神含笑,“你想让师父干什么?”
“我们先去看看当今的皇帝是不是个笨蛋,如果不是,那就替他杀了国相,夺回兵权,这样皇帝才不会受制于人,才有能力爱惜他的子民。国相既然是这么横行霸道,欺上瞒下的坏人,他一定不得人心,人人当得而诛之!师父,晓晓对了么?”春晓说的心潮澎湃,小脸儿笼罩在一片荣光里,稚嫩却有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墨允的眼睛也一扫前几日的灰暗沉重,闪闪发光的看着姚渊,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这两个孩子追随的脚步。
“今天换快马,改道皇城!”姚渊的声音里有一丝兴奋的颤抖。
他怎么能连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的这点魄力都没有呢!鬼影神偷,那只是过去!
第九章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奔着皇城去了。不过此时,三人的心情已经大有不同。带着沉重,又压抑着难以名状的兴奋,他们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有益于天下苍生的大事。
连一直懒惰的春晓,都能保持者每天早晨一早醒来,晚上很晚才睡,以增加赶路时间的旺盛精力。也会小模小样的在马车里跟师兄讨论武功,比划比划招式。
几乎昼夜兼程,不过几天时间,他们已经赶到皇城脚下。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安顿好,三人就围坐在姚渊的房间里商量对策。
“我爹和他在官场上打过交道,此人为人谨慎,生性多疑,大概他自己也知作恶多端,请了许多武林高手贴身保护。要想接近他,取他性命,不是一件易事!”墨允忍着胸中澎湃的恨意,冷静的分析。
“不易并非不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切莫心急,总会找到破绽。”姚渊眯起眼睛,像是在笑又似乎不像。
“我们等得起,那些灾民可等不起呀!这里多耽误一个时辰,那边说不定就是成片的人死去,忍饥挨饿,疾病肆虐,命眨眼之间就没了!”春晓的急性子又上来了。
墨允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倒了杯水给她:“这可不是你去街上偷两三张银票那么简单,若是不计划好,就这么闷头上去,你我还有师父的命,也是眨眼之间就没了。如果咱们都死了,再等多久才会再有人愿意来冒这个险,做这件事,并且做成这件事呢?!”
“晓晓,我们既然来了,既然要做这件事,就不能冲动,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更要在成功之后全身而退!你忘记师父教你的话了么?”姚渊眼神无不担忧的看着他的二徒弟。
春晓瘪瘪嘴,“没有忘,师父说,除死无大事,我和师兄都是死过一次,捡条命回来的人,所以一定要比别人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对春晓的一番说教之后,三人终于达成共识,不骄不躁,从长计议。
街头巷尾的议论,茶余饭后的谈资,坊间的流言,虽是在皇城脚下,多有忌讳。但思想这种东西最是难以控制,有产出就会有流通,所以造就了流言。
三人搜集各种流言汇总起来,竟让他们发现了难说是好还是不好的可乘之机。
国相此人,阴狠暴戾,性格乖张。但先皇十分信赖依仗他,将朝廷上下一半有余的兵权交予他手,且皇城专门保护皇帝安全的禁军也归他统领。表面看起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所有国事皆有国相定夺,皇帝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且此人不好女色,只爱钱财,并有一怪癖,就是喜欢小孩儿,无论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未满十岁皆可。每逢月初,国相府里都会采买上十几个五到十岁之间的孩子。这些孩子,自从被买进相府,就在无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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