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天骄轻轻吁了口气,手上微微用力将楚笛揽入怀中,一语不发,只静静抱着她,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安心的,是的,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才觉得是活着,才可以有喜怒哀乐的真实感受。
“而且三年时间,足够让你父亲接受我,其实——”楚笛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有时候觉得他真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每个人都有故事,他也有,过往的事现在再说也无益,说到底其实是我父母辜负了你父亲。”
涂天骄轻轻抚摸着楚笛的头发,温柔的说:“我母亲曾经和我说,父亲是个表里不如一的男人,表面上暴躁,但内心中却有一处最最柔软的角落不为人知。她最初嫁过来的时候,父亲曾经喝醉了抱着她喊一个陌生的名字,母亲说她听到父亲那样喊,就知道她和董丽芬不过是父亲生命中的过客,甚至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也不过是些幌子,父亲不会再爱任何人,他只会爱那个他酒醉时痛哭着喊出的名字的女人。我想,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项链坠中的女人。”
犹豫一下,楚笛并没有说出这个女人现在还活着的事。轻轻看向病房上睡得香甜的涂明良,他究竟是可怜的人,爱着一个处心积虑逃开他的女人,并且一辈子放不下,内疚于这个女人死在自己怀中,并且一直以为是自己杀了她。
“其实,你父亲真的是很可怜,有时候以为活得太明白的人,其实是活得最不明白的。”楚笛犹豫一下,慢慢的说,“天骄,我父亲还活着,他呆在一个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地方,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父亲知道我父亲还活着,一定会非常的愤怒,他会认为自己是被戏弄了。有些事,他不知道反而好一些。我父亲他活得也不开心,但,他究竟是我父亲,我无法弃他不顾。”
涂天骄有些意外,诧异的看着楚笛。
楚笛苦笑一下,轻声说:“是不是很可笑,我以为你是我的仇人,其实也许说不定我父亲反倒是你父亲的仇人,大家以为他死了,就像当年你们以为我也死了一样,我父亲也以为我死了,就如我以为我父亲也死了一样。”
听着楚笛矛盾的,有些像绕口令一样的无奈解释,涂天骄只是立刻轻轻一笑说:“这样讲,我心里安心了些,我们不是仇人,我可以不必担心你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曾经旧事而心存芥蒂,这样你不会再难过。真好。”
“你不生气?”楚笛有些迟疑的问,“其实我怕你生气。”
第380章
涂天骄摇了一下头,轻声说:“就如你所说,一切,抵不过我们相守重要,我们可以在一起,谜底可以解开,也许是天意在眷顾我们。笛笛,我很高兴你父亲他没有死,不论他当年是不是使了诈,但你活下来了,他也活着,我父亲可以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安心闭上眼睛了,他和母亲说,他不难过楚天佑的死,但他难过他没有兑现当年对某人的承诺。他心不安。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父亲并不希望你父亲死,虽然他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你父亲。”
楚笛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我相信。”
看着楚笛安静的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安伟泽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涂天骄的车就停在院子的外面,他知道她还是要离开,她最终选择的还是涂天骄不是她,心中有一种撕扯的疼,却无法怨恨,一直以来他就知道,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涂天骄,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
“伟泽。”楚笛的东西不多,很容易就收拾好,回头看到一直站在一旁陪着她的安伟泽,“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但是,我不想骗你,你就当我是飞蛾吧,明知道前面不一定是天堂,我也没办法回头。”
安伟泽痛苦的摇了一下头,苦笑着说:“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的结果,从开始认识你,你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你的所有悲喜全部是为了他,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感激而嫁我,也不会因为他的背叛而随意选择一个人嫁,所以,我还是很高兴,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在他不在的时候,是我陪着你,至少,在你的回忆里除了他,还有我。”
楚笛轻轻的说:“伟泽,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对我来说,更像是亲人,如同有着血源的亲人,像我的父亲。你们太像了,温文尔雅,永远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永远是把爱默默放在心里,也许,在国外的四年中,你如果不是一直这样默默的守着,而是告诉我,也许我心中也会有所动,一直以为,从出生记事到现在,只有天骄,他会明确的让我知道他厌恶或者喜欢我,他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他也会选择牺牲,但他却让我有一种安全感,因为爱情只是单纯的放在心中,有时候是一种自私。所以,伟泽,如果以后你遇到你喜欢的,一定要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你喜欢她,爱她,想要娶她,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安伟泽笑了笑,眼中却隐藏着酸楚,楚笛不知道他有多想告诉她他喜欢她爱她,但是,每一次看到她,总怕他的爱会成为她的负累,她的心中已经住进了一个人,他不想她为了爱纠结,所以他选拔了陪伴,他不后悔,因为他有着只属于他和楚笛的四年记忆,里面的点滴都是幸福的快乐,是梦中的樱花,绽放的美丽,就算凋零,也美丽的无法痛恨。
“楚笛,我会一直在,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会给你你想要的。”安伟泽温和的说,“就当我是你的亲人吧,亲人之间是最最讲不得得失的,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但也会一直在这儿等候你,如果你受了委屈,或者需要一个人说说话,你可以随时联络我。”
楚笛轻轻的郑重的点了一下头。安伟泽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楚笛,这是他最后一次以一个爱慕者的身份拥抱她,从此后,他将只能是她的上司,她的同事,她的亲人。
车子缓缓驶离安伟泽的住处,安伟泽没有下楼,但楚笛却能感觉到他送别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后,甚至走的好远了,那目光依然在。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涂天骄轻轻揽着楚笛的肩膀。
楚笛似乎是怕冷,将身体全部偎进涂天骄的怀中,仿佛在做梦般,喃喃的说:“天骄,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为了我好好的活着,如果没有你,这世上便不会有我。”
涂天骄将楚笛揽在怀中,温柔的说:“好,就算离开,我也会带上你。”
楚笛搬进涂天骄的住处,那个之前茹倾世一直努力挽留她的地方,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茹倾世知道的时候也是在一个月之后,这一个月里,涂明良的整个治疗已经全部由楚笛负责,茹倾世到是经常在丈夫的病房里遇到楚笛,也发觉儿子和楚笛之前比起之前融洽了许多,但她还真的没有多想。
因为涂明良的病,春节也不过是做了寻常日子过,在病房里,茹倾世和涂天骄都在,楚笛破例允许涂明良稍微喝了一点点酒,他的情形已经好很多,虽然身体仍然不能动弹,但是,因为护理人员的小心谨慎加上细心和耐心,涂明良虽然恼火但始终拿楚笛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到没有任何的不妥。
为避免涂明良情绪激动,楚笛仍然是选择了对他隐瞒自己和涂天骄在一起的消息,不过,这个消息她还是礼貌客气的通知了父亲和亲生母亲,同时问候了弟弟楚钰,解释了不能回去的原因。因为,她选择了留在所爱的男人身边。
“笛笛,他,知道你母亲的事吗?”楚天佑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涂明良知道了小竹还活着的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楚笛能够从声音里听出父亲的不安,一个人心中有事,其实是一件相当痛苦的折磨,涂明良心不安是内疚于他让小竹死了,让他承诺保护的楚天佑死了,但父亲的内疚却是,他们活着,却惟恐有一天被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涂明良已经中风瘫痪,他现在只有胳膊和手可以动,身体的其他部位是没有知觉的。您是医生,您一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楚笛平静的说,阳光很温暖的从窗外落在她身上,面前是病例,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就算他知道你们还活着,也没有能力飘洋过海的去对付您和小竹妈妈。”
楚天佑轻轻吁了口气。
第381章
“爸爸,其实是您对不起涂明良,您和小竹妈妈一起联合起来欺骗了涂明良,他一直内疚于小竹妈妈的离世,您和小竹妈妈利用他对小竹妈妈的爱伤害了他,这种良心不安的内疚将会陪伴您很久,直到涂明良过世,您才会不害怕他发现您还活着,但,涂明良走了,您会更加的内疚,这声对不起,您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说了。”楚笛轻声叹息一下,慢慢的说,“而且,您将终身内疚于我养母的离世,只有您生命结束才会消失。”
楚笛的声音静静的落在楚天佑的耳朵里,他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泪水,拿着话筒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儿的话虽然刻薄些,却正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痛,他害怕被涂明良发现,也内疚于关颖芝的离世,而这一切,他永远没有机会在死前释怀。
小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楚天佑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轻声问:“是笛笛的电话吗?她是不是仍然不肯回来?”
楚天佑轻轻挂上电话,叹了口气,慢慢的说:“笛笛和涂明良的儿子涂天骄在一起了,他们相爱了,她说他们彼此相爱,不想分开。她不会回来,至少在涂明良过世前,笛笛说,涂明良中风瘫痪在床,难怪安医生曾经在电话里含糊的说,涂明良的生命可能不会太长了,一则年纪大了,二则也受过一次重伤,可能也就两三年的光景。”
小竹有些意外,涂明良死?多么奇怪的说法,那是一个在她心中永远不会死的男人,永远是霸道的,永远是不管不顾的。
“她还是不肯和安医生在一起?”小竹有些遗憾的说,“安医生真是一个好人,而且性格温和,我一直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涂天骄是个怎样的男人?他会对笛笛好吗?”
楚天佑有些困惑的摇了一下头,似乎也不是很确定,“我只记得小时候的涂天骄,长得很好看,和涂明良不是太一样,他几乎是集中了他父母的全部优点,有些傲慢,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男孩子,有钱有势,自然会比常人自信些。不过,我有听安医生说过,涂天骄对笛笛一直不错,一直很喜欢笛笛,笛笛来国外读书也是涂天骄的安排,他应该是极喜欢笛笛的吧。”
小竹有些出神,好一会才苦笑着说:“我千辛万苦逃过了涂明良,我的女儿却一心一意要嫁给涂明良的儿子,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没有办法预料。但愿那个什么涂天骄可以好好的对笛笛。”
夫妻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他们也无法预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转眼,时间过去了一年半,涂明良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一次书房的枪伤让他从那天开始身体就越来越差,加上这一次的中风,楚笛知道,涂明良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而她和涂天骄之间的事情,她依然瞒着他。
午后,外面有雨,夏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楚笛替涂明良做完全部的检查,和安伟泽商量解决方案,涂明良竟然趁护理的人不注意让自己感冒了,这次感冒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涂天骄和茹倾世都在,他们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过意外的表情,这是他们一直都有心理准备的一个结果,涂明良早晚是要离开的。
忙碌了整个下午,楚笛和安伟泽决定放弃,就算是他们尽力抢救,也只是在延续涂明良的生命,对于涂明良来说,这种延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过是一具活死户,没有任何知觉的存在着,对于他的亲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安慰,但对于一向霸道的涂明良来说,却是一种悲哀。
有些事,楚笛明白必须要让涂明良知道,他有这个权力。
涂明良是决意要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他的眉眼间仍然有不舍,似乎是怕着又似乎是眷恋着什么,在他的意识还没有全部涣散前,她希望他知道,小竹还活着,她并没有死在他的枪下,这样,他可以安稳的离开,或者安心在奈何桥前等着,再一次和楚天佑好好的竞争。
看着躺在床上的涂明良,楚笛轻轻吁了口气,突然,伏下身子在涂明良的耳边轻轻的说:“涂明良,你仔细听我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小竹,她还活着,她并没有死在你的手中。”
涂明良的身体完全没有反应,虽然楚笛相信,如果他的身体有知觉,他一定会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但他的脸上瞬间出现惊愕的表情,眼睛也睁的大大的,盯着楚笛,一旁的涂天骄和茹倾世不解的看着涂明良,他的表情错愕但不愤怒,甚至是狂喜的,只是,太多的怀疑。
楚笛从手中的病例本中取出一张照片,那是她唯一的一张放在身边的亲生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竹依然美丽动人,脸上的表情恬淡温和,这个表情与涂明良无关,小竹选择了她想要的生活,虽然不一定开心。
涂明良一眼认出了照片中的女子,眼睛越睁越大,楚笛再次伏下头,在涂明良耳边轻声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现在生活在国外,她说,”楚笛顿了一下,有时候谎言是一种美丽的虚假,但她宁愿这份虚假是最后的安慰,“她很高兴我和你的儿子在一起,她说,如果我的一声爸爸可以让你原谅她年轻时的任性,她会很开心。”
涂明良突然呜呜的哭出声来,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为小竹的死,而这一次是为了小竹的活。她还活着!!!
茹倾世和涂天骄全都愕然的看着涂明良和楚笛。
接过楚笛手中的照片,涂明良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的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天骄说,倾世,你也先出去。”
一个月后,楚天佑听到邮差按动门铃的声音,妻子小竹走到门口接了邮件,是一份来自他们故乡的信函,大大的厚厚的信封,看着妻子一脸困惑的打开,里面只有两份报纸。
一份是黑色照片的讣告,照片上是依然霸气英俊的涂明良,唇角却有些浅浅的微笑,似乎是问候,也似乎是告别,上面说,涂明良大帅因病去逝,其妻茹倾世其子涂天骄其媳楚笛悲痛送别。
另外一份是红色的启事,照片上是英俊的涂天骄和清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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