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劫- 第15部分

“丑丫，你真是好耐性，这么混乱的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吃独食。”张茂林在楚笛对面坐下，看着她不急不躁的吃着面前的点心，还真是有些奇怪，这个丑丫，从来吃东西都不会狼吞虎咽，似乎一直不饿一样，总是细嚼慢咽，让人看着很是斯文。

楚笛指了指面前的点心，意思是说点心味道不错。然后指了一下旁边用纸包着的一些点心，意思是说这些点心是带给张爷爷的，本来张爷爷也是在被邀请之列，但在来的时候，他突然变卦说是不想来了，张茂林没劝得动他，也就放弃了。

“好，爷爷也喜欢吃些甜食，年纪大了，真和小孩子差不多，喜欢吃这些小孩子才吃的东西，那些大鱼大肉的才好吃，你不吃，真是浪费那些好吃的，你在这儿慢慢吃点心吧，我去吃好吃的，再来上一大碗酒。我要庆祝一下！”张茂林说着，兴奋的转身离开。

楚笛的动作微微一缓，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张茂林实在是太兴奋了，进入到前厅立刻就敞开了喝，他的酒量并不算太坏，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晚饭的时候，爷俩有时候会烫上一壶酒，然后小酌一番，他也可以喝上些不醉。但今天他实在是太兴奋太开心，所以，根本顾不上别的，就是敞开了喝。

张茂森的表情一直有些担忧，但要应酬满前厅的客人，还要避免被赵寨主看出他不开心，又要担心弟弟的前途，那个涂天骄真的不是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弟弟可以对付的人。

而且，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涂天骄并不是真的看重张茂林，似乎是有另外的原因让涂天骄选择张茂林做他的手下，他都看出来弟弟好像是对那个漂亮的杜月儿怀有好感，看到杜月儿的时候眼睛都有些发呆，他才不相信弟弟是因为跟了涂天骄做手下才开心，难道涂天骄那么聪明的人看不出来吗？

在吆喝不断的人群中，张茂森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正在收拾食物的楚笛，思忖一下，和身边的赵小菊低语几声，然后走了过去。

“妹妹，在做什么？”张茂森指了指桌上打成包的食物。

楚笛用手势表示，这些食物是带给张爷爷吃的。

“没事，爷爷的我会准备，你不用特意给爷爷留，一会我安排人送你和茂林回去，他喝多了，这儿人多，我还要忙些时间，涂少他们也在，我不方便再亲自送你们回去，路上照顾些他。”张茂森温和的说。

楚笛只是乖巧的点了一下头，表情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71章

第71章

找了辆马车，拉着喝得已经不省人事的张茂林，楚笛也坐在马车上，带了些给张爷爷的东西，和张茂森、赵小菊说了声就匆匆离开。

马车在山路上走得不快，一则是天色已晚，二则是张茂林一直在吐酒，刚开始还睡着，后来半睡半醒间一直不停的吐酒或者唱歌。

楚笛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胡言乱语。

前面，路上有块石头，赶车的人大约也喝了些酒，视线有些模糊，离那石头已经不远了，竟然也没有发现，楚笛原本想要提醒，却突然收回几乎已经要落在马车夫身上的手，却有意的灵巧从马车上趁着马车撞上石头的瞬间从马车上滚到地上，旁边有一些杂草，她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受伤。

耳边传来马车翻倒，以及马车夫和张茂林惨痛的喊声。

楚笛起身跑过去，马车夫摔得鼻青脸肿，满脸的血，正紧张的看着张茂林，张茂林伤在腿上，右腿被紧紧的抱在他手中，楚笛打量一下，他应该是摔断了腿，立刻回身从摔碎的马车车板上寻了两块，让马车夫帮忙固定好张茂林的腿，张茂林天性不老实，摔伤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他恐怕没有办法现在就赶去涂天骄处当差。

楚笛的唇边快速而隐约的闪过一丝微笑，夜色中根本看不真切。

她用手比划着让马车夫迅速骑马回去找人来帮忙，然后示意自己留在原地，马车夫也不敢耽误时间，如今这个张茂林已不再是个小角色，不是原来在山上和他们这群子土匪们混在一起的小混混，可以随意无视。现在他是寨主亲妹妹的小叔子，要是真的让自己给摔残废了，这辈子就不要混了。

张茂森和赵小菊继续在前厅陪那些来客们喝酒，他们的新房就在山寨中，所以并不着急于时间，去给杜月儿取衣服的人才刚刚到，顺道也带来了伺候杜月儿的一个丫头，伺候着杜月儿换好衣服，脚踝处还是蛮痛，虽然敷了药，但仍然有些青肿之痕，所以没有出来吃饭，由刚刚到达的小丫头伺候着在房内简单的吃些东西。

酒席实在是太长时间了，涂天骄已经不记得这桌上的饭菜已经换了几茬，看父亲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也没有催促。知道父亲这次来有父亲的打算，父亲对这个土匪窝一直颇感兴趣，最重要的是，这山中有些东西是父亲想要的。

有人从外面跑了起来，张茂森正和他们一桌吃饭，端起酒杯正要寒暄，来人突然走近些，附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张茂森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瞬间还有些意外和松了口气的释然。

第72章

第72章

一抬头却看到涂天骄正微笑着看着他，立刻脸上显出担忧的表情，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在路上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马车夫说，好像是摔断了腿，妹妹还留在原地照顾他，我这就去找人看看。”

赵小菊脸一沉，不满的说：“真是不省事，这个张茂林，打小就是个麻烦精，我刚和哥哥说了要让丑丫过来伺候我，得，他又摔伤了，这下子，丑丫又来不了，算了，反正也是看你的面子，那么丑的丫头，我还真不想要她来伺候我，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再丑也是个女孩子，总不好老是和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光棍混在一起，你也得注意提点些，毕竟那孩子本来就是捡来的。”

张茂森笑着说：“到也不怕，原本爷爷捡了来就是想给茂林做媳妇，虽然丑些，但人还不错，老实本份，我看着挺好。对了，马车夫人呢？”张茂森看着来人随口问了句。

“摔得也不轻，一脸的血，样子太不妥，这里都是贵宾，就没让他进来。”进来报信的人机灵的说，“估计那脸上的伤也要好几天才可以恢复。”

张茂森一怔，脱口问：“我妹妹如何？”

赵小菊一旁掩嘴一笑说：“丑丫那么丑，再摔伤些也不过是丑上加丑，也看不出来了，多一些没关系，说不定，两个都摔伤了，在一起反而容易撮合。张茂林现在也是个半大小伙子，平常看着丑，这会子说不定——”

张茂森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悦，插嘴说：“好了，不要乱讲了，去把马车夫带过来，我想问一下妹妹的情况，让他洗净脸再过来。”

涂天骄微微一笑，说：“原来你还有一个捡来的妹妹？”

张茂森立刻陪笑说：“是我爷爷一次去河里打鱼的时候在河里一棵树旁捡到的，也算是个命大的，自小没有爹娘，亲戚还要卖了她去青楼那种地方，她不肯，就偷偷跑了出来，偏巧遇上下雨，沿着河边跑的时候掉进了河里，于是让我爷爷给捡了回来。人虽然丑些，但爷爷说，这也是条人命，总不能看着不管不问，正好家里也穷，就留着给茂林当媳妇养着了。是个哑巴，长得也寻常，不过，挺能干，也老实，现在大半由她照顾着爷爷和弟弟。”

“长得可丑了。”赵小菊笑着说，“我们都唤她叫丑丫，最早的时候还是茂林喊的，这时间长了，就成了她的名字。”

“也没说得那么丑，就是看脸上皮肤黑些，五官挺平常。但仔细看看到也没那么不堪，眼神挺清澈，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张茂森微微一笑，“只是茂林这一出事，要是真摔断了腿脚，一时半会的恐怕——”

“没事，城里的大夫也好，可以去我那疗伤。”涂天骄笑了笑，“可以让你妹妹一起跟着，既然是当媳妇养着，跟着照顾也方便。”

张茂森有些不知如何接下去。

第73章

第73章

“就这样说定了。”涂天骄笑着说，“一会我们走的时候就一起捎着他们二人，你已经成家，可以接你爷爷过来一起住，年轻人要有年轻人自己的生活，张茂林年轻有为，你放心，在我手底下一定会有锦绣前程。”

张茂森陪着笑，恭敬的说：“那敢情好，只是，茂林他在山野中野性惯了，到了城里恐怕会反而不习惯，妹妹也是个不识字不读书的女孩子，到底是在山中随意些，如果涂少不介意，我会好好照顾好他们兄妹二人，到时候一定让茂林忠心跟随涂少鞍前马后效命。”

涂天骄只是笑笑，看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

洗净脸仍然是一脸青瘀痕迹的马车夫走了进来，吓得人只打哆嗦，他在山中也就是个赶车的马车夫，平常就少在人前露面，今天是喝了二两酒才出了这个状况，摔伤了寨主妹妹的小叔子，这已经吓的话都不会说了，站在那儿身体一直在打着哆嗦，紧张的人有些僵硬。

张茂森眉头一蹙，看样子，弟弟一定摔的不轻，不晓得丑丫情形如何？

“我弟弟和妹妹的情形如何？”当着涂天骄的面，张茂森不便发火，但语气还是较平时严厉些。

“您弟弟，他，他摔伤了，腿摔断了，呃，呃，您妹妹，那个，她，她没事，只是一些擦伤，她，她在守着您弟弟——”马车夫哆嗦着回答。

张茂森看了涂天骄一眼，有些为难的说：“这，看样子，情形确实有些糟糕，涂少，您看——”

涂天骄漠然的说：“你是一直不肯爽快的应允，我要是再提议，你在心中一定怪我不通人情，既然看不起我的提议，你自己随意。”

张茂森的脸色非常的尴尬，一旁的赵小菊不耐烦的说：“涂少既然是好心好意的想要带他们兄妹二人去城中治疗，有什么不好，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你怎么一再的推辞，这让涂少心中怎么想，难不成是你不愿意你弟弟和那个丑丫头过去而故意让赶车的人惊了马摔伤了他们二人，真是的，真不爽快。”

涂天骄微微一笑，说：“还是赵寨主的妹妹爽快。”

赵小菊被涂天骄一赞，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是有些小小的羞涩，竟然半垂下头，不敢再看涂天骄。

赵寨主不在这，他正陪着涂明良饮酒，还有一些对他来说权势和地位都不可轻慢的人物，原本是请了涂天骄一起，涂天骄却借口想要和年轻人一起喝杯酒，才另外单设了这桌。

她虽然如今身份是张茂森的妻子，但因着是赵寨主的妹妹，训斥张茂森的时候仍然用了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平时她并不这样，因为喜欢张茂森，在张茂森的面前听话的时候更多些，偶尔使使小性子也即刻就收敛，这一刻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就不由自主的偏着涂天骄。

也许是因为涂天骄的微笑让她有些不忍心涂天骄不开心。

第74章

第74章

张茂森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努力忍着，但脸色瞬间还是有些灰暗，迟疑一下，他好像是要说话，却把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赶去看张茂林和丑丫的人比较迅速的赶了回来，说是人已经不在原地，丑丫把张茂林单独留在那，然后赶去通知了张爷爷，张爷爷驾了牛车带他们回去了，张爷爷说，张茂林的腿摔断了，挺严重，不能再挪动，就没让人再带回来，去的时候张茂林已经睡着，丑丫也已经处理妥当所受的刮擦的伤。

“您爷爷说，您弟弟是自作孽，活该，也正好消停些日子。”去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勉强的重复着张茂森爷爷的话。

张茂森看了看涂天骄，涂天骄却依然一脸的微笑，面无表情。

咬了一下嘴唇，张茂森知道，涂天骄不发表任何意见，并不表明他要放弃带张茂林离开，张茂林对于涂天骄来说，就是可以约束自己的一个理由。

“涂少的话有道理，自然是城里的大夫好一些，去和我爷爷说一声，就说涂少特意带茂林去城里医治，让爷爷准备一下，等一会涂少离开的时候会一同带着他和妹妹离开。”张茂森不再坚持，涂天骄的微笑比命令更让他心乱。

赵小菊笑着说：“茂林果然是个有福气的，涂少肯照顾着，连我也没得过几次机会去城里看看，他到先得了机会，而且还是涂少的面子，茂森，我们成亲后，你一时半会的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们也去城里逛逛？”

张茂森心中不快，但面上却保持着微笑说：“当然，自然是要去的。”

赵小菊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寒暄的说：“涂少，您别只顾着听我们两口子闲扯，这山中的东西虽然比不得城里的精致，到都是新鲜的野味，您也试试鲜，对了，要是您吃着合口，就带些回去给您的母亲尝尝。”

“多谢。”涂天骄依然是一脸微笑，简单的说。

张茂森的心情慢慢的沉下来，虽然脸上依然是微笑着，却明显的让人觉得有些沉闷，虽然他努力掩饰着，却仍然是夹菜和饮酒的动作缓了些。

张老头看着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的孙子，眉头打成了结。

“涂天骄要带走皮蛋，并不是因为他欣赏皮蛋，而是想要通过皮蛋约束他哥哥茂森。”张老头抽了一口旱烟，烟雾吐出来绕着他，“我不知道这个涂天骄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既然是涂明良的儿子，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楚笛一旁坐着，眉头也微微蹙着，想着记忆中与涂天骄有关的事，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变化不是太大，一样的好看，像爸爸曾经和她说过的一样，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家伙，眉眼长得就算是做了坏事也让人不忍心责备的家伙

第75章

第75章

“丫头，有什么办法吗？”张老头看着楚笛，“如果他去了，我敢保证，以后茂森就别想安生！”

楚笛有些犹豫，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外面有人进来，是张茂森身边的人，进来看到正在抽旱烟的张老头，立刻把张茂森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别的到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把话带到了，一会涂少离开的时候会过来捎着他们二人。”

看着来人离开，张老头看着楚笛，“他会不会认出你来？”

楚笛微微噘起嘴，眉头蹙着，思忖了好半天，看着床上酒气熏人，腿上打着夹板，鼾声震耳的张茂林，目光落在跃动的火苗上，怔怔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