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天骄上下打量着楚笛,似乎是无意的说:“这丫头眼睛里太有故事了,可惜年纪轻些,藏不住,要是年纪大了,这眼神就和外观一样不惹人注意了,不过,这样也有趣,说不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你说是不是呀?丫头!”
楚笛下意识哆嗦一下,心中真有一种冲动,想要用全部的气力把涂天骄狠狠的推到地上才能得心气平。
“走吧,正好车上还有空出的位置,其他的,到了涂府自然会全部配齐,做我涂天骄的丫头,自然不会比别人差。”涂天骄漫不经心的说,眼神却凌厉的轻轻瞟过楚笛,从她瞪大的眼睛和紧紧相握的手上扫过,人的眼睛和手是最会暴露内心情感而且最容易被当事人忽略的地方,这丫头一定有什么故事,只是不愿意说,她在恨他,她的眼神里有对他的厌恶。
她在厌恶他,这让他觉得有趣,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女性眼中看到厌恶,从来他就是被女人宠爱的。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丫头,年纪最多十三四岁,长的如此丑陋,或者说如此寻常,她也没丑到不能看,只是和周围人比起来有些太寻常,他和她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厌恶他?
杜月儿坐在车内,虽然楚笛离她还有一些距离,并不坐在一排,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捂上了口鼻,似乎是空气中有她不喜欢的味道,楚笛冷冷瞟了她一眼,眼神让杜月儿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天骄,这个丑丫头,她,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杜月儿声音极低的说,明明对方不过是涂天骄看中的一个丫头,但她却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下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惧,声音不由自主的放小,甚至是贴在涂天骄的耳朵边说。
涂天骄看了一眼楚笛,楚笛面无表情的看着车子外面,眼神是有些冷,但似乎可以归结为害怕担心,涂天骄笑了笑说:“你还是杜黑子的宝贝女儿,这样的人你也害怕,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能吃了你不成,估计你对她来说也不算合口,她可是在山上土匪堆里长大的,说不定真的吃过人。”
杜月儿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愈发觉得楚笛的表情有些阴森。
涂天骄没想到杜月儿会突然害怕这个面容丑陋的小丫头,觉得很是好玩,猜测也不过是楚笛是在土匪群里长大,难免会有些痞气和阴寒之意,杜月儿自幼也算是温室里的花朵,见了难免不适应,拍了拍杜月儿抓紧他的手,她的手竟然有些微凉,“好了,你不会真的相信她会吃人吧?”
杜月儿长长吁了口气,半晌没有吭声,只觉得楚笛似乎是在用一种奇怪的冷漠一点一点的将她慢慢撕裂。她觉得楚笛有一种她不能了解的仇视,对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却似乎看到楚笛的嘴唇微微一动,牙齿隐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极轻微,或者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她自己的想像,但她却突然想到刚才涂天骄所说的,也许在土匪堆里长大的这个丑丫头真的吃过人,整个人立刻吓得哆嗦一下,匆忙的再偎近一些涂天骄,不再看楚笛一眼。
车子一直在众人的安静中行驶着,慢慢的,窗外的人多起来,热闹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家的旧居之前出过事情,所以这儿周围的热闹程度不如其他地方,毕竟这儿出过人命案,有人被烧死,所以不算吉利。
“张茂森也真傻,竟然会选那个地方住。”过了一会,杜月儿在楚笛不再注意她的沉默中不再特别思忖楚笛,而是偎在涂天骄的怀中,用一种略微有些嘲讽的声音说,“而且,他的老婆还有身孕。”
“那个地方不好吗?”涂天骄漫不经心的问,看着车窗外面,小贩们时高时低的叫卖声不停的传入车内,他的眉头皱了皱,空气中也有了些小吃的味道,很香,但也很腻人,他喜欢清淡些的食物,因为应酬的时候吃的全是大鱼大肉,“我觉得挺好的。”
第90章
杜月儿顿了一下,面上微微有些尴尬,猜不出涂天骄的意思,好半天才喃喃的说:“我只是,只是听我父亲说,那儿曾经死过一个人。”
涂天骄瞟了杜月儿一眼,笑了笑说:“你是天真到家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杜黑子和你说那儿死过人,难道你不知道那人是我们涂家在意的?而且死在你父亲手下?或者可以这样说,那之前住在那儿的楚家一门惨案全是由你父亲一手造成的?”
杜月儿此时才突然想起这旧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有失水准的话,脸一红,有些害怕,心跳了跳,微微垂下头,喃喃的说:“我,我只是,只是突然,天骄,对不起,我父亲做的事,我知道我父亲对不起涂家,还害得你大哥,我,我——”
“算了,不提了。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涂天骄淡漠的笑了笑,“人已经死了,要是和你们杜家计较,现在还有你们的活路,至于我大哥,也是他倒霉,不过我到瞧着少了一只眼睛,他到看起来更有些男儿气概。”
杜月儿猜不出涂天骄的话是真是假,只得尴尬的陪笑,手却微微颤抖起来,自觉的将身体略微坐直些,心中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没有水准的话。
车子停下,有随从立刻上来把车门打开,涂天骄先下了车,口中说:“丫头,喂,我说你呢,不会说话还听不清吗?你跟着我先去见见我妈,做我的丫头首先得让我妈满意,她要满意了,你在涂家就是丫头中的第一位了,我有一种感觉,我妈一准会喜欢你,她喜欢话少的人,你不会说话,这一点一准让她放心,不会有人传话。”
楚笛抬头看了一眼,确切的讲是瞪了涂天骄一眼。
涂天骄哈哈一笑,觉得这丫头还真是有趣,虽然嘴巴不会讲话,眼睛却会讲话,他突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水汪汪的,仿佛含了水,亮得让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也变得顺眼起来。“喂,丫头,你认栽吧,就算是再恨我,你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或者在心里把我痛骂一顿,本少爷对于听不到的诽谤一概视作不存在!”
楚笛似乎是长长吁了口气,咬了一下嘴唇,用手语比划说:放心,我虽然不会讲话,但好赖话听得出来,我要是骂你,嘴不会骂,手语也可以骂,所以,你最好是看不懂手语!
涂天骄确实不太看得懂,但大概意思略微猜得出来,一句话,楚笛所表达的意思一准不是好话。但他并不介怀,很少有人会让他觉得有趣,尤其是女人,当然,这个丑丫头在他眼里算不得女人,至多算做不是男人。
“天骄,我们走吧。”杜月儿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极度的不喜欢楚笛,尤其是,似乎涂天骄并不讨厌这个长得其貌不扬的丑丫头,那么漂亮的阿美放在跟前也没见他这样有耐心过,竟然和一个做丫头的有说有笑。
涂天骄没反对,任由杜月儿挽着他的胳膊进了涂家大院的大门。
刚迈脚进了门槛,杜月儿突然一下子冲向前面,涂天骄一怔,因为是杜月儿挽着他的胳膊,所以他并没有吃劲,也没有在意,路上什么也没有,平白的杜月儿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死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杜月儿明明觉得就是有什么人在她后面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她的第一直觉就是,肯定是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不会讲话的哑巴丑女所为,脱口骂到,“你推我做什么?你存了什么心?”
楚笛人还在门槛外面,离她的距离根本不能碰到她的身体,此时站在门槛外面,看着坐在地上正由匆忙赶上来的一位中年女子扶起的杜月儿,面无表情,似乎杜月儿骂的不是自己。
“你发什么神经,自己走路不小心,关她什么事!”涂天骄生气的说,“她现在是我的丫头,要骂也只能我一个人骂,朱妈,派人送杜月儿回去,对了,我妈在吗?我新挑了个丫头,让我妈长长眼看看。”
朱妈扶着一脸委屈,又因摔倒摔痛了身体眉头紧皱的杜月儿,笑了笑说:“夫人在里面和金太太打牌,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时间,金大小姐还在等您,已经问了好几遍您几时回来,只怕早已经急了。”
杜月儿的脸沉了沉,金家大小姐金佳柔,她认识,也见过,是金家的宝贝女儿,大家传闻是个彩头特好的人,出生就带着富贵,只是听说已经说给了涂天赐,怎么还缠着涂天骄不放,按理说涂天骄还得称呼一声大嫂。
“朱妈,金家大小姐不是已经许给天赐少爷了吗?”杜月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今天她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净说些让自己尴尬的事,这话一说出口,看朱妈瞟了她一眼,立刻知道这话讲的不妥当。
“涂府上的事自然是由老爷和太太作主,这事我这个当老妈子的可说不上话,杜姑娘要是想知道,可以得了时间问问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刚才天骄少爷说让派个人送杜姑娘回去,杜姑娘是直接回杜府呢还是先去看看医生?”朱妈一脸的微笑,慢慢的说,上上下下打量着杜月儿,“这一跤只怕是跌的不轻,还是查查好,到底是个没出门的姑娘家,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涂天骄忍不住笑着说:“朱妈,真让我娘说中了,你呀,这年纪大了,话也多了,两个字,唠叨!好了,派人开车送她回去,顺路去找个大夫看看,又不是个小孩子,哪能一摔就坏?”
朱妈立刻笑着说:“可不是,我真是老糊涂了,杜姑娘府上也是尚武的,不过是跌了一脚哪能摔坏,真真是老了就不中用了,说话都惹人烦。天骄少爷,您是直接回您房间休息还是去和夫人打声招呼?”
“算了,我直接回去休息,等金佳柔走了我再去和我娘说话。”涂天骄指了指楚笛,“你跟着我,对了,朱妈,吩咐人给我这个新丫头裁几身衣服,收拾间屋给她住。”
第91章
朱妈瞧着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进来的楚笛,一个相当不起眼的丫头,长得很普通,但瞧着到还老实本份,“这是您新挑的丫头?”朱妈还是有些迟疑,就算是个伺候人的丫头,以涂天骄的眼光,这也太丑了吧?
“是呀。”涂天骄微微一笑,冲楚笛招了招手,“你过来,这地方你是第一次来,跟着我,走丢了保不齐会让这府里的人当乞丐给轰出去。”
楚笛似乎微微有些恼怒之意,她觉得这个涂天骄和小时候没有一点变化,长着一幅好皮囊,却偏偏说话刻薄的欠扁,她真想一拳打在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上,打成一个阴云密布!
“你发什么呆呀?”涂天骄略微提高些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可没有太多好耐心陪你在这儿发呆,你是伺候我的丫头,是你伺候我,不是我伺候你!快点跟上!”
楚笛极是不情愿的迈过门槛走进涂家大院,里面的青石板铺就一条路,直通正厅,另外有鹅卵石铺成蜿蜒小路穿过树木花草向着另外方向,涂天骄根本不理会一脸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杜月儿,前面顺着小路朝前走。
“天骄。”杜月儿委屈但不敢大声的喊了声。
涂天骄头也不回,吩咐一个随从,“等会告诉张茂林一声,说是杜月儿摔倒了,不舒服,让他处理完自个的事抓紧时间过去陪着医院里瞧瞧。”
“是。”随从应了声,先是侧开身体让过跟在涂天骄后面的楚笛,再转身离开。
“你看我是不是很好心?”涂天骄心情大好的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你那位青梅竹马的茂林哥哥相当的喜欢杜月儿,他如今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他,这多好的机会让他献殷勤,若是成了,你说你那位哥哥是不是该好好的请我吃一顿好的?”
楚笛差点直接骂出声,心中暗骂:真够可以的,自己玩过的女人送给手下,还要人家感激,也就茂林哥哥这个大白痴会喜欢杜月儿那个神经病!
“怎么不说话?噢,对了,你不会说话。”涂天骄慢下脚步,等着面无表情的楚笛跟上来,然后和她几乎是并肩而行的说,“你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后天不会说话?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失语?明天我带你去医院请大夫看看,说不定可以恢复说话功能。你不会说话虽然我耳朵根清净,但总是我在说,有自言自语的嫌疑,你还是偶尔有个反应好一些。”
楚笛用手语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话痨!
涂天骄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个身材玲珑,模样妩媚可人的女子迎上前,看年纪似乎比涂天骄略长几岁,身上的衣服看着是做丫头打扮,楚笛看着还有几分面熟,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以前照顾她的阿香的妹妹阿美。
她应该不小了吧,难道还在伺候涂天骄没有嫁人?还是涂天骄让自己过来做丫头伺候他是为了让阿美嫁人?这样一想,突然有些好奇,不晓得阿香现在情形如何,是嫁人了还是仍然在涂家做丫头?
“阿美,先找件你的衣服让这丫头换上,打今天开始,这丫头也是我身边的人,你要教着些,不过不要欺负她,她不会讲话,受了委屈只怕也没法与人诉说,你提防着府里那些不知高低的奴才欺负她。”涂天骄一边由阿美伺候她脱下外衣,就着放了水的水盆洗了手,然后在桌前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口中吩咐着,虽然是些吩咐的话,但听着总有些偏着楚笛。
阿美打量了一下楚笛,这丫头大概是她见过的最丑的一个女孩子,到也不是长得不能见人,而是,涂天骄身边最差的与这女孩子比起来也称得上美女了吧?有些奇怪,怎么一向喜欢美女的涂天骄会选这样一个女孩子。
“涂少,您选她?做您的丫头?”阿美有些迟疑的问,总是觉得自己听错了,是不是府上的粗使丫头。
“是的。怎么,不好吗?我瞧着挺好。”涂天骄懒洋洋的说,脱了外面的军装,只余里面一件素净的白色绸缎料的衬衣,大概是有些薄,隐约看得见他挺拔的身材轮廓。
楚笛把目光移到一边,不是没见过男人赤裸上身的模样,张茂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在山野长大,没那么多的计较,也是一直当她是妹妹,没有外人的想法,常常会脱的只余一条裤衩就跳进河里洗澡,楚笛初时有些不习惯,但时间一长到有些感激,他没脱个干净就算是照顾她还是个女孩子了。
但面前的涂天骄不同,他是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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