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曼垂首应声,而后想了想:“小姐,上次我们的人去调查夺命楼楼主,全部被杀。”她眸中闪过痛恨之色,那些人全都是小姐这些年训练出来的精英,就这样被杀了,她怎能不心痛?
凌汐晴眸光乍然冷冽,而后淡淡道:“好好安葬,还有,通知底下的人,不要再去查了。”夺命楼,想必皇后娘娘会在暗中解决,用不着她操心。
“是”
而在王府西苑的一个僻静院落里,熟睡的凌汐珍突然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迅速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月色下,一黑衣男子站在走廊处,浑身散发着冰冷迫人的寒气。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看见来人,凌汐珍脸色非常平静,语气淡然。
黑衣男子冷冽的声音响起,“杀了宁氏,护寻氏。”
凌汐珍一震,而后点头。
“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还有。”黑衣男子眼眸冷冽如寒潭,“公子说了,事不过三,如果你再敢自作主张…”
凌汐珍浑身一颤,眼底快速的划过慌乱,猛然跪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和急切。
“属下知罪,万望公子饶恕,日后属下定然安分守己,绝不毁坏公子计划。”
黑衣男子冷冷看着她,直看得凌汐珍脸色发白,唇色尽失,才冷冷落下一句话。
“好之为之吧,公子的性格你应该知道。”黑影说完就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只余下那冰冷且意味深长的警告。
凌汐珍瘫软在地上,额头上香汗淋淋,心中却陡然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那么柔和而美好,如同一个曼妙婉约的女子静静而立。朦胧月光似化作了轻纱,遮住了女子妩媚妖娆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下这张容颜,是否也如同那一轮月色美丽?她何时才能以真面目示人?何时…能走进他心里?
凌汐涵勾唇自嘲一笑,低下头的瞬间,眼底却划过了寒芒。她一定要回到公子身边,一定…
夜晚,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在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交易。
翌日,西苑传来消息,赵氏小产,一时之间王府上下全都惊慌了。赵氏的院子里,丫鬟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从内室里端出来,看得人心恐慌不已。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汐涵才刚刚醒来。
“什么时候的事?”赵氏怎么会突然小产?又是谁动的手脚?
若雨道:“就在今天早上,听说赵氏早起时觉得身子不适,还未传来大夫,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就这样流产了。”
凌汐涵蹙眉,“走,过去看看。”
赵氏的屋子里,早已人满为患。赵氏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还在不断的哀嚎哭泣着。忠义王坐在床边,眉目紧锁。王妃站在一边,面有忧色。
“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她冷着脸呵斥一干丫鬟仆人。
“王妃饶命”瞬间,那些丫鬟哗啦啦下跪,“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香站在床边,双眼通红的看着床上的赵氏。听闻王妃的话,陡然跪了下来。
“请王爷和王妃做主啊,侧妃娘娘定是被人给害了,侧妃自怀孕以来一直小心安胎,从未有过疏忽。今日骤然小产,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她说道最后,眸子中满意愤恨之色。
忠义王皱眉,“你先起来,这件事本王自会调查清楚。”他看向赵氏,眸光清淡,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父王”凌汐晴走上来,对着给赵氏把脉的大夫问道:“赵侧妃怎么样了?”
那大夫黏着胡须,惋惜的摇头。
“太晚了,孩子已经流掉了,而且…”他似乎有些犹豫。
忠义王道:“但说无妨。”
老大夫看了看听闻失去孩子失声痛哭的赵氏,虽然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侧妃娘娘这一跤摔得太严重,只怕以后都不能怀孕了。”他一语落下,房内不少人暗自庆幸,赵氏却是哭得更加厉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尖声嘶吼着,哭得肝肠寸断。
“小姐…”青香扑过去哭着安慰,“小姐,小少爷已经没有了,你万不可再因此而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是啊,妹妹日后好生调养,说不定还会有孩子的。”宁氏在一旁宽慰。
角落里,凌汐珍看了她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杀意。
忠义王听闻老大夫的话却是愣住了,看着赵氏,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多年前的一幕。那个白衣女子…
他叹息一声,心中有些微的疼痛。
凌汐涵刚来到门口,就听到老大夫说的最后一句话,微微怔了怔,而后疾步走进来,不由分说想要去探测赵氏的脉搏。
“你干什么?”青香立刻尖声阻止,愤恨的瞪着凌汐涵。
“让开!”凌汐涵冷声道。
青香却凄厉的哭叫起来,“三小姐,我们侧妃娘娘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她死了你才甘心吗?”
她尖锐的质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凌汐涵身上。质疑的,惊讶的,不可置信的…
很明显,青香刚才那番话是指责赵侧妃的小产跟凌汐涵有关。这里的所有人都深谙府中斗争之道,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下选择看好戏。自然了,也有人想要雪上加霜。
比如说凌汐云,她眸光转动,状似一脸不满的指责青香。
“青香,你说什么呢?赵侧妃失足小产是她自己不小心,跟三姐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说八道,小心父王治你个污蔑之罪。”她这话看似维护凌汐涵,实则将青香的言外之意一丝不差的解释给众人听。
凌汐涵脸色一沉,眸光冰冷的看了凌汐云一眼。
“父王,还记得蓝氏让紫苏在我的香包里放麝香一事吗?自此以后,我便多看了几本医书,是以略通歧黄之术。”可千万不要认为她有多好心,她只是想知道赵氏的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青香狐疑的看着她,而后冷哼。
“三小姐,奴婢知道以前赵侧妃与你颇有过节,你心中记恨也是应该的。可是…”她说着又哭了起来,“再怎么说赵侧妃腹中怀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肉,你怎能…”
“够了!”忠义王冷喝一声,房间霎时寂静。
“涵儿,你去看看。”他早就知道涵儿的医术是皇后教的,自然信得过。
凌汐涵走上来,正欲给赵氏诊脉,哪知赵氏却疯狂的冲着她嘶吼。
“滚!滚开,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你。”她双目血红,愤恨的瞪着凌汐涵。
“赵侧妃,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若雪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抱不平了,“你昨天才回来,我们小姐根本就没有靠近你半分,如何能使你小产?”
赵侧妃仍旧挣扎着嘶吼,“除了你还有谁?我一回来你就给我下马威,要不然我在我侄儿家为何没有事,今早就小产了?肯定是你,是你蓄意报复。”
凌汐涵冷笑,“报复,我为何要报复?”
“你—”赵侧妃刚要说凌汐涵是因为她从前的虐待欺负而报复,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原来这个小妮子在这儿等着她呢,可恶!
“反正一定是你,这王府中只有你看我不顺眼,你就是故意要害我。”她认准了她的孩子是凌汐涵打掉的,新仇加旧恨,她如何能甘心,转而就对身边的忠义王哭诉道:“王爷,妾身入府十二年,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就这么没了,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赵氏虽然有些跋扈,倒也不是愚蠢之人。本来以她的身份,就是做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若不是喜欢忠义王,她又岂会委屈自己做妾?不但是她,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除了王妃以外,哪个没有雄厚的家族势力?她们这些女人身份高贵,就算是嫁给高门贵族里做正妻也不会高攀。她们之所以甘心做妾,除了对忠义王本身的情谊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倾国外姓王爷倒是有几个,但是世袭爵位的却只有忠义王这一脉。也就是说,如果她们生了儿子,也就有机会竞争世子之位,还有可能被提为平王妃,更甚者成为日后的太王妃。
其实说到世袭王爵,这里面有一个令很多人都不理解的疑惑。
那就是,皇上的兄弟虽然少,但是在夺位后活下来的还是有那么几个。逸亲王更是三军统领,幼年又是被皇上的生母养育,那感情可是非同一般。可是即便如此,皇上却也没有破例给逸亲王世袭爵位的恩典。自太祖皇帝以来,凡是皇室亲王,爵位都沿袭六代,日后便是郡王。然后便可世代沿袭下去。
所以,在皇上登基之初宣布废除六宫,这些世家之女深知进宫陪王伴驾无望后,齐齐将目光落到了忠义王府。
赵氏身为右相的妹妹,自小便是金尊玉贵,所以也养成了她张扬刁蛮的性子。她本就心高气傲,嫁给忠义王为妾已是委屈,偏偏忠义王妃还只是一个丫鬟的出身,这让她心里更加痛恨。再加上从前有一位颇得忠义王宠爱的平王妃以及那个贱婢紫色和宁氏,她心里怎么甘心?
自平王妃去世后,她早就盯上了那个平王妃的位置。可是无论她怎么做,即便是利用家族的势力,偏偏忠义王就是不为所动。
正在她气恼的时候,她突然怀孕了。这个孩子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赵氏可谓欣喜若狂。她想着,若是这一胎生了儿子,那么她不仅可以被提为平王妃,以后她生的儿子也有资格竞争世子之位了。
可是她才刚回王府,她的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这个孩子不仅是她多年渴盼的心血,更是关系着她日后高贵荣耀的身份。孩子没了,她的美梦也碎了。她伤心之余,就剩下满心的愤怒和仇恨。
仔细想来,她昨天刚回王府,就和凌汐涵发生口角之争。再结合这段时间王府发生的事,她第一个就怀疑到了凌汐涵。所以她这次一定要让凌汐涵为她的孩子陪葬。
这样想着,赵氏眼中就露出森冷恶毒之色,面上却期期艾艾的朝着忠义王哭道:“王爷,妾身流掉的,可是你的骨血啊…”她说完后,悲从中来,又大哭了起来。
忠义王皱眉,眼底闪过不耐,“先让涵儿给你看看再说,放心,这件事本王绝对不会姑息。”言外之意就是说,无论是谁害得卫侧妃流产,他都不会放过。
得了保障,赵侧妃才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眼中的仇恨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凌汐涵坐到床边,细心的替她把脉,刚触及到她的脉搏,凌汐涵就是一震。
“麝香?”又是麝香?凌汐涵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气愤。赵氏体内竟然有麝香,而且是非常浓郁的麝香。那老大夫听闻麝香两个字,却是脸色一白,眼神闪躲,慌乱中想要逃离,却被凌汐涵厉声喝住。
“站住!”
她站起来,几步走到那老大夫面前。“说,谁让你捏造假象的?”
“郡…郡主…你在说什么,小人不知道啊。”那老大夫吓得牙齿打颤,仍旧不承认。他原本以为凌汐涵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医术,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其实那麝香在赵侧妃的体内分量很少,寻常的大夫都不一定探查出来。那麝香虽然含量少,但是药性却是颇重,只需一点点就可使人小产。
忠义王脸色沉冷,经过上次蓝素心一事,他对麝香这个词语可谓是深恶痛绝。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本王对你用刑?”
“王…王爷…”那老大夫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唇瓣打颤,就是不松口。
见此,忠义王眼眸一冷。
“来人”
立刻进来两个侍卫,“王爷”
“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
那老大夫一听,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求饶:“王爷饶命,小人说,小人说!”杖责三十,那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吗?
忠义王挥手示意那两个侍卫退下,冷声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老大夫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道:“是一个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看穿着应该是王府里的丫鬟。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隐瞒赵侧妃体内有麝香一事。小人知罪,求王爷饶命啊!”他说完后又开始大哭求饶。
忠义王脸色铁青,“去把王府内所有丫鬟都给本王叫来。”
“父王,不妥。”凌汐涵沉声道:“一个小丫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眯了眯眼,笑容凛冽森寒。
“恐怕这背后有人指使,现在这里动静这么大,只怕那丫鬟早就被灭口了。”
忠义王沉吟一会儿,涵儿分析得很对,这件事有蹊跷。
“查,给本王彻查。”他犀利的眸光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女人,平时这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王妃有那个能力左右平衡,至少不会让他心烦。
“王爷,这件事臣妾一定会调查清楚,请王爷放心。”王妃平静的眼眸微显深邃。
凌汐涵看了看坐在床上哭泣的赵氏,幸灾乐祸又战战兢兢的众位姨娘,再次打量四周,忽而将目光停留在枕头边的一个大红底绣双喜纹航缎荷包上,目光悠然一凛。她快速上前,拿起那个荷包。
“这荷包是谁给你的?”
赵氏正哭泣,听闻凌汐涵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难道是这个荷包有问题?而随着凌汐涵话音落下,寻氏的脸确却是悠然变白。
“这荷包有什么问题吗?”赵氏这次变聪明了不少,先试探的问了一句。
凌汐涵直接打开荷包,里面晒干的花瓣一一倒出来,顿时一阵清香遍布整个房间。
“这些花瓣本无毒,可是却是在红花水里面浸泡过,混合起来就变成了麝香。”她目光如冰,一字一字道:“贾太医说过,女子不宜用麝香,用多了会不孕,就算有幸怀孕也多半是小产或者死胎。”她目光淡淡的看向赵氏苍白的脸色,眼底流露出些许的怜悯。
“你不是因为摔得太严重才导致不孕,而是这些麝香已经伤了你的根本,再加上你又摔了一跤,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却都已经明白,赵氏已经再无怀孕的可能了。
赵氏脸色煞白,而后一脸愤恨扭曲的指着寻氏。
“是你,是你要害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贱人,我要杀了你,贱人!”她边骂边要起身去杀寻氏,被青香死命的拦住了。
“赵侧妃,不要啊,你刚刚小产,不可伤心过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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