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华青弦所说,隐医的眸中一亮:“怎么试?”
失去记忆的痛苦,没有人能和他感同深受,隐医可以不记得任何事情,但关于丹丹,关于她的女儿,他真的很好奇,想记起关于她的一切。
从身后抄出一根大木棒,华青弦她整似瑕地扔到了隐医地脚边:“用这个,打你自己的头,打晕为止。”
隐医不是外伤造成的失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淤血问题。用棍子打头,就算把自己打死也是没有用的,可是,这个没用的办法,对隐医没有用,对骆惜玦却一定管用。
“……”
看着滚落在脚边的木棒,隐医没有去捡,不是不敢,而是他手脚的筋脉尽断根本就没办法再拿起任何的东西。只是,就算能拿得起来,打自己的头,一直到打晕为止?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治病之法。
有些怀疑,又有些跃跃欲试,他真的很想记起来一些东西,真的很想……
隐医的犹豫不绝落在华青弦的眼中,那浓浓的渴望太明显,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踱步向前,华青弦有意无意地踢了那木棒一脚:“以前我见人试过的,据说醒来后就能记得一切了。”
华青弦撒谎不打草稿,隐医不信地看了她一眼:“打晕我了,就能想起来一切?哪有这样的道理?”
“当然,因为你之所以不记得这些,是因为你以前就挨过一棍子,那一棍子太用力,把你脑子里的那根弦给打偏了,现在,只要打晕了你,那根弦说不定就被打回去接上了,你也就能记起来一切了。”
直勾勾地看着隐医,华青弦一幅我真的很正经,我真的很认真,我真的很专业的表情。隐医还是不信,可是,又觉得她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毕竟是曾经的医神之神,纵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一旦听到关于病,关于治疗的东西,他还是很敏感。觉得华青弦的说法有问题,但又有可取之处,于是,更加迷茫,更加不知如何决定。
“可是,我自己打不了自己。”
手脚已废,隐医现在就连吃饭都要人喂,若还能拿起那根木棒,他恐怕睡着了都能笑醒。
闻声,华青弦一笑:“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打?”
要的就是这句话。
仍是犹豫,但隐医似乎很渴望想起一切,甚至在明知道华青弦说的办法很坑爹的情况下,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这样活着,形同废人。
若是打死了,那也不过就是死了,若是打不死,真的能记起自己想记起来的一切人和事,那也值了。隐医是个死过一次的人,又对现在的生活极度厌恶,是以,明明知道华青弦可能在骗他,可他还是认可了这一切:“打吧!我要想起丹丹,我要想起我的女儿,我要想起她们,想起她们……”
“真的让我打?”
挑眉,华青弦言语间的轻快之意愈加浓烈。
似是担心自己会后悔一般,隐医狠狠心闭上眼:“嗯!快打,快打!”
“那好,我可真打了。”
声落,华青弦挥袖而起,抽起木棍飞快地朝隐医的头上招呼而去。几乎就在木棍要当场击爆隐医的头之时,不知何处飞来一片树叶,直接削上了她手中的木棍。
木棍当场从中间一断为二,华青弦握着的那一头还在手里,而另一头,却已掉落在地。空了的那一截挥舞着隐医的面前,带过一股劲风,却未伤他丝毫根本。
“住手,你想干什么?”大喝一声,骆惜玦怒气冲冲而来,跟在他身后的天火和天水同样神情凝重。
挥转着手里被截断的木棍,华青弦收起了平素的温婉,一脸泼妇样儿:“我想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想杀了我师父?”
一笑,华青弦口气很嚣张:“如果你不放我走,我迟早杀了他。”
闻声,原本还紧紧闭着眼的隐医猛地张开了双眼,看着华青弦的神情,仿佛是见了鬼。
“华青弦,你别逼我。”
“是你一直在逼我。”有时候,好好说话不管用的话,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骆惜玦这小子怕是知道难得挨过自己的软磨硬泡,所以便故意躲着不见自己。
隐医是骆惜玦的弱点,也是他最后的底限,只要她敢动隐医,骆惜玦一定沉不住气,她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否则,她就真得一辈子被他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怒目而视,骆惜玦眼中血色的红丝弥漫,口气爆燥:“不过半年而已,半年你都等不了么?”
“骆惜玦,真的只是半年么?你真的没有骗我?”
华青弦自问看人还有几分眼色,骆惜玦的反应明显不正常,就算他怕自己,他也没必要躲成这样。可他偏偏这样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心虚,他不敢见自己。
那么,那个不敢见的理由呢?
“没有。”
“你有。”
“……”
明明已下定决心要做个恶人,可面对她咄咄逼人的眼光,他还是有些不敢直视。他到底还是狠的不够彻底,否则,他就不该把她带到这里,而是,直接将她交给……
“从今天开始,不是你师父死,就是我死,你选一个吧!”说罢,华青弦扔掉手里的木棒,拍了拍衣裙上的灰,不紧不慢地道:“现在就选。”
“你威胁我?”
嗤地一笑,华青弦翻了他一记白眼,不怕死地道:“反正,落在你手里,迟早都是一个死,早晚有什么区别?”
“我说过的,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半年,半年后我就送你回去。”他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么多,半年而已,甚至,根本就不用半年他可能就死了,那时候,他会让天火和天水送她回去,顺便,将苍穹门也一并返还。
闻声,华青弦一笑,突然豪放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反正将军府够大,你直接住进来好了,别说是半年,一年我都陪着你。”
“……”
骆惜玦怔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华青弦一个女人家竟能说出这种话。她的意思是要当着夜云朝的面养他做面首么?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居然有脸说得出来?
“怎么,不愿意啊?要是你不想看到相公,我可以让他去打仗的,打半年再回来如何?”
“……”
越说越过份了,可骆惜玦却越来越无言以对。他早该想到的,她这样的聪慧,还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
“说不出话来了是吗?”
他确实已被问到无言以对,可那样的事实,他却不能亲口说出来。只能一味地否认,一味地抗拒:“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话?”
“是不相信,还是不敢让别人知道你的野心?”说着,华青弦又一声冷笑:“你想拿我做人质就直接说,不用把借口找的这么冠冕堂皇,想和我在一起?半年?呵呵!骆惜玦,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么?”
“……”
真的吗?他真的这样无耻么?
不,他当然不是这样无耻,虽然皇太后和摄政王真的对他提过要以华青弦做人质的要求,可他带她离开的那一刻,便已改了主意,如若不然,她现在应该会被软禁在皇宫的某处地牢里,而不是这种山穷水恶的地方。
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别说是半年,就算是好好的半天也好。只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也没有人敢相信他,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不顾兄弟的情义,不顾‘手足’的亲情,可是,到最后他却连她的理解也得不到。
曾以为自己活得潇洒,到最后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自卑的表现,该争的都没有去争,到最后想争的时候早已失去了资格。他是个失败的人,只是最后还想苟延残喘一番罢了。
这样,也错了么?
“放我走。”
“休想!”
硬的不行她又来软的,放下了身段,放柔了口吻,她走近他,幽幽地开口:“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除非我死。”
闻声,华青弦微握的粉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之后,她突然残忍一笑:“我没那个本事让你死,可是,我却能决定我自己死不死。”
声落,有锐利的锋芒凌目而闪,手起刀落,刺目的红色液体顺着手腕喷溅而去,华青弦身形未动,但那一身素染藕裙却已印上点点红梅,从点到片,从片到淋……
疯了一般扑上去,骆惜玦死死按住华青弦不停往外涌着鲜血的手腕:“你,你,你宁死也要回他身边是不是?”
“你不是还有半年时间活么?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代表我用最后的余生都在陪着你。”
有一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华青弦从来不是喜欢自虐的那一种人,可当人性扭曲,当她没有办法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来说服这个已经魔怔了的男人时,她只能以死相逼。
那种拿刀子比在自己脖子上的戏码她在现代演过无数回,不是不懂得拿捏分寸,也不是不懂得什么样的画面最能吓到人,但,骆惜玦不是普通人,他是神医,又有谁比他更清楚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真正‘死’人?
按着她的手腕,骆惜玦目眦欲裂:“华青弦,你这个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
“呵呵!”
华青弦脸色苍白地软倒进他的怀里,对上他惊恐色变的脸,她笑了,笑得很冷。
天火的剑素来是四大暗卫阁主中最利,所以,那一下华青弦是下了狠手的。她算计好了时间,算计好了角度,更算计好了骆惜玦的医术,所以,她知道自己不会吓,但,此一行足以吓坏眼前这个男人。
只要吓到了他,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
亲手替她上药,亲手替她包扎,亲手替她……
无论他做多少,都比不上夜云朝的一分一毫,看着那雪白棉纱上还渗染出来的血渍,骆惜玦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如果方才她不是当着自己的面划下那道伤口,是否就是回天无力?
后脊生冷,他不敢再往下细想,只觉得幸好,幸好……
幸好她还没有那样冲动,幸好,她这做只是想吓吓自己。
“放我回去。”
华青弦的声音很低,透着淡淡的沙哑,失血过多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赢弱。可是,要离开的想法那样坚定,坚定到她几分不能再等一分一秒。
若是平时,半年又如何?一年又如何?
可如今朝局动荡,夜云朝一日不见到自己,便一日不能安心抗敌。万一那个假扮成自己的郁雪成功地骗过了他,万一还有更多的假扮成自己的女人出来给夜云朝设陷阱,她真的不敢想象,他会为自己放手到什么样的地步。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夜云朝不可以。他一旦放手,就是输的彻底,成王败寇,历来宫变的下场都只有一种。她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回去,一定要赶在他难以决择前回到他身边,哪怕,最后送回去的只是自己的尸体,也一定要回去。
“为何?为何要对自己这样狠?”
“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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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她说过很多次了,她不相信骆惜玦不明白。他现在就是个生了病的‘孩子’,仗着自己生了病,就提这样那样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你答应了他就高兴,你不答应他就闹。她没功夫陪他闹,所以,她只能对自己狠,因为只有这样狠,才能让他认清现实。
她确实还不够无情,所以,她也只能这样逼迫自己,逼迫骆惜玦。
“为何?”
“因为,我只想和他在一起,生死不离。”
没有人懂她的内心有多惶恐,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那种滋味是什么。以往她没有记挂的人,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她就心安理得地过了下来,可现在,她还不想死。就算是老天敢再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她也不想要。
她就想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有她爱人的地方,守着他,陪着他,直到生命最后的尽头,两个人含笑而终。
“……”
心知肚明的答案,可他还是听的认真,只是,听完心头又是一阵犯抽,好像血都凝固了一般,让他全身上下都僵冷僵冷。
抬眸,他幽潭一般的深眸闪着不甘的光芒:“我有什么比不上他?”
摇头,她轻叹:“骆惜玦,你真的爱我吗?”
“爱,什么是爱?”
“爱就是为了对方可以拼命,为了对方可以去死,还有,没有对方,根本就不想再活。”以前她也觉得爱情很可笑,甚至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上夜云朝,他确实够强大,他确实够英俊,也确实对自己够好,可是,难道强大的,英俊的,对自己好的男人,她就都会爱上吗?
如果是这样,骆惜玦也是这样的,可她不也不爱吗?
所以,爱是什么?
爱就是心底驿动着的对那一个人的专属的感觉,是一种荷尔蒙的荡漾,是永远也只能在心里体会,却不足以道明的感觉。就是他了,认定他了,也只有他了。
她不知道骆惜玦为什么觉得他爱自己,也是这样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爱过,只是,觉得自己爱呢?
“那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
如果那就是爱的感觉,他觉得,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了。至少,现在他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要死要活,他都想替她去死了,这,难道还不算是爱?
“你若真的爱我,为何又绑我来此?伤我的心,违我的意?”
“那是因为……”
不待他将话说完,华青弦接过他的话头,直言道:“因为你要死了是不是?”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都要死了还不好好过最后的日子么?还要这么折腾?这么害人?你不累吗?我都替你累。”说着,华青弦长长一叹,又道:“你不爱我,你只是不甘心输给夜云朝这个人,千年老二的滋味不好受,我懂,可你却还不懂。”
被抹灭了真心,骆惜玦又激动起来:“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最近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了,只要一生气,他就想发脾气,只要一发脾气,他一定会吐血。而且,一次比一次吐的多,一次比一次吐的狠。
他知道自己撑不到最后了,所以,才会做一些以前连自己都不屑的事。可是,就当是可怜他不行吗?为何不能让他在临死之前过得开心一点?夜云朝可以拥有的,他为什么不可以?他到底差在哪儿?差在哪儿?
“至少,我比你诚实。”
“……”
深吸了一口气,华青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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