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屋中的人同时将堪比X光的射线投向晴和,就连一向不正眼看晴和,话都没说过两句的大伯都意外的看着她。
老爷子咳嗽一声,脸色虽然依然不好,但是已经收敛一些了:“你们几个小家伙来了,进来坐吧。”
晴和则是拒绝道:“老爷子和两位伯父有事要谈吧,我们早饭吃的晚,还不饿,正好去花园走走,消消食,一会好多吃点。”开玩笑,这种气氛,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她是有多傻,要去瞎参合,甩都甩不及呢。谷家的事,她可是能不能理就不理,麻烦事千万别找她,她好奇心不多,也不想知道那么多。
这般进退得当有礼的话,要是有外人在,一定会夸一句,好教养,有眼色。可是,此刻屋中人谁不知道晴和的性格,她这是明知道这里有事,却想躲清净呢。
小男孩见晴和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眼里有些委屈,那天的姐姐好温柔的啊,还会送自己去找妈妈,妈妈也说姐姐是个好人。
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问道,突然想到或许姐姐忘了他了,毕竟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于是赶紧解释道:“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童童啊,就是那天,我偷跑出去玩,你送我去找妈妈的童童啊。”
面对这么一个懂事可怜的小萌物,估计谁都狠不下心来吧。
晴和叹了口气,笑笑,伸手掐了下他的小脸:“我记得,你是童童嘛。”
一见她想起来了,童童高兴的忙不迭点头,漆黑的眼珠满是兴奋:“是啊,是啊,姐姐,我就是童童,那天童童还以为你会去找我玩呢,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你,妈妈说你有事情要办,所以才没来找我玩。”
晴和扫了眼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犹记得那天的她还是一身柔和婉约的气息,可是此刻脸上却充满了惶恐不安,恨不得将自己陷在沙发里,双目祈求的看着自己。
晴和收回目光,看着童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配合的点头:“是啊,姐姐有事情要办,所以就没去找你玩。你没有乖乖的听妈妈话啊,没有在不听话的偷跑出去吧。”
童童连忙摇头,举起小拳头,跟宣誓似的:“没有,没有,童童很听话的,没有偷跑出去。”
屋中的人都是人精般的人,几句话就听出来了他们原本疑惑不已的问题。本来还奇怪晴和怎么会认识这个孩子,现在看来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帮一个小孩子找妈妈而已,呵呵,这还真是够巧合的了。
老爷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对晴和他们直接招了招手;“都进来吧,一会就吃饭了,还出去溜达什么。”
童童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不能的缩了缩肩膀,怯怯的朝那边看了一眼,双手下意识的更加搂紧了晴和的腿,好像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全一些。
晴和伸手拉了一下,小屁孩不大,力气却不小,愣是没拉开,或许也是因为晴和内心不忍对一个小孩子下重手吧。对这个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的小孩,她还是挺喜欢的。
只好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低声说道:“童童,你抓着姐姐,姐姐都没法走路了。”
清澈湿漉漉的大眼睛不安的看向晴和:“姐姐,童童不喜欢这里,可是妈妈在这,你跟童童一起进去吗。”
这样小鹿斑可怜的样子,顿时让晴和心一软,点了点头,朝他伸出手。心中却暗想,刚见这小屁孩的时候,他可是对自己防备的很,弄的他跟专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似的,现在倒是挺依赖自己的。
童童眼睛一亮,把自己小手送到这个跟妈妈一样温暖的手里。姐姐的手很暖,还很软和,不像妈妈的那么粗糙,可是却都暖暖的,让自己觉得安心。
晴和三个小辈走到大伯家儿子大哥的一侧,一一坐下,礼貌的跟客厅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脊背挺直,礼仪十足,一身贵气,老爷子暗暗点头,自家的几个孩子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可是眼睛扫到那个又跑回妈妈身边小孩,眼神暗了暗。
女人抱着童童,感激的看了一眼晴和。童童则是笑嘻嘻的一会看看晴和,一会看看妈妈,似乎有了熟人,心里倒不是那么害怕了。
大伯跪在地上看到男孩对晴和如此依赖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晴和两眼。当看到那蜷缩在一起,穿着寒酸的母子俩时,眼神竟然柔和多了,还有一丝心疼。
这倒是让后来的晴和几人觉得奇怪了,你妻子女儿都那样了,也没见你露出这副心疼的模样。不过,都是在豪门中长大的,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大伯跪在地上,脊梁骨挺直,诉说着他的坚定,声音掷地有声:“爸,辛静是我喜欢的女人,童童是我的亲生儿子,进谷家大门是天经地义的事,希望您同意。”
“啪”老爷子顿时拍案而起,气的大骂道:“混账,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谁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知道吗,当初是我逼着你娶的吗,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要娶那个女人的,当初你可是比现在还要坚决多了。怎么,这次又准备拿什么来威胁我,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老爷子发货,众人都自动低头,默不吭声。童童母子俩更是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女人柔美的脸蛋上满是凄凉。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有着这样显赫的身份,从进入到这个大门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尤其是看到那几张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出现,对他们来说远在天边高高在上的人物时,她的脑子就已经停止思考了。
这个老爷子听说是开国元勋,姓谷,那个让人耳熟能详的领导人可就是姓谷啊,分明是出自一家。还有,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沉稳的男人,好像是外交部的什么领导,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他谈论国际上的一些关系,反正她是不懂的,他身旁那个高贵优雅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在电视上偶尔也能看到。
还有坐在对面的几个孩子,光是往那一坐,从头到脚都透着贵气,他们叫老爷子为爷爷,身份自然不用说。这一屋子的人都让她倍感压力,呼吸都觉得困难。听儿子说那个送他回家的姐姐叫晴和,当初就知道只有那些二代们才能在那样的地方一掷千金。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高贵的身份,而且没有半点骄纵之气,还会送小孩子回家。
她在娱乐城那种地方打工,自然知道京城里边流行着一句话。谷,李,欧阳掌乾坤,孙,赵,程,羽翻风云,这可是象征着极致的权势,崇高的地位。而她几年前的一次青葱爱恋,没想到竟然会跟这样的家族扯上关系。
饶是她一向坚强镇定,自己一个人顶着未婚生子的名声,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一个人咬着牙单独抚养儿子长大,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此时也不得不害怕了,她虽然没见过世面,只是个小服务员,可是在那种权富集中的地方打工,却最懂得什么叫做权利,自己在他们眼中就跟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听到老爷子话的大伯,眼里闪过一丝暗恨,可却不是对老爷子,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只是跪在地上,碰的磕了一个响头:“爸,童童是谷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啊,有了辛静和童童,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的,不会在胡闹了,这是最后一次了,爸,求您成全。”
老爷子被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二伯赶紧上前扶住,低声劝到:“爸,您别激动,医生说您血压有点高,不能太激动,有话好好说。”
老爷子深吸几口气,这才痛心疾首的指着地上的大儿子:“逆子啊,我看你不毁了谷家是不甘心啊。谷家看着是如入中天,可是实际上却如履薄冰的情况你不知道吗?你的弟弟们每天说句话都要三思在三思,唯恐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帮忙就算了,可也不能给他们拖后腿啊。你明知道咱们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你想在把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弄来是想要干什么,你别忘了,你是有媳妇的,有儿子有女儿的人啊,我老头子一生坦荡,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儿子呢。”
“是,我是什么都不好,什么都比不上几个弟弟,我也知道,您处处看不上我,在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既然这样,爸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好了。”大伯咬了咬牙,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童童必须上族谱,否则就永远都只能是个私生子,成为一个污点,别人的笑料。虽然就算上了族谱,可能也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最起码会顾及到谷家,不会给他难堪。
生在这种大家族,他一直都知道大家族中亲情淡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这不只是谷家,而是整个上流圈子的大现状,谷家相对来说,已经很有人情味了。只有童童上了族谱,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他已经对不起他们母子俩了,下半辈子只想要好好补偿他们。天知道,当他看到,他们母子身上那寒酸的穿着,薄薄的根本不能御寒的衣服,他心里就跟刀绞一样,甚至连带他们去买新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将他们强行带到这来了。
老爷子气的直哆嗦,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大伯,虎目瞪圆:“你,你这个孽子,你竟然又拿这个威胁老子,好,好啊,真是好,看来是我当年做错了,一再的纵容你,竟然让你如此的不知分寸。好,既然你这么能耐,以后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里,想要让一个私生子上族谱,你还真是敢想,你是想要让我谷家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料吗。”
老爷子深吸口气,心情明显已经缓解多了,看着大伯的眼神失望透顶:“我今天就给你撂下个准话,那个孩子我会找人去验DNA的,如果真是我谷家的血脉,我会找人专门培养教导他,至于那个女人就不用想了。如果你还是不满意,想要异想天开的把那对母子都接到谷家大门,上谷家族谱,我就也只能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别说让那小子上族谱,族谱中连你的名字都不会再有了。”
这狠话一出,顿时惊住了屋中的人。二伯连忙低声劝道:“爸,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大哥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等他想明白了再好好谈,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说话没分寸,别伤了父子情分,将来后悔。”
老爷子冷哼一声,瞪了大伯一眼,就别过头,好似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他要是有分寸,当年就不该要死要活的娶那个女人进门,就当他当年年轻气盛,可是现在都是快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事竟然还这样为所欲为,要是他还不知悔改,我就只能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了。”
大伯身体僵住,低垂着的头闪过一丝羞愤和懊悔,身体两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面色纠结,好似在挣扎着什么。
一旁的辛静听到他们的话,下意识的搂紧自己的儿子,她不能没有儿子,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因为儿子支撑她活着,要是连儿子都被他们抢走,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到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行动还在抗争的男人,辛静倔强的眼睛缓缓流下了一丝清泪。恍惚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巍峨如山让她感觉到有安全感的男人。
当年,她还是个刚出校门的实习生,在一个医院里做实习护士,每天做的工作都是又苦又累,还得时不时的受病人的埋怨,大夫的驱使,而且一分钱工资都没有,有不少人最后都坚持不住,中途离开了。辛静一直都知道,她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有后路,他们是城市户口,可以为所欲为,不做这个,父母自然会为他们安排别的轻松的工作。
可是,她是从小县城里面出来的,那里教育水平相比大城市差太多了,她是吃了不少苦每天只睡四五个时辰的觉才熬出来考上市里的大学的。她一个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的实习生,如果不做这个,还能去做什么,难道还要回那个脏乱差,一到夏天垃圾味道满天飞的小县城吗。其实,如果是她自己,她也不会如此要强,默默忍受这一切,可是她不想就那么回去,那些亲戚市侩鄙夷的嘴脸让她受不了。她发誓,就算再苦再累,只要她活着,就一定要混出样子来给他们看,让父母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亲戚中抬起头来,为她而骄傲。
她父母是开小卖店的,父亲还给人送送货,勉强可以支付的起她上大学的费用。可是实习不止没有工资还没有宿舍,她只能跟几个同样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合租在一个地下室里,在出租屋附近的超市找了份工作,平时下了班,就去做兼职,勉强可以糊口。护士的工作没有那么轻松,忙起来一整天连口水都喝不上,坐一会都没功夫,恨不得自己多张两条腿,虽然是实习没有工资,好事轮不到他们,但是坏事一个不落,还要加夜班,出了事就自己担着,取消实习资格。
她每天累的要死要活,还要胆战心惊的担心自己会被取消实习资格,不上班的时候还要去超市打工,每天回到出租屋里,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总是想坚持坚持就过去了,等她成为正式的护士,医院的职工,就什么都好了。虽然也会很累,可是正式职工的待遇到底是不一样的,工资高不说,还会有休息时间。
别的女孩那个年纪都是忙着谈恋爱,享受青春,她确是忙着生存,连个男朋友都没时间谈。不少同学都劝她,说她长得漂亮,直接找个人养着多好,干什么要这么累死累活的。她虽然穷,可不是没有自尊没有骨气,而且聪明的很,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找个有钱男人过下半辈子,那等那个男人不喜欢自己了,或者自己年老色衰,失去这么一副好容貌的时候,她又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那倒时候她要何去何从,岂不是只能去跳楼了。
她还是相信自己,哪怕只是个小护士,可也总是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将来就算结婚她也没打算放弃工作。
医院的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慈祥的女人,跟她妈妈一样,是主任的妻子,可惜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平时对他们这些实习生很关照。再加上她任劳任怨,不聊八卦不偷懒,让护士长对她青睐,很是照顾她。更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留院的资格有了她,她对护士长感激的不得了,自己终于熬出了头,日子过的也好多了。
有一天晚上加班太晚,没有公车了,打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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