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辰的眸色变了几变,然后冷声开口:“皇宫内苑,那容得这些奴才乱来,来人呐,拉下去,交给司刑局,严加审问,一定要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刑局是皇宫里专门用来审问和处罚犯人的地方,由太监主持,基本上是进去后会剥一层皮的地方。
“是。”侍卫统领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人将黑衣人拉了下去。
“好了,都跟朕回去吧,宴会继续。十三弟,你随朕来。”东方辰起身,大步往外走,众人躬身让道。
东方旭微微一笑,跟在东方辰身后,大步往外走。
宇文瑾身边的女官连忙扶起宇文瑾,缓缓跟在后面。其他妃嫔也纷纷跟了上去。
紧接着,众大臣及其家眷也跟了上去。
人群最前面,东方辰沉默了半晌后,才淡淡开口:“十三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朕,朕也好派人迎一迎你。”
东方旭微微一笑道:“多谢皇兄关心,刚到不久,没敢惊动皇兄,一来就进宫来见皇兄了。”
当年,东方旭被明贬暗升,封为旭王后,镇守大元国西北方,没曾想东方旭竟没让先帝失望,刚到西北不到半年,就立下战功,打退了匈奴部落的进犯,然后一路追击,收复了很多失地。
先帝大喜,将自己的许多心腹大将和文臣派到西北辅佐东方旭。这一做法,目的很明确,就是确保即使东方旭没法继位却也可以活得如鱼得水,不会被新皇帝随便斩杀。东方旭也算是个有能力的,接下来的短短三年,将西北一方治理得井井有序,手下人才济济,统领大元将近三成的兵马,匈奴再不敢犯。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和东方辰抗衡。当年,东方辰笼络了朝中将近一半的大臣,好多老牌贵族都站在他那边,先帝再怎么想要东方旭继位也是有心无力。
先帝也明白这一点,在病重之时,知道再无法护佑东方旭时,再赐东方旭金牌一面,准其不需宣召就可随时进京入宫,而且,如有特殊情况,皇帝的宣召也可不受。这面金牌,被很多大臣反对,认为这个决定不利于国家的稳定,是皇权的威胁。可是先帝一意孤行,依然将金牌送了出去,并诏告天下。
☆、311。东方辰,被勾起的心酸
先帝这面金牌,算是为东方旭又留了一个保障。
这也是为什么东方辰并没有宣召东方旭,东方旭却可以直接回京并进宫的原因。
当然,东方旭其实已经回京很久,只是一直藏在暗处,今日,才在城门关闭前才走了个过场,光明正大地从城门进入。守门将领的密报也刚刚送进宫,东方辰还没来得及看到。
“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东方辰眸光微闪,然后沉声开口。
“没什么事,来看看皇兄,看看几位皇妹,然后就回去。皇兄不会不欢迎吧?”东方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明媚的好似永远不知人间疾苦的笑意,东方辰心中气闷,东方旭那样的笑容,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拥有,所以,他才不由嫉妒。
从小,东方旭就和他不同,东方旭是在先帝和袁太妃的宠爱下长大,东方旭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捧着世上最好的东西送到他手上。而他呢,要自己争自己取,却不见得可以得到,如果不是那个女人……
东方辰的脑中浮现出云净舒杀伐决断的脸,神色一怔,停下了翻滚的思绪,迅速整理表情,淡淡道:“朕自然欢迎,如果没什么事,就多住一段时间吧。”
将自己的敌人放在身边,总比留在看不见的地方让他安心。
“臣弟也是这么想的。多谢皇兄。”东方旭笑得越发明媚。
东方辰微笑不语。
沉默片刻,东方辰再次开口:“你和云静华很熟?”
“静华?是啊,还不错。少年时期,我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吗?”东方旭挑了挑眉,直率道。
是啊,他怎么忘了,东方旭和京城里九成的上层贵族子弟都很熟。东方辰不由又想到以前。
那时,他总是缩在角落里,看别人在玩。
东方旭虽是他的十三弟,去只比他小三岁,作为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皇子和贵族之子,那时候,作为丞相之子的云静华确实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护国公府、宁国公府、定国公府等皇亲贵戚的公子们。
一路无语,到达宴会现场,东方辰一声令下,宴会继续,歌舞再起,美酒和佳肴再次被源源不断地送了进来。
新加入的旭王被安排到了离东方辰最近的位置上。
众人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包括刚才虚惊一场的云静腾也慢慢退去了阴霾。可是,有几个人却再也没心思去享受这场欢宴。譬如被往事勾起心酸的东方辰,譬如有点灰头土脸的宇文姣和宇文东父子,譬如心有余悸的朱氏……
刚才虚惊一场的朱氏还没缓了过来,到现在还有点心脸色发白。
宴会散场,已是深夜。
回到景秀园,送朱氏进屋,云静熙遣退下人,和云净初站在屋檐下,好奇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床里有个男人的?”
“进去不久就发现了。听到五哥解释说看到一个黑影进去后,我就在寻找,然后就猜到了他藏在床里。”云净初挑了挑眉,一脸骄傲道。
云静熙挑眉:“那你为什么刚开始不说,等到静腾要被拉出去了,你才开口?”
☆、312。恶心一下她不是很解气吗?
“你不觉得,让他们先得意一下,然后再把它们狠狠地踩入深渊,会更有趣?”云净初抬眸,黑眸湛湛,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冷光,嘴角带着一丝恶质的笑。
云静熙向天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是觉得有趣了,我们差点没被吓个半死?
定了定神,云静熙继续发问,“好吧。这个我理解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刚开始不说出黑衣人的下落,而是说什么静腾看到宇文姣就想吐,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云静熙的问题,云净初挑了挑眉,一脸讶异道:“三哥,我以为你知道原因的。你不觉得,恶心一下宇文姣,会比较解气吗?”
云静熙不由扑哧一声乐了,果然如他所想。只不过刚开始他以为云净初只想到这个有点耍无赖的办法,后来她在他耳边讲出了黑衣人的所在,他才开始怀疑,净初刚开始那么做是为了恶作剧。
净初啊,真是得理不饶人,谁惹上她一定会倒霉到底。这宇文姣,估计以后别人见到她,会不由联想到“看到她就想吐”这句话。
“下面一个问题非常关键,你一定给我详细解释一下。你为什会知道床里藏着人?”云静熙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净初。
先前,他也研究过房间里的一切地方,完全没想到那黑衣人会藏进床里,毕竟,宇文姣就在床上,而云静腾虽然跌了一跤,却是近在床边,黑衣人不可能瞬间藏进床里,却不被二人发现。
“这个问题很简单,”云净初边说边打了一个哈欠,“因为我先前收到消息,宇文瑾秘密定制了一张非常特别的床,送进了那间房。虽然先前我并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是,晚上那件事一发生,我就明白了。”
“啊……”云静熙恍然。
早就知道云净初的消息渠道广泛,却没想到这么广泛,竟然连宫中的事都了如指掌。
“好了,三哥,我要进去睡了,以后有时间再为你答疑解惑。”云净初哈欠连连,泪眼婆娑道。
云静熙拉住云净初,一脸好奇道:“最后一个问题,明明是你找到的黑衣人,你为什么要让众人误会是云汐瑶告诉你的?”。
私下里,云净初兄妹对云静华兄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唔……这是一个秘密。”云净初卖了个拐子,转头,大步往屋里走,“天晚了,三哥早点回去休息吧。”
“稍等,你听我猜得对不对。”云静熙扯住云净初的袖子,然后有点急迫道:“你这么做,一是因为你在人前扮演的是个接近痴儿的天真少女,所以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心计。二是,你想离间宇文瑾和云汐瑶的关系,让宇文瑾恨上云汐瑶,是吧?”
说完,云静熙带着一丝得意看着云净初。
云净初点了点头,带着一丝赞许和欣慰道:“三哥懂我。好了,既然所有疑问都解决了,三哥快回去休息吧。”说完,云净初再次转身欲走。
云静熙却没有放开云净初的手,有点迟疑道:“净初,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
☆、313。黑衣人,宇文清的侍卫
“嗯?”云净初转头。
“是关于旭王的。他好像和云静华的关系很好,可是,在宫里的时候旭王却好像是在帮我们。这不合理啊。虽然云家和宇文家的关系有点微妙,但是,云静华和宇文家还是走得比较近的,和我们的关系却水火不容,没理由请旭王帮我们。”云静熙越说眼中的疑惑越浓。
“想不通就别想了,三哥,过不久,也许你就会明白了。”云净初微微一笑,表情颇为洒脱。
云静熙微微一怔,放开云净初,脸上浮现一丝惭愧,低声道:“好吧,我有时候真把你当做无所不能的了,你快进去睡吧。”
当晚,刘全得到密报,说那黑衣人的身份是宇文清的侍卫。刘全带人迅速出发,一到宇文家,就直奔宇文清的书房,然后直直走向某个花瓶后面,颇为熟练地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一沓文书,一阵翻阅,很快找到了那黑衣人的卖身契。
当时,宇文东出了一声冷汗,在确定那里除了一些奴才的卖身契别无他有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然,十年前就被卖给了令公子,”刘全放下那沓文书,一脸的怀疑地看着宇文东,“护国公,这人是令公子身边的人,难道你不认识吗?”
如果是平时,刘全面对如此重臣不敢这么直接诘问,可是,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很可能是刺杀君王的刺客,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安福海已亲自交代过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宇文东笑得一脸尴尬,连连摇头:“老夫并不知。府里人多,让老夫全部记住,还真是有点难。”
刘全冷笑一声,“但愿护国公是真的不知道吧。咱家这就进宫禀奏皇上,请皇上定夺。”
宇文东冷汗涔涔,面上却一派平静,“那就劳烦刘公公了。”
送走刘全,宇文东脸色顿时阴沉得像要滴水,良久,冷声道:“让三小姐到我书房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宇文姣已经睡下,听到传唤,有点忐忑地起床,迅速来到宇文东的书房。
“父亲,你找我什么事?”压下心中的不安,宇文姣盈盈下拜。
“你说,今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用宫里那套说辞敷衍我。”宇文东脸色冷沉,双眼一眨不眨不眨地看着宇文姣。
“父亲,我……”宇文姣犹豫。
这件事,是她悄悄和宇文瑾策划的,并没有告诉宇文东,就怕他反对。所以,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全盘托出。
“你还不快说?”看宇文姣那个支支吾吾的样子,宇文东气得头顶冒烟,“啪”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司刑局的人都查到你五哥书房了。”
“啊?!”宇文姣先是被宇文东突然的怒火吓得一抖,然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说,那吴然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今晚的事,是不是你和他串通好的?”宇文东厉声道。
宇文姣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父亲怎么知道他叫吴然?”
☆、314。即使被凌迟也不招供
“好,很好,你竟然问我为什么知道他叫吴然!”宇文东气得浑身发抖,“那我告诉你,是司刑局的总管太监告诉我的,你还要继续隐瞒吗?”
宇文姣顿时呆若木鸡,感觉全身的肌肤一寸寸冷了下去,只冷到骨子里。
严格来说,吴然是她五哥的暗卫,卖身契并没有通过官府,只是秘密签订的,而且在官府,没有任何吴然的档案。这是宇文姣选择吴然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吴然十年前就跟在宇文清身边,是少数几个武功高强又对宇文清忠心耿耿的人。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看到宇文姣这个样子,宇文东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越发冷酷:“快说!”
“是……父亲。”宇文姣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整了整神色,连忙道:“云静腾害的五哥被流放,所以,我决定让他也不好过。”宇文姣觑了一眼宇文东冷沉的脸色,继续道,“于是我找到了吴然,吴然是五哥的暗卫,可是,这世上,除了五哥和我,并没有人知道他是五哥的人,所以,即使出了事,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宇文东冷笑一声,然后眸光微闪:“你是说,除了你们,没人可以确定吴然的身份?”
“对。官府里并没有关于吴然身份的记载。吴然以前是个孤儿,靠乞讨为生,五哥是和他秘密签订卖身契的。”宇文姣谨慎道,“我也是偶然在五哥房里碰到他,才知道的。”
“嗯。”宇文东点头,“你继续。”
“找到吴然后,我和他商定了计划,由他将云静腾引进我所在的房里,然后我自己撕了衣服,对大家说是云静腾非礼我。可惜,功亏一篑了。”宇文姣有点郁闷地嘟囔。
宇文东眸光微闪,然后冷幽幽地看向宇文姣,“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恐怕是没法实施吧?宫里那张床,可不是普通的床,需要有人安排才好。”
宇文姣怔了怔,知道是瞒不下去了,低下头呐呐道:“还有大姐。”
“胡闹!”宇文东气得直喘气,“她知不知道她那位子来之不易,岂可轻易涉险?!”
“那个……查不到大姐身上吧?”宇文姣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道,“吴然很忠心的,就是被凌迟都不会开口招供的。”
“你说呢?”宇文东狠狠瞪了宇文姣一眼,“皇上不是傻子,就凭那张床,皇上就知道是宫里的人安排的,不怀疑你大姐怀疑谁?”
“父亲,那……怎么办?”宇文姣顿时急得脸色发白。
如果害云静腾不成反而害得她大姐的位子不保,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了。
“你下去吧,这件事,烂在你的肚子里,不可和任何人说,就像你刚才说的,即使被凌迟也不可说。否则,我第一个饶不过你。剩下的我来安排。”宇文东恶狠狠道。
“是,父亲。”宇文姣脸色煞白,乖乖退了出去。
翌日,早朝后。
东方辰离开前,对宇文东被道:“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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