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舰坐定督军。这一晚恰逢风雨大作,如瓢泼倾盆,阿黎冒着大雨,在船头亲自擂鼓。先锋军在前开路,冲到高山上掘开数条水道,瞬间堰塞湖的水如万马奔腾自山坡倾泻而下,直冲向下方如巨碗状地石岩关。(电脑 阅读 )
石岩关本来处在内陆,栾国官兵少有熟悉水性的,半夜间山洪突发,不及反应,便被大水冲散。此时坚固的城墙反而成了最大的劣势,大水卷着山石树木泄入关中又冲不破石墙,不过一时三刻,关内的积水已经没过寻常的屋舍。这时有人想起来要开城门泄洪,却哪里还凑得到人手转动开城的巨闸?大伙只顾慌忙逃窜,运气好一些的人,站上城内高处的房顶,苟且求得一席容身之地;运气不好的,眨眼间就被洪水吞噬丢了性命。
妤卉换穿了影卫黑衣,蒙了头脸站在阿黎身侧,陪着他站在高处向远而望。只见石岩关一片汪洋,满溢地洪水从城头不断涌出,混乱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幸好华国军队早就登船避险,山洪的威力比当初想象的还要强大,船只若非事先固定稳妥,恐怕要被冲得倒退数里。
趁着黑夜,早有华国水军与先锋队乘船摸入石岩关,直捣中枢,破坏了粮仓和军械库。关内大水刚过又经火烧,黑夜亮如白昼,混乱难安。
一直杀到天明,阿黎才传令收兵。雨势也慢慢停歇,阿黎让人上山堵好堰塞湖的缺口,另一批人去下游疏导洪水。等一切安排妥当,妤卉陪着阿黎入得石岩关内。只见关内里里外外,死尸堆积如山,一眼望去不知多少。粮仓营房只剩残垣断壁,栾国守军不是被淹死就是被烧死,逃去地只两三成,赔上的却几乎是关中所有百姓的性命。生灵涂炭,劫数使然,不过让阿黎和妤卉亲见难免觉得沉痛伤心。
妤卉感慨道:“百姓何等无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黎目中垂泪,握住妤卉的手,颤声道:“心悦,我以为看到栾国人横尸遍野会很解恨,可亲手谋杀这么多无辜百姓,良心实在难安。神仙为什么想造就男元帅,为什么要促成人间战乱惨祸?”
妤卉苦笑,她该如何回答呢?告诉阿黎这个世界只是一场虚拟的游戏么?他们这些人命不过是一组组可以任意编排修改的数据,阿黎若知道真相,会怎样想呢?然而她终究不敢冒着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危险去违反原则。她什么都不能说,若想与阿黎在这个世界相守,她必须将残酷的真相隐瞒一辈子。
妤卉委婉道:“天机我也不得而知,只想与你相守白头。”
阿黎很自然地将妤卉搂在怀中,让她地头枕在他的肩上,他幽幽道:“心悦,若我一辈子成不了男元帅,你会否一直陪着我呢?”
“无论你是否能成为男元帅,我都会陪着你,生死再不分离。”妤卉郑重许诺,接着宛如陷于初恋的少女,红着脸咬着阿黎耳根撒娇道,“阿黎,今晚庆功之后,让我在帐内再为你小小庆贺一番如何?”
阿黎知道所谓帐中庆贺的真实用意,他手上使出擒拿,捏住妤卉脉门,将她牢牢控制在臂弯中,这才强势拒绝道:“别想偷懒耍花样,你习武若有嘴上说的一半勤奋也好,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再听你的。”
妤卉委屈道:“为妻好可怜啊,我地亲亲好夫君你就不怕我耐不住寂寞去温柔乡找乐子?”
阿黎凤眼一瞪,颇具威势道:“你敢,若你碰别地男人,看我家法伺候。”
影柳躲在暗处本为护卫,看着看着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掺和道:“阿黎,我支持你!对付妻主就要这样看管调教。”
妤卉大喊:“影杨,你在哪里?怎么不管管影柳?”
影杨躲在另一个角落叹息道:“主人,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玩闹。”典型顾左右而言他,彻底沦为夫奴。
妤卉见求助无人,只得乖乖臣服于阿黎的武力,暗中咬牙明日定要好好习武,早晚能翻身做主,到时求欢索爱,阿黎就再无力招架了。
……………………作者地话…………………
我发现我果然不是写战争场面的材料啊,不过我尽量努力了,这章尝试着描写一下战争的过程,大家觉得不满意地只能先将就着看了。
第九卷 谁与共 27同室操戈
妤卉大军攻破石岩关继续南下,所行线路与原先制定的稍有偏差。因为齐王的中路大军一直按兵不动,几次发书催促妤卉前来会合,妤卉就将南下所取的道路向中间靠拢了一些。一路上遇到关隘,只要是阻挡去路或对行军有威胁的,阿黎都会想方设法攻破铲除,不过相对而言这些关隘都不如石岩关牢固,妤卉大军只折损了一两万人就已杀到栾国腹地,逼近都城五十里扎下大营。
是日妤卉正装病躲在内帐绣花,外边交给阿黎处置。不过阿黎匆匆结束了军务商讨,比平时早了一刻回到内帐之中,手里拿着一封刚刚接到的信函眉头紧锁。
妤卉丢下绣活,端了茶水迎上前为阿黎润喉,而后问道:“阿黎,是不是齐王那边又有了什么大变故?”
阿黎苦笑着将书信递到妤卉手中,说道:“李将军今天下午就会到咱们这边,亲自请你去齐王殿下那里。这回齐王殿下可是下足了本钱,让李将军押送了程柔做见面礼,以示诚意。”
妤卉惊讶道:“齐王居然将程柔捉住了?”
“书信中写程柔刺死了杜将军之后带伤逃逸还不消停,又去行刺齐王殿下。亏得咱们之前通过消息,齐王殿下又得李将军协助早有防备,身边影卫和亲卫们个个勇武前赴后继,不惜性命生生将程柔困住。程柔也是因为伤势拖延不得休养,实力打了折扣这才被生擒。”
妤卉将书信读了一遍,疑惑道:“阿黎。。。你觉得齐王现在捧着我有什么好处么?当下的时局,她若设计将我软禁在她身边对她更有利吧?”
阿黎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因此我不太相信李将军的所谓诚意,就算是程柔真身,恐怕也有蹊跷。说不得程柔已经投靠了齐王殿下,假借名头欲对你我不利。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程柔地性情,她所作所为报复的成分居多,只要让程家的人和圣上不开心,只要让曾经负过她的人尝到苦头,她都不惜代价不计后果而为之。她其实早就疯了,她能与五殿下勾结,也同样可以投靠齐王。说不得暗中与栾国朝廷还有交易。若说还有什么是她在乎的,恐怕便是她地同胞哥哥,我曾经的那位哑巴爹爹程五。”
“可是程家抄没不久程五就被典卖到华国南方某个城镇沦为富商奴仆,没两三年就病死了。这事情我派人核查过,听说买下程五的是一户白姓富商,程五过世后她施舍了银两为其修了一座体面的坟冢安葬,因此还博得善名佳话。不管实际出钱的是谁,后来应该都与五皇女脱不了关系了。”妤卉叹息道,“所以现在程柔恐怕随心所欲再无顾忌了。”
阿黎却道:“程柔内心中对亲人多少还是有一分期许和善念的。她若知道五殿下的身世,或许骨子里就会向着五殿下更多一些。应该不会真心投靠齐
“如此甚好。等下午我带伤抱病会亲自见见李可,你安排亲信不必声张直接将李可送来的刺客斩杀。只要咱们防范得到,想必不会吃亏。”
等到下午,李可果然率领两千人马。押着一辆囚车来到妤卉地大营。阿黎虽然已经是大军的隐形主帅,不过毕竟是男子,只留在大帐内,使了妤卉亲卫相迎,提前还交代了营中中高层将官,对李可带来的兵马多加小心。至于囚车里的人,阿黎则交代不必审问直接乱箭射死再验明正身,由影杨带着几名高手负责控制场面。阻挡李可兵马骚动。
妤卉是在内帐接待李可的,她特意在脸上化了妆增添病容,整个人歪斜地倚在床榻上,看起来有气无力伤病难熬的模样。
李可从多日往来的书信中就知道妤卉本来毒伤未去,又遭刺杀受伤,现在见了妤卉这等模样倒不觉得奇怪。她寒暄几句。就转入正题主动说道:“妤将军。齐王殿下让末将诚邀您会师共谋大事。”
妤卉装傻充愣道:“所谓大事不就是商讨如何围攻栾国都城么?为了稳定军心,我遇刺受重伤昏迷多日的实情都瞒着不敢生长。如今我伤病缠身。这几日才刚见起色,唉,等安顿好了营中防务,我即刻动身便是。”
李可心道妤卉这种病恹恹的模样还叫略有起色,之前齐王当她是故意拖延,看来她的身体情况真地不容乐观。李可不免对妤卉略有同情,但是齐王交代的任务她不能不说,于是压低声音道:“妤将军,齐王殿下请您去还有别的大事。据京中可靠消息,圣上身体欠安已经无法理事,恐怕等不及南征得胜喜讯,就欲让位给皇太女。”
妤卉暗自心惊,逝水的密报中一直没有提过皇帝身体欠安地事情,怎么齐王那边突然冒出这样的说法呢?是否因为齐王自知性命有限,打算孤注一掷,回京逼宫?就算做一天皇帝齐王都要搏一搏呢?
妤卉想到这些,试探道:“李将军,齐王殿下的意思我明白,在北伐的时候我也对齐王殿下表明过态度。可世事变化无常,鸾鸣殿下和我的长女都在宫内为质,妫家这边也有眼线布在我身边,如今我伤毒在身,指望着攻入栾国都城取得救命的珍惜药材,我岂敢有他想……”
李可黯然道:“妤将军可知齐王殿下的不公遭遇?北伐也好南征也罢,天家江山还不是靠着齐王殿下率领众将士流血流汗拼下来的,凭什么便宜了别人?何况那位披着仁善地外衣,不义在先,哄得圣上对齐王殿下出了毒手。若让那样的人继承大统,你我恐怕也不会有善终。不如拥戴齐王殿下成事,便是殿下不寿,身后还有姚家可倚仗。”
看来齐王不仅知道了一年芳华的事情,还被五皇女误导,对皇太女记恨在心,妤卉算计着李可既然知道了部分内幕,她不妨也将话挑明了说:“李将军,万一齐王殿下逼宫不成,咱们可有退路?齐王殿下毕竟只剩半年时间。”
“齐王殿下已育有嫡长女,咱们拥戴殿下回京得了正统,殿下的嫡长女就是将来的皇太女,若殿下不在了,咱们也是托孤老臣,何等荣耀?再说五殿下已经在京中安排策应,齐王殿下许了摄政王位给她,只等殿下率军回师,便能里应外合,成事的机会实在很大。”
妤卉问道:“那栾国这边已经攻入腹地,丢开不管了么?大军回撤,咱们辛苦打下来成果不就要付诸东流了么?”
李可是实在人,她对妤卉一直很亲近有好感,就没打算瞒她,说道:“原本齐王殿下计划是请您与她一同率部分兵马秘密回师京中逼宫。京畿防卫只剩十万人,周遭能由皇太女借调地不过五万人还都是没上过战场地,梁爽在北边一时半刻回不来,圣上那里由五殿下拴着,齐王殿下只用带回去十万人并姚家的私军从实力上应该就能占上风。而我留在南边坐镇,也算是一条退路,万一京中之事失败,只要保得齐王殿下性命撤回这里,咱们合力打下栾国,拥兵自重照样过逍遥日子。可现在您地身体显然不宜鞍马劳顿,您留在此地坐镇亦无不妥,末将会留在您身边,您就不必再操劳军务,好生休养一段时日,等齐王殿下从京中传来喜讯再继续征伐。”
妤卉心想齐王的算盘打得不错。她就算表面上妥协支持齐王逼宫,齐王也不会放心独留她一人守着南边的阵地,这里毕竟是齐王的退路。所以齐王邀请她共谋大事,希望她能跟随一同回京。如今见她身体抱恙,就让李可代掌军权将她变相软禁,说不定李可身上还带了齐王的文书,倘若她不交权,齐王身为南征统帅就用军法压下来,她理亏不服不行。
“我的状况实在不宜骑马行军,本想随齐王殿下回京却是有心无力。”妤卉故意示弱道,“李将军既然已经把话讲明了,我便遵从齐王殿下的号令。”
李可闻言顿时轻松,将怀中齐王密函取出朗声道:“妤将军果然是明理之人。那末将却之不恭,请妤将军阅览齐王殿下的密函。妤卉接过密函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齐王交代让李可留在妤卉军中代掌军权,南征大军按兵不动。妤卉让阿黎取来自己在军中的印信令旗,亲手交给李可,神态间并无不满,随后令人安排营帐,留李可在军中妥善招待。
确认李可离开后,妤卉才对阿黎低声说道:“阿黎,我刚才演的如何?李可应该是信以为真了吧?”
阿黎笑道:“若非咱们提前商议过,我乍见你刚才那套说辞,还真以为你想交权买平安呢。”
………………………………作者的话………
按照大纲,后续还有五六章的样子,正文部分就要告一段落了,不过每章的字数都是越写越多的。
第九卷 谁与共 28以牙还牙
李可在妤卉营中安顿完毕,又召集中高层将领,宣告自己是被齐王派来,暂时代替久病的妤卉管理军务,一应信物俱全,其间妤卉还带着伤病走了走过场,一众将领们虽然心中有疑虑却不敢贸然多问。
李可回到自己的寝帐,真得意洋洋中,有个亲卫打扮的士兵却悄无声息地走入帐内。来人正是易容改扮的程柔。
程柔提醒道:“李将军得意的未免太早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咱们送来的刺客,一入营就被乱箭射死,妤卉连审问都不审问。”
李可不解道:“若我被刺客伤成那样,自然也会直接杀了泄愤,这有什么奇怪的。囚车内又不是你本尊。”
“按道理妤卉中了我的夺命银丝早就应该死了,我怕其中有古怪,她也未必是真的臣服齐王殿下,请李将军莫要大意。”程柔劝了一句。
李可恼怒道:“若非看在齐王殿下的面子上,你以为我能容下你么?杜泽已经死在你手上,我也差点丧命,也不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哄得齐王殿下饶你性命。你休要指手画脚,妤卉在北伐的时候就与齐王殿下私交深厚,如今听命交权还能有假么?不要把我惹火了,直接将你献给妤卉。”
程柔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若不是为了五皇女的大计,她岂会如此低三下四假装被擒投靠齐王?李可居然不识好歹,算了,到时候妤卉若耍花样。(电脑 阅读 )她亲自出手解决问题,也不用李可相助,且让李可再得意几日。只不过妤卉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