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看着男人说完她不能嫁个奴隶之后,飞快地拔出匕首,以她跟不上的动作撩起袖子,利落地将自己上臂烙着的奴印剜了下来!
一块皮肉随着刀光的闪烁掉了下去,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瞒好了,就没人知道我是奴隶。”男人还握着滴血的匕首,胸膛因疼痛剧烈地起伏着,他抬起头来看向曾梦痕,“这样,我就能娶小姐……娶你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曾梦痕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反应出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
曾天佑又被罚跪了,只是这次的地点被体贴地安排到了床上……的搓板上。
搓板是曾梦痕贴心的加上的,因为担心他跪了白跪——由此可见,曾梦痕是多么贴心的一个姑娘啊,谁娶了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是认真的……
沉默地曾天佑换好药之后,曾梦痕好整以暇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挑了挑眉:“检讨还没写好?”
“没有……对不起。”男人低声答道。
他受了伤的左臂被一旁正为难着他的女子照顾得很好,疼痛早已被上好的药控制在了他完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
至于搓板,那的确让他的腿不太舒服,但和刚被剜下块肉的胳膊显然根本不值一提。
真正让他困扰为难是搓板前矮桌上的一张宣纸和一只墨笔,还有女子的一句命令:“跪着,万字检讨。”
天知道他一个奴隶从小到大见过的字有没有过千。
已经一个时辰了,面前的宣纸上不过几十个字:“今天我〇了让〇〇生七的〇,〇不〇,我知〇〇了,〇〇再也不会〇了,〇〇〇〇不会再生七……”一句话未完,是编不下去了,正在冥思苦想。
小学生作文……也不是这水平啊。
什么,你问那成堆的圈儿是什么?很明显是不会写的字好不好……写出来的也是缺了这笔少了那部分要么就是错别字的有木有!
这样下去,他就是跪死在搓板上也倒腾不出来一份万字检讨的吧……
其实曾天佑能达到这个水准,我是说,能认识近百字,还能在只认识近百字的情况下拼出几句话来——尽管在各种局限下的确是小学生作文……以下的水准,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在一旁看戏的那个才是无良吧!
曾梦痕撑着脑袋,看着小桌前的男人咬着笔杆子好半天才能落下一个字,还多半是个错字。她挑了挑眉,终于没有办法再次忽视男人时不时递过来的小鹿斑比似的目光——她确定这个形容是她自己脑补的……总之就是这意思嘛!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眼见着男人带伤跪了两个小时,她也没办法抑制住心疼了,曾梦痕开口:“要么,我帮你把检讨写完,你答应再也不许不把自己当回事,要么你就跪在这儿继续磨。你选哪个?”
曾梦痕是等着他选第一个的,已经打算起身磨墨落笔写字。她自己写,一来怎么也能让男人多少有些心疼,给点附加惩罚,二来她也好找个机会好好练练字。
至于累,她倒是没怎么想。毕竟是自己要自己写的,多久写完都没关系嘛!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男人居然选择了第二个,没有犹豫。
听完答案,曾梦痕一愣,而后忍不住一脚踹到男人腰上,虽然似乎毫无杀伤力……
“你什么意思?”皱着眉头道,曾梦痕觉得自己心中已经烧起了小火苗儿。他还是不愿听她的,下次还要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和她先说一说呢?让她想想办法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担着,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担着!
她是不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聪明不能干,但好歹和她说说,再没办法至少让她找点曼陀罗来啊!
她记得那东西能麻醉,怎么也好过他疼一脑门的汗!
想起他疼,她怒气便更甚,却又矛盾地心疼起他带伤罚跪,狠狠扭了下头,曾梦痕正打算着把他先从搓板上弄下来然后在情感上冷暴力,却没防着男人的辩解。
“那么多字,你写会累的。”
……
原来他是因为心疼她。
21
21、雨前需要宁静 。。。
作者觉得这章好有爱!
*
惩罚终于还是作罢了,反倒是曾梦痕找到了更新奇的事,比如……教人写字啥的。
只是,她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也实在不多……你总不能要求一个现代人会写繁体字吧。
书到用时方恨少,碎碎念着为什么没生在台湾,曾梦痕终究还是认命地替男人揉起膝盖。
“说起来,奴印的事……”那块皮肉已经被曾梦痕混着眼泪埋到了屋后,倒不是曾天佑不想代劳,实在是曾梦痕不舍得要他带着伤动作。
“咱们在那个小姐的地界儿,你剜奴印的事,她不会察觉?”
“纵使不在,她也会知道的。”曾天佑对此却是并不很在意,“那位小姐,她知道她是从哪里将我们带出来的,所以,日后,我们的举动她也自会知晓的。虽不知出于何意来帮我们,要死士监视我们,免得我们做了什么连累到她的事,这还是很自然的。”
“欸?”曾梦痕受惊似的抬起头来,“就是说……日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那位小姐的……监视之下?”这也太……没隐私了吧!
“也许日子久了就会撤去的吧。”见她郁闷了,曾天佑似乎也有些懊恼,忙出言安慰道,“死士绝不会将看到的乱说。”
这让她怎么淡定,以后吃饭睡觉洗澡行房,呃,她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名词吧,总之做什么都会有一双或者几双眼睛看着啊喂!
无力地瘫到某人怀中,曾梦痕的声音多少有些有气无力:“那,死士都认字吗?”
“死士一类,大约都不认……报告主人之时会将看到的文字依样描画下来,怎么?”她这问题未免太突兀了。
“没什么。”教书先生找不着,识字之路也遥遥无期啊。唔,反正她是会认不会写,要么自己翻本书慢慢背?
也不知道会不会认错……
抓了抓脑袋,她抱了男人压倒,扯了被子,忽然又想起,问道:“你还没说呢,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还是小……嗯,梦痕做主吧。”将脱口而出的小姐咽了回去,他记起曾梦痕要他喊她的名字。
“这种事情不都是长辈做主的吗,不是长辈也该是男方吧……嗯,算了,等咱们安顿好再做决定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顿时又好得不得了。手在男人光溜溜的身体上又游移了几番,也就便心满意足睡去了。
*
曾天佑的身体很快恢复了正常,那位小姐自然也就促着他们尽快离开了。
上了马车,也不知那小姐是用了什么法子,愣是让他们躲过了城中盛极的搜寻,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向偏僻的山林走去。
马车一颠簸就是五天六宿,离城远了的时候倒是常常停下休息,却无奈曾梦痕晕车的毛病可不是来趟古代或者休息那么一会儿就能好的。
看着自己女人一张脸煞白煞白,头没个不疼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被带着躲进山林呕吐一次,饶是面瘫如曾天佑也掩不住心疼。
他也想了个缓解的办法,夜里陪着曾梦痕不睡,白日便整日搂着她,哄孩子似的将她哄睡了,大多数颠簸的时候都在睡眠,她的难受倒也轻了很多。只是这却是苦了曾天佑,他可没人抱着他睡觉……曾梦痕便反过来心疼他了。
其中纠结就不说了,总之,待到又过几日后,二人终于换上了粗布衣,到了这世外桃源似的偏远山村时,都是长舒口气如获新生似的……
拿着那小姐给置的银两衣物之类,二人将自己弄成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只道是外地逃荒来的,便找个处没人的旧屋子,收拾得整齐利落了,堂而皇之地在此处落了脚。
好在此地民风很是淳朴,又基本与世隔绝,竟是无一人提出什么怀疑,甚至还有村民来帮忙收拾屋子庭院,让曾梦痕感动很久,直道真是到了好地方了。
待到夜里,躺在了屋中废弃还未修好的火炕上时,曾梦痕其实还没怎么缓过神儿来……也没过几天,自己周遭的环境就全变了,还变得这么大。
好在,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躺在自己的身边,老实地拿胳膊给自己当枕头,照她撒娇要求的,像在马车上时一样哄她睡觉。
他不会唱什么摇篮曲,就只会把她紧紧抱到怀中,口中不住地念叨着“睡吧,快睡吧”之类,只是声音低沉舒缓,听到曾梦痕的耳朵里,竟也像是歌儿似的,还是百听不厌的经典。
“欸,天佑,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在这儿活下去……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嗯。”
曾梦痕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一个翻身压到了男人身上,扳着手指头做起计划来:“我们先成亲,然后生两个孩子,嗯……大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这样女孩长大被人欺负了还有哥哥护着。呃,还有,还有啊,再养点儿鸡鸭,我喜欢兔子,还要养兔子好吧?”
“好。”
“……可是我不会养……”
“喂草就行,好养。我养。”
“嗯?是么。”大概野兔肉兔之类都比较好养?她记得现代的宠物兔让她费尽了心力却还是死得一只不剩。
“总之,我不会养,你要给我养,一只都不许死,到时候我负责玩儿就行了!”
“好。”
“还有哦,要种上一亩三分地,每年都有粮食吃……我做饭你砍柴……”曾梦痕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又不满地晃了晃男人,“欸,你听见没有啊!高不高兴?”
“高兴。”
“哼,高兴也不知道笑……好吧,我知道你笑不出。”想着男人的面瘫多半是小时候受苦太多给搞出来的,曾梦痕的笑容顿时减了大半,哼哼了两声,叹了口气,就去咬曾天佑的嘴唇。
感受着对方虽有瞬间的瑟缩,却还是镇定下来,笨拙地回应她,曾梦痕心满意足把对方的脸涂遍了口水,这才闭了眼睛顺着男人的意思乖乖睡下。
哦,睡前,她还许了个愿,请求她的生活就如她所幻想的那样,向种田文的趋势发展下去……
那时的她,却还不知有一句话会在他们的身上应验:天不遂人愿。在实现种田愿望之前,他们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
他抱着她,陪她一起看她看不懂的黄历,看着那根嫩葱似的手指在他所看不懂的符号上迅速游移着。
“天佑,你说,这天好不好?”
“好。”他点了点头,她觉得好的就都好。
“唔,可是,我觉得这天也不错……嗯,还是这天?天佑你挑一个嘛!”
“哪天最近?”他问道。如他所料,她因为他的这句问话而更加开心,“那就这天、这天了!”小手兴奋地点着黄历,她扭过头来,眼睛扑闪着,睫毛很长,看起来……唔,很好吃?也许是因为过去长期的忍饥挨饿,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
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有话很想要问出口,尽管他比谁都清楚,这话怕是要大大地打扰她的兴致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他问:“梦痕,你……是因为我身子长得好才愿嫁我的吗?”她喜欢摸她的身子,是以他从来都不敢多吃,唯恐多长半点儿肉,让她失了兴致。
其实,这问题的答案,他是知晓的。他信她对他的好不是仅仅因为“他的身子好”这样肤浅的缘由,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问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多年后才想清,原来他不过是想要再次确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罢了。只是如今,他却还是对自己举动的缘由不清楚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女子脸上的喜色起码褪去了一半。即使是正如所料的事,他却还是马上慌了神,暗中埋怨自己的任性,他在心中又狠狠给自己记了一笔账,打算到晚上她睡着再自罚。
她的脸色显然阴晴不定,却又缓缓沉着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隐隐带着无奈。
她最终没有如他想的那样赌气,而是用行动做了回答……她把他压到炕上,照她喜欢的方式咬他的嘴唇,但这次不太一样,她咬疼他了。
明白她是生了气,他伸手轻轻替她顺毛,忽然觉得她很像过去夫人养过的那只小白猫。
不对!他这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较,一只畜生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况且……他若是没记错,那只猫的下场不太好。
在心中又记了自己一笔账,与上一账不相伯仲,他在心中想着恰当的比较,想了许久,最恰当的便当属那些他不配进的庙里,高高地站在庙台之上的观音们、仙子们,高洁,不容玷污。
可是,可是他……就正把她抱在怀里呢,他抱着他不应玷污的人。
想到这儿,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是在窃喜的,窃喜?你的罪恶感呢?
又是狠狠一笔账,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惩罚自己才算解气,只能尽力去讨她的欢心。
只是,他终究还是太没用,纵使每天都会对着水洼脸盆练习如何挤出能令她开心的微笑,他却还是无法做到……恶梦如影随形。
几次三番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过去,他不会因为笑了就被毒打,不会因为一点情绪的显露疼上起码一个月,他却……还是做不到。
他太没用了,这样的他怎能配上她呢?
曾天佑,是你命太好,你碰上她了。若当日救她的不是你,受命监视的不是你,她哪里会肯用正眼瞧你?
在心中默默感谢上天垂怜,他拍打着她的脊背,竭尽全力哄她开心,终于又见到了对方的笑颜……笑了就好。
不管他是怎样的,只要她还会笑就好。
22
22、遇到怪人一只 。。。
都是他没用,没办法给她最好的。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眼见着方才还是烈日骄阳得晒掉人一层皮,这眨眼的工夫就天就阴沉下来了。
一群庄稼汉正在田中劳作着,晒红的脊背庆幸着这半日阴凉,有经验的却抬起头来,眯了眯眼:“不成,咱得回去了。”
“怎么?”
“这雨得下大,”说着,扛起了锄头,“反正今日也干得不少了,你们要留这儿?”
“曾家兄弟肯定要走!”
“可不是,得回去陪家里美娇娘呢!”几个人接过话头就打起趣来。
被打趣的那人却是副木讷的样子,也不理会起哄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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