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薛挺心里想着这些时,郑介铭却喊了一声,“拉着绳子!!”
随后郑介铭便跳入了水中。
绳子系在每个人的腰间裤带上,郑介铭跳下去后,其他人便一个接一个拽住了绳子,朝岸边退过去。绳子是采用串联的形式链接的,一长根绳子穿过了每个人的腰带,不至于让离落水者最近的人承受过大的力量。
“把他往上拉一点儿!!”
“不行!他下去救人了,如果现在一味的向后拉,他根本抓不住黄刚!!”薛挺慌张的大喊着。
黄刚始终是他的手下,看见黄刚落水,他心里也慌张不已。
但于此同时,他却又在担心,这小子如果在水下,还是打定和对方同归于尽的主意怎么办?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
水下,隔着一层浮冰,里面的世界缺乏足够的光线,但隐约间,郑介铭能够看见一块木板浮在前方,而一大堆气泡就在前方向上喷出来。
那一定是黄刚!除了他,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在水下吐出大量的气泡了!?
郑介铭游过去,两手向前抓,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脚踝。
“快拉!!兄弟们!!我抓住他了!!快拉!!”郑介铭心里想着。
“现在不能直接拉!如果现在拉动绳子,如果郑介铭没抓住黄刚,黄刚铁定死了!!”薛挺此时担心黄刚的生命危险,大声喊着。
“万一老郑抓住了他,但我们没及时拉上来,老郑一旦失去知觉了,黄刚也得死!!”魏子龙冲到绳索旁边,开始向上拽。
他心里哪里在意什么黄刚,他只需要这个队伍的带头人活着就好!
“救什么人!!!那人是来害人的!!救什么救!!”霍工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但混乱中,大家似乎没有在意霍工的这声喊声————他的位置恰好在绳索的后排。
“那等!!数三秒钟!!”陈皓洋在打头的位置,虽然他不会水,但他恰好就紧挨着郑介铭,只能站在离水最近的位置。
众人于是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倒数。
这是他们留给郑介铭的短暂的机会,也是留给黄刚短暂的机会。
他们当然不知道,郑介铭其实在落水的一瞬间,就成功抓住了对方的脚踝。
“你们等什么?快点儿拉啊!!!”霍工心里着急,大声喊着。
周记堂等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路,冲了过来。
“先不要再捕鱼了!!看来冰已经非常不稳了!!”周记堂喊着。
“疏散!!疏散!!!你们也不要围过来!!这边的冰肯定是不稳,人多了一会儿整个塌了就不好办了!!”薛挺回头对着大家大声喊着。
三秒钟的时间,对于郑介铭来说似乎非常的长。
他倒是有备而跳入水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是这冰冷的河水、水流的力量却也不小。
而且,让郑介铭心理上最为恐惧的是————
他现在所处的姿势是正向立着的,也就是头朝上,脚斜着朝下,但是这水温温差却让他感觉,上半身的温度正常,下半身的温度却极其的寒冷。
水流撩动他的腿脚,感觉就好像有一只水鬼在拨弄着他的脚心,水流的力量则将他向后拽,仿佛要把他拖入水底。
他稍稍低头看了一眼,他根本看不出下面有多深,他只觉得那是一个恐怖的深渊!!
如果从这里淹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将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黄刚,哪里还有什么复仇的心思,在他落水的一瞬间,看着水下黑咕隆咚的场面,就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时间终于抵达了三秒。
在霍工焦急的催促声中,陈皓洋开始猛的拉绳子。
后面的人也开始使力。
郑介铭感觉到自己腰部的力量,知道上面的人已经开始使力,自己也于是奋力上游。
很快,他就冒出了水面,脑袋探了出来,深呼吸一口气。
但是他还得把黄刚给顶上去!
“你们把绳子就保持这个力度,过来个人,我把黄刚顶上去,你们拉!!”他喊着,随后再度没入水中,试图把黄刚顶上来。
冰水里救人,何其困难?
郑介铭再度把头扎下去的时候,他彻底体会了一个事实:水中救人,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命换一命而已。
这一次与之前在无定河完全不同。
无定河那点儿水才多深啊?!
沉底了都没什么大事,脚一蹬,身体往上一游就上去了,就连陈皓洋这种旱鸭子也不用过于担心的!
这可是整个中州的母亲河,红河
但在这一瞬间,郑介铭也划过了一丝念头。
“如果实在无法把他举上去,我真的有必要勉强么?还是说,我首先还是应当保命?”
郑介铭非常清楚,若不是仗着自己腰间有安全绳,他也势必不敢这么鲁莽的跳下来。
他拼命的扯着黄刚的衣服,将他向上托举,可是重力和水流的力量却将他和黄刚越拉越深。
薛挺从刚才陈皓洋入水,看出了他不会水性,其他人又都拴在了一条绳子上,无法靠前。
周记堂等人虽然可以机动,但是他们如果再过来,很可能导致冰面的二次垮塌。
薛挺只能趴在冰窟窿旁边,向下伸出了手。
“如果黄刚能够探头,我只要抓住他就可以,让郑先爬上来,大家再一起拉黄刚便是!”薛挺心里想着。
“你们往后拽绳子啊!!他都抓住黄刚了,里面的水的力一定很大,拿出你们捞鱼的力量啊!!!”薛挺开始急了,眼镜也哗啦一下掉入河水中。
一只手终于浮出了水面,薛挺向下一探,也不管是谁的手,一把将其抓住,然后就往上拽。
这正是黄刚的手。
郑介铭感到了有人拽动黄刚,也心生了希望。
但此时他的这口气也憋的不行了。
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时候松劲,不但黄刚会继续沉底,上面抓着他的人很可能也会被带入水中。
他只能坚持着托举着黄刚。
“我这是逞英雄么。。明明自己水性也不行”他心里默念着,同样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度恢复直觉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拖出了水面。
陈皓洋拽住了他的头发,除了头发,再也没有任何着力点了。
其他人虽然猛的拉着绳子,但绳子毕竟是绑在腰间的。陈皓洋只能通过拽头发,将郑介铭的身体拉上来。
所以郑介铭其实是被疼醒的!!
薛挺已经抓住了黄刚的两腋下,将他靠在了冰窟里。但是黄刚的下半身依然浸泡在水中。
凭借薛挺自己的力量,他很难对付黄刚的体重和冰面微弱的摩擦力。
他只能就这么拽着黄刚,确保对方的头部能够露出水面,等到郑介铭也脱离了危险,大家才有精力过来将黄刚拽上来。
“这个混球!!非要自作主张!!”薛挺愤怒的对着失去知觉的黄刚吐了一口唾沫。
他甚至想要松开手,但他明白,这种事情,自己做不到。
过去看着老潘抛弃无用的队友的时候,他也扪心自问,这种狠心的事情,虽然对队伍有利益,但自己肯定做不出来。所以他一直认为,队伍里需要老潘这种刽子手。
讽刺的是,如果自己是老潘,自己或许能够放手吧?薛挺想着。
郑介铭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人提着,他疼的想要叫出来,却呛出了一大口河水。
这时候,魏子龙也冲了过来,和陈皓洋一起生拉硬拽,将郑介铭弄出了水面。
“抱歉了啊!!搞不好你要成为光头了!!”陈皓洋见郑介铭睁开了眼睛、吐出了水,大声的说着。
而魏子龙担心冰块再度掉下去,解开郑介铭身上的绳子,立刻就拖着他往河岸边跑。
而这时候,陈皓洋也开始加入到救助黄刚的任务中————陈皓洋腰间还系着绳子,他首先将绳子绑在了薛挺的皮带上,避免他被黄刚拖入水中。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陈皓洋说着。
但这时候,霍工却再度在后排大声喊着。
“别救他!!这小子是来害人的!!!”
郑介铭已经被救出来了,大家这才留意到霍工的喊话。
只不过,救不救人,主导权在绳索最远端的人。
最远端的陈皓洋只是回头,瞅了霍工一眼,继续拉人。
“那小子带了一把剪刀!!肯定是因为他们当头的死了怀恨在心!!”霍工再度喊了出来。
薛挺再也沉不住气。
“你凭什么说他是来害人的!!拿剪刀揣在身上,或许是之前出去的时候留在身上的呢!!!你要是怀疑他!拉上来再审!!现在他也是别人赌上了命拉上来的!!难道要我们松手把他扔回水里不成?”
第四百六十五章 偷袭的*感
霍工虽然不满,但听见薛挺这么喊,也没有立刻反驳。
陈皓洋在第一位,和薛挺一起,连拉带拽艰难的把黄刚弄了出来。此时的黄刚,已经全身冰凉,如同一根冰棍了。
“赶紧带回车里,那边是不是生的有火堆?”陈皓洋喊着。
于此同时,刚才被打捞上来的郑介铭也状态不佳,虽然已经立春,但河水依然冰凉的刺骨,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分钟,郑介铭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充满了凉气。
“你是不是打摆子了?”魏子龙问了郑介铭一句,这实际上是一个多余的事实。
郑介铭此时浑身颤个不停,上下牙不受控制的来回磕动着。
“”郑介铭要说话,但由于过度寒冷,说出来的话都是些咿咿呀呀的音节。
“行了,我替你说了,终止捕鱼,对不对!”杭鸣旁边问着。
郑介铭点了点头。
两人被送到火堆旁,身上被擦干后,裹上了厚厚的棉被。
“现在在我们捕上来的鱼,撑个十几天足够了么?”郑介铭缓了缓,憋出一口气问。
“差不多是没问题的,你别管鱼的事儿了!”周记堂着急的回答。
郑介铭缓了缓,接着说,“做好准备出发,向西沿着河,去最近的一座城市去。趁着有食物清点人数,耿直他们回来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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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花奉、谢佐森此时正在路边休息。
“鹿太沉了。关键是这样也不好使力,走路的时候总是前后干扰。”耿直说着。
“是啊!花奉,你踩了我好几次鞋子了。”谢佐森正在弯腰提鞋。
鹿的伤口处,血凝成了一大片红色的斑,虽然谢佐森之前用布给包了起来,但还是有些许的血腥气息传出来。
“走了多远了?还有印象么?”花奉问。
“差不多走了四分之一了吧估计。”耿直回答,“路肯定不会走错,咱们也没有随便的绕路,这边也没太多的岔路。只是,开车的时候都是直来直往的路,走起来确实耗费时间。”
兔子在袋子里来回的拱动着,显然是不太甘心被困在里面。
“别回头把兔子给憋死了,多扎几个眼儿好了。”谢佐森说着,抽出刀,在袋子上多扎出两个孔洞。
“走吧!继续吧!抓紧时间回去。”耿直催促着,“这附近没有丧尸,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欣慰了,不然的话,扛着这么重的鹿,遇到丧尸,我们就只能放弃鹿了嘛。”
“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我怎么记得来的路上,看见过一些落单的丧尸呢?”谢佐森说着。
“没事儿,只要不成群就不要紧。”花奉回答。
离他们不远的树丛里,殷志华正在暗处观察着这三人,并伺机接近。
“我拿的只不过是一把手枪我开枪又不知道行不行,万一一枪打不中,我肯定暴露自己了啊”殷志华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新的难堪的境地中,“何况,一枪也不可能打死三个人啊?我又不能保证杀死一个以后,自己能够迅速的逃脱”
他一边为自己将要犯下的事找好退路,一边琢磨着具体应该怎么才能把自己从事件中撇出来。
“要不然直接大大方方的过去,就说自己去找他们了,然后伺机下手?”殷志华继续想着新的解决方案,“不行不行扯鬼呢嘛谁怎么可能大老远步行走过来?”
殷志华越想,心里越觉得焦躁,对方三人扛着鹿,虽然体力上不轻松,但好歹走在正路上。
自己则一边要防止暴露,还得穿梭在林地里,同时还要不住的观察三人。
但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不爽。
“我到底遭了哪门子的罪,非要这么狼狈?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无功而返吧?!”
他决定铤而走险,从三人背后接近,趁着对方不备迅速近距离连开三枪。
“我就不信你们三个扛着鹿,还能兼顾到身后的情况!”
殷志华于是从树林后面开始慢慢的向路边转移,借助着灌木丛的掩护,他一点儿一点儿的接近道路。
他检查枪内的子弹,打开了保险销,尝试着从远处瞄准了一下,随后将牢牢的握在手里。
最后排的人是花奉,他对花奉并无太多的恨意,只不过,按照他的设想,自己必须先射杀他————谁叫他挡在了姓谢的身后?你要当肉盾,那只能先杀你了!
“不成功则成仁!!”殷志华从这种偷袭的计划和行动中,尝到了异乎寻常的快感。
然而,对他而言,更大的“快感”正亦步亦趋,紧跟着他。
殷志华悄悄的走到路边,而此时,花奉在队尾,正不得不撇着外八字走路————否则他就会踩到谢佐森的鞋跟。
“好就这样”殷志华满怀刺激的想着,往前悄悄的走近过去。
他距离花奉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由于双方都在往前走,他将距离缩短到八步左右,却走了好长一段路。
“先杀了他,然后直接夺下他的枪?也可以不过,对方俩人就有可能作出反应了,最好还是从正后方杀了人以后,到侧面杀剩下的两个!”
就在殷志华举起枪的时候,路边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前方三个人都同时听见了这种声音,纷纷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