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呆呆的看着郑介铭撂倒两只丧尸,他一瞬间燃起了希望,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救星的化身,可靠而充满格斗技巧。
“别愣着!继续想办法弄开通风管!”郑介铭头也不回,大声命令雷洋。
雷洋连声应着,开始仔细观察通风管。他心底涌出一阵力量,虽然腿脚还在止不住的发抖,脑袋却冷静了很多。他仔细的观察管道安装的结构,想要找出打开通风管的方法。
又有数只丧尸爬上来,郑介铭终于看清楚,那群丧尸正是通过2号车打碎玻璃的地方上来的。车厢内的丧尸从窗中爬出来,掉在地上,新的丧尸爬出来,摞在前者身上,堆成一个尸丘,车外的丧尸便踩着尸丘爬上了车顶。
“找到方法没有!越来越多了!!”郑介铭大喊,他能够依靠爆发力挨个收拾四五只丧尸,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赤手空拳同时面对两只丧尸都很困难!更多的丧尸拥挤着要爬上车顶,前方跑过来三只丧尸,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那死之前也要带几个!
“我艹!这他妈有个暗卡!”雷洋突然发现,在比焊点更高的地方,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卡扣,他围着四周找了一圈,在反方向也发现了一个,毫不犹豫,他尝试着按动、扣动、拨动那两只暗卡,终于“啪咔”一声,黑色的护网连着通风管口一起卸了下来。
“弄开了!!你先爬!!”雷洋回身,看见前后三只丧尸朝郑介铭狂奔,他伸直双臂,将桶一般的护网伸在胸前,朝丧尸顶过去,竟然将三只丧尸顶回了连接处,末尾的那只一脚踏空从连接处缝隙掉落,前两只张牙舞爪的倒在5车边缘,雷洋用护网一阵猛砸,眼瞅着更多丧尸已经爬上2号车顶,他将护网倒扣在一只丧尸脑袋上,扭头就往出风管跑,郑介铭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风管了,两只脚悬在空中,挣扎着向上。
“能上么!?”雷洋高喊。
“能!快来!!!”管道里传来郑介铭的声音,那声音与周围金属共振着,听起来嗡嗡的,他将脚抽进管道。
雷洋回头望,一只丧尸已经跨向6号车。他赶紧弯腰,把头伸进开口向下的管道,站起身,看见郑介铭的一双快速向前挪动的鞋底,一用力,爬进了主管。
丧尸一个鱼跃,牢牢抓住了雷洋的右脚。
“我艹我艹我艹!!”雷洋紧张的大喊。挣扎了半天,人都爬到通风管了,别他妈这么撂下了吧!
雷洋半个身子悬在主风管里,完全看不见自己脚下的情况,那丧尸紧紧抓住右脚不放,他只能疯狂的踹腿,左脚没命的猛往右脚踹,仿佛要把右脚整个踹掉,他觉得自己的肾都缩成了一团,再用力一脚,竟然直接重重的踹在丧尸的脑袋上,他感觉那脑袋被踹的向后一仰,但是依然没有松开手。雷洋彻底没了想法,左右脚开弓,不住的蹬那脑袋。
丧尸的手终于松开,雷洋像条鱼一样整个肢体窜进管道,一口气向前滑了好远,撞到郑介铭的脚才停下,瘫软着,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感到心跳足足跳了好长时间才恢复平稳。
管道极其狭窄,有进无出,郑介铭听见雷洋喊叫着在身后乱踹,却连脑袋都转不回去,更谈不上帮忙,他着急的直抓铁皮,向前多爬几步,给雷洋留下足够的管道空间,直到雷洋的脑袋撞到脚底,才稍稍心安,等雷洋呼吸调差不多顺了,才敢发话。
“被咬了么?”
“呼…呼…没有,没有。”雷洋缓了缓,“继续吧,这个管道里呼吸一股味。”
两人于是开始向深处爬。雷洋在后方,两脚处于暴露在后的状态,他总觉得自己后方不稳,下盘瑟瑟发抖。郑介铭在前方也并不好受,他能够看见管道前面的状况,只见这条方形管道黑洞洞的,直直的向前,根本不知道通向哪里。丧尸的叫声经过管道,传到耳里的是更加诡异的回声,他觉得自己就在通往地狱的通道,不敢向前却又不得不抓紧向前。
正说着,两人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丧尸的尖叫声。
“我那个去!爬进来了!!!”雷洋尖声喊着,他看不见脚下情况,一头朝郑介铭的两脚之间钻。
后方遇敌的恐惧与前方无尽的黑暗同时袭向郑介铭,他本能的闭上眼睛,硬着头皮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猛爬,如同一只砍了尾巴却还在猛烈逃生的壁虎。
也不知爬了多长时间,郑介铭气竭停住。调理了半天呼吸,才发现身边一片诡异的寂静。连爬行管道摩擦金属的声音也没有了。
雷洋!雷洋呢?他是不是不在后面??
“雷洋!!”郑介铭大声喊着,可是毫无回应。
他到哪去了?只顾着往前爬,忘记了照应雷洋么?他是不是已经被丧尸拽走了!?
郑介铭无法面对前方长长的黑暗,他把头伏在手背上,闭上眼睛。这条管道从头到尾都是直通一条,没有岔路,雷洋肯定还在自己身后啊。如果他还在爬,肯定能听见管道的声音。现在没有声音,说明他很远的地方就落下了。
他被丧尸吃了?我要不要等等他?如果他被丧尸吃了,我留在这,他往前爬,我也一定会被咬。
要不要倒退着爬回去看看?那不是白白送死么?但他要是被吃了,我也有责任啊!
郑介铭脑海里展开着激烈的斗争,他面部一片苍白,在这片幽闭的空间里,他快要失去继续爬的勇气。
“雷洋!!!”“雷洋!!!!!!!”“你在不在!!!!!”
郑介铭开始大声呼喊,但是他连丧尸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管道里来回撞击,延伸到前方方形的虚空。
“先继续往前爬?”郑介铭开始自言自语,他想制造更多的声音来填充这虚空,“如果雷洋还活着,只有一条道他肯定能出来。如果他…被咬了,那我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郑介铭于是缓缓往前挪动,通风管道长不见头,地铁隧道有多长,通风管道就一直延伸过去。他一边爬,一边怀疑着自己的突围选择是否正确。几个小时没有进水进食,他感到嗓子已经干的发疼。他不敢抬头看前方,一抬头就觉得那方型的黑洞弥散开,要将他吞噬掉。
正爬着,他感到头顶一阵冷风传来,仔细停下来体会,发现并没有什么风,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风?一个念头击中他的百会穴。
怎么下去!?
郑介铭突然想起来,两人上来的时候,出风口是有螺丝钉封死的,仅凭蛮力也弄不开铁丝网。
也就是说外界没有呼应,自己是出不去的!
这个念头堵住了郑介铭的胸口,他加快了爬行,爬到下一个出风口。他将身体越过出口,将脚向后送下去,使劲的踹,试图把网踹开,但是完全不起作用。铁丝网只是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那只能继续向前爬了?或许运气好,遇到一个开口?
郑介铭放弃了这个被牢牢封死的出口,他感到胸口发闷,呼吸不畅,依然坚持着往前。爬了长长的一段,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沉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介铭睁开了眼睛,他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迷糊中,他发现自己趴在家里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姐姐坐在床边看着他。
姐?
郑介铭想要看清姐姐的脸,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笑容。姐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像她离开中州远赴鹰国那天一样。
姐姐站起身,转过了身,向远处走了。
姐?!
郑介铭想要喊住姐姐,却喊不出来,他努力挣扎着想要出声,姐姐却消失在眼前。
缓了好一阵,他才意识到自己依然趴在阴冷的管道里,他感到自己通体冰凉,嘴唇微微发抖,抬头望前方,还是那个黑黑的方形的虚空。现在他对那虚空的通道已经无力怀有恐惧了。
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可是眼皮却一点一点再度合上。
“蒙…洋…”郑介铭想喊的其实是雷洋,可是此刻他的脑袋已经分不清“雷”和“蒙”的区别,只微弱的从唇间挤出这两个字。他多么希望雷洋能够在身后应一声,或者碰一下他的脚。
管道里一阵奇怪的敲击声传入他耳朵,这敲击声穿过了他被混沌包裹的大脑,送来一瞬间的清醒!
他本以为声音是从脚后传来,可是仔细听声音的来源,声音是在头顶方向。
前面有人?
“…救…命…”
郑介铭嘴唇噏动着,却喊不出来,他的嗓子已经干的快要粘连在一起。
他试着向前爬动,几乎没了力气。他努力抬头向前方的黑洞望去。
光线?
郑介铭看到,在黑洞的下缘,一道微弱的光线慢慢渗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还是不确定,再闭上好一会儿,又睁开。
是光线!
看不出来有多远,但那确实是光线!
爬过去!爬啊!
郑介铭命令自己的两手继续向前爬,但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虫子一般向前蠕动。
不想死!
他努力向前蠕动着,下巴蹭着冰冷的铁皮,擦掉了一层皮,这疼痛让他觉得更加清醒一些。
光线越来越近!这是从管道下方浸透上来的,那里应该是有一个开着的出风口!!
快到了!郑介铭的胳膊也已经到处擦伤,光线就在眼前,他隐约觉得管外有人,再度想要呼喊救命,却只能发出哼嗯呜咽的声音。
他向前方的光芒伸出右手,够到了向下的管缘!
有希望了!他右手使劲拉着,身体继续向前蹭动,脑袋向前探过去向下看,是光!真的是光!他已经适应了黑暗,那刺眼而神圣的光茫让他的视野变得一片苍白。
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护网管口被重重的扣了上来,咣的一声巨响,光芒再度从眼前消失。
别…这…样;我在…这里;救救我!
他感到自己呼吸困难,胸口被重重的压制着,想要再向下蠕动,力量却终于枯竭。
他不愿放弃,用手指有节奏的扣动风管管壁,回声在管道里放大。
当…当…当…
出风口被打开,光芒再度铺满郑介铭的视野,光芒中,他隐约看见一个人形。
“救…我…”
郑介铭用尽全力发出最后一点声音,垂下脑袋,再度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安平湖地铁站
常冰坐在安平湖地铁站a口进站大厅的地面上,她握着防暴警棍,警惕的望着a口通往站外的铁栅栏门,时不时回头看看地铁工作人员休息室的门。通往站外的铁栅栏门紧锁着,在月光下,几只丧尸抓着栅栏,耷拉着脑袋跪着,似乎在休眠。
门轻轻的打开,一个男人手里提着警棍,走出休息室,坐在她旁边。
“那人怎么样?”常冰小声问。
“有脱水症状,挺严重,昏迷应该是脱水造成的,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他刚才清醒了一阵,我抓紧给他灌了点盐糖水,现在又倒下了,看过会儿能不能清醒过来。怎么发现他的?”男人留着油油的光头,明显是再也长不出头发了,胡子刚刚长出来一点硬茬,看得出他平时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我和周记堂在站台守着,听见出风管有动静,搭梯子开盖检查,这人就那么被我们拽出来了。”常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通过出风管求生出来,她肚子里充满了困惑,想要当面问清楚这个昏迷中的古怪男人。
“周记堂他们呢?”光头男人站起来。
“周记堂在b出口,剩下两人在站台。你去站台看看吧,a、b出口有铁门没事,我在这里就行了。”
光头男点点头,提着警棍轻声下了楼。
常冰长叹一口气。这两天,她既害怕又庆幸,害怕的是她目睹了进站乘客的突然发狂,目睹了同事与乘客们纷纷倒下又再度爬起,目睹了短短几分钟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庆幸的是,自己刚刚调到安平湖这一站,这是丧尸危机受灾最小的一站。
安平湖站附近是湖区,在早高峰时候,这一站反而是人流量最少的。这个站设有a、b、c三个地面出口,其中a、b两个口紧邻,都处在环湖马路一侧,而c口在临湖一侧。丧尸爆发时,站内几乎没什么人,但是站外行人和进站旅客有人快速变成了丧尸,地铁安保队及时锁上了a、b两个地面出口与外界相通的铁栅栏门,避免了更多丧尸涌入车站,随后与丧尸们展开了肉搏,幸存的5名安保队员们处理完站内的丧尸后,有的守在a口,有的守在b口,剩下的人在站台巡逻,避免丧尸从地铁隧道里侵入。幸运的是,在丧尸危机爆发、地铁车辆全面瘫痪的瞬时,恰好没有列车停靠在安平湖车站的站台上,这使得他们所在的地铁车站变成了相对安全的区域。常冰、周记堂都是地铁安保队的一员,在清理完地铁车站后,巡逻站台的过程中听见通风管网异常,常冰坚持上面有人,二人打开通风管道,才发现了郑介铭。这时候,距离丧尸危机爆发实际已经一天半了。
她望了望出口铁门,确认安全后,推门走进休息室,屋内横着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正是郑介铭。
常冰坐在床边沙发上,仔细端详这个男人,他脸庞英俊,下巴有明显擦伤,右脸淤青着,嘴唇发干,她探了探鼻息——还比较平稳。
突然,她注意到郑介铭的嘴唇似乎微微动弹着,她赶紧凑上前,想要听清他说什么。
“姐…”
“哟?跟小白脸说话呐?”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常冰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将垂下的刘海撩整齐。周记堂倚靠在门口,歪着嘴调侃。
“没,他没醒呢。我就是听听他说什么。”常冰显得很不自然。
“哦?”周记堂甩着胳膊踱进屋子,瞅了一眼依然半昏迷半昏睡的郑介铭。“那他说了什么?”
“他…他说…”常冰一想,这躺着的男人确实也没说什么,一时语塞了。
“说什么?我听不见?”周记堂把耳朵凑向常冰的嘴,模仿她的样子。
“姐…”常冰无奈的撇着嘴回答。
“噢——!弟!”周记堂故意很贱的拉长语调,然后做出**的笑脸看着常冰,嘴里露出一颗黑黑的,被虫蛀的很厉害的犬牙。
“你来干什么?你不守着b口么?”常冰扯开话题焦点,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