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科幻小说精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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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科幻小说精选 (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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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琪连让医生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对不起,卡尔文夫人,”她很快说,“我们得暂时离开一下。”她握住医生的手,带他去接待室悄声交代说,“我知道,医生,您可能对我会很生气,不过这样的机会是不能错过的。我在美容学校的体育课上结识了这位夫人,她是寡妇。死去的丈夫在黑市上发了大财,所以她有的是钱。我对她大讲特讲您能够通过按摩消除颈部皱褶的方法,不妨这么做:蒙上她的眼睛,用手术刀切开颈部皮肤,拿去多余的脂肪。当她看到皱褶消失时,就会心甘情愿地交纳500元。医生,求求您照我的话办,我们一向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
  “好吧,这次就听你的。”医生说,他考虑即将向她公布自己的建议,眼下不妨让她一点。
  后来卡尔文夫人没等医生进门,就疑虑重重地问:“您说通过按摩能完全消除颈部皱褶吗?”
  “那当然,”医生斩钉截铁说,“请您躺下来。安琪小姐,用无菌绷带蒙上卡尔门夫人的眼睛。”福尔医生不想多废活,向安琪打了个手势,取出必要的器械,递给安琪两个小钩。
  “我只要一切开,你就把钩子放到切口的两侧,”医生压低声音说,“让钩子拉大切口,按照我对你说的去做。”
  福尔医生把皮肤手术刀举到跟前,把刻度调节到“3厘米深”,当他想起上一次曾用这把刀切除过歌剧演员的咽喉癌时,不禁叹了口气。
  “您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他一边安慰卡尔文夫人,一边划了一个试探性的切口。
  卡尔文夫人显得局促不安:“医生,我的感觉很奇怪,也许您不是在按摩吧?”
  “是在按摩,卡尔文夫人,是的。”医生疲倦他说,“对不起,这时请别讲话。”
  他示意安琪拿好钩子作好准备。手术刀已切深到3厘米处,他神奇地切断皮下层的组织,又避开大小血管和神经,直达多余的颈部脂肪。医生始终感到困窘,用这么先进的器械竟然只是用来为富婆美容。
  他用手术刀割除脂肪后,安琪立即用钩子保持切口不致合拢,让里面的肌肉全部暴露在外,接着医生又用注射器打了一针,让喉部的肌肉恢复应有的弹性。
  医生一放下手术器械,安琪就取下卡尔文夫人眼上的绷带。
  “好啦!”她高兴地说,“现在您可以去接待室,用镜子欣赏自己了……”
  卡尔文夫人不待多说,她疑惑地摸摸下巴,就飞奔去了接待室,在那边发出欢天喜地的嚷声。福尔医生只是撇撇嘴,而安琪则笑着说:“我马上就去收钱,放心,您今天不会再见到她了。”
  安琪走了,医生再次沉入深思……
  他的思路被安琪所打断。“500元!”她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吗,我们每次都可以赚到这么多呢!”
  “我早就想和你谈谈。”医生认真地说。
  姑娘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愕。
  “安琪,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我们是无权把箱子永远留在这里的。”
  “别说下去,”安琪打断他说,“我疲倦了。”
  “不,不,我早就有这种感觉,把箱子占为己有的时间太久了,器械……”
  “闭嘴吧,医生,”姑娘低声说,“别说了。”她的脸上的凶狠表情使人重新想起那来自贫民窟的泼辣姑娘,尽管她最近受过不少教育,外表举止也变得文雅,但难以消除她内心深处的烙印:婴儿期的无人理会,童年期在胡同里的耳濡目染,少年期的沉重劳动,还加上各种下流习俗的感染。
  医生摇摇头,力图驱赶所见到的不快形象。
  “我想现在就把一切都对你挑明了,”他说,“言归正传。我已作出决定:把全部器械上交给外科学院。我们挣的钱已经够了,你完全可以给自己买上一套房子,而我只想搬到暖和一点的地区去住。”
  医生对姑娘十分生气——真没教养,看来不大吵一顿硬是不行!但下面的事情是医生万万不曾料到的。安琪的脸蛋扭曲变形,她一言不发抓起黑箱子就走。医生急追上去,一把拧住她的胳膊,于是她破口大骂,另一只空手竟抓破他的脸皮。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到了箱锁——于是哗啦一声盖子敞开,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撒得满地都是。
  “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医生大声嚷道,但安琪这时仍不肯松手,医生堵住了她的去路,因为他正弯腰拣起贵重的器械。
  “真是愚蠢之至!”他难过地想,“怎么会闹成这样……”
  这时医生感到背上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倒了下去。他的目光开始暗淡。“愚蠢的姑娘,”他嘶哑地说,“你干出什么蠢事哪……”
  安琪望着缩在地上医生的尸体,脊背上戳着那把6号手术刀:“6号刀能穿透所有人体组织,专作切割截断之用,在接触活体时需格外小心,能破坏血管及神经……”
  “我是无心的!我哪里知道用的竟是这一把……”安琪呆呆地想,她浑身冰凉,立刻想像到即将出现的警察和调查人员,无论她怎么说,但真相终将大白,法庭将进行审判,律师将进行辩护,陪审团将认定她有罪,最后报纸上将登载说:“金发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处。”她将沿着一条无人走廊行走,尽头的铁门后面就是电椅,所有的宅第、汽车、服饰,甚至日思暮想的白马王子都将化成泡影……
  但这仅仅是模模糊糊的几段电影镜头,安琪很快明白她该怎么做。她断然从箱子里取出焚烧器:“专为消灭纤维性病变及其它肿瘤,只要轻轻打开开关……”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接触焚烧器,就会响起刺耳难听的吱吱声,接着就是一阵没有火焰的火花,一切就统统消失了。安琪果敢地开始工作,还好,地上的血迹只有少许……三小时后她完成了骇人听闻的毁尸灭迹。
  这夜她无法成寐。心神不定,被恐怖折腾得没完没了。不过次日早上起身时就已恢复如初,似乎世界上从来就没存在过什么福尔医生。她用完早餐,细心打扮一番,一切照常进行。过两天她再打电话给警察局,说福尔医生醉醺醺地从家里出去至今未归,她非常担心等等。
  安琪曾约卡尔文夫人上午10点钟前来,她原打算说服医生再进行一次手术。现在不得不自己干了,反正迟早都得这样。
  卡尔文夫人来得比约定时间更早。
  “医生嘱咐今天让我按摩,事实上除了第一次,后面就不一定非要医生亲临现场。只要正确掌握方法,谁都可以按摩。”安琪厚颜地解释说。但是她突然发觉黑箱子敞开在那里,而卡尔文夫人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箱子的内容,她惊恐地问:“那里面是什么?”她问道,“您打算用这些手术刀来对付我吗?我一直有点怀疑,总感到事情十分蹊跷!”
  “对不起,亲爱的卡尔文夫人,”安琪说,“请听我说,您其实对按摩一点也不理解……”
  “别再谎称什么按摩啦!”夫人用尖嗓门叫嚷说,“你们是对我动了手术的!医生这样干,有可能会要了我的性命!”
  安琪一言不发,从箱中取出一把小号皮肤刀,在手臂上划上一刀。刀刃刺穿皮肤,但没留下任何痕迹!难道这还不足以使老太婆相信吗?……
  但是卡尔文夫人更加惊骇万分:“您在干什么,玩什么魔术不成?”
  “请看清楚一些,夫人,”安琪试图说服,她死也不想放弃那500元,“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它是怎么透过皮肤进行皮下按摩的,保证无害。它能直接作用于脂肪,而通常按摩最多只能使皮下的脂肪软化。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光在表层按摩能得到昨天那种神奇功效吗?”
  卡尔文夫人的嗓门略为降低:“不错,你们的效果的确很好,没话说,”她摸摸脖子承认道,“但是刀子划过您的手臂是一码事,而划过脖子又是另一码事!不然您先在自个脖子上试试……”
  安琪镇定地微笑着……

  作为医院仪器保管员的埃勒每天都得按例检查一下控制台,他突然发现有某个医疗箱下面亮起警报信号。一开始他并不信任自己的眼睛,这种事简直从来没有发生过!箱子编号是多少?“啊,647101号,就是它。”埃勒很快查到了所需的信息。不错,是那个箱子出事了。
  埃勒赶紧报告保安处。
  “装有成套设备的674101号医疗箱,”他对处长说,“被用来杀了人。那箱子是希梅医生几个月前丢失的,”
  处长非常生气:“马上派人去找希梅医生,问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希梅医生的答复使处长更为惊讶——黑箱子和凶手目前根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后来埃勒在控制台旁站了好一阵子,他决定动手切断警报信号灯的能源,从网络上卸载674101号医疗箱。埃勒拔去插头,于是红色信号灯随之熄灭。

  “怎么样?”卡尔文夫人嘲笑说,“敢于对我的脖子动刀,那么对自己难道就胆怯了吗?”
  安琪只是对她妩媚一笑(那笑容后来实在使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毛骨悚然)。她自信地把皮肤刀调节到3厘米深,对刀子将只切开皮肤深信不疑,它会神奇地避开血管和神经……
  安琪微笑着把刀子在脖子上一抹,锐利的刀刃一下就切断所有的血管,深达气管及食管,就这样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后来警察来了,当他们劝慰大哭不已的卡尔文夫人时,发现所有的手术器械都已蒙上一层铁锈,所有的药剂,连同血管胶,肺泡组织等等都成了黏乎乎的黑色物体或黏液。警察打开瓶子时,里面散发出的只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完)—— 



   



呼唤孩子
 
  
  大卫·赫尔 著 

  一个安放在冥王星之外数个天文单位①的信号接收器接收到一个微弱的激光呼救信号,于是,人们将他送进黑暗的太空,去执行拯救使命。先将他冻成僵尸,塞进小舱里,然后,航天飞机朝着蛇夫星座方向疾飞,穿越300年的时空。就这样,他离开了他在此岸的生命轨迹,离开了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山山水水,离开了父老乡亲们,前往遥远的彼岸。这是他的使命。他是一位医生,名叫哈门·格恩特。
  冻尸在那颗蓝色的小行星上空醒来,召唤他飞掠数个世纪。17。4光年的信号就是从那里发出的——我们命在旦夕。瘟疫猖獗。救救我们。
  哈门·格恩特从轨道上将上千只探测器安放在云层下面,很快,这些忙碌的装置就向他报告:这颗命名为“保佑星”的星球其生态环境处处都有生命在骚动。绝大多数生物都显示一种共同的生物遗传特征,而这种特征是建立在一种不完全DNA的优美的化学结构序列周围。然而,他偶尔发现具有地球基因模板的细菌和病毒,于是,他怀着希望将望远镜、红外线扫描器与物质传感器瞄向下面,结果发现古老登陆艇残骸,还有一座村庄,村庄建在邻海一条河的两岸。有幸存者劫后余生。这令他喜出望外。
  哈门·格恩特将航天飞机降落在离村庄半英里开外处,然后徒步穿过一条当风河谷,朝那片土屋走去。河谷芳草鲜美,体现了“保佑星”生态环境中草的妙用。他穿一身笨重的防毒服装,与周围环境隔绝开来,蹒跚而行。他走得从容不迫,好让村民们察觉他的到来,而不至于惊惶失措。村民们聚集在房舍四周的绿茵地上招呼他,他们已经演变成独特的人种:高高的个子,苍白的皮肤,一双蓝眼睛覆盖在赘皮皱褶下。他们的语言演变成一种轻快悦耳的方言,从句法到词汇都有微妙的变化。
  “你们向地球呼救,所以我就来了。”哈门·格恩特招呼村民,“我名叫哈门·格恩特,是医生。”
  村民们满脸困惑地望着他。
  “我们没有呼救呀。”一人说。
  “是你们祖父的祖父在绝望中呼救,因此地球派我来根治你们的瘟疫。”哈门·格恩特解释道。
  村民们更是莫名其妙了。
  “没有瘟疫。”另一人说。
  随即,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来,自报姓名,光着手握他那戴着手套的手。令他惊奇的是,从后排走过来的几位压根儿不是人,而是什么怪物,灰色皮肤,鸭脚板,嘴像纽扣,两侧堆满网状的下垂肉。他们眼睛不眨,目光柔和,向他频频点头致意,同时用他们那刮板状手指按他的面罩。
  “你们是什么人?”哈门·格恩特问。
  “我们是‘保佑星’的始祖。”他们说。
  “他们是‘保佑星’的始祖,”他们身旁一个人解释道,“当年我们还是丛林野兽的时候,是始祖们给我们送来了火种、砖瓦、织布等礼物。他们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热爱他们,尊敬他们,犹如热爱、尊敬我们的骨肉同胞。”
  这一番话向哈门·格恩特证实了那里的确发生过一次瘟疫,瘟疫之后是断层期。在断层期间,殖民者丧失了一切科学技能,蜕化到茹毛饮血的蒙昧状态。然而,连最先进的分析都未能发现这样一种抗体,在它们周围会滋生抵御病毒或细菌进攻的免疫力。奇怪的是,那里无论男女,每一个人的年纪都不超过“保佑星”年龄——40岁,而且“保佑星”上的一年比地球上还少一个月呢。哈门·格恩特一边倾听着始祖们那凄婉的歌声飘忽在苍茫的暮色里,一边在心中琢磨这个现象。第二天清晨,他穿上防毒服,从航天飞机上再次来到村庄。
  “你们说这里没有发生过瘟疫,”哈门·格恩特说,“可是,你们年龄谁也没有超过40岁。这怎么可能?”
  人们面面相觑。
  “人的寿命就这么长。”其中一人回答。
  另一人走上前来:“我已经活了40岁,感觉到自己就要寿终正寝了。我想让哈门·格恩特亲眼目睹我归西,以便他理解我们的话。”说着他便坐下来,同伴们哼起了低沉的哀歌。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安详,但不久脸上开始痉挛,扭曲变形,接着口里喷出一股鲜血和污秽物。血污里蠕动着无数条小虫,长有吸盘和极微小的鳍。哈门·格恩特挑起其中一条,放进一只瓶子里,别的虫纷纷跳进草丛,向河边奔去。虫离开了那人的躯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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