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下肚,他正欲微笑,忽然觉得视线迷糊开来,她的面容也看不太清,笑容便是一滞。想要强忍下,忽听她轻声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他心中一凛,哑声问,眼里没过一缕痛意,果然如此,果然是最后一次。想要笑,却是抵不过脑中的昏然,强睁着的眼帘倏地阖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七章抽丝剥茧
哪有什么为什么,偷听这活林宸不是干头一回,驾轻就熟,心里一点都不膈应。怪风寻这厮狡诈,先进了她的房,再进小亦的房,也怪小亦对于自个儿的结界太有信心了。几个回合下来,林宸发现,那结界似乎对她无效,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见了。
林宸瞅了一眼已经被她药倒,人事不省趴在桌子上的小亦,若无其事地开始解决那盘符离集烧鸡,腹诽道:我真没骗你,这烧鸡确确实实是我爱吃的。现在离天黑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原我还想与你去城里最大的赌坊潇洒一把,我色子玩得挺好的,不骗你,真的,说不准我们这一进去,今天花的银两就都赚回来了。你说你这么敏感做什么,害得我心里头也直打鼓,怕夜长梦多,只好提前下手了。
一只金灿灿香喷喷的烧鸡恰恰下肚,解决了口腹之欲,林宸等的人也来了,时间掐得刚好。来的人是莲奶奶身边的飞翼,林宸也熟悉,绝对一等一的靠得住。若是个生面孔,她怎么会放心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小亦交给他。
“多谢殿下仗义相助。”
“谢就不必了,你们将他带回去看好就是了,就算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也不能让他乱来。”林宸拭了拭嘴,自嘲地笑笑,“我又多事了不是,莲奶奶自然比我知道怎么做更为合适。”
“殿下……”风翼忽地心下不忍,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情,什么魔预。什么魔星,什么祸乱三界,他绝对不信眼前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宸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包厢的好处就在于隐藏你想要隐藏的,让人看你愿意让人看到的。而现在,林宸不希望任何人打搅她。
不用再顾虑小亦。顾虑路人的眼光了,临窗远望,繁华的映月城,尽收眼底。映月,是月昼的象征。
平静无痕的眼底隐隐波浪起伏。
这里,有鲜衣怒马的贵公子,眠花宿柳的勾栏院。倚红偎绿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街道上,该吆喝的吆喝,该笑的笑,醉汉跌跌撞撞地冲撞了一位小姐,和护卫发生了争执;半人高的小乞丐顺手牵羊了一块玉佩。
光明的依旧光明。阴暗的角落翌日仍晒不到阳光。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一个理想,她缺少的岂止是几分政治头脑。
而现在,居然有人说,她看得见的,以及看不见的,全部的圆满不圆满都将因她而摧毁。她只觉得好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个预言如同一个魔咒,又如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点点收拢,挤压着脑门,掐着她的咽喉,疼痛难忍。几欲窒息死亡。
她眼底皎月般的光辉一点点沉寂下去,饶是她经历过了两世,也无法接受这样荒谬的未来。
“小二,结账。”低哑得不似她的声音。
林宸绷着一张俏脸回宫。张御医等在了明月殿门口。
他心下再三踟蹰,殿下这会子的模样明显是不欲和任何人交谈的,他这时候凑上去不是自寻死路吗?可殿下原来的吩咐也不能不依呀。
“殿下。”张御医垂首作揖跟在她身后。
“……”林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御医强顶着高压力冷空气颤声将话说完,“殿下嘱咐微臣,祭祀大人的身体状况每日向您知会一声。”
“说。”林宸继续往里走。
“祭祀大人伤势虽不轻,好在他身子底子强,已好了大半了。”
林宸按了按太阳穴,缓下步子,差点忘了穹司的伤,“你继续照看好大祭祀,直到伤愈。青竹,去药房把琼花金颜膏,天山雪莲,还有……你自去挑些好的,送到大祭司府上去,让他安心养伤。都退下吧。”
“是。”青竹和张御医领命离开。
人声过处,惊飞寒鸦两三只。
巡逻的队伍不知换了几趟班。
青竹回来了,代大祭司千恩万谢,说什么殿下体恤臣子,爱民如子,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她冷笑,结草衔环?不提今生,但说来世,报他个大头鬼!
跟昨天没什么两样,日落,月升,夜暗沉,凉如水。但她知道,终究是不一样了,以后都不一样。心沉啊沉,沉到谷底,便也沉不下去了。
手中的茶早凉了,林宸歪在长塌上,一声不吭,久久不曾动作,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塑。
夜色渐深,喧嚣隐入了大多数人的睡梦之中。
窗帘被大风撕扯般的响动,林宸坐直身子,她等得人来了。
……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我让你把莲亦带回去。”
“好。”风寻爽快地答应。
林宸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别答应地那么快,你还没有听听我的条件。”
“请说,风寻定当竭尽全力。”风寻对这个女人不存好感,一个三心两意的女人,她肆意玩弄了少主的感情。可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少主的前程未来甚至性命不能搭在这里。他不是不能采取强制手段,可少主防备着他,怎么能让他得手,能让少主放下戒心的,只有这个女人。
“我要知道跟这件事相关的所有细节。昆仑神殿上每个人说过的话,流传得或远或近的传言、小道消息,还有要来抓我的那伙人的底细。”
风寻皱了皱眉,范围太过广泛了,勉强道,“可以。”
“最重要的是,除了那不可言不可说,莫名其妙,虚无缥缈的卦象,星象,还有什么证据说我就是魔星?”
“这……”风寻犯了难,“既然是说不清,那在下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林宸讽刺地冷哼,“案子结了,我这个被告,主犯居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这算什么事?既然老天不能帮我讨回公道,那我只好自己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你尽力而为就是,我相信你不至于随意敷衍我,欺骗我。否则,日后,我定要你后悔。”
“请放心,便是为了少主,风寻定当不负所望。”
“两天之内,我要答案。”
……
林宸端坐着,犹如一只美丽高贵的天鹅,光洁的额头在夜里似乎晕着浅浅的华光。
她笑容优雅有度,“你比我们约定的早了十二个时辰。”
风寻从袖口取出一面玄光境和一叠宣纸,“幸而昆仑神殿发生的事一向都有玄光境记载。要拿到并不难。这是你要的资料。至于你要的证据,我没办法给你,我不精通卜卦,我看不出什么,或许你可以找一个精于此术的人,他可能会有答案。”
玄光境先搁在八仙桌上,林宸翻了翻她即将面对的猎人的卷宗。没错,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是一只被众多猎人环视,窥视许久的猎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刀俎落下来之前,那条鱼活蹦乱跳地,至少也该再搏一搏。
席飞尘……
好熟悉的名字,若没有人解释在前,真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忍不住无奈地低笑出声,这个人呵,总是在她感到些许温情的时候,适当地泼一泼冷水。
比如,喻湛说的那些话,她当真了。
等她身上凉的差不多了,又上来捂上一捂,暖上一暖。
这一回,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循环。
他总是做出一些让她惊叹无措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他,成功地,让她这颗迟钝麻木的心又活过来,又痛了一痛。
哦,该死,她又认真了。她忘记了,谁认真谁便输了。
灭世魔星何尝想要灭世,至少眼前这个女人不想,绝对不想,且是万分痛恨着的。即便天意难料,未来的变故没有人说得准。可现下,他不禁心生悲哀,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难受,不禁道,“你要是生气,你就骂吧,不要笑,我知道你不会哭。”
风寻一开口,顿觉他太多事,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
林宸冷笑,“关你什么事。你讨厌我,我不是看不出来,不需要你多事。你我钱货两讫,交易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果然,风寻深呼一口气,沉声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他甚至没有办法承诺什么,若她真是灭世魔星,将来的一天,免不了会兵刃相见。
“不需要谢。跟你们所有人没有关系,我只是为了小亦。”
风寻哑然,一拱手纵身离开,再说什么都是矫情了。
夜幕阴郁暗沉,空旷的寝宫弥漫着冷寂的气息。
秋夜凉薄,霜寒雾重。
她渐渐地身上发冷,仿佛在潮湿已久的角落呆久了,发了霉,长了疮,开始腐烂。
今儿早晨,趁着送朝膳的机会,青梅扣了扣门扉。“殿下,奴婢可否进门为您更衣?”
“不必,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打搅。除非大祭司亲自来。”殿下的声音微哑,,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
殿下没有出来上朝。
殿下没有出来用午膳。
派人去知会祭祀大人,回说,祭祀大人伤势未愈,无法亲至。
青梅青竹开始着急,从昨晚到下午,殿下一个人关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这是从未有过的,这不正常,极不正常。(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千云之战
昆仑神域千云阁顶层,常年金光闪耀,圣光熠熠。沐浴在那温润柔和的祥光之下,心境宁静而安乐喜悦。爱、恨、贪、嗔、痴、恶、欲,七情七苦,洗涤一空。
阁中之物,乃昆仑神域镇邪之宝,璞玉之精华,光明之汇聚,日之精髓,日魂。
百万年来,三十六天罡镇守阁中,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今晚,却是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原释听得动静,瞬移至阁中,与其中一人动起手来。越打越心惊,那人所学庞杂,所运灵力涵盖金木水火土五行,似是不想让他看出来历。黑布掩盖下的那双眸子,随着激烈的打斗不停地移形换位,在他眼前晃动,看不清晰,却是透着熟悉。
来人灵力之高强,对于千云阁布防路线之熟悉,超出他的想象,似是已经演练过千万次。
沉香木匣本身便沉重无比,而师父有意在上面加上数道灵力禁制,结果便是,小小一只两尺来长的匣子,竟重逾千斤。很聪明,知道匣子一打开,他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回来,宁愿被拖慢了速度,也不扔掉;知道避开阁中的八卦天雷阵、越过五行缚魂阵,他有意诱她入阵,却是被她四两拨千斤灵活避开;
原释虚晃一招,顾不得激射至身前的光剑,抖手抓向那人抓着沉香木灵匣的左臂。
她若是动手伤他,匣子便也保不住,他拼着重伤。也要留下她来。
光剑刺到胸前,她顿了顿,迟疑着一瞬,原释趁此机会。在她手臂上使力一击,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沉香木灵匣被他打落在地。她手中光剑紧跟而至,却是失了先机。原释变招极快,身形倏地后飘,剑锋略微倾斜,只划破皮肉,浅伤一二分。
三十六天罡合力围杀另一人,晦暗魔气被强盛仙力击得几近溃散。无形光刃击在他身上。他身上便一个微颤。无声无响,却是如波涟水漪般荡漾开数丈之远。
此人身带邪气,灵力光源混沌暗沉,魔气汹涌,使的竟是黑暗之力。魔族余孽。
魔族人丁凋零,昆仑神域并未赶尽杀绝,由着他们苟延残喘数百万年。今日,魔界中人竟然胆大包天,闯入神域圣地盗取仙界圣物,镇邪之宝。
欺人太甚!
三十六天罡,三十六仙尊,对视一眼,绝决冷厉之色没过眼眸。此人绝不能留。
三十六人虎视眈眈。他心念电转,当即作出抉择。扔出去,还有拿回来的可能,抱在怀中,只能是白走一趟。
身形虚晃,霍得斜抛出一物。另一个黑衣人眸光一闪。心下难以掩饰的震惊,他竟然肯将千辛万苦夺得的日魂给她。
原释也同时飞身扑来,她先原释一步,纵身抢过沉香木灵匣,当下如空中坠下一铁球铜石,砸进怀中,她后退了两步才止了去势。沉香木灵匣异乎寻常的重,这次该是真的了。暗自苦笑,她竟然没有发现早就被掉包了。
原释踢开地上的沉香木灵匣,里面空无一物,鹰眸一眯,果然是假的,好一招偷龙换柱,里应外合。他忙提气纵身追出去。
那人提着匣子,身影如电,一眨眼,也出了千云阁。最后复杂地看他一眼,如影没入黑暗,如雾遇朝阳散开,瞬间消失不见。
原释心下愤然,却失了目标,凝神一探,那人竟连气息也一并抹去了,要追踪都没有地方追。
三十六天罡盘膝围坐,攻守相合,毫无破绽。
黑衣人眼底一沉,一声嗤笑,“想要留下本将军,你们还不够资格!”
“呲啦——”
黑衣蒙面黑布倏地破碎成千万条,飘然坠地。
黑雾缭绕间,金色蝴蝶面具金光灼人,炫目非凡。
墨色铠甲凛然森冷,玄色大氅披在身上,妖异的红唇勾勒出讥讽的弧度。金色的蝴蝶触手蜿蜒延伸,自眼尾攀爬至他的下颌骨,贴着他白皙如雪的肌肤,妖冶得惊心动魄。
“孽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三十二张口,同时开口吐字,震得人耳膜发麻。
三十六张脸,同样的肃穆冷然,“一群老秃驴,乏味又无趣,看你们真是污了本将军的眼。本将军还是速速回去抱美女,养养眼罢。”他低声轻笑,声音低醇糜哑,如珍藏多年的陈年酒酿,琼浆玉液倒入酒樽,芬芳诱人。
三十六天罡面目沉静,守护千云阁近两百万年,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地如同一个人。数人飞身而起,叠成罗汉阵,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口中疾念法咒,连绵不绝的梵唱,仙人闻之,乃是和悦凝心之天籁,如他之耳,乃催命夺魄之魔音。
一缕圣光自三十六天罡的眉心凝出,聚敛成一段极亮极纯的玄金光柱。
“该死!”男子低咒一声,咬紧牙关,齿缝间亦有艳血流出,如想不死,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催动元神之力,超负荷凝聚魔力,爆发出最后一击,“暴风破!”
墨色旋风骤然平地而起,随着他的手势,如陀螺旋转眼,魔气越来越浓郁,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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