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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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牛花同学-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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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她冷冷地说出这爆炸性的四个字,眼神中是不容动摇的绝决。

任楚徇脸无血色,几乎崩溃了。“不……”

眼见他激动地走近要碰她,宋祖沂不知哪来的力量,右手一挥,用力地一掌掴在他脸颊上,清脆的巨响过后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两个人都呆住了,一个从没被人甩过耳光,一个也从没打过人,宋祖沂呆愣中强抑下心底泛起的一丝疼惜,拜他之赐,她的心已经碎了,也死了,永远也无法再相信他了。

“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她冷声说完,便转过头,心下立了誓,从此她再也不看他一眼!他们之间已经彻彻底底完了。

她就这么宣布了他的死刑,无论他有多么爱她,都无补于事。任楚徇几乎想跪下来求她原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没有这么做,那只会让他更为不堪罢了,他的唇畔缓缓地浮起冷酷的讽笑,她知道他有多爱她,可是却不肯原谅他的一时糊涂,这是否表示她真的并不那么爱他呢?既然如此,他还留恋什么?!

“分手就分手,谁稀罕。”冷冷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甩门声,宋祖沂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坐倒在地。谁稀罕……是啊,她不过是他交往的其中一个,光是何昱玫的外貌、家世,她就没一样比得上,他怎么会稀罕她?!原来他也跟别人一样觉得她高攀了他,原来他也跟别人一样认为她不过是玩玩的对象,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她所以为的真爱。

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她只希望老天爷此时能够慈悲地立即夺去她的呼吸,她宁愿被打人十八层地狱也不愿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然而老天爷一点都不慈悲。

触目所及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两人甜蜜的身影,这些回忆此刻全都化成硫酸严重蚀刻她的心,但那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假的!突然涌现的恨意带来了力量,她恨他!她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双掌撑地,她艰困地爬起身,拿出行李箱,她咬着牙尽一切可能快速地收拾物品。她的东西一点一滴她都不会留下,不该她的,一分一毫她都不会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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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楚徇在剧烈的头痛中考完研究所考试,因为昨晚吵完架后他回家揪着任孟徽喝了整晚的酒,早上还差点赶不及大考。会这么坚持着来考完试,心里当然还是抱着完成原来计划的希望,希望能和宋祖沂和好如初,所以除了研究所,他没想过要走第二条路,任何没有宋祖沂的路他都不考虑。

做好了一番心理调适之后,他才回家,这一次他要十分理性地跟她好好地谈,好好地忏悔,务必获得她的原谅。虽然她打了他,但他活该;虽然她盛怒之下说要分手,他不也气昏了头答应?所以吵架的气话是作不得准的。

然而一踏入两人的小套房,他就僵住了,脸色苍白地环视四周,她的物品全都不翼而飞,拉开她的衣柜,当然是空空荡荡一件衣服都不剩,瞥眼间,桌上摆着相本,一旁散乱着破碎的照片,大多用锋利的刀片从中割开,照片里的人只剩下他,宋祖沂连有她的相片都不肯留下,明明白白地说明他俩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他手中抓着残破的相片颓然坐倒,她真的……如此坚决吗?她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她怎么能这么潇洒、这么狠心?!不行!不能这样!想到这他冲了出去。

简雪谊不在家。尽管焦急煎熬着他,他能做的只有等。简雪谊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何况那么多东西如果没有人帮忙也很难在一天之内搬完,所以她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三个小时之后,他终于等到简雪谊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眼睛还红肿着,是因为方才两个好朋友抱头痛哭吗?任楚徇迫不及待地迎上前,简雪谊一看到他立即脸色铁青,眼神像在看万恶滔天的薄情郎、负心汉。

“你来干嘛?!”简雪谊恶狠狠地道,她从来没看过宋祖沂那种生无可恋的模样,以前她很崇拜任楚徇,也曾语重心长地提醒宋祖沂别把感情放太重,但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气愤难当。

“她在哪里?”任楚徇抓住她急急地问。“你既然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干嘛还去招惹她?!你这衣冠禽兽!我还以为你对她是真心的,没想到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以他的骄傲,他是绝不可能跟简雪谊解释的,要忏悔的对象另有其人。“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他眼里的痛苦震骇了她,而且……他求她?!有一刻她心软了,但想起好友的话,若她敢擅自透露她的行踪,那她们的友谊也就完了。“我本来觉得你是罪不容诛的大坏蛋,是老天派来终结女人的撒旦,本来我应该很高兴看到你这么痛苦,因为你是咎由自取,但是我现在只觉得非常迷惑,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那么在乎她,为什么又要伤害她?”他的俊脸苍白,似乎就要崩溃了,让简雪谊不忍再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她的行踪,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背叛她。”“背叛”这两个字像利刃刺进了他的胸口,简雪谊逃难似的奔进

了宿舍,而任楚徇也没有再为难她。他已经背叛她了,如何忍心让她唯一的朋友也背叛她?!他不能!就算他会被痛苦逼疯,他也不能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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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课程已经快停课了,何民英和何昱玫兄妹在艺术学院找到天天在那里站卫兵的任楚徇,但宋祖沂显然没有出现过,而他则将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楚徇……”何昱玫开口唤他,芳心复杂得也不知是爱是怨。她的月事迟了,但这件是她还没有勇气去证实,也没有一个可以开口讨论的人。

任楚徇没有反应,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掐死这个女人,如果他再看她一眼,很可能会付诸行动。

“楚徇,你天天在这里等有什么用?!她如果存心不想见你,那你就算等到地老天荒还是一样见不到她的。”何民英约略知道他们分手跟何昱玫有关,同学多年他从没见过任楚徇这种自暴自弃的模样,忍不住劝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看看你,报了研究所也不去考,有课也不去上,这样下去你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难道你以为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祖沂就会同情你、可怜你,然后回到你身边吗?”宋祖沂的名字是一缕钻心的痛楚,他终于有了反应。“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这哪里还是呼风唤雨的任楚徇?!你明知道在这里等不到她,居然还笨到天天来等!”何民英实在受不了死党竟然变成了这种笨蛋!“你居然连美术系今天在大礼堂举行毕业展都不知道,听说美术系每一个大四的都必须参加,不然别想毕业……”他话还没说完,受话的对象已经一阵风跑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何昱玫青着脸问兄长,这家伙居然胳臂往外弯!“玫,强拗的瓜不甜,用卑鄙手段得来的幸福永远也不会是真的幸福。”他的语重心长隐含在淡淡的语调中,但那张执拗的俏脸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任楚徇到的时候,美术系主任刚好结束了开幕式,他穿过重重人潮终于在热闹的人群中找到那抹缠绕于心的纤细身影,他的胸口一热,但他的焦虑并不能助他加快通过人群的速度。

她看起来很好,稍加打扮过的她更加清丽动人,柔丝般的长发仍然潇洒地扎成马尾,相对于他的落魄狼狈,她显得神采奕奕,正低声跟骆风交谈,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他的胸口紧缩,离开他之后,她似乎过得更好。宋祖沂转过头,人群中两道灼热的视线让她若有所觉,她一向很少仔细看人,但此时却能一眼就在万头攒动中看到任楚徇,他们的视线相交不及半秒,尽管芳心狂震,她仍可以若无其事地滑过视线,就像根本没看到他一般。

“骆风,我等一下还有事,先走了。”她拿起自己的包包斜背肩上,表面虽然平静如常,但心里已经慌了,她永不再见他!永远!“不是跟雪谊他们说好等一下要去庆功?”骆风一怔。

“帮我说声抱歉。”她微微一笑,感觉到任楚徇愈来愈近,她立刻走人人群,从离他最远的门遁走。她恨他,心底的刺痛只有让她更加恨他,见他只会提醒她的耻辱感,如今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分手的决心,她不会再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再度坠人万丈深渊,趁现在她还有力气站起来,她要站得有骨气、有尊严。追出她离开的门,及时看见她的纤影没人转角处,终于摆开人群的他立刻加快脚步追去,她快速的步伐因长裙而受限,任楚徇热血奔腾,拔足奔上前。

“祖儿!”他终于拉住了她的手,满肚子的话要说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用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她秀眉微蹙,手一挣却没法甩脱,冷凝的脸微偏,不发一语,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任楚徇将她拉到人烟稀少的角落处,而宋祖沂仍是那副无所谓、不动心的冷淡模样,他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热血沸腾,紧紧地拥住她。“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用生命倾诉心底

最深的依恋,抛开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将最脆弱的的部分完全呈现在她眼前,只求她的慈悲和怜悯,然而怀中的娇躯僵硬,丝毫无动于衷的反应终于让他慢慢移开。她还是那么冷淡,眼睛投在不知名的远方,就像她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也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他的心一沉,随即颤抖起来,她是那么绝决,那么……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他激动地捧住她的脸,怔怔地对着自己,但她的眼睛还是冰冷地瞥向一边,任楚徇挺拔的身躯颤抖起来,忍不住嘶声道:“你看我一眼好吗?就算是忿怒的、充满恨意的,抑或是想将我千刀万剐的目光,你看我一眼!”

然而宋祖沂就像突然变成了海伦凯勒听不到也看不到,不言不动,默默地忍受着一切。他终于知道她的意念有多么坚定,就算他跪下来求她原谅,她也不会理他,在她心中他比路边的垃圾还不如,不屑再将焦距移到他身上半秒。

任楚徇猛然将唇用力印上她的,她肩上的背包滑落,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挣扎,紧咬的牙关、冰冷的软唇默默抗议着他的侵犯,死灰般的眼睛仍然没有看他,他的心在那一刻全碎了,放开她,心胆俱裂地退了两步,胸膛剧烈起伏,不能相信她竟能这般狠心,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他已经失去她了。

宋祖沂弯下腰将背包拾起背回肩上,旋踵,踩着一贯的步伐一步步地离他而去。“祖儿……”痛苦的低语在空气中静静地回荡,眼睛追着她,脚却生了根。心脏尖锐的疼痛威胁着要罢工,如果这是他应得的惩罚,那么就惩罚得彻底吧!心碎了为何还会继续跳动?如果她对他唯一的要求只是毫无瓜葛,为何他不能潇洒地成全她?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任楚徇的心空荡荡地。

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了,然而可悲的是,他还是爱她,那深入骨血的爱恋仍然紧紧缠绕着他。

第六章

任楚徇后悔了。几日几夜的辗转反侧让他后悔那天没有偷偷跟着宋祖沂看她到底住在哪里,如果他那天没那么伤心,他就会记得厚着脸皮默默跟着她,也可以在思念到无力的时候去看她一眼。

这些日子,他已经体会出“后悔”这两个字最真切的滋味,各行各业都有顶尖大师,他无疑可以作为这两个字的代言人,研究之深刻足以写出一篇论文。

夏日闷滞的空气就像他的心情,转眼间竟然已经到毕业典礼,他唯一去考的研究所已经录取,而家里还在想尽办法劝他出外留学。当人已经没有心的时候,又怎么会在意未来?他只想调查出宋祖沂人在何方,他想再试一次,慢慢地感动她。

如果不是双亲和弟弟都坚持要来参加,任楚徇实在不想去毕业典礼,心不在焉地陪着他们做校园巡礼,没多久就碰上了何民英和何昱玫一家子。若非他那么漫不经心,他应该会发现这个巧遇其实并非那么巧,褚嘉锦和何昱玫眼中有一抹默契和计划,然后褚嘉锦的话突然钻进了他的耳中。

“楚徇,我想你和昱玫就赶快结婚吧!不然等到肚子大起来就叫人看笑话了。”

任楚徇脸色一变。“什么?!”他嘎声问。难道何昱玫怀孕了?那天他们的确没有避孕,而可笑的是他跟宋祖沂的避孕措施却是做得滴水不漏。

何昱玫虽然羞窘却显得不顾一切,如果人要得到幸福就应该勇于追求,更何况有褚嘉锦做她的靠山,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定定地道:“我怀孕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们母子,我都决定要将孩子生下来。”

“你……你们什么时候……”何民英震惊地指着他们,而任楚徇脸色苍白,他没预料到会有孩子,一个新的生命,承接他的血液,老天……

“这是真的吗?”任士杰大皱其眉,像他这种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用孩子黏上,理所当然任楚徇也是,他不赞成儿子奉子成婚,只是要解决这棘手问题显然不容易,因为对方的家庭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对方家长到现在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神色一转显然也着急将女儿嫁人任家了。

“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当然应该结婚,婚后他们可以一起去美国念书,孩子不怕没人帮忙照顾。任先生,你认为呢?”何爸坚持地道,他也看得出来女儿显然十分想嫁给任楚徇,否则这种丢脸的事情,她自己想办法去堕胎就行了,何必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自然是想逼任楚徇就范。

“这……”任士杰一向果断,如果现在任楚徇说个“不”字,那么他马上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回绝这项提议,但任楚徇却像呆了,一个字也没说,然后突然浑身一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迎面而过的一群人中某个清秀雅致的女孩子。

祖儿!任楚徇不觉跨了一步却立刻被身前的何昱玫挡了下来,耳边还嗡嗡地听到其他人在讨论他和何昱玫结婚的事,然而宋祖沂却仍然像上一次一样没有看他一眼就跟同学说说笑笑、若无其事地走过,反而是简雪谊看了他一眼。就算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然而一旦面对如此绝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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