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小姐真有这般本事？”语气里竟不似疑问，倒多了几分雀喜。
唐纤纤又是当头一礼，“谬赞了，纤儿小小技艺，但是碍了夫人小姐的脸，只是这谢姐姐脸上的疤痕，纤儿倒是可以一试的。不过，这还需要一些时日。”她理了理思绪，慢吞吞说来。
谢夫人跟谢柔见这唐五小姐居然会如此岐黄之术，纷纷大喜。谢柔当即垂下泪来，自小时候自己这容貌被毁，别人都不敢拿正眼瞧她的，她心里也是无比自卑，每每见那些女儿家个个如花似玉、风神玉貌，她心里只能自叹不如，如今见这唐五小姐很是有把握的样子，心中酸涩不已，仿佛自己这些年所受的白眼都找到了突破口。她猝然软了膝盖腿儿，匍匐在唐纤纤面前，涕泗横流，“唐五妹妹，你若能替柔儿恢复原貌，柔儿定回将这份恩情记于心头，永世不敢忘却。”容貌对于女子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正是因为谢柔受过容貌尽毁之苦，更是对自己执着。谢府也曾请过不少的名医，但都无多大效果。这些年来，她也已经是死了这条心，如今听了眼前这女子如此说来，她心头为之大振。
唐纤纤何日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唬得呆愣住。“你……谢姐姐快……起来……”她支支吾吾说道，“谢姐姐即将成为纤儿的嫂嫂，小姑子为嫂嫂尽些绵薄之力，谢姐姐不必如此。”
第七十章 进谢府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大功告成
第七十一章 大功告成
唐纤纤替谢柔仔细分辨了那道伤疤，那疤痕深可见骨，瞧得出来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凶险。唐纤纤虽说已经瞧习惯了，却还是由不住往后缩了一截。那谢柔瞧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恸，她这副鬼样子，是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唐纤纤自觉失礼，但也不至于那般假惺惺地去解释。谢柔脾性温和，从不轻易跟人生气，只是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唐纤纤有些于心不忍。她从谢柔脸上侧回了目光，定定说道：“谢姐姐，看着情形，应是可以复原的。只是易骨比较凶险，也只有你点头答应纤儿才敢下手。”
谢柔脸色变得越发坚定起来，“唐五妹妹，姐姐深受毁容之苦，如今就算是这般死去，也好过苟且的活着。妹妹不必害怕，只管下手吧，姐姐相信妹妹的。”话由心生，谢柔心中也是这般想来，如若真顶着这副尊容嫁给唐家二公子，只怕也是不会受宠的，如此，倒不如死了的干净，免得日后清清苦苦一生。
唐纤纤被谢柔那脸色也唬住，见她这模样已是下定决心了。她微微颔首，真诚地说道：“谢姐姐放心，纤儿会尽力的。”唐纤纤吐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大有一股与谢柔生死相依的感觉。若是谢柔在易骨当中出了差错，她定也是逃不过责罚的。唐纤纤心下有些乱糟，自己真的下定决心这样做？其实帮谢柔治病，她心头也是有私心的。如果谢柔真的可以恢复容貌，那她在唐府的地位绝对会提升一大截，怕是连着父亲都会对自己有了个好印象。只是，她此间犹豫，只是这风险着实有些大。自己从不曾操刀替人易骨，所依之理也全是从医书上得来的。古人有“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之句，寓意是纸上的东西之后自己亲手做过才会变成自己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替人易过骨，又何来经验之谈？
现下，唐纤纤思绪万千，眸色忽明忽暗，倒是令谢柔瞧得有些不明白了，但想着自己未来的幸福全系在这女子手上，谢柔垂了眸，眼泪已经在眼里咕噜打转儿了，低低诉着：“妹妹莫不是嫌弃姐姐，不肯帮姐姐这个忙了？”
唐纤纤赶忙否认，她要是不肯，就不会来此一趟了。“姐姐误会了，纤儿只是在想这其间诸多事宜。纤儿也喜欢姐姐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容颜……和自信。”
谢柔心里有着深深的自卑感，这容颜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块心病，如今被不过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娃戳破，她心里头最软弱的弦给触动了。谢柔的泪水立马盈了眼眶，不知怎的，她往日不喜哭的，今日却连着哭了两次。“妹妹待姐姐如此之好，姐姐真是无以为报。”谢柔这会儿除了说感激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唐纤纤咋舌，谢柔能不顾面子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两回，说明她是极希望自己可以恢复容貌的。唐纤纤敛了眉，“姐姐莫要再哭了，哭出一对儿核桃眼儿，纤儿也是没办法的了。”
谢柔破涕为笑，“好你个五妹妹，居然笑话起姐姐来了？”话虽如此话，却并无半点责备之意。谢柔本身又不笨，自然知道唐纤纤这会儿这般打趣儿也只是让自己消停些罢了，她又如何不能承情？
唐纤纤因着替谢柔易骨的由头留在了谢府，谢夫人给安排了在谢柔的院子里住下。
唐纤纤早在芳草轩之时已是熟悉易骨过程，现下又仔细分辨了谢柔脸颊的轮廓走向。屋子里这会儿只余下了三人，唐纤纤、谢柔还有唐纤纤从唐府带来的紫嫣。紫嫣早些时候跟着自家小姐学过分辨药草之术，也算是摸着了药理的门槛，带她来帮谢柔易骨，是再合适不过了。她需要一个打下手的，只是相府的这些婢子个个身高肉贵，平日里哪儿见过这些骇人的场面。紫嫣与她们不同，跟着唐纤纤多少也接触过此类。饶是瞧见唐纤纤下刀亦会吓得面容失色，但绝不至于吓得尖叫昏厥。所以，带紫嫣来打下手，是再合适不过了。
唐纤纤先给谢柔用了麻沸散，这会儿谢柔乖乖的躺在软榻之上，面容沉静，看不出喜忧。谢柔未受伤的右脸白皙得犹如剥了壳的荔枝，细嫩柔滑，看起来格外的动人。唐纤纤故作轻松地想若是谢柔能复原，那比是一个容貌绝色的佳人。
屋子，只见刀光一闪，一柄刀口锋利的银刀已然落到了谢柔的脸上。执刀的女子脸色带了几分泠然和决绝，那副清冷的模样，绝不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娃所能拥有的。而榻上躺着的那女子，丝毫没有觉察到这刀落到脸颊之上带来了什么苦楚，她依旧面容平静，安详着不动声色。唐纤纤故作镇定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却是乱如一团理还乱的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坚持下去……
“小姐。”被吓得有些花容失色的紫嫣隔了半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将一柄更为锋利尖细的银刀递了过来，随后又颤着手将唐纤纤手里那沾满血的银刀取了回来，放置在一旁的银盘之上。
唐纤纤面无表情地从紫嫣手里取了刀，目光更是显得深沉，手起刀落，手里的银刀在花滢手里头飞快的舞动起来。紫嫣痴痴地望着她，只见小姐柔和的面容之上更添了一抹平日里少见的强硬之色。紫嫣微微一叹，小姐是个不撞西墙不回头之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儿非得打达到目的不可。可是这般认真执着的小姐，由着那从窗柩泄进来的一缕光束镀着，圣洁得让人不敢直视。
余后，偶尔唐纤纤会吩咐她拿这拿那，多半的时辰她就这般呆呆地望着小姐下手。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才传来唐纤纤疲劳而欢喜的声音，“大功告成了。”
唐纤纤神色动容，心有余悸，她瞟了眼还卧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谢柔，又拿消过毒的帕子替她擦掉脸上多余的血痕，这才吩咐紫嫣递过白布，缠上了谢柔的脸。忙完这一切，她才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儿似的，直直坐到了一个小几上面。
紫嫣忙里忙外，唤来谢府的下人进屋打扫，一边又打了水给自家小姐清理手上的血迹。“小姐真是神人呢，看着那血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紫嫣一边为唐纤纤整理，一边夸赞着唐纤纤。
唐纤纤佯装大怒不止的模样，“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今日之事，怕是紫嫣都给吓坏了吧，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怕，只是既然应承下来，她就必须走到底。
紫嫣被唐纤纤唬住，呆呆地应道：“夸啊……”她的鼻音拖得长长的，瞧着模样一脸委屈。
唐纤纤瞧着紫嫣一脸欲哭的模样，已然有些失笑，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这丫头还较了真？“别哭啊，哭出核桃眼儿，小姐可不负责！”
紫嫣更委屈，一脸小媳妇儿模样地低垂着头，慢吞吞替唐纤纤擦了擦手。猛然间，她似想起有甚不对劲儿，抬起一双委屈至极的眼睛，带着几许疑问：“小姐，你在耍奴婢？”只是她一抬眼，便瞧见唐纤纤一脸喜上眉梢模样，顿时所有的委屈化作了愤慨。给唐纤纤下手擦拭的时候也故意下着重手，让唐纤纤直直求饶。
“唐五小姐跟主仆俩儿感情真好。”谢夫人进屋，便瞧见这般嬉闹的场面。瞧着她们阳光率真的脸颊，一时之间，她好似也年轻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也忍不住跟着唐纤纤调侃道。
谢夫人是长辈，唐纤纤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落定的锦衣华服夫人落了一礼，甜甜唤道：“谢夫人，谢三姐姐还得睡上十二个时辰，今日之内，醒不了的。”知道谢夫人是来关心谢柔的，唐纤纤开门见山麻利地跟谢夫人交代清楚，免得她进去之后，又会担心。
谢夫人对着唐纤纤和蔼可亲地笑开，这个鬼精灵，人不大，却也懂得许多人情世故，这般会体贴人。要是能将她纳为自家儿媳……谢夫人这般一想，又赶忙扫开了自己这个念头。如今柔儿嫁进唐府已是板上钉钉，再让唐府的女儿嫁来谢府，岂不成了换婚，这是会被大方之家耻笑的。况且，她还是一个庶女身份，便是唐府嫡女，也是配不上自家儿子的。谢夫人心里思绪百转，这会儿看向唐纤纤，眼里多了几分不自然，“多谢唐侄女提醒，无碍。”她命人打了帘子闪进了内屋。
唐纤纤不明谢夫人眼里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那模样似怀疑似不屑。唐纤纤更是疑惑了，顿了顿，又朝那内屋瞧了一眼，人家母女俩相探，自己便不便前去打搅了。唤来紫嫣，便掩了门出了屋子，朝院外行去。
第七十一章 大功告成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狭路相逢
第七十二章 狭路相逢
毕竟是在他家做客，不比得在自家那般自在。唐纤纤出了院门，也只是在周遭闲逛而已，也没唤上紫嫣，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此时已是七月流火，午后的日光并不似先前那般灼人。唐纤纤也无意闪躲，沿着一条清幽小道碎碎行将着。忽至一处，只闻脉脉芳香随着热风扑入鼻中，竟带了丝丝的甜味。唐纤纤眸子一斜，朝那处瞧出，但见一丛茂盛的青草里开着些零碎的花儿。那花儿细细小小，只指甲大小，通体荀白，说来也是农家陌上随处可寻的野花罢了。唐纤纤抿唇作笑，这香气素有解人郁气之功效，其花香并不浓郁，给人清爽之感，深吸一口气，好似那清爽之感从鼻翼只抵心田，让人恼乱的心不得不为之镇定。
唐纤纤素来没有摘花的习惯，她此间也并无打算去撷。沿着芳草又行了几步，骤然瞧见当脸过来一人。那是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可那周身华彩并不似寻常人家的公子可以拥有的。那人离唐纤纤一步步近些，唐纤纤自然也能瞧得清楚，这一瞧，七魄已是消了大半。那少年脸色白皙，竟比寻常女儿家还白上几分，也并不是带着病态的白，而是一种带着淡淡粉色的白皙。眉如远山，浓黑如泼墨，平添一股勇将英气；鼻梁高挺，明晰而深邃；菱角分明的嘴唇饱满而富有光泽；最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即使被掩映在浓密的睫毛之下，依旧光彩夺目。唐纤纤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眼神，她并非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九岁小娃，前世，她已是十六岁有余了，所以这会儿见着这神祗一般的男子，她心头怎会不泛起微微的涟漪？
令唐纤纤不解的是，这人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瞧一只苍蝇似的。唐纤纤打了个激灵，脑子里拼命想着来人系谁，可是任凭自己想破了脑袋，她都想不出此人是何来历，他眼里的厌恶又是从何而来。
那人先她一步开口，兜头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这贱婢，这几日都跑哪儿去了，敢在你爷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唐纤纤被此人骂得有些莫名其妙，若说自己为婢，那只是在谢府里面的权宜之计，那人又如此嚣张、骂人不留情面。脑子里灵光一闪，忽想起那日树上的谢家公子，那声音严厉冷静，却也还带着稚音，与面前这个男子之声如出一辙。唐纤纤整个身子晃荡了一下，自己那日并未抬头瞧他模样，也就不知道那人是何模样了；而他不同，居高临下，怕是自己的神色举止皆被他瞧得一清二楚。被人这般一骂，唐纤纤着实有些委屈，“谢公子，如若纤儿以往跟你有甚过节，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唐纤纤这般说来，一是像这人说明自己并非是个婢女；二则是跟他划清界限，不要再揪着自己不放。相信他堂堂一相府家的公子，决计不会做出为难女子这般的事情。
那人被唐纤纤说得眉色一挑，“哟，几日不见，丫鬟变成了小姐，皇后都没你升得快啊！”话虽如此说，但他心头已是起了疑，这女娃果不如那日小丫鬟一般装扮。今日她穿了件淡蓝色外裙，一件素白色肩衣，腰间一比目佩，更显其身材高挑纤长。青丝盘作最朴实的双丫髻，但也环红绕绿，一派富贵之色。寻常婢子又怎能如此装扮，且她面色红润白皙，双目悠然，怎又是婢子所能及的？谢家公子双眉又是一拨，那日见她并没有此间这般气派，这女子可是越来越有趣的。他忽想起一事，那日正是唐府上家里做客之日，他将这相府翻遍了也寻不见这女娃的踪影，想来，这人是唐府的。
唐纤纤被他说得气歪了嘴，冷眸扫了一眼，反唇相讥道：“几日不见，偏偏佳公子成了登徒浪子？”这谢家公子举止如此轻佻，不是浪子又是甚？
谢家公子被这般一激，不由得涨红了脸，瞧着唐纤纤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心头犹如怒火烧，真恨不得扑上去扇她两耳光，打掉她那讪意十足的笑容。半响，他才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如狼一般的眸子厉厉瞪着她。“几日不见，原本软弱伏低的婢子居然也能这般口出狂言，若是不相识之人，还以为你是借尸还魂！”
唐纤纤冷冷一笑，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