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争、怎么闹,这当家的位置还是只有姓朱的能坐,所以几百年风雨下来,不仅没让这个家族垮下,还越聚越大。如此想来,护短也是有好处的。”
岑晨悄悄给了赵风一个白眼,让她一个冒牌货进入一个如此团结的家族里,那不是找死吗?
奈何赵风却正想着护短的好处与坏处,完全没发现她的眼色。
赵风人是聪明,但本性却是懒散中带点迷糊的,要不是被赵钰陷害下不来,他早就随便混个小公职,逍遥自在去了。
也就在岑晨心里不安,赵风发呆的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现正火红的小巧名牌包走了过来。
岑晨看她的打扮、穿着、举止都走在流行尖端,若在以前,她会以为这就是有钱,但被赵风一番教训过后,她明白了美丽不是用钱堆出来的,是要从骨子里去涵养的。由此可知,来人不是朱家什么大势力的亲戚,可能是方兴不久的旁支,也可能是什么朋友。
“容妹妹。”女人神态尊贵,刻意突显自己的高傲。“怎么你今天的打扮这样……朴素?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吧?啊!我忘了舅舅前几年过世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所以……”朴素?岑晨脑子呆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妆扮得很华美了,却换来如此的评语?
她感到有点泄气,但同时又想起赵风的话,美并无绝对性的标准,重要的是要珍视自己的特点,尊重别人的喜好,如此可由内心散发出美丽的光彩。
所以对方说她打扮不得体,不一定是她不好,也许只是个人眼光不同。
美没有一定的标准。她鼓励自己,抬起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来人。“姊姊,我最近的喜好改变了,喜欢尝试各种不同的风格呢!”她没有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赵风说过,像这样庞大的家族,没几个人完全弄懂彼此的亲戚关系,只要上下称谓不搞错就没问题了。
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回答。“是吗?那你今天的尝试可真失败,一点都不突出,你该换个造型师了。”
岑晨的造型师就是她自己,怎么换?
“但赵大哥很喜欢喔!”她把皮球踢到赵风身上。
赵风眉毛微微一挑,心里暗暗给她鼓了一下掌。不错不错,有主见,而且懂得避重就轻,很聪明的作法。
“不好意思,林小姐,本人就是喜欢朴素和实用。小蓉就要嫁我了,你知道的,妻(奇qIsuu。cOm書)子当然要培养跟丈夫相同的兴趣啦!”说着,他大掌牵起岑晨的小手。她的手冰凉凉的,微微冒着汗,可见她也在紧张,怕被人看穿了身分。
他微一用力,捏一下她的手,给她一抹温柔的目光。
岑晨愣住了,一直以为赵风是讨厌她的,毕竟,她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但现在……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关怀,心头不禁一暖。
她慌张的心眺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稳。
赵风轻扯一下她的手,岑晨会意地拍起头,红润的唇角微微弯起,瞬间仿佛有无数光点自四面八方划过来,汇集在她身上,那抹笑开始发光、发亮。
赵风的心跳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台湾她每天都这样笑,他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好好珍惜。
到了法国,她再也不对他露出笑容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好喜欢她这样纯粹如清泉的笑。
岑晨对着“林小姐”柔柔地道:“人都说,嫁夫随夫,不是吗?”
“说得好。”一个男性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是一个年约四旬,容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爸,你怎么躲在一旁偷听人家讲话?哼!”林小姐跳着脚骂。
“你啊!说了几百次也不懂,一个娇美的妻子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但一个娇到把男人踩在脚底下的妻子,却是任何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猛兽。你……”男人知道女儿在这里发威,为的就是赵风。从三年前一直追到现在,奈何赵风没那心思,任女儿费再大的力,也是没用啊!案盟佬牧恕!?
说着,他对赵风和岑晨微一点头。
赵风和岑晨立刻回礼。
林小姐气呼呼地跺着脚跑掉,远远还传来她愤怒的低咆。“回去叫妈整治你,臭老爸,只会偏袒外人。”
岑晨给了赵风一个疑问的眼神。“那是谁?”
赵风拉着她走到餐桌旁,藉着取用食物做掩护,低声在她耳旁介绍道:“那个男的是你姑姑的老公,女的是他女儿。”
“也就是我姑丈和……慢,那不是我的亲戚啊!你明知我不是容……”“嘘!好不容易掩饰过去了,你想在这时候功败垂成吗?”
“你好意思说?”岑晨嗔他一眼,她是没见过什么上流社会风貌、也没有高深的学历:但这不代表她笨,她看得出来,那位林小姐是为了赵风才找她麻烦的,赵风居然没有告诉她,是故意看她出糗吗?“你怎没提醒我,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成天追在你身后跑?万一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不对,不是自露马脚?”
“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他倒是一派无辜。
“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人家喜欢你?”
“她从没跟我说过,谁会晓得?”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两眼的视力都是一点零,我就看不出来。”他凑近她,比了比自己一对微微上挑的凤眼。
单眼皮虽然不是现代社会流行的主线,但他那双眼睛衬着笔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硬是比萤光幕上那些偶像小生多了一番邪肆味道,又较一堆帅哥酷男多了抹斯文气息。
美吗?很难定义。但她却发现这是一张越看越好看、越耐看的脸。
两朵可疑的红云飞上她双颊,她耳朵烧得发烫。
“你难道没有一点观察力?她追求你的动作那么明显。”
闻言,他狠狠一口喝光手中的香槟,眼里的光彩没了,那惯常环绕在身边的森冷气息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郁闷、极不开心的表情。
“我一天要办多少事,见多少员工、客户?我能注意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吗?”况且,他忙的还都是自己讨厌的事,至今没把容氏玩倒,他已经算极有良心了。他若心黑一点,就卷了大把钞票,抛下公司,满天下逍遥快活去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站的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不再是那让人光靠近一步都浑身发冷的赵风,而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情不自禁牵起他的手,轻浅笑道:“我知道你工作很累,压力很大,没注意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回去我帮你洗个头,按摩两下,让你放松放松,人就舒服了,好不好?”
当然好。他点头如捣蒜,盼着她这份体贴不知盼多久了?还以为在法国这些日子都享受不到她的温情照拂了,想不到……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啊!
“不如我们早些回饭店吧!”什么宴会,他已经没兴趣了,回饭店洗头去。
“可以吗?”她是无所谓啦!就怕露了马脚。
“没关系,我去跟主人说一声,我们立刻走。”他已经等不及了,她的温柔彻底制约了他疲惫的灵魂。
第七章
夜还是一样地黑,浓稠如墨,沉重更似赵风的心情。
他真的搞下懂女人的想法,在法国的时候,经岑晨点破,他才发现原来林小姐喜欢他,才会缠着他三年,即便知道他有未婚妻,她还是不死心。
如果他不知林小姐的心意,她缠任她缠,他装作没看见就算了。
偏偏……自被岑晨捅破了那扉窗,发现了林小姐的情意,他再看她的殷勤问候就百般不适应了。
尤其婚礼日期越靠近,林小姐纠缠得越是激烈。现在整个人带行李都搬进了容家,是打定主意非耍赖着他不可了。
赵风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赵钰啊!赵钰就爱奢华享受、风花雪月。但他是疏懒到了极点,如果一家餐厅规定非得穿西装打领带才能进去,哪怕里头卖的是龙肉,他都没兴趣去尝上一口,宁可窝在小路边摊吃卤肉饭、贡丸汤解决一餐。
他十四岁开始到容氏工作,这副大担子一扛十余年,忙公司的事都没时间了,还谈什么交女朋友?
他应付女生的经验就只有公司员工、客户、容蓉,如今再加上一个岑晨,没了。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林小姐那比牛皮膏药还黏的热情?
继续当她不存在吗?她就只差没脱光衣服,将他扑倒在地了。
“老天爷,我没得罪过祢吧!”凌晨一点半,他拎着一瓶洗发精蹑手蹑脚地走向岑晨的房间。
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了,不找岑晨给他按两下、舒舒压,他就要累垮了。
叩叩叩,他极其小心地敲响岑晨的房门,深怕被楼上客房里的林小姐发现,又要缠得他窒息。
不一会儿,岑晨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一本高中物理。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他压低声音。
她会意地让他进来,然后把门关上。“这么晚了找我……”本来想问他有何要事的,但眼角瞥见他手里的洗发精,她的心剔透如水晶。“想洗头?”
他点头。“麻烦你了,我知道你还有功课要做,可我快累死了。”他指着太阳穴、脖子和肩膀。“好酸,疼得我都没办法转头了。”
“没关系,我在预习大后天的课,晚点再看也无所谓的。”她边准备着温水、脸盆,边跟他谈话。“公司那边的事你不是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下星期的婚礼办完,你可以有半个月的休假好好喘口气,怎么,又出问题啦?”
他指了指上头,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还能不理解他的意思吗?“说起这林小姐也真有耐性,从法国到台湾,她一步也不放松,连上飞机都能跟我们买在同一班、同一排的位置,可见对你真是一片痴心。”
“我要说感激吗?”他朝天翻个白眼。
“她也只是跟着你,又没对你动手动脚,你有点耐性嘛!”她打湿他的头发,倒了些洗发精在手上,搓出泡沫,开始帮他洗头。
他微眯上眼,感觉那十根手指一贴上头皮,身体的疲累就淡了几分。“我何必对她有耐性,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要跟她说啊!”
“我说啦!问题是她不接受我有什么办法?”他叹了老长一口气。“我现在简直后悔死为什么要跟她把话谈开,不说的时候,她顶多暗地里跟着我,我一跟她说我不喜欢她,她反而光明正大搬进家里,说什么日久必能生情,我招谁惹谁了?”
“这样啊!”她皱了下眉,沉思了片刻。“不好意思,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才好?”
“唉!”他又叹气了。“麻烦右边太阳穴……对,就是那里,啊!谢谢。”疼,但是舒服。“你说这人不是很奇怪吗?无缘无故的爱得死去活来,有什么意思?”
“这叫生物本能。年纪到了,自然会求偶,找个伴侣繁衍后代。”她纤纤十指揉向他右边太阳穴,缓缓滑过,带着一些力道,松弛他的肌肉。
他紧皱的眉在她的揉按下逐渐松开,陶醉其中的表情无比可亲,再没有平时的阴气森森。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她瞧得心儿怦怦跳,双手愈是卖力为他舒压。
“唔,用力点,好舒服啊!”他哼着,她的技巧实在太好了。“那我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缺陷,完全没有想要求偶的想法,要让我说,与其辛辛苦苦去追一个女孩子回来当老婆,娶进门还不晓得合不合得来,那还不如就近找一个熟悉的、相处起来就像家人一样自然的女孩凑合着。”
“既然如此,你直接娶容小姐就好了,你们也认识二十年了,吃睡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能处得来才对。你又为何放她走掉?”
“怎么不说是她自己跑的?”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起设计容蓉出走,换岑晨进门,肯定是他毕生最大杰作。
看,打他跟岑晨熟悉后,这生活过得多么舒服?少了容蓉整天在他耳边咆哮、动不动就粉拳乱飞;换来岑晨在他疲累时为他煮汤、烦了帮他解惑、筋骨酸痛替他按摩……除了林小姐太缠人外,他现在的日子简直可称为神仙生活了。
他一笑,她又一阵哆嗦,忍不住一指头敲在他额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笑得这样可怕,想冻死人啊!别忘了,你的脑袋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下。”
“我哪有笑得很可怕?”他是很开心的笑好吗?“这件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我明明没有恶意,你每回都说我在冷笑;我好端端的冷笑干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你过来。”她招呼他坐到梳妆台前,指着镜子里他那张阴气未退的笑脸道:“这样的笑不叫冷笑叫什么?”
“我本来就长这样,你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就胡乱怪我。这是父母天生的,难道要我去整型?”
“你哪里不好看了?现在你把嘴巴闭起来,不要笑,对,就是这样。”她帮他摆了一副正经八百的姿势。“瞧,眉是眉、眼是眼,新出炉的世界小姐都没你生得好看,这样一张俊脸,偏偏你要把它弄得歪七扭八像鬼一样,你不是存心吓人,又是什么?”
“呃……”他白皙如玉的颊上闪过两朵可疑的红彩。“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怎么觉得心情好好,似要飞上云端?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天!”她差点昏倒。“你生得很好看,比那什么金城武、布莱德彼特都英俊一百倍,只要你别像这样……”她伸手拉开他的唇角。“你每次笑的时候,就好像鬼附身一样,好恐怖你知道吗?”
“那我应该怎么笑?”他是男人,是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生得俊美无俦啦!但他不想每次不小心扬起唇角就吓到她。
她看他一眼就哆嗦一回,这样的表现很伤他心耶!
“自然一点啊,发自内心地因为某件事而快乐,这样的笑就不会吓人了。”她说着,想起他几次无意识地抿唇,那笑就好看多了。
他想了一下,努力回忆一些经典笑话集,然后轻轻扬起唇。
“看看看,鬼又来了!”她惊叫。“你自己照镜子,别说我骗你,你这样还不恐怖吗?”
他看到镜子里那僵在唇边的半抹笑,唇角是斜的,眉毛半挑……嗯,不得不承认,真是有一些难看。
好吧!他再努力,想想他谈成一笔收益上亿的合约,再笑。
“哇!恶灵退散。你怎么越笑越可怕?”她昏了